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只是想要你。”风笳夜的力气小了些,浅薇便伸出手,挂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他的气息,她要把他的气息刻进骨头里。她也想让她的气息刻进他的心里。离开了他,她不可能会再爱上任何人。或许她该说,希望她走了之后,他能再找到其他人共度一生,但她做不到,想到如果他真的跟其他的女人一起,她的心会跟十八点的闹市公路,堵得巨慌巨慌。她,不止不是好人,也不是好女人。
风笳夜也忍不住腹下的胀痛,他抱起浅薇,深深地吻着她。
风笳夜极其温柔的动作,浅薇轻轻笑道:“夜,如果我是男的的话,你说不定是小受呢。”
“什么?”风笳夜的声音带着喘息,动作确实很慢,慢得他胀痛难忍,慢得她能去想这些东西。
“嘻嘻,没什么。”
芙蓉帐暖,巫山云雨没有**的气息,却是满室的温馨。
午后,暖阳下。
浅薇和语婷在翼轩宫的后院练舞。
“哇,好漂亮啊。”
可爱的声音响起,浅薇回头,看到了笑得灿烂的约儿。她停了下来,走到约儿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蛋,笑道:“约儿回来了。”
“嗯,这次书院放假一个月哦。”约儿眨着眼,很满足的笑。像是在跟浅薇分享他的喜悦。
“这样啊。”浅薇拍着他的头,“但是约儿这一个月还是得读书的哟,别忘了,姐姐可是约儿的老师呢。”
约儿有些急地摇摇头说:“不行不行,笳夜皇兄说,姐姐要照顾肚子里的小侄子,约儿只要陪着姐姐就可以,不用读书。”
风笳夜……怎么可以这样跟小孩子讲话……浅薇的脸有些发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约儿。这时,约儿看着坐在石椅上一直盯着他看的语婷,好奇地问:“那个姐姐是谁呀?好漂亮的。”
“姐姐是,语婷。”语婷听到了约儿的话,萌萌地笑着自我介绍。
约儿眨眨眼,然后春光烂漫地笑道:“我叫约儿。”
“约儿。”语婷萌萌地念着,忽然想念那个比约儿还小上几岁的璃儿了,“如果,璃儿是女孩子,该多好。”
“璃儿?”约儿有些好奇,为什么语婷姐姐会忽然提起这个陌生的名字。
“一个,正太,可爱,和你,一样。”语婷戳戳约儿的左脸颊,又戳戳他的右脸颊。男孩子在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后怎么都变得那么讨厌了。如果所有的漂亮男孩子都长不大,那该多好呀。
“正太?”约儿好奇的大眼睛里面满是好奇。
语婷突然很严肃地说:“约儿,你要成为,男子汉。”虽然是严肃,但七分萌样,却显得这严肃很没说服力。
“约儿是男子汉。”约儿扬着头,有些骄傲地说。
“成为,男子汉,然后,可以,娶璃儿了。”
“傅语婷!”浅薇的右额有黑线三根,“别教坏小孩子。”
“哦。”语婷眨眨眼,有些委屈。
这只是语婷随意而起的一个念头,却不曾想,对两个小正太一生的影响。当然,这是后话。
日子总是在一转眼间流逝。白天黑夜的些许轮回,然后,大寿之日到达。
翼轩宫。语婷房内。梳妆台前。
“浅芯姐姐的,彩妆盒。”
“嗯。”浅薇的脸色,有些暗淡下去,来自原来世界的事物,提醒着她,她不属于这里,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随时都会离开风笳夜,离开她最爱的人。
浅薇,越来越容易伤感了,她真的,很喜欢风笳夜。“开始,化妆。”语婷打开彩妆盒,扯了扯思绪消沉的浅薇。
“嗯。”打起精神,等下面对的是这个世界所有国家的使臣和每个国家的皇子,可不能出任何差错,贻笑大方。
梳妆完,换好舞衣。无袖的舞衣,在寒冬中有些突兀。她们在外面穿上了棉袄,又披上了狐裘,才从房里走了出来。凤栖,气候与江南相似,虽然不是非常冷,但对生活在不会下雪的地方的她们来说,还是太冷。
门外,走廊。
浅薇的眼睛一亮:“夜。”
风笳夜,穿着官服,邪魅中带着威严,冷漠中又不乏帅气。但他,好像有些生气?
