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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她擦干眼泪苦笑一下,他们若是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失望的,可是她不能放弃。若她放弃,这个世界从此将不会再有光明。

二、黑暗,天地初开时的幻境。

她不知道那一天天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她还只是人间的一个小小姑娘,欢笑着蹦跳着,懒懒的声音柔柔的叫着娘亲。一汐站在阴影里看她发呆,看她皱着眉头轻声叹气。他不敢去见她,此时她已成为一个魂灵,一个轻意就会受他影响坠入魔道的魂灵。以往看到有新的成员加入他总是开心的,可是她,他清楚自己,他不舍。她是阳光的是开心的,圣洁如当年天山的雪莲,他不敢影响她,否则那时这个世界,将没有任何希望。

他苦笑一下,什么时候他竟也会说“希望”这个词,这是与他截然相反的一个词,他不代表希望,他只代表毁灭。那一年的天廷大战他至今记忆犹新,他那样急切的想找到她,可是随后又迟疑了,他不敢面对她。他将自己的黑色莲花抛上九重天,一道透明的黑光升起,虚迷世界被打开,里面盛满了贪婪和欲望。神仙们也有自己的向往,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欲望。他轻笑,谁能逃得出自己的心?

他没有见到她,却在几个人的欲念中看见她的幻影,天帝心疼她,王母宠爱她,有人希望她早日回来解救他们,还有一些人,竟然如他一样的深爱着她。他看向那个人的脸,那样淡漠的眼神,他记得。他是在北海之滨出生的,掌管着那一片雪域王国。年幼时他们曾经一起玩耍过,她很开心,说莫涟哥哥,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他看见那个小男孩微笑点头,牵起了她的手。

他嫉妒起来,他没有参与到她的童年生活里,这让他很灰心。更让他恐惧的是他们之间的仇恨,那种灭掉家庭的血海深仇,他怎样做都还不清。老天早已注定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即使跨越千山万水也不会在一起。

他将那个叫莫涟的男子丢进虚迷幻境的最底层,用各种诱惑迷惑他,可是大多数时候他都闭着眼睛静坐着,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他都不理。他在他耳边说最难听的恶语,直到提起小七他才睁开眼,眼神依然冷漠。别去惹她,否则你的心也会痛的。他只说了一句。

可是一汐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不想看她痛苦,每次看到她皱眉他都很揪心,知道她为了什么。只是有一丝理智一直提醒着他,他根本不可能拥有她,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用的。

他每天都会来这里看她,知道她寄生于一些人的身体,因为她早在一年前就已死了,她的身体早不在了。那时,正是天廷遭劫之时。她一直心有牵念灵魂不灭,她的所有的记忆都是鲜活的,这是天帝赋予她的灵力。

她专门找一些心思歹毒的女子寄生,从不招惹那些良善的温和女子。她一直都是个善良的精灵,因为这些是魔族生灵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所以他珍存着她,暗暗的保护她。

也许他们都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为着一些微薄的心愿努力着,也许有一天天地会重新初开,一切都会如意。

三、风尘烟雨。

这是乐小染第二次看到她,第一次是在湖面上,她从湖中升起,说乐小染,你真狠心,这个男子这样爱你。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他那样对你。他现在躺在湖底很寂寞,你可愿去陪他?

乐小染惊得目瞪口呆,不自禁的揉揉眼睛,再睁开眼,那个女子已经不见。她拍拍胸膛,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是这次乐小染分明看到了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她在笑,声音很熟悉。在她昏迷之前她又看到了那个男子,他叫她小染,说随我走,我会一辈子照顾你。她突然很想念他,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印天一直被尘封在湖底的青瓷罐里,有好几次他在水底听到小染的叹气声,心都微微有点疼。他那样爱她,几乎深入到骨子里,可是到最后她仍然负了他,她将他推下湖,看他挣扎着直至消失在湖面上。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是那种略显讽刺的,眉眼欢欣鼓舞的笑容。

他不知道,原来爱情,只是稍纵即逝的光影。

可是一个月后他被打捞了上来,仍然是那个叫乐小染的女子,为他立了碑,说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突然很平静。他的魂灵随着一条长长的走道一直往前,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他知道,他要往生了。

小七附在乐小染的身体里,看着那个叫印天的男子渐渐走远,他去得很平静,这样,他就会得到解脱,甘心忘记前尘旧事,忘记恨,便没有了爱。乐小染,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小七常常会想起那个叫一汐的男子,自从她进入到乐小染的身体就经常看到他。他说是小染的朋友,只是很久没有见面,怕是早忘了他。小七敷衍的笑着,探了探乐小染的记忆,果然没有他的身影。只是他会带许多新鲜的东西给她,讲很多好笑的故事,眼里闪着深蓝的光芒,有着淡漠的心性。小七会以为以前曾经见到过他,可是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只是她发觉她似乎有些喜欢他,这是一个让人心惊的事实,她迅速的抵制住了这种情绪。

乐小染也被尘封在湖底,她代替她孝敬印天的父母。两位老人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每日只把食物放到门外便转身离去,她知道老人们都在打坐念经,他们一直走不出自己儿子枉死的阴影。知道乐小染变了心,随了另外一个人,却不知道她下毒手杀了他。必竟她是一个柔弱女子,曾经对他们也如亲生父母。

