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边夏月才刚将桌上的早膳碗盘收拾好,那边丫鬟就过来同传,说是赵烨越来了。
“怎么又来了?”
林槿钰闻言蹙了蹙眉头,语气中满满的无可奈何,只是又不好拒绝。
叹了口气,林槿钰看着那刚刚来禀报的小宫女,道:“去叫他进来吧。”
“钰姑娘和这赵太子的关系可是越来越好了,这太子竟是天天过来找钰姑娘。”
夏月出门前,一脸暧昧的说着,在林槿钰还未来得及反驳之际,直接做了个鬼脸,端着碗盘离开了。
出门时夏月还刚好碰到了赵烨越,给他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屋内林槿钰嘟着嘴,对于刚刚夏月的调侃颇显无语。
什么关系越来越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那赵烨越可以不要过来,虽然这几日她对赵烨越的印象也确实是好了不少,可这也不代表两人关系很好啊。
赵烨越进屋以后,很自觉的就坐在了那个他这些日子以来,他一进入林槿钰的房间,就坐的那个‘专属位置’上,看着已经精气十足的林槿钰,开口道:“王妃今日气色又比昨日好上了不少,看起来不日就能完全恢复了。”
“是啊,那还要多谢太子送来的补品。”
林槿钰含笑点着头。
赵烨越今日穿着的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袍,看起来,他似乎很喜欢这个颜色,也只有他穿着这个颜色衣袍的时候,林槿钰才会觉得他看起来多少顺眼些。
“今日外头艳阳高照,天气十分晴朗,王妃整日闷在屋里也不利于恢复,不如与本太子一起在狩猎场中转上一转,心情放松放松也好利于恢复。”
赵烨越主动邀请着林槿钰,他的手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的,似乎只是一个惯用动作而已。
“太子说的是,本王妃也确实是好久没有出去过了,那今日就劳烦太子相陪,去外面转转,见见太阳。”
林槿钰说着,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
若是让她继续在屋中与赵烨越聊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去外面见见太阳公公,看看风景,让心情放松放松呢。
见林槿钰起身,赵烨越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至床旁的衣架上拿下了一件淡紫色丝质的披风,走向林槿钰,“虽说今日天气不错,不过王妃毕竟大病初愈,还是见不得风的,出去的话,还是将这件披风披上,以免着凉。”
说着,赵烨越便在林槿钰的面前站定,目光柔和的看着林槿钰,一甩手,将披风披在了林槿钰的身上,并且微微躬身,要给林槿钰将披风系起。
看着赵烨越那不知是何目的的俊脸猛然放大,近在咫尺,林槿钰怔了一怔,对于赵烨越这般突然亲昵的举动,满脑袋的疑惑。
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林槿钰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盛君邪一片阴霾的眸子。
那眸中似乎正默默酝酿着什么,是波涛汹涌,还是惊涛骇浪,林槿钰也不得而知。
三人就以这么奇怪的姿势保持了一阵,最后以盛君邪的转身离去而告终。
他最后的眼神,好冷……
这是盛君邪最后那一个冷眼划过林槿钰身上时,林槿钰最直观的一个感觉。
回头看着近在咫尺依旧勾着淡笑的赵烨越,林槿钰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尴尬的笑了几声,“太子还真是细心,这披风我自己系就好了。”
说着,林槿钰低下头兀自系着披风的带子,回想起刚刚与盛君邪对视的场面,林槿钰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总有种偷情被抓住了感觉呢?
呸呸呸,什么偷情!
且不说她和盛君邪本来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不存在什么婚后偷情,就单说他和赵烨越,那也只是在系披风好吧,很单纯的系披风!
想到这里,林槿钰长叹了一口气,抬首看着一直淡笑的赵烨越,道:“我们走吧。”
说罢,林槿钰便率先往门口走去。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说并没有什么事,不过走向门口的时候,林槿钰的心里却是有些轻飘飘的,如同踩在屋中铺设的长毛地毯上一样,有些飘忽忽的,感觉踏不到实处。
怀着这种奇怪的心情,林槿钰继续走着,还未出门,就听到赵烨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刚刚王爷似乎误会了什么,王妃不用去看看吗?”
