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那个丫鬟……”小辛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哪个丫鬟?”赵公公纳闷的问道。
“公公忘了,前几日奴才孝敬公公的那些东西,都是楚大小姐送的……”小辛子提醒道。
一句话使得赵公公的心也提了起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那批财物数额巨大,连他也有些惊讶,但因为事务繁忙,他也没来得及多问。
近日来各府的小姐千金有不少人都在暗中收买作为太监总管懂得赵公公,只为了让他在宴会上关照一二,而且此时过于隐蔽,而收买之人为了自身清誉自然不会令事情泄露出去。因此他可以说是收礼收到手软,他手下的小太监也趁机捞了不少好处。
而小辛子作为赵公公的心腹,私底下也代其收了不少礼,每日进献给他的财物他也没有精力多问。此时看小辛子的样子,难道此时并不是“关照”那么简单?
“说清楚。”赵公公心中一沉,接着换了个位置悄声问道。
“楚大小姐所托之事是将那个丫鬟藏到舞台之下,说是让她在表演之时暗中打拍子提醒……”小辛子越说声音越低,而赵公公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还不等他开口斥责,就听见殿中传来祈天国主威严的声音:“那丫鬟,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说出来给朕听听,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令楚相千金如此失仪。”
“奴婢遵命,回禀皇上,奴婢之所以躲在台下是受了大小姐的命暗中替唱。”地上的跪着的香茹一个激灵,随即一咬牙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徇私舞弊,往大了说可是欺君之罪。楚丞相一惊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楚清宁,楚清宁的脸色愈加精彩了。
刚刚一听祈天国主问话便在心中大叫不好的赵公公,此时也惊呆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骤然压了下来,若是皇上追问下来,他就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这可是结结实实的欺君之罪。
“你这贱婢休要血口喷人!”楚清宁的一双美目简直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将香茹烧成灰。
楚清霁眉梢一挑,并未多做反映。人群中的楚清舒一愣,她知道楚清宁可能有什么秘密,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秘密,更没想到这个秘密会在这种时候被揭穿出来。楚清妍惊讶的以手帕掩住了唇。
“大姐姐说的是,你一个丫鬟如何进得了殿门,有如何能悄无声息的藏身与舞台之下?”楚清霁冷然道,看似再正常不过的袒护之言,此时却起到了不同的作用。
楚清霁眸光悄然一转,看到了满脸惶恐的赵公公,楚清霁心中冷笑,她知道就是这个人将她此时身穿的这身衣服的来历告诉了楚清舒,所以楚清舒便故意做了这样一身衣服送给她。
“启禀皇上,是大小姐收买了宫中的公公将奴婢藏到了舞台下。”不等楚清宁开口,香茹便继续大声说道,看向楚清宁的眼光中盛满了恨意,一想到自己多年来收的折磨,以及家人的惨死,又加上楚清宁刚刚背弃,香茹此时对着楚清宁再也提不起一丝情谊。
“赵日新!”闻言祈天国主的脸色愈加阴沉,朝中无人不知祈天国主最恨贪墨和收受贿赂之事,但凡被发现皆要处以重罚。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公公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脸色青白,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但赵公公毕竟御前侍奉已久,还算是勉强鼓起几分精神,疾跑到皇帝的高位之下扑跪下来。
“皇上,此事奴才并不知情,定是宫中的小太监不懂规矩,奴才办事不利,请皇上降罪。”赵公公声泪俱下,一句办事不利便是为自己脱了身。此时赵公公心中还留着一丝侥幸,还好他已经命人将那些财物秘密转移了。如今怕是已经到了宫外了,即便要搜查也不会查处赃款来。
看到赵公公心存侥幸的样子,楚清霁心中嗤笑,算算时刻季晨那边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原本想找赵公公的,但看到赵公公正跪在祈天国主面前一脸的沉痛,顿时愣住了,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事?”祈天国主无意中看到了跑进来的小太监,见他一脸惶恐似乎有事要说便随口问道。
“启禀皇上,禁卫军李将军求见。”小太监见皇帝问话,便上前几步跪地说道。
“传。”一听是禁卫军,深知禁卫军不会轻易求见的祈天国主不由有些皱眉,又看到那小太监紧张的样子,祈天国主难免心中揣测,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卑职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将军去了兵器走进大殿在祈天国主面前恭敬的跪拜。
“李将军此时求见,有何要事?”祈天国主问道。
“启禀皇上,卑职刚刚在崇德门截获了一辆马车,但从马车中查得之事,卑职不敢自作主张,特来请皇上定夺。”李将军沉稳的声音传到赵公公耳朵里,使得他顿时感到一阵阴云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头上。
