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颜鑫这些话,聂承曜这个素来最爱玩闹的此时也熄了火:“真是,真是什么逻辑!若是你喜欢上旁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混世魔王!”
聂承晖看了聂承曜一眼,颇为不满:“什么混世魔王?这世上谁有你混?只是颜鑫,你可能弄错了,父皇要指婚的不是昌平公主,而是华阳公主。毕竟昌平公主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母后自然是想要多留她几年的。”
颜鑫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聂承曜此时却忽然开口道:“你也不要放心得太早了些。虽然母后是想要父皇为华阳公主指婚的,但是昌平最近却是闹出了事情来,指不定为了皇家的声誉,父皇便提前给昌平指婚了呢!”
颜鑫顿时又提心吊胆起来:“这可怎么办?”
聂承曜却是冷笑道:“怎么办?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难道谁还能够抗旨不尊不成?”
颜鑫顿时脸色一白。
“你若是有这个闲心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还不如自己实实在在地拼出一个地位来,一则光宗耀祖,二则,若是那时候昌平还未指婚,你也有了机会不是?”聂承曜脸上带着义正词严的神色,但是眼底的诡谲却是一闪而过。若非聂承晖自方才开始便一直关注着聂承曜,只怕也会被糊弄过去了。
颜鑫听了这话却顿时觉得茅塞顿开,忙道:“多谢二皇子指点!”
聂承曜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颜鑫此时正是高兴的时候,便辞别了聂承晖和聂承曜,转身离开了东宫,至于他去做什么,却不是聂承晖和聂承曜该管的事情了。
“你何必如此诓他?”聂承晖似乎有些不赞成聂承曜的行为。
聂承曜冷笑道:“不过是给他提一个醒罢了。若是他能够让云裳回心转意,不去掺和母后和未央的交锋,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如若不能,也不过是他自己没有本事,怪不得人。”
却说颜鑫得了聂承曜的劝告,更是认真博取功名不提。
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放在有心人眼中却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聂未央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来,倒是让秀语有些奇怪了:“公主,若是那个颜将军当真得了昌平公主的眼,咱们的算计可还能够成真?”
聂未央却是轻笑出声,开口道:“若是颜将军当真能够得到昌平公主的另眼相看又有什么要紧?昌平公主这个人,最是看不得我好过,到时候也只会是她自己进退两难罢了,于我们何干?况且不管她入不入局,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赵国公能不能够有一个保障罢了。”
秀语见聂未央不甚在乎,便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顿时便有些释然。想来也是,聂未央在聂云裳见到赵演之前便已经定下了自己的计划,若非赵湛,又岂会随意更改?可是那个赵湛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指责公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聂未央看秀语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聂未央不是秀语,秀语是聂未央的心腹,自然是事事时时处处都为聂未央着想的。聂未央自然承她的情,但是却不会盲从她的话。
“你也不要乱想,这件事情原本便是我有些不对。”聂未央叹了一口气,方才道,“我是为了自己,而赵湛是为了赵国公府。说白了,我与他的分歧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同罢了。现在不论是说我对不起他,或是他对不起我,都是差不多的。谁让我们大约从一见面就已经注定了错过呢?”
秀语见聂未央的声音越来越轻,只能够勉勉强强听到她说什么“差不多”、“注定”、“错过”的,心里头隐隐约约摸到些什么,但是就是说不出来。
聂未央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先秀语,开口道:“秀语,近来若是昌平公主过来的话,你便让人挡着一些吧。”
秀语立时应了,这便离开布置去了。
聂云裳听闻聂未央回来的消息,果然立即往苑琼阁来了,只是被秀语派的人拦在了外头。
聂云裳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怒道:“你们这些奴才是不要命了不成?竟然敢拦本位的路!还不给本位让开!”
秀语见外头实在闹得不像话,经过聂未央点头方才出了门,正面对上了聂云裳:“奴婢见过昌平公主。公主是金枝玉叶,多么金贵的人物,尤其是咱们这些奴才能够拦的呢?”
聂云裳只当是秀语怕了,当即冷笑道:“既然知道,还不让开!”
秀语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公主这般尊贵,来苑琼阁这个不详之地只怕不好。若是昌平公主急着见公主,不如昌平公主您选个地方,奴婢为公主传个话去。”
聂云裳闻言,却是明白了秀语这是说得好听罢了,当即冷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些口才的。只是本位若是这么简简单单地就被你一个奴婢给劝走了,以后本位如何在这皇宫里头立足?”
