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听到这里，顿时便有一些失神，手上竟是一松，杯盖便同杯子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赵演和赵岩顿时一怔。
“湛儿，莫非这个华阳公主有什么不对劲不成？”赵岩并没有见过华阳公主，对她的认知也只是京师传到青州的只言片语，此时见到赵湛失神，不由便问道。
赵湛立时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反应过度了，不由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不是，只是……”
“华阳公主怎么会有不对劲？”在赵湛说出话来之前，赵演便是先开口了，“华阳公主着实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子，也没有计较我的过失。她哪里会有不对劲的地方？皇上今日同我说话的时候，似乎也是有意无意将话题往华阳公主身上拐，对华阳公主很喜欢的样子呢！”
赵湛看着赵演不遗余力地回护华阳公主，不由皱起了眉头：“二弟，你觉得，华阳公主很温柔善良？”
赵演看向赵湛，见他似乎有些不相信，便点了点头，道：“是啊，同昌平公主和那些戏文里头的公主完全不同，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说到这里，赵演不由想起华阳公主临走时的回眸一笑，脸上不由微红。
赵湛见到此种状况，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弟算是栽在了华阳公主手上，顿时眉头便皱地更紧了：“二弟，我只能够告诉你，若是你喜欢华阳公主的话，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莫说华阳公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就是华阳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也是绝对不会将她嫁给封疆大吏的儿子的。”
赵演原本沉浸在华阳公主的笑容之中，谁知此时竟是听到赵湛这么一说，顿时便有一些不满：“大哥，你从来没有见过华阳公主，平日里也只能够听到一些流言罢了，怎么能够确定华阳公主就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我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华阳公主的流言会传成这个样子，但是我能够确定，华阳公主是一个很纯净的人，绝对不会是大哥你想得这样！”
赵湛见赵演竟然开始反驳，心里不由忧心更甚：“二弟，凡是传言，又岂会是空穴来风？若是华阳公主当真是如你所想的天真单纯，后宫之中便已经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了！二弟，你不要因为见了她一面，就影响了你的判断力好不好？”
赵演却是完全听不进去赵湛的劝告，只当赵湛是在污蔑华阳公主：“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认为华阳公主是一个不好的人，但是我知道，我的判断是不会有错的。还是说，大哥你根本就是自己喜欢华阳公主，见不得别人同你抢她才会这样的！”
赵湛顿时怔住。
喜欢华阳公主吗？这确实是赵湛没有想过的事情。他和聂未央也就见过两次面，虽然这两次见面在他心里因为年岁的流逝而愈发鲜明，但是他也只是认为自己是对华阳公主的伪善起了忌惮而已，但是。赵湛不由想到当年初见聂未央的时候，她站在左府的花园里头，映着满眼的花朵，却是让那些花朵都黯然失色。那时候聂未央方是六岁，却已经渐渐有了沉稳的样子，仿佛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放在眼里；第二次见面并不算是愉快。因为聂承显的事情，华阳公主对他的印象似乎一跌到底。威逼利诱，这些方法的利用无非是让他赶到越王府同聂承显赔礼道歉。但是那个时候，聂未央那冷然阴险的神情，却是让他觉得忌惮的同时，更觉得可爱，甚至可怜……
赵演原本是在等着赵湛的回答的，但是见赵湛沉默了这许久，连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吭，心里便是敲响了警钟：“大哥，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华阳公主，现在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的吧？”
赵湛此时回过了神，但是面对赵演的问题，赵湛却是连一个字都答不出来，只能够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罢了。”
赵演顿时不解：“你方才说她可怕，如今却又说她可怜。大哥，你真是让人越来越弄不懂了！”赵演只当这是赵湛的推脱之词，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愿意再听赵湛的话，立即跑了出去。
赵岩看着这事情的发展，顿时有些目瞪口呆：“湛儿，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湛叹了一口气，看向赵岩，道：“以前为了华阳公主的声誉，那件事情我从来没有说过，但是现在却是不说不行了。父亲，其实我早就见过华阳公主，但是那件事情并不愉快。”
赵岩见赵湛说起的时候是严肃着一张脸的，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重大，忙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后一次来京师，是你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华阳公主方才六岁，莫非那个时候华阳公主便已经让你觉得十分可怕了？”
