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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道别和灭瘟神

当墓穴里的空间禁制被打破后,入口处的那扇膜质门也变成了双向可通行。在双头邪蟒的巢穴,卡那瓦伦又变成了玛尔顿,并再次穿上了旗鱼状的真气罩,他飞起来,穿过膜质门,向海面上窜去。

碧蓝的大海沐浴在灿烂的午后阳光中,海面上徐徐吹拂着温暖的东南季风。在这片平静的海域上只漂浮着一叶小舟,显得孤零零的;在小舟里半躺着一个疲倦的精灵,也是这样形单影只。才过了一日,他明显消瘦了一些,眉宇间挂着一丝忧虑。

看到守候的范思奇,玛尔顿心头一热,叹息着摇了摇头。

“嘿,伙计。”

“嗯,——啊,是你,你还活着,我的朋友!”范思奇腾地站了起来,双眼立刻又变得神采奕奕。

两个“精灵”热烈地交流了一番。玛尔顿简要地讲述了一下自己在瑞奇莫恩陵墓中的历险。他是基本如实讲述的,但是就像他想的一样,范思奇并不相信那个古代精灵君王的鬼魂还在自己的坟墓中禁锢着,未曾离世。范思奇以为自己的朋友在开玩笑,并没有追问或深究一下。

两个精灵畅谈了一番之后,玛尔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绘着青松和锦鲤图案的淡青色的小瓷瓶,递给范思奇,说道:“我给你捎了个礼物。”

“是什么?”范思奇疑惑地打开了它,顿时,一种奇怪的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只见那里面盛着一团黏稠的琥珀色液体。“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范思奇愕然道。

“喝了它吧。”玛尔顿催促道,“一喝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放心吧,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范思奇一饮而尽。过了片刻,他全身发红,似乎随时都会冒烟,脸变得像个红柿子,身体颤抖着。玛尔顿看到朋友的异状,想起来自己服下那颗金丹后的情景,决定不作为。

又过了一会儿,范思奇的气色终于恢复正常了,应该说,比正常的情况还要好:脸色红润,眼神炯炯,周身都散发着新生的气息和光彩。

“哦,我想起来了,”范思奇瞪圆了眼睛,“这是‘女神之泪’,它可以让精灵多活几百年——你竟然把这么珍贵的宝物送给了我!”

玛尔顿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几年你最好隐居起来,等风头过去,你已经被别人遗忘的时候再改名换姓回到斯特雷利城,或者过别的生活,随你喜欢。不用担心那些瘟神和那个治安警卫署,更不用担心你的年龄。你不用感谢我,伙计,我想这都是神的旨意,他派我来送给你更多的岁月。”

这时,一只纯白的海豚在不远处浮出水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喊。

“你要……”范思奇呆呆地说。

玛尔顿神色一黯,说道:“我要离开了,朋友。”

“离开?”范思奇有点诧异地问,“离开多久?”

“也许是永远。”

“噢,听上去挺长的……”范思奇叹了口气,想一想,觉得这并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忽然想到什么,不自然地一笑,又说,“我想最后问你个问题。”

“说吧,任何问题都行。”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么问呢?”

“以你的本领,你断然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反正我就是有点好奇。”

玛尔顿向范思奇伸出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玛尔顿庄重地说道:“我是谁,我曾做过什么,我将要做什么,这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一点,并且时时都可以确信这一点——我是你的朋友。”

范思奇别过头去,当他转回来的时候,他的朋友玛尔顿已经变成一小团模糊的黑影,渐渐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这时,范思奇忽然看到一个银蓝色的身影在他身前的空气中浮现出来,就像鬼魅一样,他的离愁别绪一下子被恐惧取代了。

这个幽影是飘浮着的,范思奇战战兢兢地向上移动目光,看到了一张精灵的面孔。只见那精灵银发金眼,鹰钩鼻子,尖耳朵快要超过头顶,容貌俊美但透着一股戾气,头上还戴着迷雾般的金色王冠。

