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听到此处，当即笑道：“真是一件好事，方才还有人说什么子息不丰呢，子息不丰又如何？云裳啊，你现在有了一个嫡子，肚子里头还怀着一个，当硬气起来，莫要让那些不知所谓的欺负了去！”
陈贵妃自然知道杨夫人是在暗指自己，正欲反驳，却听仇萱开口道：“晋王妃在这大年关有了身子，也真是喜事一件，贵妃您看是不是赏赐些什么？”
陈贵妃看了仇萱一眼，沉下了气，笑道：“自然要赏赐了，不但要赏赐晋王妃，朱御医诊出了喜脉，也要赏赐。”
朱御医连忙谢过陈贵妃，被人带着领赏去了。
流杯殿里头的气氛更加诡谲。
赵岩在外面赐宴之后，便带着赵演和赵淇到了流杯殿。
陈贵妃见是赵岩到了，连忙笑着迎了出去，道：“皇上，今日可有一件喜事呢！”
赵岩听到这话，不由问道：“喜事？什么喜事？”
陈贵妃笑意盈盈，道：“是晋王妃，这大年夜里的，晋王妃被查出来有了身孕，您说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赵岩听罢，脸上顿时泛起了喜色，显然这件事让他感到十分高兴：“真是一件喜事。演儿，你回去之后可要好好对你的王妃，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朕可不会饶你。”
赵演自然知道这句话不过是一句玩笑，但是他立即便道：“儿子明白。”
赵岩入座之后，众人方才行礼。
赵岩笑道：“不必这么多虚礼，这是家宴。”
众人皆入座，陈贵妃方才道：“真是奇怪呢，这一屋子的人本位看了个遍，怎么不见晋王的那位杨侧妃呢？”
聂云裳脸色一变，强自镇定了，开口道：“本位想着这是家宴，侧妃的话，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聂云裳话未说完，便听得陈贵妃叹道：“晋王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杨侧妃虽然是侧妃，但是她毕竟还是杨夫人的亲侄女，和我们也是一家人。况且，太子妃不也带着左侧妃吗？”
左慧娘一听话头扯到了自己这里，便连忙笑道：“妹妹最是讨人喜欢，平日里没有半点忤逆的地方，妾身便想着将她带了过来，也向父皇讨一个赏。”
赵岩听罢，不由笑问道：“讨赏？你对你这个妹妹倒是好。你要讨什么赏呢？”
左慧娘垂眸，然后看了左息泱一眼，见她也皱着眉头有些疑惑，不由笑了：“妹妹自从成了太子的侧妃之后，平日里一直侍奉本位，从未有过懈怠，便是太子后院里头的其他妾侍，也只有在妾身面前说她的好的。于是妾身便想着是不是让妹妹再往上提一个份位。”
杨夫人听到这里，顿时脸色一变，冷笑道：“太子妃和自家妹妹的关系是不错，只是如今左侧妃已经是侧妃了，再向上难道你还要将太子妃的位子让给她不成！”
赵岩也不由皱了眉头，道：“慧娘，这件事情可是湛儿……”
左慧娘连忙开口道：“不是。太子殿下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自从到了京师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任何人的份位，后院之事全凭妾身做主。只是妾身也要体恤太子殿下……”
赵岩眉头不由越皱越紧，看左息泱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起来。
陈贵妃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看了贤良淑德的左慧娘一眼，笑道：“太子妃果然是为太子殿下着想，不过太子既然不愿意给后院的人晋位，想来也是不想让她们心存侥幸，觉得讨了太子的欢心便能够无视太子妃了。太子用心良苦，为的是让太子妃不失了面子，太子妃怎么还要在这个时候提起？”
左慧娘还没有开口回答，便听仇萱道：“太子妃向来是贤良的，这一点便是我在宸王府里头也常常听人提起。只是太子妃想要表现什么贤良淑德，现在可不是时候。”
左慧娘一怔。
陈贵妃抓住时机，冷声道：“左息泱，你身为侧妃，居然鼓动太子妃给你提位，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左息泱此时方能够开口，便忙道：“妾身也不知道姐姐今日有这样的打算。还请姐姐收回这样的想法，不要让太子殿下生气了。”
左慧娘回头看向左息泱，却见她虽然垂着眼帘，但是透露出来的目光中却有几分冷冽，顿时一惊：“息泱，你……”
“姐姐，太子妃。”左息泱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莫要再提，便是太子殿下，也不会想要做出这等宠妾灭妻之事的。”
左慧娘张了张嘴，开口道：“这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我是觉得近来身子不好，才想着提你一提，到时候你管理东宫后院，也有几分底气。你倒好，将本位这份好心给当作什么了？”
左息泱一时不敢说话。