浅薇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怎么站在走廊里,这儿好冷的。”风笳夜看着他,不言语。浅薇眨着眼,她家殿下貌似有些别扭的样子,“怎么了?”
“吃醋。”语婷毫无波澜的声音插进。
浅薇恍然,看着风笳夜,笑得跟偷油的小老鼠一般满足甜蜜。
风笳夜盯着浅薇,脸色臭臭:“只有这一次。”
“好的,我保证。”浅薇嘻嘻笑着,一旁的语婷,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寿宴……奢华的非凡的寿宴。正殿中,皇帝皇后,贵妃们;皇子和皇子妃们;被册封的公主们;王爷王妃们;一品大员们;还有,各国使臣们——除了天羽和南周,其他国家的皇子只能以使臣的身份。
而偏殿的宴席,是二品及二品以下的朝官。
相比于之前见过的宫宴,这次显得其乐融融,场面和谐。正殿上的学多人有说有笑,好不友好。却显得更加诡异。
开始,奏乐。
开场舞。没人去解释这是怎样的舞蹈,和这舞蹈所代表的意义。于是,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开场舞。很少人特别去在意。
刚开始,就只有几个人凝神看着这舞。宴会上的舞,太常见,并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随着她们的舞动,所有人都忘记其他,只,呆呆地看着她们。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音律急处,轻盈快速地旋转,裙裾飞转,披肩的红色丝巾,若红色的雪飞扬。像是飞舞着的嫣红花瓣。寒冬中的两抹艳红,热情洋溢。
节奏慢下时,舞衣飘扬,婀娜多姿的腰身,轻盈的舞步,宛若遗世精灵,人间灵动。精致无比的妆容,让人离不开眼,最神奇的是那带着电的眼,一颦一笑间,将人思绪全勾走,却独独将那撩人的眼印在心底。撩人心神。像是两只彩蝶,更像是交个撩人而不知的小妖精。黑白分明的眸子轻转,撩起多少心绪。
语婷,眼里没有一丝焦距,但眸子里不是平常的呆滞模样,而是,带着妩媚动人。没有焦距地扫过众人,眼中没有任何人,但是,所有的人都会产生误解,以为她是在看他自己,带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一群老牛的心,春心荡漾。
而浅薇,她的焦点,只有风笳夜,只是风笳夜。不顾别人的看法,看着他的眼,带着浓浓的爱意和满满的甜蜜。旋转,旋转,深深迷恋的眼神,未曾离开。不顾所有人。她的舞,仿佛是为他而跳,她的眼里,她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人。
在所有人都为她们俩人的舞而如痴如醉地倾倒时,有一人烦躁地独斟独饮,有两个人的神情高深莫测。天鬼王,脸上的刀疤,尽显狰狞模样,米修,她的眼里就只有风笳夜一人,一直都没有他!一直都没有!
而,南周太子斜弘,温文尔雅的眼里,闪过一丝丝的玩味,这,确确实实是祭祀之舞,她们的灵动和神情,使这舞,充满了灵性。她们不像舞者,更像是遗落人间的精灵,散发的灵性,或许真的是与神的对话。回想语婷之前说的话,那便不是胡言乱语。浅芯姐姐?七千年前的古朝大祭司?那她们的来历,是怎样?斜弘淡淡笑了,他南周特地带过来的祭祀之舞被人比下,他并不在意,就像当时南周那些目光短浅的大臣们去找了天下第一舞娘来学祭祀之舞时的不在意。他比较感兴趣的,语婷。这个女子,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天真无邪。他听说过米修的来历不明和神秘之处,而语婷,跟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米修,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更何况她为了风笳夜,会做与不会做的事情跟他想做与不想做的,只会冲突,而语婷,她的唯恐天下不乱,刚刚好是他所想要的。有了玄武古书,有了祭祀之舞,有了语婷,他更能将这天下打乱,然后乱世之中建立起一统的南周王朝。
凤栖皇帝,表面依旧威严,但内心却是凝重。所谓的神女,在上古时,指的就是与神对话的少女。祭祀之舞,与神对话的仪式。她们,华夏神女?或者是,明月姬?「祀君倚神女,羽轩留月姬。华夏神女逝,天翻地覆时。狼族烽烟祭,石吞明月姬。三生石畔泪,风吹夜如敌。」看着那两个女子,皇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在这个暗潮涌动的时候,神女现世,带来的不会是天下太平,而是真真正正的战火纷飞,人间炼狱。怎样才能阻止灾难的发生?祀君,羽轩,神女,明月姬……羽轩……翼轩?狼族,祀君……然道是祀狼一族?关系到四大国已经是会让天下大乱,现在又牵涉到神秘的祀狼一族……到时候,会是怎样的混乱场面?而之前凤栖发生的一切是否又跟这些有关?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管弦皆画上了休止符,她们的舞,也以极美的造型结束。
在场的人,心神都还沉浸在方才的舞蹈中。一阵带着磁性的好听声音,慷锵有力地响起:“本王要娶凤栖十五皇子少傅米修为妻。”
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的静默!众人望去,天鬼王?但,天鬼王的声音本是沙哑难听,怎么又变得如此好听?重点是,现在十五皇子少傅米修是准翼轩王妃的事情已经传开,天鬼王不可能不知道,他却在凤栖皇帝寿宴时提亲,这是唱的哪出戏?