“真是……活见鬼了!”范思奇颤抖着低声道。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那飘浮的精灵鬼影笑呵呵地说,“应该已经有上千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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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玛尔顿是巨魔,而且是巨魔之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范思奇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个朋友了,但想想分别时他的话语和眼神,范思奇相信他至少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他也没有告诉我交易的内容。”瑞奇莫恩的幽魂说道,“不过,你就别操心了。听你的描述,他断然不是言而无信之徒,他是不会害你的,你就快快活活、潇潇洒洒地开始你新的人生吧。至于我,我想他虽然强大,但还是害不了我的。等完成了交易,我也要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我想那项交易的内容肯定跟魔音水晶有关。”范思奇提醒自己的老朋友道,“因为玛尔顿,呃……卡那瓦伦,一直在向我打听魔音水晶的下落,他下海探险可不是去找你的尸骨。”

“那他真是找对人了,呃,找对鬼了。”瑞奇莫恩自我调侃了一句,“使用魔音水晶,我最在行了。”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老伙计,”范思奇沉声道,“上次你肆意使用那颗水晶球的魔力就为你带来了杀身之祸——当然,也许你已经不能再死了。”

“是的,你说得很对,老友,”瑞奇莫恩狂妄自负地笑道,“我已经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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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特雷利城西郊的蜂窝城内的瘟神盗贼公会总部里,现任会长奥格伦与四位副会长——两个人类,两个语兽,正在开例会。

尽管是晴天白日里,他们呆的这个屋子仍很阴暗,因为采光不好,所以墙壁上,天花板上亮着许多盏灯。

他们五位仍然围坐在那张古色古香的黑檀木长桌旁,桌子上堆满了金币银币等不义之财,还有几个牛皮纸做的账本。奥格伦正在细心地审阅账本,不时撇着嘴摸摸他那油亮的八字胡。四个副会长,两个在查钱,一个在反复擦拭自己的宝剑,那个顶着满头粗黑辫子的语兽副会长则搂着一个半裸的漂亮女人,正在无耻地猥亵她,脸上堆满了粗野的淫笑。美女与野兽,这场面真不协调。那个女人很不自在,脸色铁青,不过她不敢反抗。

这时,粗黑辫子旁边的那个人类副会长说道:“嘿,老五,让我也玩会儿这娘们儿。”

“那不行,我正高兴着呢。”语兽断然拒绝了,但他转念一想,又嘿嘿笑道,“要不,咱们把她劈开,一人一半吧?”

“这个主意不错。”另一个语兽附和道。

女人被吓得脸一下子变得像纸一样白。

“喏,我的剑,可以借你们用一下。”一直在擦剑的那个人类伸出了自己的宝剑。

那女人抖得像狂风中的叶子,而四个副会长则狂浪地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邦”一声响,一个球状物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上面的东西被震得到处乱滚,有的啪啪地掉到了地上。

看清楚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这个东西之后,五个瘟神大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可怜的女人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这个房间——那个球状物原来是一颗脑袋,一颗男人的脑袋。只见那张脸堆满了发青的横肉,脸上有许多小白条,像爬满了蛆一样,眼皮像是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和过度纵欲而浮肿着,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则是那双被周围的肉挤压着的眼睛,因为它们还惊恐地圆睁着。

对这颗脑袋的主人五个瘟神头目可不陌生,他就是斯特雷利城治安警卫署的现任署长麦斯克。按说此人应该是五个瘟神头目的死对头,但其实他与他们可是同流合污的“好朋友”、“铁哥们”。

五个人噌地从椅子上弹了出来,拔出武器,四处乱瞅着,可是却找不到扔来这颗脑袋的人,他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与奥格伦对着的桌子的另一端,轻蔑地看着那五个慌乱的恶徒,冷冷地笑着。只见他一身青衣,容貌俊秀,橙发灰眼,耳朵尖尖,身上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正是“精灵”玛尔顿。