秀语没有想到聂云裳本来就是打着主意来寻衅的,方才的话竟是半点儿作用都没有,反倒是让聂云裳更加愿意打聂未央的脸面了,当即开口道:“昌平公主在这皇宫里头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谁不知道您的威风?只是苑琼阁毕竟是华阳公主的住处,是和后宫里头不一样的。当年皇后娘娘令公主搬进来时,可是挡着后宫所有娘娘的面说过,以后这苑琼阁便是华阳公主自己的地方,里头的人华阳公主想要怎么发落便怎么发落。昌平公主您若是当真要责罚奴婢也不是不可以,只待奴婢去皇后娘娘跟前分辩一二,问问当年的话可还是算数的!”
这也是秀语实在急了,方才说出了这些话来。
聂云裳素来便不喜欢聂未央,连带着瞧不上聂未央身边伺候的人,此时却被自己瞧不上的人这般冷嘲热讽了,心里顿时便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当真累人:“你这个狐假虎威的奴婢,便是这苑琼阁当真是聂未央自己的地方又怎么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还是归着后宫的地界!本位即使出了后宫尚且是主子,何况在这里头?你既是未央的奴婢,自然也是后宫里头的奴婢,本位既是主子,为何罚不得你!”说罢,便欲喊人。
“姐姐且慢。”却是聂未央施施然走了出来,却见她脸上微带倦意,手上还拿着一只颇为精致的锦盒,“不知道秀语这个丫头哪里得罪了姐姐,竟是累得姐姐这般动怒。”
聂云裳冷笑一声,道:“这个丫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你聂未央的奴婢,不愿意认罚!未央,本位倒想问问你,这里头是你的意思,还是这丫头的意思。”
聂未央看了秀语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秀语,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秀语忙开口道:“奴婢并没有说这样的话,只是当年皇后娘娘说过以后这苑琼阁是由公主自己做主的,是以……”
“便是如此,你便能够不讲昌平公主放在眼里头了?”聂未央眼里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道,“本位素来便不喜欢借势欺人之辈,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明知故犯,当真让本位十分失望。”
秀语见了聂未央这般,也知道自己是犯了错事,顿时心里有些着慌起来:“公主,奴婢,奴婢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公主……”
聂未央看向一边看着笑话的聂云裳,笑道:“不知道姐姐觉得该怎么处理这个奴婢呢?”
聂云裳原本便只是看不惯聂未央,是以借着秀语作势罢了,谁知道聂未央似乎真的是不敢为了自己的丫头出头,心里顿时有些快意,看了看跪着的秀语,脸色也现出了得色:“原本这个丫头便是妹妹你的婢女,本位也不过是因为她狐假虎威冲撞了本位方才有些动怒的。诚如这个丫头说的,这苑琼阁毕竟是妹妹你当家作主的地方,本位即使再不忿,也不能够插手妹妹这儿的事情不是?这个丫头还是妹妹你自己处理了吧,相信以妹妹的性子,必能够让人信服的。”
聂未央眼光微闪,回头看向秀语,良久方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秀语,你是从王府里头就一直跟着本位的,原本本位想着过了今年年关便将你放了出去,也算是全了你我主仆一场的情分。哪里知道你是一个不安分的,竟是连昌平公主也要冲撞,当真是。罢了,权当是本位一时心软,让你有了别的心思。以后你也不要在苑琼阁里头伺候了,自去韩妈妈那里支一百两银子来,并你以前的例银一道带上,今日便出宫去吧。”
秀语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大变。
这出宫也是分了不少层次的。如聂未央刚开始说的,过了年关放出宫去,那是主子看你本分知意,给你配了人家放出去的,那是平常人都没有的体面;而如聂未央之后说的,那是宫女犯了事情,主子惦念下人曾经的情谊,算是放她一条生路,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秀语哪里能够应下,当即便是哀求道:“公主,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公主原谅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必然是会改过的。”
聂未央看着秀语这般,心里似乎有所触动,但是却见聂云裳站在身边,顿时便又熄了自己的心思,叹道:“你素来是个好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你今日着实做得不地道,按例冲撞了主子是要杖毙的,本位顾念你是从小跟着本位的,方才法外开恩,你竟是还不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