正准备退场的浅薇听到这话一惊。天鬼王是不是变态,居然在这种重大的场合提出娶风笳夜的老婆这般乱七八糟的话,他将她家风笳夜的颜面置于何地?浅薇回头,轻蔑地斜睨天鬼王。
这让正殿之上的人更惊,居然有女子敢直视鬼魅一般的天鬼王?
“米修,你果真忘记本王了。”天鬼王脸上的刀疤有些抖动,嘴角勾起带着狠的笑,“我们怎么说也同床共枕了一夜,你却真的忘了本王。”
同床共枕?哗然,哗然,在场的人都震惊无比,准翼轩王妃,居然和天鬼王有染?
我那个去!风笳夜说不定会一个激动在这时候跟天鬼王动武,这可使不得!浅薇差点气爆,她斜睨着天鬼王,她本不想说话,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鬼王,你是在做梦么?”讽刺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听说你喜欢我?但很可惜,米修心里只有七太子殿下一人。米修的身体也只属于七太子殿下一人。你说我们同床共枕过?真是笑话,你想看看米修与殿下同房时的落红么?”
米修的话,在这个时空,是让人目瞪口呆的大胆言行。而每个字,都像利刃,深深插进天鬼王的心脏。
天鬼王,冷笑,冷笑,伸手扯下人皮面具,和假发。
呃……什么鬼!
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气,天鬼王?这寿宴,充满了戏剧性。
“原来是流冰小姐。”再认为‘流冰小姐’是女的,那她尹浅薇便是傻子了,但是,天鬼王居然是天羽流冰,这还真是严重的视觉反差。
小姐?小姐?她是在讽刺他的长相?在场的人已经不止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看看天下第一美男的斜弘太子,再看看天下第一丑男的天鬼王。这个世道,比天下第一美男还美上几分的居然是天下第一丑男。
“怎样,想起相拥而眠的时候了?”天羽流冰,不顾她的讽刺,笑得蛊惑。
浅薇挑眉,不屑道:“是又如何?”现场,毫无疑问的,又是哗然,浅薇完全不去理其他人,只是淡定地说:“当时米修只把你当成女子,毫无想法。就跟抱着一只猪没啥两样。”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可不是封建时代的脑袋,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要没有那个心,同床共枕怎么了,不就跟旁边睡着只公猪一样?
“你!”天鬼王气极,还真是有傲娇受的天赋。
“我怎样?”浅薇挑眉,“原来天鬼王竟长得如此国色天香,也难怪蓝……”蓝绪司会非你不娶。
她没说完,却被一阵慌乱却喜悦的声音打断——“陛下,祥云,陛下,天上有祥云!”
是观星殿的老者。他喜静不喜闹,身份又特别,皇帝便也准许他不用前来。原本一直很淡定的老者居然这般雀跃,那祥云,是代表着怎样的吉兆?
皇帝带着一大群人,走到殿门外。宫殿外,雪霁初晴,地面,银装素裹。天上,一凤一凰!两片红云在宫殿的正上方,栩栩如生,连一片片的羽毛都可以看清!
