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婕妤也忙站起身来,道:“仇侧妃且慢,还是我陪着你去吧。”二人这便一道往药房去了。
莲药见这二人离开,便同梁燕一道等在了外殿。
过了一段时间,聂临方从里面出来,莲药和梁燕同聂临请了安,梁燕便往里头走去,而莲药便往药房去喊仇侧妃和陈婕妤,谁想到却被了聂临拦住了。
“你这丫头,不去殿里伺候皇上,往外头去做什么?”聂临笑问道。
莲药忙道:“奴婢是去请仇侧妃和陈婕妤过来。”
聂临闻言,心下微奇,看了莲药许久方才道:“你是哪宫的人,本宫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莲药闻言,立即道:“奴婢是仇侧妃的贴身丫鬟,以前一直呆在小院里头,今日方才随仇侧妃来了福宁宫。”
聂临闻言,心下却是明白了几分,道:“既是如此,你便去寻她们吧。”说罢正要走,却见莲药住了身形,似乎要说些什么话似的,不由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莲药闻得此言,不由脱口而出道:“奴婢方才听着侧妃说什么以后的下场,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够告诉奴婢……”
聂临神色微变,转念一想,便忽然笑道:“这却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了。你的主子,也就是仇侧妃,如今既是厉王的未亡人,以后新帝登基必然是要去守着厉王的陵墓的,说不得还得殉葬……”
莲药闻言,顿时煞白了脸色,忙道:“太子殿下,您是太子,以后登上皇位的自然便是您了……难道您就不能够通融一下,不要让侧妃去守陵,殉葬吗?”
聂临却是摇头道:“这岂能够通融的?这是祖宗的规矩,哪有家主死了,家里没了继承人,还能够安安稳稳地夫人侧夫人呢?如今仇侧妃无事,那是因为还有一个昭明郡主在。待得昭明郡主被越王收养之后,仇侧妃也便算是‘功成身退’,哪里能够继续当这个侧妃的?”
莲药脸色惨白,却是向聂临跪了下来,道:“太子殿下,您是太子,一定有法子能够救侧妃的是不是?”
聂临故作为难了一阵,方才道:“这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看仇侧妃自己愿不愿意了。”
莲药回想起仇侧妃方才的决绝来,顿时便觉得灰心了:“侧妃,侧妃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守陵了,哪里还能够听进去什么劝……”
聂临却是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太子殿下……”莲药咬牙,道,“还请太子殿下告知,侧妃那里,奴婢会去劝说的。”
聂临回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仇侧妃的夫君没死不就成了?”
莲药闻言,顿觉得十分荒唐,不由道:“但是厉王已然是死了一段时间了,又岂能够死而复生?”
聂临闻言只是笑:“只要是仇侧妃的夫君便成,哪里是需要厉王起死回生的?”说罢,聂临便转身离开了。
莲药听得此处,哪里还不知道聂临的企图,顿时脸上一阵青红交错,直到过了许久,方才终于安定了下来:“罢了罢了,只要侧妃不用去守陵殉葬,怎样都好!”
莲药是一个忠仆,这是仇氏很早就定义好的事情。所以当这个忠仆开始有意无意地劝说仇氏早些巴结太子,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时候,仇氏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对莲药说了些什么。
“莲药,你向来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插嘴的,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仇氏在一次莲药的劝说中忽然打断了她,开口问道,“若是往常,你不会有这么多话的。”
莲药顿时一惊,随即便道:“侧妃,不是奴婢背着您想要做什么,而是奴婢不想看到侧妃您出事啊。就像您自己说的,太子即位之后,您必然是要去守陵的,但是奴婢又怎么能够让侧妃您落到这个地步呢?是以……”
“所以你就单独去见了太子是不是?”仇氏立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莲药,我知你忠心,但是这件事情却不是你忠心就可以的啊。太子他。他实在是太过荒唐,我便是去殉葬了,也绝不会去求他的。”
莲药见仇氏面露难色,之后又坚定地拒绝了,只当是仇氏为了厉王,便又劝道:“侧妃,厉王他生前便是对你不起,您又何必为了他把自己的下半生给赔了进去啊?难得太子看重侧妃,只要侧妃您向太子殿下说上几句软话便可以了不是吗?”