赵湛看着赵岩不加掩饰的惊讶，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华阳公主经历过什么，但是那件事情却是我。父亲，我很难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口才，能够让我不得不上越王府登门赔罪，又让越王的长子将事情不了了之。”
赵岩皱起了眉头。
而赵湛却是嫌还不够似的，道：“但是我确定，那个时候华阳公主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错。”
苑琼阁从来都是很安静的，但是今天却似乎不是这样。
“公主您知道吗？那个二公子看见你那个回眸一笑，是有多么傻愣！”秀语那个时候是将赵演的反应尽收眼底的，顿时便笑了出来，“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奴婢可真要以为那是哪里来的傻子了，竟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似的，整个人都傻愣愣地立在那里了！”
秀语说到这里，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顿时便又笑了起来。
聂未央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说话，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讽刺的笑容。
等到秀语笑够了，方才想起来聂未央最后说出口的那几句话来，不由便问道：“公主，那个赵湛，可是指的赵国公世子？您以前见过世子吗？”
聂未央听到赵湛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暖，良久方才道：“赵湛啊……”她仿佛是有些感叹，有些怀念，像是一个女子提到自己的心上人那样的向往。
秀语被自己的脑补弄得一身冷汗。要是华阳公主真的会喜欢人了，那可真是奇怪了呢！
聂未央却是不知道秀语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只是笑道：“赵湛他，我见过两次，一次是以他未婚妻的表妹的身份，一次是以华阳郡主的身份。但是我真的看到他，却是只有后一次……”聂未央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微敛。
秀语只觉得方才的百花齐放变成了如今的数九寒天，不由便问道：“公主，那次是发生了什么不如人意的事情吗？”
聂未央闻言微怔，随即却是摇了摇头，道：“也不算是不如人意，只是我当时看不惯他脸上永远挂着的笑容，想要让他变色，所以才吓了他一下而已。只是后来，他连走了，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秀语见聂未央似乎有些失落，不由便提议道：“若是公主喜欢世子，不如请皇上下旨赐婚如何？”
谁知道聂未央却是一震，眼底迅速失却了温度，看向秀语：“你方才说了什么？”
秀语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极为强大的恶意锁定了，脸色顿时煞白！
聂未央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韩妈妈问了秀语，但是秀语却是三缄其口，坚决不肯透露这件事情。这样的结果让韩妈妈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而像是洞悉了韩妈妈的心事一般，聂未央只是回头看了韩妈妈一眼，开口道：“妈妈，这次赵国公来的时候，同行的有谁？”
韩妈妈早在赵国公来的时候便已经告诉了聂未央这件事情，却不防聂未央竟然在这个时候问出这句话来，不由怔了一怔，随即便回答道：“身边还带着大公子和二公子。据说，赵国公带着大公子是为了请封世子来的，但是二公子则是……”
“不必说了。”聂未央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道，“看起来我得去见他一面了。”
韩妈妈哪里见过聂未央这样为难的神色？不由开口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公主您看上去似乎有些担心。”
聂未央怔住，随即便如同掩饰般岔开了话题：“韩妈妈，哪里有这样子的事情？如今可是事事俱在我意料之中，哪里会有什么让我担心的地方……”
韩妈妈却是不相信的。她毕竟是看着聂未央长大的，聂未央心里的想法她虽然不能够说是尽数知晓，但是大部分却还是心里有数的。见了聂未央这服欲盖弥彰的样子，顿时便更加担忧：“公主，有些事情难道您连我也要瞒着吗？”
聂未央闻言，却是抬头看了看韩妈妈，见韩妈妈眼里的担忧不是作假，方才叹了一口气，道：“韩妈妈，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嫁给赵演了。”
韩妈妈顿时便是一惊：“公主，您在胡说些什么？这不是您从一开始就预计好的？倘若您反悔不嫁了，不是将这个把柄送到了张皇后手上了吗？张皇后又岂会放过你？”
聂未央张了张嘴，道：“但我若是嫁了，只怕赵国公便是危在旦夕了。我虽是与他们非亲非故，但是却也是无怨无仇的，我又为什么……”
“公主，您难道真的只见了赵演一面就喜欢上人家了？”韩妈妈却是立即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当即心下一凛，道，“公主，你莫要忘记了，对他不必要的感情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