“你是谁?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却来这龙潭虎穴里找死不成?”奥格伦气势汹汹地说。见到了敌人的形貌,他和其他四个瘟神头目反倒稳住了心神。

“我是谁?”玛尔顿说道,“可以这么说,我是个恶人,而你们,呵,也都是恶人,俗话说得好,恶人还须恶人磨,所以我就是上天派来收拾你们的那个恶人。”

“喔,他是那个精灵,那个胆敢杀我们瘟神的精灵!”粗黑辫子的语兽恍然大悟地吼道。

“说得很对,绿皮怪物,我就是你们苦苦相逼,欲除之而后快的那个精灵。”玛尔顿的眼睛像射出了利箭一样,“而现在,我反而要除掉你们——”

在话音落下的刹那之间,玛尔顿的身形陡然变成了虚影,但几乎在同时又恢复成实体,中间的时间差如此短暂,以致于你很难察觉那种变化,更不会以为他曾移动过。不过,就在这个小小的变化之后,有四个瘟神头目突然停住正在做的动作呆住了,就像被定在了那。他们其中一位正用手指着玛尔顿,有两位正扬着自己的武器,还有一位正捋起袖子。

那个粗黑辫子的语兽还能动,他武功也不弱,明显感到现场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由得左右看来看去。正当他感到诡异的时候,咚咚咚咚,另外四个瘟神的脑袋突然脱离脖子,砸在了地上,而那四具尸体还依然站立着。

粗黑辫子的语兽大骇,也不敢逃跑,更不敢攻击玛尔顿,实际上他也呆住了,似乎不能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突然,那四具尸体砰然倒地,他们还活着的这个同伙被吓得猛一抖。

玛尔顿冲着那语兽撇了撇嘴角,那语兽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瘟神。玛尔顿用诱惑的口吻说:“想活命吗?”

这位硕果仅存的瘟神盗贼公会副会长无论怎么努力,也挤不出一个字来,只好拼命地点着头。他一生纵横江湖,惯于嚣张跋扈,且总是自诩勇猛无双,可这会儿却拿不出一点胆量来了。

玛尔顿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把腿翘在桌子上面,悠闲地说:“也很简单,你只要把你四个同党的脑袋塞进他们的裤裆里就行,注意,一定要让脸对准屁股。好了,快点开始吧,我可看着呢,动作利索点!我可提醒你,你只要磨蹭一下,我就会失去耐性的。”

那语兽瘟神立刻照办,动作像风一样,麻利得很。武者的衣服多比较宽松,或者富有弹性,不消片刻,那四张脸就都找到了自己的屁股,四个裤裆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粗黑辫子的语兽很满意自己的工作,干完之后,他邀功似的笑着看向玛尔顿,但是,他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因为玛尔顿说:“很抱歉,绿皮怪,我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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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顿造访瘟神盗贼公会总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斯特雷利城街头巷尾,高墙陋院,上至城市议会的官员,下至贫民区的乞丐,都还在议论那天发生在那个屋子里的事,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斯特雷利城黑白两道最有权势的六个人都掉了脑袋,其中四个人的脑袋还被污辱性地塞进了自己的裤裆里。

流言有各种版本,最为大众接受的是:瘟神盗贼公会和治安警卫署沆瀣一气,作恶多端,若得天怒人怨,引起了某个隐居在斯特雷利城的绝世高手的注意和厌恶,于是他小施手段,铲除掉了它们的头目,以示惩戒,也相当于告诉他们,“不要太过嚣张,我没收拾你们,不等于我收拾不了你们”。

这件事之后,斯特雷利城的犯罪组织明显收敛了许多,它们再也不敢像以前的瘟神盗贼公会那样明目张胆地干罪恶的勾当,而治安警卫署的官员们也学会了洁身自好,远离那些想要粘上他们的犯罪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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