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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青青子衿

冬天总是毫无预兆地到来了,阳光总是少得可怜,偶尔看见太阳慵懒地从图书馆大楼后面爬出来,子菁会觉得恍若梦幻。

手像过去的每个冬天一样,红肿着,难看的样子让子菁感到心慌,她总担心它们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裂开很大的口子,露出鲜红的肉来。那会是怎样的恐怖呢?子菁记得上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的手在每个冬天都会裂出很深的口子,子菁每看到一次就吃不下饭。

已经是上午第二节课了,班里还是有很多人半睁着双眼,没有睡醒的样子。是的,怎么睡得够呢,这样寒冷的冬天,这样疲惫的心,这样等待梦想开花的悲伤岁月。

终于熬到下课了,一半的人立即就趴倒在桌子上,似乎找到了一个依靠。

子菁还在为她的手担心,所以她没有心思睡觉,而是趁着这难得的十分钟拼命地搓揉自己的十根手指,她搓得十分认真,心里还带着一丝怨恨,恨这糟糕的冬天,恨自己不争气的手。

“同学们,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你们以后要多多关照他。”班主任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教室的安静。那些埋在桌子上的头一下子都竖了起来。一是出于对班主任的害怕,那个40岁的女人正处在更年期,在整个高三年级是出了名的啰唆。另一方面是出于对新同学的好奇,毕竟高三上了一半却要转学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大家好,我叫金隽贤,我来自韩国首尔,以后请多多关照。”栗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材,标准的普通话,这位少年使得这个沉默了许久的集体一下子变得热烈了。

女孩子们发出夸张的惊叹声,男生们饶有兴趣地看着局促的少年,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发生一点什么,这个意外到来的韩国少年勾起了题海之外的许多幻想。

子菁仍然一丝不苟地搓着她的手,她想,也许明天它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看了。她心里有着悲伤,似乎一切都是与她作对的,姐姐的一双手为什么总是纤细白皙,姐姐的头发从小就乌黑光亮,姐姐从小就如白天鹅一样美丽优雅,而自己似乎一开始就是丑小鸭的模样。就连黄越那样霸道的男生也知道给姐姐写情书,却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你好,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少年礼貌的声音吓了子菁一跳,她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微笑的少年,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林子菁的同桌因为神经衰弱而休学了,那个脸色总是很苍白的女孩,经常上课上到一半就偷偷地哭泣。

少年温和地说了声“谢谢”。

“林子菁,以后要多多帮助金隽贤同学啊,特别是他的英语和语文,那两门都是你的强项。”班主任吩咐任务似的说完就走了。

“林子衿?你们中国是否有句诗叫‘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啊?很美呀!”金隽贤吃惊地看着子菁。

“哦,我是草字头的菁,不是衿。”子菁很茫然地解释着,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给他看,她不知道要如何让一个韩国人一下子明白这两个字的区别,更无法给他讲清楚前鼻音和后鼻音的区别,而且她现在也不想说太多的话。

“中国的汉字很神奇呀!”金隽贤再次赞美道,子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韩国男生的印象不怎么样,那些无聊韩剧里的男生不是幼稚白痴型就是成熟呆板型,这就定位了她对韩国男生的形象。

上课了,金隽贤很认真地听讲,子菁依然在下面认真地搓她的手。黄越说她的手跟胡萝卜似的难看死了,原来她还不觉得什么,因为每年都这样,可是那天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手真的是无比的难看。

子菁很清晰地记得黄越一家搬来时的情景。那个夏天一整条街的蝉都在树上唱,聒噪而永无休止。那天子菁跟姐姐子悦正坐在家门口舔冰棍儿,她们系一样的羊角辫,束一样的粉红色缎带,穿一样的白色小吊带裙,妈妈喜欢把她的两个宝贝女儿打扮成一个样子。

黄越一家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条街上的,黄越的爸爸妈妈一人拖着一只大皮箱,黄越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小书包,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可是当他经过子菁和子悦面前时却停下了脚步,死死地盯着她们手里的冰棍儿。

