“就只是这样么。”
蒋语瑶冷笑道。
“没错。”
决明长歌微微地颔首。
“这有什么难的，说一句实在话，就算是没有你这样处心积虑地威胁我，我也会保全你和你孩子的安全的。”
蒋语瑶无所谓地说道。
“蒋语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我们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人，你答应我了就好。”
决明长歌沉默地说道。
“可是你威胁我有用么，可不要忘记了，云姬也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你，而且现在我已经没权没势了，你这样子，真的不是在引火自焚？”
话语中的挑衅是显而易见的，决明长歌却不在意。
“云姬算是什么东西，在我看来，一文钱不值。”
“哦？你这么说一个如今在王府中有重要地位的人，难道就不担心会被她知道，然后将你折磨致死么。”
这么说着，蒋语瑶倒是慢慢地流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来。
“我当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而我要的东西，也不是你口头上的答应，从明天开始，我要将宫中的人换成我自己的。”
决明长歌不放过任何一点要逃离开蒋语瑶视线的可能性。
“好，那你可以将你认为的，是我眼线的人全部撤离掉。”
蒋语瑶说。
“你以为我是傻子么，如果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做一件事情，牧褚自然是要知道的，我当然做不起这样的坏人。”
蒋语瑶心中宁赞叹，这个决明长歌还真是心细如尘，这么容易地，就摸到了自己的套路了么。
“那么你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做。”
“你制造一次事故，是针对我的，反正这王府中的安防也是你来部署的，到时候你只说是为了裁剪掉没有用的人就行了，反正对于你来说，这本来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对吧。”
蒋语瑶微微地低头，许久才笑道：“行啊，从前竟然是我小看了你，我答应你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决明长歌说着，面朝着蒋语瑶缓缓地走出门去，她的脸上始终是带着笑意的，就好像是在看见自己的生活在慢慢地朝向了光明一般。
“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的是，你难道就这么确定，没有了别人的窥探，你真的能怀上孩子么，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你们沈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你东躲西藏的，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我不用你管。”
决明长歌听了这话，顿时就愣住了一下，随后，她强忍住了从自己的眼角中不断渗透出来的泪水，大步流星地去了。
空气中慢慢地弥漫开来了绝望，其实蒋语瑶自己都是知道的，在这个王府之中，就是在比较谁比更加狠心就是了，互相伤害了之后，先登极乐世界的那个人说不定更加被解脱了也不一定呢。
便是这么想着，她转身看了一眼似乎是什么都没有被改变过的鸽房。
沉沉地走开了。
而在黑暗的苍穹之下，牧褚的黑色斗篷在款款飞起，他那一双老鹰一般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世界，苍茫之间，是如同地狱一样的景象。
突然，从黑暗中跳出了一个纯白色的身影，不消说，这就是蒋语瑶费尽心思要传递出去的消息，他一个飞跃，十分迅捷地就抓住了鸽子的脚丫子，从鸽子那里抽出了一张纯白色的信纸来。
“请确认，沈佳音是不是真的因病被太后照拂，如今她的伤势病情如何。”
娟秀的字体，是出自蒋语瑶之手的，牧褚再清楚不过，但是真正让牧褚觉得触目惊心的，是关于沈佳音的病情。
为什么他从来也没有听说宫中出现的大变故，难道说，太后是故意封锁了这一方面的事情了么？
便是这么想着，牧褚看了一眼沉闷的北方，扑入了黑暗中去。
从王府到皇宫中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相反的，只要掌握好了风向和速度，一会儿的时间就能够到了，牧褚站在皇宫的屋檐上，看着这个自己日日夜夜都在牵挂且斗争的地方，心里头真是觉得累了。
按照蒋语瑶所透露出来的消息，沈佳音应该是被关押在了北边的厢房中，那里常年住着不受宠的妃子，实际上就是和冷宫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太医会每天到这个地方来为妃子们诊断，也算不上是完全将他们丢弃在了这个地方。
牧褚的步履轻盈，一会儿的时间，就看到了皇宫群落中，有一处的厢房是亮了灯的。
牧褚转身看了一眼后面，迅速地闪进去了。
朴素的房子中，却处处能让人感受到家的氛围，百合的芬芳，也像是从沈佳音的香包中散发出来的，牧褚飞速地跳到了房梁之上，观察着下面的一切。
在背对着光亮的地方，有一个人，在低着头绣着什么东西，她的定做轻慢谨慎，很是认真。
“佳音。”
牧褚看到沈佳音这样安静自持的样子，忍不住叫出了声。
沈佳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身后，在确认了确实是牧褚跟她说话了之后，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泪飞速地从她的眼睛中滑落下来，是最凄凉的样子。
“不要说话，现在我来了，你没有关系了。”
