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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0

那不过是一辆普通的淡红色自行车。

那时候天色灰蒙,过了下午六点,黑暗就笼罩下来,皎洁的月光此时显得冷清。陈奋生和陈简就出现在这个萧瑟的画面里,陈奋生推着那辆淡红色的自行车走着,陈简双手挽着他的左手,两人步伐步调一致走着。他们的出现,把画面的冷色调一下子调到了暖色调。奋生执意要陈简上车,一路骑回宿舍,陈简却执意要走路,说夜里载人骑车不安全。

陈简并不是怀疑奋生的骑车技术,脚下他们走的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这边一个小坑,那边一个小洞,就好像跳入到了蹦床中,起起伏伏,让人没有安全感。安全感,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还要比幸福重要,许多女人从生长发育那刻起,就在茫茫人海之中寻觅着一个能够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喜欢一个男人的理由是“他能够给我安全感”,跟一个男人分手的理由就是“他不能给我安全感”,总之,一个男人是否能够给一个女人幸福,首要标准就是要有安全感。

在安全感这个问题上,陈简没有过分地要求谁谁给她安全感,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奋生是否给了她安全感的问题,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简简单单,她觉得跟他在一起能够开心、快乐,这就足够了。而且她也知道,奋生能够带来她所需要的幸福。虽然奋生把她带到了乡下,并且还是外省的乡下,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切从零开始,但她却从未抱怨过。

她就想过着一种自在、安宁的简单生活,不被外世所聒耳,现在看来,乡下条件是差了些,但这种类似于桃花源的生活也正是她所向往的。她有想过,跟奋生大学毕业后就到大城市去,大城市多好啊,购物的天堂,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你有钱,就能够拥有很多很多。但她内心又是后怕的,担心在大城市里没有归属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她还担心成天会为一些琐碎的事情跟奋生嚷嚷,那样心是何等的累。她一点也羡慕在大城市发展的同学,高额租着房子,虽是个体面的白领,但每月支出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最终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最重要的一点,在大城市里,各种各样的诱惑,很容易冲淡他们俩的爱情。在一起四年了,在第四年的时候,奋生背着她在肩上说,“我们一起去考大学生村官,到乡下去”,那晚,奋生以为她在他背上睡着了,其实她清醒着,她也支持他的决定。因为,大学里的恋情没有保质期,毕业后就将面临分手。到乡下去,不妨也是捍卫爱情的一种表现。

“乡下要比城里舒服安全,住在政府宿舍,水电费不用自己出,吃饭一块钱一顿,虽然工资就千把子块,但在乡下,你是有钱也没处花。也算是省钱。”这是刚下来的时候,奋生跟陈简说的。陈简打小就在城里长大,即使有到过乡下,家里的农村也没有这里艰苦。

陈简知道那是奋生的安慰话,但比起要在外面操劳为工作烦心,在乡下的稳定也是一种幸运,简单而快乐地生活着,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偶然看到陈简心要动摇的时候,奋生就跑到她的面前安慰她说,“年轻人嘛,大学毕业就应该到基层锻炼几年,这也是对我们爱情的一种考验嘛,让爱情多见风雨,自然能看见爱情结晶的彩虹。”

这样又被奋生安慰了几天,但之后几天等公交车到县城,足足在尘埃飘飘的路边等了三个小时才等来一辆即将报废的公交车,陈简又失望了。她甚至想逃离这里。

早上七点半起来,十一点多才坐上车去县城,等从县城挑好自行车回到乡下的时候,天色已黑,进入了傍晚。因为刚刚考上大学生村官到村任职不久,没有发工资,两人是左右借着钱过日子,买这辆自行车,还是两人左右斗争思忖大半天的结果。

两人一路走着,陈奋生停止推自行车,从自行车车头的铁篮子里拎出一个塑料袋,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面包,递给了陈简。

陈简嘟着嘴巴,表示不想吃,也不知道肚子是饿还是不饿。

奋生用脚把车子脚架子踢了下来,把自行车停在原地,说,“为了挑选自行车,我们可是连午饭都没吃,厨房阿姨肯定没帮我们留菜,你还是吃点,听话。”

陈简没理情,推开他递过来面包的那只手,委屈地抱怨说,“早上也吃面包,晚上还是吃面包,我都成面包娃娃呢。”

听陈简的语言,奋生就知道她又是在抱怨生活了。他本想哄着她安慰几句,没想到此时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蹲在地上,倚着车子就地蹲着啃着面包。

陈简意识到刚刚有点无理取闹,看着蹲在地上吃着面包借助月光盯着自行车看的奋生,心里不免觉得心疼,然后会意笑了下,跟着奋生一起蹲了下来,从他手中抢过一块面包,边吃边跟着奋生一起盯着那辆淡红色的自行车看。然后相视憨笑起来。

那是他们在乡下的第一辆交通工具。只不过是辆普通的淡红色自行车,180元从县城买的。但对于他们俩来说,足够了,也满足了,更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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