天呐,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意想不到,一个接一个的神奇,他们幼小的心灵无法完全接受。不知是谁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喊了句:“果然是祭祀之舞,为凤栖带来了昌盛福运啊。”
祭祀之舞,刚才的开场舞是失传已久的祭祀之舞?外国的使臣,激动地看着浅薇和语婷,仿佛是一群饿狼在看着两只小白兔。
事情,有些糟糕。浅薇窝在风笳夜怀里,抬头看看那两只高傲的凤凰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是巧合还真的是神奇?
禁卫军,保护的名义将众人围在中间,闪闪剑光下,众人收起了各种坏思想。
“看来老天也来给朕贺寿了。”凤栖皇帝哈哈笑道,“众爱卿回座吧。”面上是带着帝王之气的洒脱,眼神却让人看得见的危险。
寿宴,照常进行,只是所有人都,再无心思。雪后红云,百年一见的祥瑞之昭,而如此栩栩如生的一凤一凰,凤栖凤栖,顾名思义,凤凰所栖息之地,这凤凰红云的出现,是在预示着什么?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其他国家使臣,也明白了些东西。刚才的那舞蹈,不简单。知道祭祀之舞的人,内心所思所想更加高深莫测。这凤凰红云在祭祀之舞之后出现,是巧合还是,祭祀之舞真的是,与神对话,真的是能让国运昌盛?而那两个女子是何身份?古朝大祭司的后裔,亦或者是,传说中的,神女?
“我要,回去。”一直与跟着浅薇在人群边缘的语婷打着哈欠,也不管浅薇答不答应,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在所有人都往宫殿内走的时候,她往翼轩宫方向走去。她的身份并没理由留在这宫宴之上。在这种战弦紧绷的时候,本来是最好玩的,但那些大内禁军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模样,小命重要。而且,在这时候还是不去扰乱浅薇的生活……
浅薇看着从一开始便将她护在怀里的风笳夜,眼神传达出的担忧。这红云出现的时候,太诡异,所谓的祭祀之舞?那明明是姐姐编的舞蹈!
现在,多少人在打着她和语婷的主意。风笳夜点点头,示意明白她的想法,他随手做了个手势,然后揽着浅薇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
风笳夜,是让原本一直暗中保护她的玄冥组暗卫跟着语婷。浅薇眉头,舒展,对着风笳夜笑:“嗯。”
宫宴的继续,挂不住笑的气氛,所有人的心,各怀鬼胎。凤凰红云的出现,使得天鬼王的丑男大翻身被抛在脑后,使得天鬼王无理的提亲被忘记,浅薇坐在风笳夜的身边,十指相扣,有种不好的预感。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
翼轩宫苑内。
“他们在干嘛?”浅薇与风笳夜一回到翼轩宫,便看到两个墨蓝色衣服的人像是受了惊的豹子,警觉地看着四周,而且……模样极其奇怪,像是在摸索,那,像是身处在黑暗迷宫中的探索。
风笳夜敛眉,保护欲地揽着浅薇的腰,将她护在怀里,声音里,用了两分的内力:“玄一玄二。”
玄一玄二,依旧摸索着,在院子里绕圈圈。他们,却好像没听到。
情况不对。玄一玄二是保护语婷的,那语婷呢?浅薇仰起头看着风笳夜,想问,语婷会不会有事。此时,玄二的声音让她收回了已经到嘴巴上的话。
“玄一,你有没有听到主人的声音?”玄二停下,没有什么神色的脸上染上一丝阳光明媚。
玄一也停下来,脸上带着些疑惑,凝神倾听。安静的的廊子,只能听到穿堂而过的风声,黑漆漆的廊子,啥都没有,不见头,不见尾。昏暗的灯光,只能看到,前方的远处是黑洞,后方的远处也是黑洞。无边的黑洞。
诡异的黑洞和呼呼的安静让玄一起了汗毛,在昏暗的光线中白了玄二一眼,有些郁闷道:“玄二,你幻听了,主人那么强,怎么可能会跟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鬼幻术里。”
玄二也凝神听了好一会儿,或许真的是这幻术让他产生了幻听,此时却又听到更加清晰的声音:“玄一玄二。往左走三步。”
“玄二,真的是主人!”玄一惊喜,全忘了刚才的‘理性’认识。
玄二却沉静下来,“有可能是幻听。”
玄一露在蒙巾外的眉拧住,再看看这玄乎的幻术,黄道之术居然可以这样神乎其神,幻听,也不足为奇。
两人都决定不去理风笳夜的声音,而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又听到一阵气极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却很清晰:“你们俩白痴,殿下叫你们往左走就往左走呗,就算是幻听也比你们现在瞎猫乱闯好吧。”
这声音,是米修小姐,这回,他们倒不纠结这是否也是幻听,他们无头苍蝇般瞎绕了这么久,如果这儿有什么致命机关,早死了。如她所说,听从指导确实是比瞎闯好,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左三,前五,左六,右七,后十……”
玄一玄二照着风笳夜的话继续绕圈圈,但,却像是象棋般被移动着的样子。
浅薇看看风笳夜,又看看玄一玄二,眨眨眼。好奇怪,为啥不两点一线直接到目的地?但,目测过去,是什么阵法么?像诸葛亮那样用几块小石头困住千军万马般神奇?黄道之术,天干地支什么的?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存在?