子菁便快速地把一根冰棍儿啃完了。子悦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的那根给了黄越。黄越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冰棍儿舔了起来,他的妈妈不停地对子菁姐妹说不好意思,然后很吃力地去揪黄越的耳朵,子菁和子悦咯咯地笑,笑声像盛夏的阳光洒下的光斑一样,跳跃明快。

也就是从那天之后,黄越几乎每天都会站在子菁家门口大声喊着:“林子悦、林子菁,我们出去玩儿吧。”黄越的声音总是能把树上的蝉镇住,让它们集体噤声半分钟。

他们三个在一起最常做的事就是高举着网兜捕树上的蝉,空中飞舞的蜻蜓,水边的蝴蝶。黄越总是能够想出各种办法戏弄他们的战利品,他会用一根细线捆住蝉粗粗的身体,另一端系在门框上,看着它拼命地挣扎着飞起又落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黄越还会把蜻蜓的翅膀掐去半截,然后让张奶奶家的小猫咪去扑,自己站在一边笑得前俯后仰。然而每次捕到的蝴蝶都是留给子菁和子悦的,黄越从不会去伤害。

似乎从那个时候起,黄越就充分暴露了他恶魔的本质。

可是这个恶魔却畏惧子悦,子悦总能治住他,也可能是因为那半只冰棍的力量吧。在子悦的威吓下,黄越永远都会让子菁三分。当黄越学会了骑单车的时候,每次载她们都是子菁坐前面,子悦坐后面,只因为子菁说黄越太高了,挡住了天空。

子菁从小就享受着公主待遇,因为有子悦。有时候子菁会觉得子悦是上天派给她的守护神,总是会帮她兜着所有的过错,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三个人一起度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直到各自都长成了挺拔的少年,黄越似乎是在忽然之间就蹿得比子菁姐妹高了一个头,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的笑容,永远都快乐得没有任何负担。

子菁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中了邪似的,一看到黄越就心跳得特别厉害,她开始在乎黄越说的每一句话,注意黄越每天穿什么样的衣服。

这些全都像这个季节里沉默的空气和植物一样,惧怕一不小心就破碎了,子菁把一切憋在心口,呼吸困难。

她无法告诉子悦,这些不是像过去一样的委屈,可以对子悦哭出来,它只像一个结,死死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开。

“子菁,我叫黄越载你回去吧,我待会儿要开班会,所以不跟你一起回家了。”姐姐匆匆忙忙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跟同学一起回教室了,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所以总是很忙。

子菁忐忑不安地在车棚旁边等黄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单独跟黄越相处的时候,她都会紧张地想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林子菁,你在等人吗?”金隽贤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再次吓了子菁一跳。

“哦,我在等我姐姐。”子菁很自然地撒谎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你姐姐?你姐姐也上高三吗?她怎么上得那么慢啊?”金隽贤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我姐姐是复读生啊,就是上了两次高三。”子菁最不喜欢别人问这个问题了,真的很难解释。妈妈告诉她,姐姐从小身体就特别不好,经常生病,小学是推迟到跟自己一块儿上的,所以她们一直都上同一个年级,但是子悦一直都很努力。子菁从来都不愿意告诉别人姐姐身体不好,在她眼里姐姐是很健康的,像一朵美丽的向日葵。

“哦,这样啊。”金隽贤假装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惹得子菁忍不住想笑。

“我姐姐来了,你快走吧,我怕她误会我早恋。”远远地看见黄越走过来了,子菁心慌地推了推金隽贤。

金隽贤看着子菁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还是礼貌地走了。

“小丫头片子,那男生是谁啊?长得怎么像个韩国小白脸啊?”黄越奸笑着问子菁。

子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因为金隽贤,而是因为黄越的笑和眼神。她开始怕这个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男生,那种怕夹杂着不安和期盼。

