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端着饭菜进来，在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才踏进了门。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轻松和婉的笑容，哪怕她知道这个虚假的笑容根本就骗不了墨棋。
“先垫垫肚子。”
苏锦绣将饭菜一一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到墨棋的面前。
他抬头看她，又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忽然一阵清香钻入鼻尖，他眼睛一亮，惊喜道：“是春风醉？”
“嗯，我记得你最爱春风醉。”
“谢谢你，还记得。”
墨棋忽然就很满足，哪怕她从来不知道他喜欢春风醉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可是仅仅是这样就让他很满足。
之前的阴霾失落随着苏锦绣这简单的一句话忽然都一扫而空，原来她的一句话，仍旧有这样的力量，可以随意左右他的心情。
“快吃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午后静谧的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温暖和煦。
墨棋的嘴角不由地上扬了几分，不知道有多久，上一次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还是他们约定了下一次要醉倒春风的时候。
没想到两年一晃而过，他成了西凉的皇帝，她是陈国的世子妃。
他确实有一些饿了，一路赶来都在担心，所以一直没怎么好好吃饭。如今忽然安静下来，竟然真的觉得饿了。
原本他吃饭从来没有超过一碗，这次却足足吃了三碗才觉得肚子饱了。
“锦绣，如今的浮华阁……”
如今的浮华阁已经称不上是什么秘密，之前它有多神秘强大，现在就有多狼狈。都说树倒猢狲散，这浮华阁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些也因为经受不住压力走了，如今可谓是风雨中飘零，再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赶来，无非就是担心她的安全。浮华阁各个分部一经暴露等待他们的就是无尽的偷袭和攻击，他怕，她会有什么意外。
苏锦绣倒是不甚在意地一笑，说起来她来到这里将近一个月，都只是躲在内层，还没有出去见过这帮属下。
平日里接触的也就惊月追风，夜雨梧桐，他们罢了。
想来，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无碍，我这里很好。你呢，如何？”
分明刚刚经历了两场生死离别，却偏偏还要这样装作没事人地寒暄。墨棋忽然有一些后悔，倘若当初他的态度强硬一点，或许今天会不会有一些不同？
“锦绣，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一个粉饰太平的人，我知道你来这浮华阁要做什么。”
苏锦绣唇畔的笑意渐渐消失，紧抿着唇，“粉饰太平，有时候只是一种手段。我不会骗你，既然我说了很好，你就不用担心。”
她不想解释太多，墨棋的心思太过热烈，她希望他们是很亲密的朋友，也仅仅是朋友。
墨棋苦笑了一声，“锦绣，我只是关心你。”
他听得出她字里行间的拒绝和刻意的疏离，也许从她接受凌宣心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得很彻底了。可是他却一直觉得只要等待就会有机会，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知道，但是墨棋，曾经的陌染已经不在了，你是墨棋，是西凉的一国之君，你身上背负这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和生活，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会成为敌人。”
“锦绣，你要这天下么？”
墨棋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道。
苏锦绣却忽然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只落下一句清冷的话，“我要这天下，但不是从你手中接过来的天下。”
所以不要这么傻，尽情去做你的西凉皇帝。不要因为她而阻挡了你逐鹿天下的脚步，谁让我们，都身不由己。
“曾有人说，长剑为势，日月光辉，许下的誓言就不能更改，西凉皇宫有一座摘星楼，是整个西凉最高的楼，朕曾在那处发了誓，要将这锦绣江山送一人做万里红妆。朕是个很怕死的人，不希望因此得罪了神明，所以，怕是不能如你的愿了。”
苏锦绣的背影一僵，然后才冷冷道：“如此，那便各凭本事了。”
语罢便拂袖而去。
墨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色好像忽然变暗，又回到了那一夜星空烂漫的时候。
你说的江南绮丽，余生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所以我散尽后宫佳丽三千人，所以我西凉皇宫四季如春。
你说来年等春风，我们两人饮一壶薄酒共醉，所以我宫中常有春风醉，怕你忽然想起。
你说的，我都记得，而这锦绣山河，也是我想送你的万里红妆。
可是，生与死，我竟都比不过凌宣么。
“锦绣，至少你的余生中让我留下一点痕迹。”
所以这山河，便由我为你取来。
正如那年春风中消散的话语，如今这话却也尽数散在空气中，除了他自己无人得知。
苏锦绣早已经离去，只剩下一室空泛，和对影独酌的那一人。
这春风醉，果真还是太烈了……
墨棋端起酒杯与虚空碰杯，他喃喃一句，忽然笑了……
终究，这世间我唯一能够主宰的怕只剩下我的执念了吧。
所以锦绣，不要阻拦我。
“主子，月九他们已经把浮华阁外面的人给处理干净了。”
暗处出现一个人影，径直走到墨棋身边跪地恭敬回禀道。
“一共几波人？”他喜怒莫辩，语气冷漠，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一共三波人，分别是鬼刹城，杀手阁，还有暗阁里的人，不过……这暗阁里的人好像并不是来寻仇的。”
“暗阁？就是那个被凌宣挑了老巢的暗阁？”
墨棋挑眉问道。
“是，可是这暗阁却一直守在暗处，好像之前来的好几波人都是被暗阁的人给解决了，不像是来寻仇的。”
他也很奇怪，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以德报怨么？这暗阁，有点意思。”
暗阁那个时候被凌宣直接断了老巢，还有在陈国大大小小的各个分部，如今在浮华阁凋零众人都要来踩上一脚的时候他却来保护浮华阁了。
这倒是有意思得很，也更加耐人寻味啊。
墨棋勾了勾唇角，“这暗阁的主人最为神秘，朕，凌宣，还有穆令羽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