浅薇胡思乱想间,玄一玄二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两人单膝跪下,抱拳道:“主人。”
在她回过神来时,风笳夜已经开口问:“经过。”
所以说,已经笃定语婷出事了?难道又是老梗的绑架?浅薇情绪有些激动地看着玄一玄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而玄一玄二,却是面露尴尬,互相对视了一眼,玄二迎着头皮道:“属下跟着语婷姑娘,本一路无事,语婷姑娘却在院中凭空消失,属下们跟着进入院中时,发现却突然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便发现中了幻术。”
消失?幻术?是什么?语婷,消失?为什么?在翼轩宫的院中布阵,却没人知晓,是内奸?这阵不可能马上布好,所以是有预谋的。但,如果是因为祭祀之舞,不可能是这么快。所以,是因为语婷和天羽的关系?但是,又说不太过去。最后,也是最让她不安的假设:难道是——“翼轩王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连祀狼幻阵也解得开。”
这个声音是——踏雪?
浅薇回头看去,果然是踏雪,但是?感觉差那么多?
“踏雪?你怎么了?寻梅呢?”还有她话里的意思是……“这阵是你布的?语婷呢?”
踏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斜睨了浅薇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是祀宸……”
“那踏雪呢?”
祀宸挠了挠耳朵,左眼闭着,右眼有些受不了地看着浅薇,“美丽的姑娘,请耐心听我讲完。”
她有那么大喇叭么?浅薇左眉一挑,祀宸继续说:“寻梅是假货,真身死在三太子宫的密道。踏雪前几天发觉,她要去找死。我刚好得借用下身份,便把她打晕关了。”
“寻梅……死了?”浅薇睁着的眼,满满的震惊和,无法言语的伤,睫毛颤抖着,挂上了断了线的泪珠。
祀宸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死了。”满不在意地重复,像是在说,呀,早上喝粥那么简单。
寻梅……寻梅……那个温柔懂事的女孩,总是温柔的笑,总是温柔地为她着想,总是温柔地……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死了?无声无息,甚至无人发现?而她,居然一直没发现!她,实在太差劲了。寻梅一直这样照顾她,她却,连她被掉包了都不知道!而现在,语婷也被卷了进去!
“他们要抓的人是你,威胁翼轩王。但抓错了,会怎样?”祀宸又是满不在意,甚至是,幸灾乐祸。
“你为什么不早说?”浅薇红着的眼,恶狠狠地看着祀宸。
“凭什么?”
“祀宸,祀狼一族族长继承者。”一直都只是扣着浅薇的腰给予她无声安慰的风笳夜开口,邪魅的眼,冷冷地看着祀宸。玄五所说的,祀狼一族,邪教,魔教,大烟帮……为了各自的目的,产生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关系的结,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祀宸。
祀宸微微一怔,转而不在意地笑道:“何以见得?”只凭发音,这么武断确定他的身份,还真是草率。
风笳夜微微勾起嘴角,邪魅的笑:“魔教教主,扬宸。”
此时,祀宸脸上的无谓再也挂不住,眉眼中的尴尬之色显露无疑。
而风笳夜又用毫无波动地声音道:“清妍。”
所以,祀宸就是那个帮助她毁了常洲女帝容貌的人?是救了玄五的人?浅薇盯着祀宸,巾帼枭雄,她的目的是什么?