小七是这样简单的猜测着两位老人的思想,直到有一日她照例送午饭过去,放在门口时门突然开了,印天的母亲走出来叫住她,轻声低语,七公主,我有话说。小七差点没晕倒在地,她随她走进去时想着是否因为她的灵力尽失,竟然如此轻意的就将自己暴露在凡俗面前。谁知印天的母亲却回过头来对她微笑,说别怕,我们都不是普通的人。

那印天呢?小七几乎是尖叫出声。印天的父亲走过来说公主,我们正要向您说起此事,您要想救天廷,就得要将印天找回来,只有他才可以。小七觉得不可思议,印天才能救天廷,这是什么道理?

两位老人做了请的姿势,表示不愿多说。小七走出门后开始疑惑,印天与天廷是否真有关系?她是不是真的要去幽冥要人,因此有可能欠上自己的一生?

四、黑暗幻境。

谁都知道,是一汐掌管着幽冥,可是一汐是什么样子的?小七想起了人世间的那个叫一汐的男子,他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样子,黑披风,眼神冷酷如冰。那么,难道他们只是名字巧合?

这天一汐来看她,带来一颗紫色水晶球,说是能知前世今生。小七笑了,说一汐,不要那么迷信好不好,人哪里有什么前世有什么轮回的,只有这辈子才是最真实的。

一汐也笑,说只是闹着玩的,玩一玩又有何妨?况且这个水晶球这么漂亮,可能是仙家的宝物也不一定。一汐托在手里拿上前,说小染,送给你好不好?

小七迟迟不肯接,嘴里推脱着,这太贵重了,我又不实货,送我不是浪费了。

两个人的心里都在计算着,猜测对方的心思。那一刻,所谓的思念向往和那么一点点的爱恋早消失不见,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立场,也知道那颗水晶球的来历。它是能预测前世今生的,所有的生灵在它的面前都无所遁形。它是藏在天山之巅深埋的宝物,当年女娲补天时曾用它照过明。

一汐仍然托着它,他的心里涌起一丝悲凉,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被信任,谁都可以怀疑他,唯有她不可以。他只是想让她用这颗水晶球找到印天,他只是想还给她她本来拥有过的那个世界,希望她开心。他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他若想害她,一定不是在一千年后的今天。

小七仍然迟疑着,她说一汐,你可知道幽冥界?一汐笑了,说你刚才还说不要迷信的,怎么又突然提起了这个?

小七寒了心,她想她给过他机会的,要他承认,要他对她说对不起。那么这一切就算结束了,她会自动认输,进入到虚迷幻境里去陪父母。她想这场战役总得要有个人去认输,不想是他,就只能是自己。可是,在她面前承认这一切,真的有这么难么?她也笑了,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是不顾一切的,于是她伸出手,将水晶球捧在掌心。

一汐正要上前告诉她如何召唤印天的灵魂,却见小七轻轻一松手,水晶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汐还未开口就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飘起,被一股气流带入到一个虚幻之地,等他再睁开眼时发觉四周一片漆黑。他哭笑不得,他知道小七将他送入到了黑暗幻镜,她终究还是不相信他的。他不怪她,也许这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宿命。

一汐,小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给过你机会的,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一汐轻叹口气,他本想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可是最终还是没有。他只说小七,魔界即使没有了我也是凶险的,你自己要小心。可能的话请不要伤及我的子民,把他们送到异空间即可。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是可笑的,但是,我求你。

小七的眼泪在那一刻滴落下来,她拾起一块水晶片割破自己的左手中指,隐约的她听见一汐惊慌的呼喊,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笑笑离开。一汐,有些人,注定不能在一起。

五、幽冥,忧伤的黎明。

小七远远的看到了印天的影子,他在幽冥幻境里四处飘荡着,她伸出手去拉他,却见他眼神惊恐的看着她的手腕,不住的往后退着。她低头,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串一汐曾经送给她的手链,红色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她疑惑的看着印天,你怎么了?她轻声问。

印天指着她手上的东西哆嗦着,幽冥令!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七震惊的后退一步,她指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你说,这是幽冥令?

印天点头,小七眼眶湿润起来。一汐,对不起。你早知道会有今天的情景,所以给了我令牌,这样我就可以提走任何一个魂灵,没有人敢阻拦。只是幽冥令是黑色的,它现在却变成了红色。一汐,你一定是用了你在凡尘的血来浸染,因此而大伤元气,否则你怎么可能抵挡不住半刻开天水晶所带来的黑暗幻境。有那半刻时间,就有无限的可能性。

小七知道其实当时她是有可能输的,如果没有这个幽冥令现在只怕是她在黑暗幻境里。谁说,他们这不是刻骨的爱情?

小七带着印天离开,一路上没有人阻拦,魔界众生愣愣的看着她,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却都畏惧着她手上的那条手链。走出幽冥幻境印天挣脱开她的手,那么,你是谁呢?他问。我知道你绝不是小染,她没有这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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