牧褚说着，缓缓地走到了沈佳音的身边，情不自禁地要将沈佳音这弱小的身体拥进自己的身体中，沈佳音早就是泣不成声，但是这样的情况只是维持了几分钟之后，她才缓缓地说道：“牧褚，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知道了你不好的消息，就紧赶慢赶地来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和你说了，若是有人有亏待你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怎么就忘记了？”
说着，牧褚一下一下地抚顺了沈佳音的头发，她倒是不再编这么华丽的辫子了，但是这样的沈佳音，在牧褚看来，同样是让人心疼到了极点的。
“我当然不愿意告诉你了，你知道么，我在这里，听说了许多的风言风语，都对我们不利。”
沈佳音说着，缓缓地将自己的头伸出来，她的样子，不论是哪一个男人看到了，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发起了怜悯的感情来。
“我什么时候担心过这些风言风语。”
牧褚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头也确实是存了疑惑，他很想要弄明白的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沈佳音突然之间得病，同时，沈佳音是不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真的么，我原本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主动来找我了。”
说着，沈佳音就好像是撒娇的样子一般的，缓缓地挣开了牧褚的怀抱。
“你还说你没有在责怪我，我看你分明就是在生气。”
牧褚说着，慢慢地搀扶了沈佳音的手臂，走到了桌子旁边。
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却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表现出相敬如宾，沈佳音的心里头虽然觉得很是恶心，但是她也知道，古时候的夫妻情分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产生的。
“我当然没有，只是，我怀疑在我入宫之前，就已经被人陷害了。”
这么说着，沈佳音的眼神中就慢慢地萦绕出了让人同情和怜悯的光辉来，牧褚稍微地怔住了一下，然后说：“你这一场病来得这么地汹涌，是不是就是因为想太多了。
手心传递来了冰凉，沈佳音的眼神中带着楚楚动人的光辉，才说：“当然不是，刘太医说了，之前就有人在我的吃食中加入了促进我吃东西的分量，所以我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食量。”
“什么意思？”
牧褚第一次听到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缓缓地偏过头去，才看到了房子中一直都插着的安息香。
之后，沈佳音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明了，牧褚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好歹也要在沈佳音的面前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来。
他的手狠狠地砸到了桌子上，说道：“这样的内鬼肯定是出现在我们的王府中，我原本以为这些贱人是知恩图报的，现在看来，他们可真是一个个的可恶的很。”
沈佳音忙扶住了牧褚的手，说道：“皇子，现在这个时候，终究是多说无益，只有让我快一点从这里出去，才是正道。”
说着，沈佳音就快速地对上了牧褚的眼眸，她且收敛了自己期待的样子，让所有的渴望都藏匿在了不动声色的冰山脸之后。
“佳音，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但是，你忘记了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么。”
果然，牧褚永远是在这样的事情上支支吾吾的，沈佳音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瞬间就沉入了谷底一般。
她勉强地流露出笑意来：“所以说，其实在五皇子看来，我还不到可以被沉冤得雪的时候。”
沈佳音第一次感受到周遭传递来的风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住了，她的手慢慢地变得冰凉了下去。
这样简单的请求，在牧褚整个上位的过程中，也不过是一个螺丝钉罢了，如果能够牢牢地楔进敌人的内部，就楔，若是不能，也是只有被舍弃的份儿了吧。
“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呢，但是入境空中有太后罩着，你觉得，皇后他们会对你怎么样，而我这边，找的都是能够直接将皇后和太子给扳倒的证据。”
牧褚说的这话，虽然是句句属实，但是沈佳音还是不能接受。
毕竟，牧褚在她饱受牢狱之苦的时候，宠幸了那么多的女子，桩桩件件的，都可以让沈佳音抓狂。
“牧褚，其实我从来不会计较自己在爱情中的得失，只是我想不到，你对我，能这么放得开手。”
沈佳音说着，缓缓地站起身子，原本是最怕冷的身子，如今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只一心想要找到风扑到自己身上的瞬间。
“我知道，那么你为了我，再吃点苦有什么不行的？”
牧褚问。
“可是我可以十分清楚地闻到你身上的月季花的香味，你肯定是每天晚上都在别的女人的身上流连的吧。”
沈佳音说着，缓缓地转过身来，言行举止之剑，已经是对牧褚深深的幽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