闻言林槿钰的脚步一顿,继而恢复如常,“误会?怕是太子多想了吧,刚刚咱们也没有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而且我家王爷待我极好,又怎么会不相信我,刚刚匆忙离去,应该是有要是要办,这才来不及交代就出去了,太子不必在意。”
“如此便好。”
赵烨越听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跟在林槿钰的身后,两人一起去了狩猎场。
狩猎场平日里不狩猎的时候,便是一座草木比别的山更加郁郁葱葱,风景也要好上几分的度假圣地。
今日的阳光确实不错,不冷也不热,照在身上只有中暖洋洋的感觉,让人的身心都要被齐齐暖化,而且迎面吹过的风也是微暖的,确实是要比一直呆在房间中要来的舒服。
林槿钰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张着双臂,似乎在迎接着暖阳,小脸上是对这舒适满满的喜悦,“太子已经在天汉国留了这么久,再不回去,真的无事吗?”
“现在看起来,王妃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所以本太子这两日便要离开了。”
赵烨越这话说的尤为暧昧,仿佛他留下来这么久,就仅仅只是为了陪林槿钰似的。
“是吗,那到时太子离开时,本王妃一定携王爷亲自相送,也不负太子对本王妃这般关心。”
林槿钰转头看着赵烨越,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却只能看到那淡淡的,一直挂在他脸上的笑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什么地方怪怪的?
这个问题林槿钰一直疑惑到两人散完步回到房间都没有想通。
回到房间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赵烨越便开口告辞,离开了房间。
撇了撇嘴,林槿钰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总是给自己添堵,非要过多的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想不通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该明白的时候,都会明白的。
用午膳的时候,林槿钰瞧着夏月总是欲言又止,不由道:“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直说,平日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没见过有你不敢说的话,今日这是怎么了。”
“属下也不是不敢说,只是怕说了,钰姑娘您心里不舒服罢了。”
夏月闻言嘟了嘟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林槿钰,试探道:“那……那我就说了啊。”
瞧着她那模样,分明就是早就已经憋不住了,只等着林槿钰给她一个台阶让她踩着往下下呢。
“说吧说吧,看给你憋的。”
林槿钰翻了个白眼,等待着轻言的话。
“呃……钰姑娘,那个大兴国的太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夏月憋了半天,终于是将自己想问的话憋了出来。
“啊?喜欢我?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林槿钰闻言给了夏月一个大大的白眼,暗道这丫头也是越来越八卦了,不过她这也太瞎猜了吧。
就赵烨越平日里那让人琢磨不透的淡笑,怎么看怎么让林槿钰觉得他别有用心,怎么可能是喜欢!
“钰姑娘,您就别否认了,这太子为了您,在天汉国逗留了这么久,上次遇到蛇群时还不顾危险救了您,再加上这些日子您与太子日日想见,分明就是有点什么嘛……”
夏月说的还算委婉,只用‘有点什么’来概括两人之间的关系。
“有点什么?能有什么!夏月,你可真是越来越八卦了,我若是真的与赵烨越有什么,我还用瞒着你吗?没事别瞎猜。”
林槿钰白了眼夏月,只觉得她脑洞真大,真会瞎猜,分明什么事也没有,让她这么一说,倒真像是有点什么。
可是也只有林槿钰这个当事人才知道,在与赵烨越相处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自在。
两人的关系如同隔了一条看不见的银河,那也只是看着近,实则隔了十万八千里,谁也不知道谁心中在想些什么,都是表面敷衍罢了。
“是吗?”
夏月挑眉质疑,随后一脸笃定的道:“就算钰姑娘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可是奴婢看着赵太子对钰姑娘可真是有这份心思,不然为何为了钰姑娘留了这么久,而且天天过来,比王爷来的还勤快?”
说着,夏月似乎怕林槿钰反驳说她想多了,便又加了一句,“这可不是属下一个人猜的,是所有丫鬟仆人们都在传,属下也只是和钰姑娘关系好,所以这才告知钰姑娘的。”
“外面都在传?”
林槿钰惊讶的道,手中的筷子也放了下来,看着夏月,等待着她的回答。
“是啊,现在外面都在传呢,说……说钰姑娘与那大兴国的赵太子有染,还说钰姑娘你这妖女见一个勾搭一个,都有王爷了还不知道知足……”
夏月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偷偷打量着林槿钰,生怕她会生气。
这话一般人不敢说,再加之林槿钰这么多日都没有出去,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情况,只是现在听夏月这么说,生气倒是不至于,就是有些疑惑为何会有这些传言。
“我和那赵太子在你们看来,就那么暧昧吗?”
林槿钰看着夏月,挑眉询问。
“这……还真有点。”
夏月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道:“王妃您想想,您每日都和赵太子见面,王爷好几天没来您也没有任何反应,这在那些不知道实情的人看起来,真的是很容易想歪的。”
“所以你也想歪了?”
