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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发出声音的另一个小女孩他认识,是藤原家的独女,藤原夕夏,与他家关系是极好的。

绿川上前搀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名为夕夏的女孩,皱着眉为她拍去白色公主裙上的灰尘,看到她擦破的膝盖和手掌,连忙拉着她要进去:“去上药!那些人太过分了!看我不告诉美幸阿姨和妈妈!”

夕夏拉住她,摇头:“不要说出去。”

“你……”绿川看她摇头,跺脚,“好吧。”

他赶在他们之前,跑回了宴会厅。

美幸看见自家女儿的样子,皱眉:“怎么了?”

夕夏低头:“不小心摔了一跤。”

“去包扎一下吧。”美幸叹气,拉过女儿,去问主人家要了医药箱,替她包扎起来。

柳生站在自家母亲旁边,看着那个女孩,心里有些内疚。夕夏不经意间抬头,接触到他的视线,微微皱了一下眉,而后转向了绿川。

柳生没有站出来帮忙,我一点也不怪他,像自己这样的孩子,他们不是欺负就是有多远躲多远的。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后半生会和他,紧紧相连在一起。

海原祭。“结束了?”柳生看到夕夏后起身,“那么,去看场电影吧。”

电影是一部文艺片。片中的主人公们兜兜转转,最后依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幸福。时光荏苒,当他们再次见面,身旁早已有了其他人,他们微笑,点头,然后,擦肩而过。

电影院中已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柳生偏头看夕夏,只见她一脸淡漠地看着屏幕,淡淡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有几分苍凉的气息。

“倘若他们真走到了一起,未必比现在来得幸福。”她忽然这样说道,“不是吗,柳生君?”

柳生微笑:“呐,请叫我比吕士吧,夕夏。”

夕夏的笑有几分淡然:“好啊,比吕士。”

走出电影院,空气中微微有些凉意,夕夏抬头望着那一片其实看不见的星空,说道:“谢谢你,比吕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人一起出去了啊……”

柳生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温柔的声音自她的左上方传来:“如果一个人会感到寂寞的话,那么请告诉我,让我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谁会想到最后陪在身边的真的是他呢。

柳生抱着装满冰的保温盒,里面,是一颗鲜红的、尚且未失去生机的心脏。他正坐在迹部家的私人飞机上,目标是东京都忍足综合病院。

那边的病院里,早已做好了手术准备,那个少女正躺在手术台上,等待着这颗心脏进入她的胸腔。

柳生的手有些颤抖,他当然知道这颗心脏是属于谁的,半个小时前,正是由他的父亲,亲手从另一个与夕夏有着相同样貌的少女的胸膛里取出来的。

谁都想不到安眠会为夕夏做到如此地步,为这个夺走了她的全部人生的妹妹做到如此地步。

子弹贯穿了她的头,几乎是瞬间毙命。时间掌握得刚刚好,刚好在众人赶到前十分钟死亡。

佐藤留下来为那个少女收拾遗体,将那颗心脏托付给他,嘱托他一定要尽快送去夕夏那边。

心脏离开人体五个小时,就将会失去活性,那时,就真的是一团死肉了。而夕夏,也将无法撑过一周。

飞机顺利在楼顶着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马不停蹄地送去手术室。

最后知道,安眠的心脏是由柳生亲手送来的。经过多年后,柳生曾这样对我说,夕夏,我很敬重你的姐姐天上安眠,不,也许要谢谢她。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能有这样一位肯为你牺牲生命的好姐姐。他还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说七岁那年他没有勇敢的站出来为小夕夏出头,那是他一辈子的愧疚。

街道两旁,淡红的樱花开得喧嚣,纷纷扬扬而下,风扬起漫天的粉红,遮住了行人的视线,煞是美好,却仍是不及天上家本宅庭院里的那片樱花林那般盛大。

酒店内,正在进行的是一场订婚宴。

冰帝、立海及青学一众都被邀请来参加这场订婚宴,夕夏执着酒杯,坐在角落,看着热闹的众人,淡淡微笑。

绿川穿过人群,径直向她走来,手中同样拿着酒杯,坐到她身边,微笑道:“你不过去?最后的相聚机会了,往后,就很难见面了。”

夕夏低头,抿嘴:“想先静一静,大家都有了归宿啊……”

“你呀……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的事?”绿川看着她,问道。

“那得看什么时候有人提起啊……”夕夏啜了一口红酒,道,“我已经无法去主动爱一个人了。”

是的,自己已经无法去主动爱上一个人了,但是比吕士,用他的耐心,缓慢的,融化了我那颗死寂的心。现在终于能够承认,爱着的他的,柳生比吕士。

绿川抬头,看着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那个少年,转头微笑道:“那么,总会有人主动的。”

说话间,柳生已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向夕夏伸出了手:“不去向那两个人祝福吗?”