“至于吗?我就问一下。”黄越不禁笑得更厉害了。

子菁有些生气地说:“他是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我现在的同桌,从韩国来的。”说着就大步往前走着,嘴巴噘得老高。

黄越大跨一步拉着她的手说:“你个小丫头最近是怎么啦?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地生我的气呀?不就是给你姐写了封情书吗,又没有欺负你姐,她都说不跟我计较了,你还计较什么呀?我就是看那么多人追她就凑凑热闹罢了,怕她被人追走了,以后忙着约会没人管你了。你真是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呀。”

子菁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她不知道她最近为什么总对黄越有那么大的火气。她的手仍然肿得那么难看,黄越的成绩还是那么好,姐姐还是优秀得完美无暇。只有自己,似乎每日都是灰头土脸的。

“这次我要坐后面,我要坐姐姐坐的位子。”子菁瞪了黄越一眼,莫名其妙地就丢出了这句话,然后跳上了黄越的单车。

子菁第一次知道,原来坐在后面是这么舒服。黄越的头发被风吹得老高,他宽大的背挡住了寒风对子菁的侵袭,子菁能够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她在他的单车后面,心里生满了惆怅。

路旁的树像干瘦的老人,沉默着叹息,叹息他们最后的生命。灰色是路两旁的全部风景,冬天总是漫长得让人忍不住难过。似乎并非全部因为寒冷,还因为种子不能发芽,阳光总是太少,青春的脸上没有了明媚。还因为等待,对,等待,等待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那么沉默那么隐秘的孤独。

子菁觉得自己心里现在就盛满了这样的孤独。

她不知道这种孤独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在她心里疯长起来的,就像春天里的野草。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结果出来了。

姐姐又是年级第一名,黄越第五名,而子菁的名字排在54名,比上次考试进步了两个名次,可是,这于她依然是一种难言的悲伤。姐姐和黄越都表扬了她,黄越还给她买了一包话梅作为奖励。子菁脸上挂满了微笑,心里却很难过。

金隽贤看完成绩之后很兴奋地对子菁说:“子菁,你帮我补习英语和语文吧,你考得好棒哦!”子菁的英语成绩是数学的三倍还不止,班主任曾经说她是个十足的“瘸子”。

子菁没有心情理睬他,她还在搓自己的手,它们没有丝毫瘦下来的迹象,可是子菁还是觉得它们也许在明天就能消肿了。

“子菁,你的手是冻伤的吗?给我看一下好吗?”金隽贤说着把头伸了过来,轻轻拿起子菁的手。子菁呆呆地看着少年栗色的头发温柔的眼神,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她的心慌乱得几乎窒息。

“我的中国爸爸告诉我,如果手被冻伤了就用白酒泡腊梅花搓手,每天都要搓,坚持一个星期就好了,并且以后都不会再冻伤了,你们中国人真幸福,我们那里就没有什么腊梅花。”金隽贤认真地对慌乱的女孩说,他丝毫没有觉察到她的紧张。

子菁的脸红了,她把头转向窗外,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它们那么沉默,它们在等待春天。她在想,如果面前这样温柔的少年是黄越会怎样呢?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跳得更快了。

“子菁,我刚才问过你的,帮我补习英语和语文吧。”金隽贤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子菁。

子菁感到很意外,自己的成绩怎么能够给人补习呢?连自己的考试都应付不过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和自己的弱项,就像每个人都有优点也都有缺点,所以你还是很棒的呀,你的英语成绩和语文成绩都很棒,并且你的综合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觉得每个人都要给自己一个规划,而不是站在原地观望,这些都是我的中国爸爸告诉我的,我很喜欢他。”金隽贤看着子菁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还特别认真的样子。

“我没有怎么样啊,我没觉得我在原地观望啊,我有很大的进步啊,我的数学又没考零分,至于让我不高兴吗?你干吗要安慰我啊?”子菁被他说得心里有点冒火,但是当她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忍不住调皮的笑了起来。

