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来以为张氏算是已经说过自己了，不防张氏忽然又点到了自己的名字，登时愣了一下，随即方才急急忙忙地应声：“太子妃有何吩咐？”
张氏点了点头，道：“你的空岚院里头，可还有什么空位？”
李氏忙道：“有。不知道太子妃……”
“也是本妃当初没有想明白，以为太子既然喜欢薛氏，那便给薛氏自己一个院子。但是要真的论起来，以薛氏和李氏你的的位份和年纪，却是不能够自己住一个飞鹤院的。李氏，既然你那里有着空，便让薛氏住到空岚院里头去吧。免得以后这件事情也成了什么把柄，被人诟病。”张氏悠悠说出这些话，却是将薛氏给拘在了空岚院里头。
李氏忙称是，将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张氏点了点头，道：“薛氏入府，本妃算来也已经有了六年时间了，这六年里头薛氏却是从无所出，让本妃心里也好生着急。李氏，你便好生调养着薛氏的身子，平日里头也要多多照顾，听到了吗？”
李氏哪里不知道这是张氏要自己看着薛氏呢？便忙道：“妾身既得王妃看重，必然是会将事情办好的。”
薛氏知道这是张氏要看着自己呢，但是此时她却是不能够反驳半句，便也只能够笑道：“太子妃，妾身在飞鹤院里头，有一个用惯了的丫头，若是忽然换了，只怕妾身一时不会习惯……”
张氏脸上浮起了一个笑容，道：“你说的是春芳那个丫鬟吧？是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但是本妃看着，她的规矩上却是还有些疏漏。大约是薛氏你平素便是一个和气的人，不好调教丫鬟。如今府里头莫说是主子，便是下人也该重新教导一下了。这样吧，春芳这个丫头，便先放在本妃这边，待本妃着人将她调教好了，再还给薛夫人，你看如何？”
薛氏心里一惊，还欲再说的时候，张氏却是打断了她的话：“薛夫人，李氏那里的丫鬟，虽然笨手笨脚了一些，但是规矩是不差的。你便先委屈几个月，如何？”
张氏将话说到了这里，薛氏又哪里能够开口说一个“不”字？只能笑道：“既然这是太子妃您的决定，妾身又岂敢有旁的意见？只是春芳那个丫头，妾身原本就是喜欢她直率认真，实心眼儿，若是学了规矩……”
“那便必然是会更好的。”张氏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退，道，“薛氏，本妃这样做也是为了太子，是为了太子府。难道你不想太子府好起来？”
薛氏哪里能够认这个罪名，只能够道：“既然如此，那么春芳便劳烦太子妃了。”
归鸿院里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宽松过了，几乎是扬眉吐气了。
周妈妈笑着看向张氏，道：“太子妃，这回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呢，那些子侧妃以后可是没有法子给您脸色看了！”
“周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张氏却是微微挑了眉头，问道，“难道这里头还有那么多讲究？便是在以前，她们又有哪个敢给本妃脸色看的？”
周妈妈却是摇头道：“太子妃，老奴可还记得，那个薛氏当年可是仗着王爷，太子的宠爱，几乎下了太子妃您的面子去。您好端端地关心她，她却在太子那里添油加醋，说些不中听的话。不是老奴容不得人，而是她确实不是什么好货色！”
张氏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便是本妃当真知道她不是什么好货色又能怎么样呢？太子这般宠着她，几乎让她越过了本妃去，本妃能有什么办法？周妈妈，本妃如今确实是太子妃不假了，但是要真的论起来，本妃能不能够把她们压下去，还是要看太子的意思的。”
周妈妈闻言，不由不满道：“太子也真是的，太子妃您可是一直为太子劳累的，结果半点儿好处都没有，反倒是让后院的那些狐媚子得了太子的喜欢去。太子妃，您这样究竟是图着什么啊？”
“周妈妈慎言。”张氏摇了摇头，道，“旁的事情暂且不说，但就说说我嫁进来的原因吧。张家的女儿皆善妒，这是很早之前京师里头便传着的一句话。周妈妈，您知道的，善妒已是犯了七出之条，便是平民百姓也不会想娶一个善妒的妻子回家的。若非当时巢王亟需张家的势力支持，只怕我是绝对嫁不进皇家的……”
周妈妈闻言，心里只觉得张氏受了委屈，不由道：“可是按老奴看来，太子妃还不如没有嫁进皇家呢！依着张家的地位，京师里头的哪个王公贵族不得给面子？可是您非要嫁进皇家，这不是给自己下绊子吗？”
张氏却是冷笑道：“周妈妈，您这么说便是太小看我了。诚然，我可以像我的姐姐那样，加一个普通的官员，但是这样平凡的生活不是我要的。张家势力再大亦有尽时，还是要看着上头的颜色的。周妈妈，我若是要做，便要做这王朝地位最高的女人！”
周妈妈愣了一愣，不由道：“太子妃您既然这么想，当初又为什么要嫁给巢王呢？若是嫁给了厉王。”
“厉王自小得封太子，连半点儿野心都没有，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会要？”张氏却是冷哼了一声，道，“况且，皇上向来是喜欢听方皇后的意见的，而方皇后最喜欢的孩子便是巢王。厉王那个时候只是太子而已，又怎么比得上以后可能能够当上皇帝的巢王？”
周妈妈怔住了，随即便道：“但是。但是这些年来，巢王做的事情未免太过……”
“我与他本便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张氏冷笑道，“本妃只要保证本妃的儿子最后能够登上那个位子便够了。而对太子，本妃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可以给他，他想喜欢谁，便去喜欢谁。反正在这后院儿里，还有谁是能够生出孩子来的呢？”
周妈妈闻言，在为张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犹豫：“但是，太子妃，这件事情要是给太子知道了。”
“太子？他能够知道些什么东西？”张氏冷笑道，“本妃既然能够瞒了他这么多年，以后他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周妈妈却道：“可即使是太子妃您能够确定后院儿里头的人没有办法生下孩子，但是如同那个薛氏这般，将太子一直巴在身边不放，您心里头就好受吗？”
张氏轻哼一声，道：“这以前，本妃即使心里头不好受，也得生受着；但是如今却是不同了。巢王成了太子，若想让文武大臣支持，就不能够闹出宠妾灭妻的丑事来。周妈妈，你且看着吧，只要他一日是太子，便不敢慢怠于我！”
薛氏按着张氏的意思，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空岚院，倒是让聂临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空岚院并不是薛氏一人掌控的飞鹤院，是以聂临过来的时候，总是会遇上一些本来遇不上的人，比如李氏。
李氏虽然年纪已大，但是容颜却是未尝逝去，倒是更添了几分薛氏没有的韵味，教聂临顿时有些被迷住了。
而对于李氏光明正大挖墙角的行为，薛氏心里虽是不忿，但是也无法可想，毕竟搬出了飞鹤院，她身边的丫鬟又大多被张氏以管教为名弄走了，又哪里有法子好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