“翼轩王妃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也不怕翼轩王头顶绿帽?”祀宸依旧懒懒的不在意。风笳夜的话,让他有些乱了步伐,他得拖点时间整理下思绪,他的筹码,不做亏本生意。
风笳夜却笑得更加妖魅:“她只是在想,巾帼枭雄的目的为何。”
祀宸挑眉:“外头太冷,借一步说话。”
暖阁。
浅薇坐在风笳夜的身边,十指相扣。有些僵硬的手指表明了她现在紧张的心情。
“已经知道了琅辉的目的,将计就计,语婷不会有危险。”风笳夜一手与她相握,一手揽着她的腰。离语婷失踪已经两个月,而浅薇也已经怀孕四个月,“担忧对孩子不好。”
“夜,你说祀宸是不是真心去救语婷?他对祀狼一族的目的那么了解,怎么可能要两个月才找出祀狼一族的所在地。”玄冥组的飞鸽传书,说已经找到了祀狼一族的所在地。
两个月前,祀宸用祀狼一族抓浅薇的原因跟风笳夜借了十名玄士。十名玄士追查语婷的下落,也是在跟琅辉表明,虽然语婷对翼轩王来说无足轻重,但对于翼轩王妃来说却是重要至极,所以他们也不算抓错人,这也可以让语婷摆脱生命危险。
“他没有必要这样做。”
“追杀玄五的人中有一半与我同门,而魔教武功较高的教众几乎都师出寒长老。”
“你是说,魔教内讧?”或者说,祀宸已经是一个被架空了的教主?
“不一定是内讧,但可以确定有许多内奸。况且魔教龙蛇混杂,祀宸的身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以魔教的力量去阻止琅辉的阴谋,麻烦和困难会多上许多。所以他才选择和我合作。”风笳夜顿了顿,“语婷不会有事,你只要好好养胎便可。”
浅薇温柔地笑着,摸着已经隆起的腹部,再过六个月,他们的孩子便出生了。只是……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在祀宸离开前,踏雪已经回来,只是,活泼的踏雪变得安静,或许还要写日子她才能从寻梅的死中恢复过来,只是,性格变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祀宸每十天一次的飞鸽传书,但每次的消息感觉都只是在应付。依照祀宸的意思,终极boss是在宫里面,但是,宫里面的人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级的人物,想要知道谁是那个藏在背后的boss,却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自从语婷出事后,风笳夜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陪在她的身边,虽然谁都没说,但浅薇看得出,风笳阳和皇后对于风笳夜荒废公务是不高兴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婆媳关系,不能出现裂痕,她是真的要跟风笳夜过一辈子的。而且,之前祀狼一族的人能得手,都是钻了空子的,现在风笳夜的保护网几乎是固若金汤了。
日子,还是照常过吧,不能让风笳夜为了她而荒废政务。
“夜,已经三个月了,我想,应该没那么多危险了吧。所以,你还是去处理公务吧。”
“在找出宫里的幕后黑手之前,我不会冒险。”
“但是……”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红颜祸水……”心里明明像是吃了蜜般,嘴巴却扁着嘀咕。
风笳夜笑着将她拥入怀里,“嗯,你确实是红颜祸水。一个可以让我背叛全天下也要守护的红颜祸水。”
浅薇的鼻子酸酸的,自己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爱,太过甜蜜幸福,害怕只是容易碎掉的美丽泡沫。越来越,患得患失。
“刚才收到了祀宸的飞鸽传书。”风笳夜拍拍浅薇的头,决定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不是十天一次飞鸽传书么,现在还差四天,难道说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是不是语婷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从琅辉手里逃走了。”风笳夜安抚似的抚摸着浅薇的头,“想不到她的武功不在玄五之下。”
语婷没有所谓的内力,所以琅辉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更何况,她的利用价值并不高,所以,在进行下一轮阴谋诡计的琅辉并没有派太多人去看守她。只要在软禁她的屋子周围摆上并不复杂的阵法。
祀宸故意拖延时间,因为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去救语婷。身为祀狼一族的继承者,虽然他并不想继承祀狼一族,但是他有承担责任的觉悟。帮助翼轩王阻挠琅辉的阴谋,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居然能够调动魔教高手,无法查明那人在魔教到底有多少眼线,更何况,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单干目标太明显,他才会去找风笳夜,让玄冥组的人来扰乱视听。
打着找语婷的幌子,在祀狼一族中寻找他所要找的东西。
这些,风笳夜都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他和祀宸算不算是朋友,只是为了共同的目的而临时的结盟。
浅薇笑了,三个月的担心突然放下,“你们这儿的人太厉害,厉害到我都忘了语婷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欺负过去。”
语婷,她是一个武学天赋非常高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武术,她学上几个月所达到的高度,胜于别人学上十几二十年的,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轻易打败?语婷,一个每个毛孔都藏了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算计过去?语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绑架了她,等于捅了马蜂窝。
“她在你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浅薇一怔,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她的风笳夜,压了三个月的醋意现在终于飘出酸味了。
“笑?”眼里故意表现出的危险气息,带着笑意的邪魅味道。
“夜,你连语婷的醋也吃呀。”
“是又如何?”