“子菁小姐是个骄傲的人哦,骄傲的姑娘,帮我补习英语和语文吧。”金隽贤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姑娘,子菁心里闪过了一瞬间的甜蜜,这个称呼似乎太诗意,也许只有这个韩国少年会在这个时代这么认真地称一个女孩子为姑娘吧。

“嗯,可以,学费怎么算呢?”子菁答应了,但是她今天似乎故意要为难这个可爱的男生。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总可以了吧。”金隽贤摆出一副任听差遣的模样。

混沌沉闷的高三似乎突然之间明媚起来了,少年的微笑像稀薄的阳光一般洒进了子菁快要发霉的心,温暖并不多,但是于她已经足够了。

“子菁,听子悦说你这次考试进步了两个名次对吧,一定要继续努力啊,我希望你们姐妹俩上大学也不分开。”父亲在饭桌上微笑着对子菁说,子菁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的心再次莫名的沉重起来。

晚上的睡前复习两个人照样在一起,开一盏台灯,与题海作战。

“子菁,还有半年的时间,不要灰心,有不懂的题就问我,我感觉你上高三以后很少问我问题了。”子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这个突然之间变得无比倔强的妹妹,她了解她,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毕竟是相仿的年龄。她知道子菁的自尊心变强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愿意跟在她屁股后面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的小女孩了,但是高考不是儿戏,她不得不为她担忧。

“嗯,姐,我知道。”子菁抬起头来,疲惫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什么都不愿意跟姐姐商量跟姐姐讲了,甚至不愿意问姐姐自己不会做的数学题。她自己也困惑,这困惑如同每个冬天都会降临的寒冷一样,让她无所适从。

冬天的夜很快就变得深沉了,寒气从窗户的缝隙里渗进来了,带着凛冽的气息,子菁有些坚持不住了,她想马上就躺到被窝里去,但是她忍住了没对子悦讲。她知道子悦每天都要复习到十点钟的。

“子菁,我们睡吧,现在很冷了。”子悦温柔地摸了摸子菁的头。

子菁有一瞬间的恍然,这个动作是子悦最常用的亲昵的方式,像母亲一样,其实母亲从来没有这样抚摸过自己的头。子菁的心里涌过一阵暖融融的气息,就像春天里的狗尾巴草拂过脸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姐姐,她对自己那样好,可是自己心里却莫名地竖了一堵墙,并且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霸道的黄越吗?子菁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赶紧脱衣服往床上钻。

“子菁,我想叫黄越给你补一下数学,他数学成绩比我好,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明天就跟他讲一下。”躺上床的时候,子悦对子菁说。

子菁有些心虚,难道姐姐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吗?她应付着“嗯”了一声,心慌意乱地翻了个身。

“那我明天就跟他讲了啊。”子悦满意地说。

“可是,他喜欢欺负我啊姐!”子菁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急了,赶紧抓住子悦的手委屈地说。

“傻丫头,有我嘞,他敢欺负你吗?如果他欺负你我就把他写的情书交给他爸。”子悦调皮地笑着说。子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姐姐提到了那封情书,这突然之间就让她觉得安心了。

子菁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了。

每天中午安排给金隽贤补习英语和语文,晚上回来以后去黄越家补习数学。她努力地把自己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好,复习计划也在子悦的帮助下制订得有条不紊。

生活似乎一下子有了着落。

子菁不再每天为她冻伤的手而烦躁了,金隽贤真的给她带来了白酒泡的腊梅花,让她用来揉手。嫩黄色的腊梅花在玻璃瓶里依然是盛开的样子,每一个花瓣都温柔地飘动着,晶莹剔透,安静美好,就像这个冬天里突然而至的幸福,叫子菁的心里洒满了薄薄的阳光。

效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是发热的时候也不再那么奇痒难受了。所以子菁偶尔也会偷着溜到教学楼的天台上去晒太阳,金隽贤总会陪在身边。他非常信守承诺,真的像个守护神一样,任凭子菁的差遣。

