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早已被穆轩年熄下了几盏。
夏清末从屏风后轻声的走了出来,一身华丽被卸的一干二净,温热的水珠还在脸上流淌。
一头如瀑布般绵长的青丝被撂到了一肩上,白色的内衬长衫袭地。
夏清末看了一眼安睡在床的穆轩年。
蜷在床内,身上紧紧的掩盖着一床棉被。
已是入夏,却不见他额角有汗水渗出。
背对着夏清末,看不到他睡时的神色。
夏清末已然没有了睡意,转头又望了一眼门口,值夜的宫女敬责的站在门外,印在纸窗上一个个人影。
看来,想出去走走的心思,是行不通了。
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黯淡。
又看向了别处。
室内除了在木桌上安放了一些点心酒水,便无更多的事物。
原是新屋,便没有什么书籍安放在书架上。
镂空的格子里也只是换上了不知是什么年代的瓷器。
夏清末移动着步伐,左右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屋子。
浓重的华贵气息,让她的胸口被压得有些沉闷。
转目看到一旁被穆轩年脱落在地的衣物,轻轻的弯腰拾起,‘唰唰’的在空气之中抖了抖。
然后挂落在一旁的屏障之上。
做完了这一切,夏清末空落落的又看向了穆轩年的方向。
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至看的累了,倦了。
夏清末才做到圆椅上,缓缓的铺卧在凉凉的桌面上,鼻息浅浅,安眠。
早间。
“娘娘……娘娘,醒醒,在这样睡着,怕是要着凉了。”
宫女惊慌慌的喊着,却也不敢过响,双手更是不敢晃动夏清末。
眼眶里早是溢出了泪水,就是怕听到夏清末醒后斥责之声。
“嗯?”夏清末困倦的动了动身子,却还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眼皮沉沉。
“娘娘?”
宫女试探性的靠近了夏清末。
“嗯?”夏清末猛然抬起了头,吓得她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该死!”说罢便狠狠的把头往地上扣着。
一记两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你这是做什么?”夏清末也是吓了一跳,原本惺忪的神情早被她的作为吓得花容失色。
“娘娘……”地上的人哭的满脸都是泪珠,仰起面来,又是一阵痛哭。
“好了好了,这是干什么?”夏清末蹙眉,叹了一口气,急忙把她扶起。
这样的动作,地上的宫女本来是应该继续大哭大喊,说着恕罪。
可此时却把大哭化为了哽咽,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透着浓浓的感激,望向了夏清末。
“奴婢第一天伺候主子,又是娘娘您这样的人物。真是该死……”
女婢愣愣的被夏清末扶着,哽咽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不怪你。”夏清末浅笑,眼前这丫头的模样,是像极了年幼时的环玉。
“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哭成这样?我很凶吗?”夏清末眼角弯弯,好看得很。
“当然,当然不是。”宫女被夏清末这样的眼神溶的忘记了身份尊卑,低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娘娘是浣春见过的,脾性最好的主子了。”
一句轻声的言语却直径落入了夏清末的耳中。
嘴角惬意的勾起,也便不再询问什么。
刚站起来,却感到身上有什么东西顺着滑了下去。
扭头一看,是一见外衣。
“你替我盖上的?”
夏清末蹙眉。
“没,奴婢进来便看到娘娘睡在桌上……”
浣春如实的回答着,却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扫了一眼外室。
见没人往里窥看,又是愧意万分的看向夏清末,道,“奴婢是无心的。绝不会向外透露半点言语。”
“噗嗤。”夏清末看着她可怜又好笑的模样,不禁的笑出了声来,这个丫头所明白的她也明白。
洞房当日皇后竟是独自睡在桌子上。
这样的话如果是传了出去,前朝后宫都要耻笑她。
不但如此,更是为相府蒙上了羞耻之纱。
“浣春。”
“嗯?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日后,便由你近身伺候着我。”
夏清末捡起来地上的外衣,是她的嫁衣。
放在了一旁后,手便淡淡伸入浣春准备着放在桌子上的脸盆之中。
清凉凉的水顺着指尖流入心尖。
“浣春,浣春……浣春多谢娘娘器重!”
浣春憋红着小脸儿,恭恭敬敬的向着夏清末一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