仇氏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太子所图非小,其实我几句软话就能够……莲药,你若当真当我是你的主子,这些话以后便莫要再提起了。”
“侧妃!”莲药顿时便不依了,忙又道,“是了,侧妃您是最不喜欢这样的事情的,但是现在您还有的选吗?你要想想如今尚在宜宁阁的昭明郡主啊!虽则皇上是说过要让越王收养了郡主,但是若是太子登基之后对昭明郡主不甚喜欢甚至于迁怒。侧妃,皇室之中,暴毙的郡主公主,还少吗?”
仇氏听到这里,方才是害怕了似的,顿时站起了身来,看向莲药:“莲药,这样的话是谁同你说的?是太子殿下是不是!”
莲药向来是跟着仇氏的,见的也是仇氏温和贤淑的一面,哪里见过仇氏发怒的样子,登时心头一跳,忙开口道:“不,不是太子殿下说的。太子殿下并没有说这些话,只是奴婢心里头想到了这一点……侧妃,如今您除了昭明郡主之外,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厉王对您再好,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与其以后守陵终老一生,还不如和太子。至少能够保住昭明郡主啊。”
仇氏闻言,脸上的怒容渐渐消退,转而换上了深思的表情:“你说的没有错,若是因为我而让昭明郡主受什么罪过,岂不是有违我的本意?只是我始终都是厉王的侧妃,又岂能够,岂能够和太子。莲药,你让我再想想……”
莲药见仇氏有些软化了,也不再逼她做什么决定,只是岔开了话题,道:“侧妃今日不去福宁宫了吗?”
仇氏摇了摇头,道:“今日不去了,头疼得厉害,皇上那里还有陈婕妤和梁燕姑姑在呢。”
莲药点点头,便去叫人向陈婕妤说一声。
陈婕妤伺候着皇上用过了午膳,让皇上睡下之后,便走到了药房里头监看着药。见了药房里头人少,不由问道:“今日药房里头轮值的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了?”
煎药的内侍急忙回答道:“今日是沐休,有许多休息去了。那些顶替的还没有过来。”
陈婕妤点了点头,看向那个内侍,问道:“怎么我看着你有些面生?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人?”
那个内侍忙道:“奴婢名为李尚,本是延福宫移清殿里头的当值太监,因为知道一些药理便被专门分拨到了此处。”
“延福宫移清殿?”陈婕妤脸上不由现出了一种极为困惑的神色,“延福宫向来是独立一宫的,你既是在移清殿当值,又怎么会被选过来,便是你懂得药理,也太过古怪了……”
李尚闻言,忙回答道:“娘娘明鉴,奴婢是费了自入宫以来存下来的四十两银子,方才被管事的公公调到此处的。”
陈婕妤闻言,不由笑出了声来:“你倒是个诚恳老实的,竟是这样子将那个引荐你的管事太监给卖了。你既然知道药理,那么想来也应当明白这药里头什么能放,什么不能放吧?”
李尚虽不明白陈婕妤话里头的意思,但是陈婕妤既然问了,他也不能够不答,便只能够顺着陈婕妤的话说下去:“知道……”
陈婕妤轻笑,道:“李尚,你想不想爬得更高一些呢?”
李尚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这贵人是要提拔自己?于是便急忙道:“想,做梦都想,只是不知道陈婕妤您要奴婢去做些什么……”
陈婕妤闻言却只是笑道:“也不是要你去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她说到这里,声音不由放轻了,“我只是要你在皇上的药里多加一些东西罢了。”
李尚闻言,心里顿时一惊,立时便要惊呼起来。还好他总算是知道不能喊大声了,便只能够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若是被发现了,自是杀头的大罪无疑。可我又不是要你下毒,只是要你加些料减少药性罢了。”陈婕妤却是轻巧的开口,说道,“你若是做了,自然是要偷偷的做,又岂有被人发现的道理?你若是不做,我便找个机会收拾了你,教你连一句‘冤枉’都喊不出!”
李尚听到此处,只觉得背上的冷汗几乎已经湿透了衣衫,但是他却不能够违反陈婕妤的意思,只好道:“只是……”
“没有只是。”陈婕妤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若是你做了,以后荣华富贵自是有你的一份,若是你不做,那你便到地府里头去享受阴间的快活吧!”
李尚知道自己这回是逃不过去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当时就该乖乖地呆在移清殿里头,虽然冷清了点儿,但是却也没有这么危险。
“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了,必然会照着娘娘说的话做的。”李尚只能这般答道。
陈婕妤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太监方平,道:“方平,以后这个叫做李尚的就归你管了。你可要好生看着他,知道吗?”
方平立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