楚清宁也感到一阵阴风从背后刮过,令她脊背发寒。而楚清霁眸光中却不着痕迹划过一丝暗芒。
“什么事?”闻言,祈天国主皱了一下眉问道。
“启禀皇上,臣在崇德门巡视之时见侍卫正在检查一辆出宫的马车,臣无意中看到那驾车之人神色似有些不对,刚要上前询问,但却骤然闻到马车之上隐隐有一丝血腥味,臣上前盘问,那驾车之人说车中是宫里的主子让运出去的,但臣掀开车子见车上只是一些杂物,命人仔细检查后,竟然发现车中的暗格里藏匿着大量的黄金和珠宝,数目惊人,更令人惊讶的是车中的坐凳下藏着一个被捆绑结实遍体鳞伤的宫女!”说道这里李将军仍是止不住的惊讶。
祈天国主也渐渐有些惊讶的抬眼看着李将军,李将军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当时臣严加逼问,并对那个驾车之人用了刑,那人说车中之物是皇上御前的赵公公命他运出去的,而那个宫女是雪妃娘娘宫里的,据说是前阵子就得急病死了,但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出宫马车里。”
李将军的话音刚落,祈天国主的眸光中已经卷起了风暴,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公公,令他身子一僵,犹如被人狠狠的扼住了喉咙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看似简单却在无形中触及了祈天国主神经,他身边的人被查处私藏财物,无异于再说他国内贪赃枉法之风盛行,而皇帝却连自己身边的的人都管不住。同时他的后妃宫里出现了这样草菅人命的事,又是在说他治家不严,而这样一个管不了自己的后院和朝堂之臣的皇帝,势必要被五国耻笑。
祈天国主此时的心情糟糕透顶,身为帝王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此时宫筵之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无异于在他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这样的事怎么能在此时说呢?这李将军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吗?祈天国主锐利的视线顿时扫到了李将军身上,犀利摄人。
李将军在这样的视线下勉强稳住了身形,他当然知道此事不宜在这种场合说出了,但是此时牵连重大,甚至囊括了殿中的所有祈天国官员,他不得不在此刻来像皇帝禀报。
“启禀皇上,除此之外,臣在车中的财物中发现了这个,请皇上过目。”李将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拿出一个小册子双手举过头顶。
祈天国主沉着脸一挥手,一个小太监随即战战兢兢将从李将军手中接过小册子呈到祈天国主面前。
看到李将军手中的小册子,赵公公瞬间如遭雷击般的呆立当场,怎么会在车里被查到呢?他明明隐秘懂得收藏着,怎么会在马车上被找到呢?
完了,全完了。此时赵公公脑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五国宾客此时也没有了刚刚的热情,只是各自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而此时宁沉烨,一张俊脸几乎控住不住想要喜形于色了,手中的瓷瓶令他感到珍贵得超乎一切,场中的情景他也没有放在眼里,只管径自盯着楚清霁,仿佛能看出花来。
身后的弦青不可遏止的打了个寒颤,尽管知道公子有些阴晴不定,但却从未见公子这般反常过,刚刚还阴沉的要杀人,转眼间就欣喜的不能自持。
尽管在宁沉烨身边待了多年,但弦青还是对宁沉烨带着一种下意识的敬畏,每次宁沉烨特别高兴或者特别愤怒的时候,他都不敢待在他身边。那种心里没底,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会突然让他去做什么恐怖任务的感觉,折磨得他简直要崩溃。
而此刻的宁沉烨明显就出于这种恐怖的状态,弦青下意识的往一边挪了半步,心想为什么弦朗要在这个时候受了重伤,要不然打死也要跟他换换岗,公子这样他实在是受不了。
苏君墨沉静的坐着,深邃的眸光深处中闪着某种不知名的色彩,看着殿中短时间发生的一切,心中隐隐猜出了什么。
洛翊歌还是一贯的清冷,似乎对殿中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连雪妃看过来的不安眼神也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抿着杯中的佳酿,白衣似雪,宛若误落凡尘的谪仙,只是眼中那一丝盯着楚清霁的流光却无人知晓。
赤岩在此时反而放松了心情,他知道一切都不需要他担心了,所以他索性伸手端起了酒杯。
唯一将心思放在脸上是北觉泱,只见他看着殿中的人,似乎在看一场有意思的游戏,鹰隼一般的眸子写满了不屑。这中原之人只是令人生厌,一个个屈躬卑膝也就算了,还如此胆小如鼠,当真是懦弱的可以,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统治了这么富饶的土地。
在北觉泱看来只有武力强大的人才有资格占据最好的土地和臣民,再看那所谓的将军也不过是泛泛之辈,若是这样的人去打仗,他势如破竹定然不是难事。想到这里,北觉泱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此时高位上的祈天国主已经一目十行的将手中的册子翻了一遍,接着脸色越来越差,甚至手指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