林槿钰饶有兴味的看着夏月,倒不是质问,只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却是让夏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属下知道钰姑娘和王爷的关系,自然不会想的太歪,不过这赵太子每日都会来个一两趟,而且还越呆越久,这传出去,真是不太好听,是吧。”
夏月嘿嘿笑着,装疯卖傻着。
林槿钰闻言白了眼夏月,又自顾自的吃起了桌上的饭菜,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赵烨越一直以来给林槿钰感觉都很奇怪,却是一直都没有想通他到底哪里怪异,现在听了夏月的话以后,林槿钰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赵烨越对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于亲近。
是那种明明两人不熟悉,却还是一直给人营造出两人关系很好的那种。
分明他大兴国太子也不是傻的,可是却这般不知保持距离的与自己这个天汉国王妃相处,实在是有些怪异。
而且现在外面流言蜚语遍地,林槿钰足不出户,听不到也就罢了,赵烨越定然是早就知道这些谣言的,可他却还是这般不知避讳的一直来找自己,这样看起来,他的目的,难道就是故意要坏自己的名声吗?
等等,盛君邪?!
突然林槿钰眼前就蹦出了盛君邪今早撞脸他给自己系披风时的阴郁脸庞。
她记得盛君邪那日以后就再也没过来自己房间,当时就是因为问过了赵烨越的事情以后,离开就再也没有来过。
而如今外面流言蜚语四起,今日又让盛君邪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赵烨越却一直眸中带笑,一点也不避讳,莫非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挑拨自己与盛君邪之间的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难道是因为赵玲珑?想要帮赵玲珑争宠吗?
赵烨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吧……
越想林槿钰越觉得脑袋懵懵的,总觉得自己被牵扯进入了一个阴谋中。
“夏月,盛君邪现在在哪里?”
林槿钰突然抬首询问道。
夏月被林槿钰问的有些为难,面露难色的道:“这……属下待会儿出去问问吧,昨日属下是打听到了的,可是今早王爷突然过来又离开以后,似乎心情不佳,并未按照昨日的行程来走,待会儿属下再去问问再来禀报钰姑娘。”
心情不佳?是因为今早的事情吗?
林槿钰咬着筷子,兀自想着,一顿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满脑袋都是赵烨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以及盛君邪满是阴霾的脸。
吃过饭,紧接着就是丫鬟端来的泛着苦涩药味的汤药碗送到了她的床旁。
“唉,怎么又要吃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槿钰躺在床上,一脸幽怨的看着汤药碗,里面的棕黑色液体犹如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在对她招手。
吃了这么久的药,林槿钰就觉得自己不禁没有适应它的苦味,反倒是对它更加的排斥了。
看着林槿钰那幽怨的小表情,丫鬟掩嘴轻笑,一边将汤药喂进林槿钰的嘴中,一边开口道:“这已经是御医开的最后一副药了,娘娘这顿喝完便不需要再喝药了。”
“真的?!”
林槿钰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之际闪出了耀眼的光芒,激动无比。
也不待丫鬟再喂她第二口汤药,就直接伸手抢过丫鬟手中的药碗,一口闷咕咚咕咚灌下了一整碗的汤药。
因为喝的太急,黑棕色的汤药还顺着嘴角留下了一点,急得丫鬟赶紧掏出丝帕给林槿钰擦着嘴,“娘娘不是最怕苦的吗,怎么喝的这么急。”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这是最后一碗汤药,那不就是早喝完早解脱嘛。”
林槿钰乐呵呵的吃下了蜜饯,觉得心口都是甜的。
她终于不用再喝药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喝药了!
可能是药中会有使人犯困的成分,林槿钰这才刚喝完药,就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等到再次醒来,林槿钰只觉得耳边很吵,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了盛君邪冰冷的几乎要将人冻穿的眼神。
这是盛君邪吗?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槿钰蹙眉,还没待她将疑惑问出口,盛君邪就已经甩袖离去。
他走的哪般快,背影决绝,似乎再也不会回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槿钰的声音很轻,如同飘在空中一般,根本赶不上盛君邪离去的步伐。
“钰姑娘,我们回去吧。”
夏月走来,搀起了林槿钰。
林槿钰这才惊觉自己现在竟是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空荡荡的,刚刚吵杂的声音,全部都跟随着盛君邪的离开而一并散去,此刻这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夏月两人而已。
“夏月,我怎么会在这里?”
林槿钰反手抓住夏月的胳膊,声音微冷。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一开始分明睡在自己的房间,醒来时却到了这里,还有盛君邪那冰冷的眼神以及决绝的背影,这一切都在告诉着林槿钰,在她睡着期间,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钰姑娘还是先随属下回去吧,等回去了,属下再慢慢跟你解释。”
看着四周的草地,即将西沉的夕阳,林槿钰的心,终于平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