夕夏将手放到柳生掌中,握住,起身,微笑,眼神温柔:“好啊,一起去吧。”

绿川看着那两个身着白色礼服的人,眼里满是欣慰:“终于找到一个能托付你的终生的人了啊……”

夕夏执着柳生的手,向着人群中那一对甜蜜的新人——身着咖啡色礼服的手冢,和他身边那个高挑纤瘦、淡漠却温柔的墨发少女走去。

“祝福你们。”夕夏举杯,对手冢道,“手冢君,可得好好珍惜千代小姐啊!”

手冢推了推眼镜,唇角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看了看身边的未婚妻,道:“那是自然。”

千代挽上了手冢的手臂,看着夕夏,微笑里却含着骄傲:“这就不用天上小姐担心了。”

柳生颔首:“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了。”而后和夕夏一起,走向了一边等待着二人的众人。

绿川和迹部结婚了,手冢也订婚了,好像大家都得到了幸福。

“夕夏,你需要一个婚约了。”美幸看着自家女儿,道,“一个人撑下去,太辛苦了。安眠她,也会希望你早点找到一个归宿的。”

夕夏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自家母亲,坐到她身边,自从病好后,她们的关系亲密了不少,道:“是哪家的少爷?”

美幸笑:“这个人,你认识的,并且关系还不错——柳生比吕士。”

夕夏喝了一口水,微笑:“好啊,我没意见。跟柳生夫人商量一下日子订婚吧。”

和这个人在一起,必是不会委屈她的。

事实证明,和比吕士在一起,真的没有委屈自己。绿川说,她和迹部都不适合自己,手冢更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比吕士喜欢自己。终于,自己和比吕士在一起了,她也放心了。

跟绿川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好朋友?呵,是的。这个善良到被人欺负的,笨蛋啊。

小时候的绿川仍是有些呆呆的,总是被欺负,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一件屋子里拍打着门,是恶作剧,她被关了起来。那时的我,已经渐渐变得成熟,可以应对很多事情,当看到被关起来的她时。我毫不留情的斥责她,可,仍旧帮助她脱离困境。

再后来,这个总是呆呆的被欺负的女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居然,还学会了保护自己。

夕夏站在场外,看着球场内正在进行对抗练习的神叶和绿川,眼中兴味盎然。

认真起来了啊,那两个家伙……

天上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大片云,天气更加闷热了,站在场边的夕夏和手冢都感觉身上开始渗出汗水,何况是场中正进行着剧烈运动的绿川和神叶。

雷声响起,夏季的雨便倾盆而下,瞬间将四人浇的浑身湿透。

击球声仍在响着。夕夏冲入场中,拉住绿川,将她拖走:“够了!你想感冒吗!”

“夕夏,你赶紧去浴室洗澡吧!当心感冒!”绿川顾不得自己满身雨水,将夕夏推进了浴室。就因着被绿川先推进了浴室,第二天,感冒的人就变成了她。

果不其然,第二天大家都起床之后,她仍是在被子里窝成一团,脸颊却微微发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她感冒了。

“伊藤,去吧我包里佐藤备下的感冒药拿来,”夕夏一边去浴室拿了湿毛巾过来给她敷上,一边吩咐着,“神叶,去把医生叫来。”

“是。”

“起来吃药了。”夕夏端着水杯,看着裹在被子里一大团的少女,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放下水杯和药,扶她起身。

绿川烧得迷迷糊糊的,就着夕夏的手,吃下了药,却嘟囔着“谢谢夕夏”,便又钻回了被子里。

“笨蛋。”夕夏无奈地替她掖好被子,道。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量了体温,打了针,绿川睡得倒是安稳了些。