“人家还没吃你跟风笳阳的醋叻,你倒先吃起人家跟语婷的醋了。”浅薇嘟着嘴表示委屈。
“我跟四哥?”风笳夜的眼角一抽,感觉很怪异。
“兄弟恋,从小一起长大,日久生情。又是血浓至亲……唔……”
后面的话都被风笳夜的吻封住。
细密绵长的吻,浅薇却在此时的脸色突然刷白,秀眉拧成了一团。
“薇儿,怎么了?”风笳夜的唇离了浅薇的,双手抱着她的肩膀,着急地看着她。
痛,缓了一些,浅薇才甜甜地笑道:“孩子踢我了。”
“臭小子,才五个月就敢欺负你娘,以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风笳夜对着浅薇隆起的腹部恐吓着,为了这臭小子,他都已经禁欲三个月了,原本还打算和浅薇生七八个孩子的风笳夜果断地把这个打算腰斩了。七八个孩子,那他不得禁欲七八年,到时候都成为得到高僧了。
浅薇失笑,扁着嘴用手戳戳风笳夜的额头,“好粗鲁的爹,说不定是女儿呢。”
“女儿怎么会在我们亲热的时候捣乱,所以一定是臭小子。”
“你叫孩子臭小子,孩子叫你臭老子……然后我是香喷喷的娘。”浅薇笑得很灿烂,这灿烂,却是最后的一缕阳光。
又三个月。温暖的初夏。
几乎是所有的太医都说,浅薇肚子里的是小皇孙。
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浅薇摸摸肚子,爱踢肚子的孩子,不会真的被风笳夜猜中是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吧。又想到,语婷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祀宸最后的一次飞鸽传书是在一个月前,说知道了语婷的下落,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之后便杳无音信。
肚子又被踢……孩子,是不想妈妈去操心那些事情么?
温柔的笑,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四太子妃驾到。”
凌烟。浅薇的心里一怔,她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与凌烟见面的机会很少很少。因为凌烟几乎是足不出户,或许,这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方法。
浅薇乱想间,凌烟已经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进来了。
“小崖。”凌烟一见到浅薇,眼眶便红了。很早很早的时候她就想来见小崖的,可是四太子为了保护她,总是不让她出门,她见到七太子时又会没来由的害怕,而七太子又一直守在小崖身边。所以就一直这样耽搁着。
“烟儿。”浅薇笑着从榻上站起来。
凌烟赶紧跑过去扶着浅薇,“不要站起来了。”
将浅薇扶着坐下后,凌烟松了空气,“再过两个月日子就满了,好好休息。”
“嗯。”浅薇笑着点点头,自从太医们一个个都很笃定地说她肚子里怀的是龙孙之后,不管真心假意,所有人对她的行动都非常紧张,好似她是一个易碎的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凌烟坐在浅薇身边,“四太子殿下说七太子殿下可能晚点才会回来,让我过来陪陪你。”
浅薇半开玩笑地说:“若不是四台子殿下让你来,你都打算不见我了?”