“林子菁,我感觉我那么大老远从韩国跑到中国来就是为了听你差遣的,你是不是觉得生活特别美好呀?”金隽贤经常满脸委屈地对子菁说。

子菁想,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永远都欠另一个人的。她看了看金隽贤,笑着说:“你就当我是你遗落的公主嘛,现在终于找到了,所以你应该掏心掏肺地对我好,不能有半句怨言。”

金隽贤立马请了个安说:“我愿意任听公主差遣,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我想做个真正的王子哦。”他伸出了他的手,阳光底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等待一个承诺。

子菁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眼前的少年眼里流光溢彩,充满期待。

如果是黄越说这句话呢?我会不会立刻就把手伸出来让他牵着?子菁再次被自己莫名其妙生出来的问题吓到了,她有些烦躁地扔下了金隽贤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教室。

“林子菁,你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可是他并不知道,而且你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对吗?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一朵美丽的葵花。”金隽贤并没有生子菁的气,他只是沉默地递给了子菁一张纸条。

子菁迷惑地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少年,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曲线柔和,眼睛明亮,阳光在他的鼻翼下投下了一小块阴影。他正低着头认真地修改英语试卷,自己昨天给他讲的那一张。

这个来自另一国度的少年让子菁开始想念春天了,有着明媚的阳光的春天,脱去厚重的羽绒服,能听见花开的声音,一切都变得美好而干净。过完这个漫长的季节,将悲伤全部埋葬。

春天终于来了,世界一下子变得明静了,子菁的手再也不红肿了。

那天子菁很兴奋地发现学校后面的草坪变绿了,她把金隽贤拉过去看,她的脸涨得通红,她说:“金隽贤,我以后要每天都笑着,我不要难过了,因为世界如此美好。”

金隽贤看着这个神经质的中国姑娘,温柔地笑着。他说:“子菁,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朵葵花,都在寻找自己的太阳,然后虔诚地仰望。我不知道去年那个寒冷的冬天里,是否有一轮太阳温暖过你,可是我知道,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我也找到了我的太阳,可是她没有发热,所以我很想温暖我的太阳。”

“你在念诗吗?还是这么绕口的诗?”子菁哈哈笑着,心里真的觉得很温暖。一切都该告一段落了,该做最后的冲刺了。

金隽贤好看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说:“子菁,我想上中国的大学哦。跟你一起上。”

子菁看着他,突然觉得好感动,她拿出那张纸条说:“这个,帮我解释一下啦。”

金隽贤一脸认真的表情:“每个人,不管他是谁,只要他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变成一朵向日葵,每天都会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盛开。我的妈妈就是一朵很坚强的向日葵,她爱上了一个中国男人,所以她的花朵开到中国来了,现在我也变成了一朵向日葵,我喜欢上了一个中国姑娘,所以我的花也开到中国来了。”

金隽贤的向日葵理论逗得子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脸都红了。

“林子菁,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名字,像一首诗一样哦,我的中国爸爸是专门研究《诗经》的。我在他那里学会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金隽贤说罢还一遍一遍地念着子菁的名字,真的像在念诗句一般。

子菁心里仿佛真的开出了一朵美丽的向日葵一般,明媚而温暖。

“姐,我不需要黄越给我补习数学了,他语言表达能力太差了,我还是想让你给我补习,好不好嘛?”晚上一起复习的时候子菁很认真地对子悦说。

子悦看着子菁故作委屈又很认真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想通了,傻丫头?”

子菁搂着子悦的脖子傻傻地笑着。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照常每天复习到十点钟才准上床睡觉,每天早晨你必须和我一起起床背英语单词,每次月考的试卷都要给我检查,好不好?”子悦故作严肃地说道。

“好狠心的姐姐啊!不过我好爱你哦!”子菁的心里暖暖的。

6月马上就要来临了,梦想在少年们的心里即将开出灿烂的花朵,还有那些纯洁的时光,大概会在每个人的记忆里萌芽生长吧,永不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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