陈贵妃见状，不由笑道：“呵，原来如此。皇上，您看这下该怎么办呢？”
赵岩深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湛儿已经将后院的事情都交给了慧娘，朕也不好说什么。若是慧娘你当真想要给你的妹妹提一提位份，那便去做吧。”
左慧娘忙拉着左息泱谢恩。
这边一出事，赵演也不由向那边看了过来，虽是隔着屏风，但他仍旧脸色一变。
赵淇见状，不由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赵演指着左息泱的身影，问道：“那是谁，怎么我之前都没有见过？”
赵淇向那边看去，只觉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但是可见那个身影有些陌生，不由道：“据我所知，这里面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连二哥你都没有见过的话，想来便是大哥那个藏得很好的左侧妃了。”
“左侧妃？”赵演微怔，他自从迎娶了聂云裳之后便对赵湛十分不满，也便没有关注过赵湛的事情，竟是不知道他何时又有了一个左侧妃，“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之前怎么都不知道？这个左侧妃是太子妃的同族吗？”
赵淇点了点头，笑道：“是。我记得我见过她一次，听说她的脸曾经毁过，不过后来治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是大哥的侧妃，也算是我半个大嫂了。二哥，你怎么忽然就对她感兴趣了？”
赵演忙笑道：“什么感兴趣？我就是觉得我没有见过她方才有此问罢了。”
赵淇点了点头，忽然又道：“说起这个，二哥，我们去给姨母，给大嫂她们敬个酒吧。”
赵演闻言，道：“正该如此。”
赵淇原本就是在军营里头被放野了性子，哪里坐得住？听赵演也同意自己的想法，便立即起身，拿着酒杯便往女眷处来。
陈贵妃见状，不由笑道：“皇上，都是自家人，便不用这屏风了吧？”
赵岩忙点头，道：“也好。只是仇太妃……”
仇萱知道赵岩的意思，便隐到了屏风里去。
赵淇端着酒杯先向赵岩、陈贵妃和杨夫人敬了酒，再敬了自家的两位嫂子，方才往左息泱这边来：“这位就是大哥的左侧妃了吧？”
左息泱忙起身，道：“恒王殿下。”
赵淇听到左息泱的称呼，便笑道：“奇怪了，我可没有说过我是恒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左息泱垂眸，道：“我偶然见过晋王。”
赵淇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能掐会算呢。”
左慧娘听罢，不由笑道：“这世上哪里有能掐会算的人？”
赵淇回头看向左慧娘，道：“大嫂这话说得太过偏颇，三弟我确实见到过能掐会算的人。”
左息泱面色微变，不由问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赵淇笑道：“那人身穿黑衣，身边还带着一个穿青衣的小童，自称舒御疆。”
左息泱垂眸，不再言语。
赵演此时也已经敬完了酒，向赵淇看来，结果却正巧看到了左息泱，顿时脸色大变：“华阳公主？”
聂云裳脸色一变，手中的杯子几乎落到地上，忙起身拉住赵演，开口道：“晋王，您忽然叫妾身，可有什么事？”
赵演看向聂云裳，见她面色闪烁，又看向站在一边的左息泱，愣愣地开口道：“本王之前都没有见过她……”
陈贵妃脸上闪过一丝讥讽，但语气中却丝毫不显，笑道：“晋王若是见过她，那就奇怪了。她是太子妃的族妹，亦是太子殿下的侧妃。”
“侧妃？”赵演的目光一直看着左息泱，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太子妃的族妹？呵，还真是，真是……”
“晋王。”聂云裳连忙开口道，“太子最是疼爱左侧妃，连太子妃都很喜欢她，这不刚刚还和皇上说了要给左侧妃提一提位份呢。”所以不管什么事情，你现在都不要说了。
赵演似乎终于领略到了聂云裳话中的意思，脸上端起了笑容，道：“左侧妃。”
左息泱看向赵演，也端端正正得行了礼：“晋王殿下。”
赵岩微微皱了皱眉头，方才道：“演儿，你方才叫出华阳公主，是怎么一回事啊？”
赵演微怔，聂云裳则立即开口回答道：“这件事情，儿媳倒是知道。华阳的母亲是左家的人，太子妃只怕要叫她一声‘姑姑’的。都说外甥肖舅，所以华阳公主和左侧妃倒是有几分相似，便是儿媳第一次见到左侧妃的时候，都恍惚是见到了华阳一般。晋王见过华阳，大概也误会了吧。”
“原来如此……”赵岩听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陈贵妃眸光闪动，抿嘴笑道：“若是只见过华阳公主一两面，自然是会弄错的；不过如本位和仇妹妹，便不会认错。长得再像也只是像而已，又不是同一个人。”
仇太妃听罢，不由笑道：“哪里有这么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