“你们去训练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夕夏坐在绿川床边,转头看着伊藤和神叶道。她们都已吃过了早餐,也记得给她和绿川带了一份。

生病的绿川显得特别孩子气,在夕夏的连哄带骗下才吃下给她特别准备的鱼片粥。待到夕夏喂完她再吃自己那一份时,早已凉了。

这个笨蛋……自己身体也不算好,却执意让她先洗,怕她感冒,却没想过自己。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却总想着要把最好的给她。

“唔……”床上的那一团蠕动了一下,打断了夕夏的思绪。

绿川睁开眼,看着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夕夏,居然迅速伸手抓着被子盖住了头,然后怯怯地探出头,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

夕夏面对着这诡异的状况,不禁扶额。

眼前的少女脸颊微微发红,黑亮的眼睛正盯着她,湿漉漉地,带着一点探询,、自己居然会觉得,很……可爱!

夕夏将想亲亲她额头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而后柔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床上的少女仍保持这个姿势,点点头。

夕夏这回这是想去浇个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了。

只是感冒而已为什么感觉整个都幼儿化了啊你真的不是吃了奇怪的药吗!还有居然这么可爱真是犯规啊!

内心虽然在咆哮着,夕夏却依然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道:“好好睡吧,会好得快些,我会一直在这里。”

网球部的模拟店是甜品屋,那“充满梦幻般的少女气息”的内部装潢是由绿川负责的,据绿川自己说并不是她喜爱的风格,却迎合了其他女生的喜好。

此时幸村站在门外,温柔的微笑令来往的女生都失色了:“欢迎各位!”

“早上好,幸村君。”夕夏同样报以微笑。

入座后,不待夕夏开口,真田已端来了饮料和点心:“红茶和抹茶蛋糕。”

“谢了,弦一郎!”她眯起眼睛,笑,“那大家要点什么?”

手冢推了推眼镜,道:“蓝山。”

大和摊手:“摩卡。”

“我要西柚汁和苹果派。”青森微笑。

“麻烦给我一杯柳橙汁和一份草莓派。”伊藤还是一贯的认真。

“久等了。”柳生的声音在夕夏的背后响起,“绿川去各个地点视察了,可能要晚些才能过来。”

夕夏点头:“嗯,待会儿我们自己去逛就可以了。”

“抱歉!”

“不必在意。”

拒绝了第十个前来搭讪的人后,夕夏一行得以安静了一阵子。

“夕夏!”那挥着手跑来的正是绿川。

被叫的人却注意到她那有些不自然地缩起来的右手,问:“手怎么了?”

绿川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是帮她们挂装饰时,不小心被掉下来的木板砸到了而已。”

“都肿了,还说没什么!”夕夏拉起她的袖子,察看伤势,不禁皱眉。

恰在此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藤原会长,可以帮我们搬一下桌子吗?”

“好的……”

“不行!”夕夏拉住正欲前去的绿川,转头对女生道,“抱歉,她伤了手。”

女生鞠躬:“抱歉!”

“你想废了这只手吗!”夕夏斥道,语气却满含关怀,“快跟我去保健室包扎一下!”

“好……”

夕夏嘴上抱怨着,下手却是极轻:“真是的!手受伤了还跑去帮什么忙!”

“嘛,既然人家已经拜托了,总不好拒绝吧!”被责备的人仍是一脸微笑。

“你这个不懂得拒绝别人的笨蛋!”夕夏小心地揉着她红肿的手腕,半是心疼地责备道。

“夕夏!”只听见绿川的喊声,来不及反应过来,她便被狠狠地推了出去,与此同时,枪声响起。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声闷响,接着便是迹部撕心裂肺的大喊:“绿川!”

夕夏诧异地回头,看见的却是令她心脏都要撕裂的景象:绿川的胸口绽开了鲜艳的血花,一枚子弹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胸膛,而她所站的位置,正是之前她所处的,也就是说,倒下的,本该是她。

看,这就是你,傻瓜绿川,不会痛吗?宁愿自己痛也要替我挡着,你果然,是个笨蛋呐!可是,我有多庆幸,你这个笨蛋一直在我身边,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天上琉歌,我的女儿,我的传承,我的骄傲。接手了天上财团,成为了继自己之后天上财团最年轻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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