“不是不是。”凌烟急急解释,“我是有点怕七太子殿下……你都没发现,每次我跟你亲昵一点,他的脸色都冷得可以用来冰镇雪梨了。”
喜欢乱吃飞醋的人,浅薇笑笑。不过……她跟凌烟亲昵一些的时候……原来,那么早以前,风笳夜就已经喜欢她了。他陷得比她早,占有欲那么强的人却只是开玩笑似的调戏她而没有真正占有她,难怪会吃凌烟的醋呢。
这半年的时间,风笳夜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守在她身边,很少去理朝中的事物,虽然风笳阳很头疼,但是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凌烟之前的小产就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的。血淋淋的教训让他没有资格去阻止风笳夜的行为。风笳夜不理朝中事物,并不说明他会放弃手中所有的权力,他还是得帮助风笳阳登上皇位。所以,即使他对于朝中事物不管不理不顾,他还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兵权,绝不让对兵权虎视眈眈的三太子有机可乘。而三年一次的征兵,风笳夜不得不参加。他也只得在浅薇周围布下固若金汤的保护网之后才离开。
等他,最多三个时辰。这是风笳夜离开时候说的话。明明只是很简单平常的离开,这样的话语,让浅薇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最后只归咎于,孕妇太过敏感。
“这是我让人熬的鸡汤。”凌烟从身边的宫女手中接过食盒,“我很想自己熬的,但是,手艺不精。”
“没事,我能感到你的心意。”
此时,踏雪用银针在汤里搅了搅。在场的人都没说什么,凌烟也没有感觉到尴尬。毕竟,这是第一个皇孙,又有她之前小产的经历,也难免所有人都对凛蝶的衣食住行小心翼翼。
试完之后,踏雪道了个万福,退到一边,说明这汤没毒。可是,却不知,没毒的麝香,是打胎的高手。
“快叫太医。”
“来人呀,快叫太医!”
整个皇宫,鸡飞狗跳。
虽然没有什么嘈杂不堪的声音,但是慌乱的宫女们端着血水进进出出。几乎整个皇宫的太医都往翼轩宫跑来跑去。
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没有多余的交谈。
但每个人脸上的急躁和紧张使得空气里弥漫着满满满满的窒息感。夏天,冷汗与热汗轮流的冒着,浸透汗衫,却没人能腾出手,没人敢腾出手去擦汗。
太监们在屋外候着,只是负责最基本的跑腿工作,也是急急忙忙团团转。
宫女们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被吓得惨白的脸蛋映着血水,反射这恐怖的红光。
太医忙手忙脚地在翼轩宫和太医院来回奔走,几乎将太医院所有的奇珍异宝全部蚂蚁搬家般搬到了翼轩宫。
但,已经两个时辰,所有人脸上的紧张和冷汗热汗从未消失过。
初夏的蝉鸣,使得躁动的空气更加让人心烦意乱。
“怎么样怎么样?”皇后不顾什么形象拉着御医急急地问。
“皇后娘娘,微臣学艺不精,皇孙保不住了。但七太子妃醒来过一次却坚持要保住小皇孙……现在七太子妃又昏迷……恐怕也有生命危险。”在太医院算是很有威望的李太医无奈地叹气,虽然用尽了天下最好的药,但是,能不能保住大人还是个问题,看到皇后苍白的脸,李太医又说,“陈太医和黄嬷嬷还在全力里面,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皇后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凤体要紧。”
连他自己也说不过去的苍白安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就只有陈太医和黄嬷嬷还在努力去保住小皇孙和准七太子妃,但,脉象已经说明,小皇孙的胎死腹中。所有人都七太子对那位准七太子妃的宠爱,如果她有任何不测,嗜血的七太子恐怕会杀了所有的太医。当大家心照不宣地以准七太子妃的性命为重时,不知小皇孙已经脉象消失的七太子妃却突然醒了过来,坚持要保住胎儿,这样下去只会一尸两命!陈御医居然还真的下令保住小皇孙,这……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七太子妃和小皇孙是绝对保不住的。但这些……都不能说给皇后听。
皇后无力地跌坐在太师椅上,她日盼夜盼的孙儿,没了,她小儿子最爱的儿媳妇,生命垂危。风笳夜寸步不离地守着浅薇半年,就出宫这么一会儿,浅薇就出事了。皇宫,果真如此不堪?
皇后失神间,风笳阳半搂着抽泣着的凌烟走了过来。
“母后。”凌烟道了个万福,眼睛又红又肿,一开口,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皇后看向跟着风笳阳一起走过来的凌烟,虽然不能全怪她,但皇后的眼里还是带着凌厉的责备。
凌烟有些怯怯地往风笳阳的身后靠。
“为什么鸡汤里会有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