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本宫看到你这副神情!”
魅贵妃突然发了狂一般吼着,将一直躺在床上,因为身体乏力而闭眼休息的盛介明惊醒。
不悦皱眉,盛介明缓缓睁开他那双饱经岁月洗礼,睿智与沉稳并存的眸子,看向了魅贵妃,声音平静道:“贵妃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这般激动。”
盛介明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一般一下子浇灭了魅贵妃刚刚冲昏了头的失态,赶忙回了神,紧张道:“本宫是因为太担心皇上身体,一时气愤,打扰皇上休息了。”
“哦?为何气愤?”
盛介明疑惑看着魅贵妃。
这么多年魅贵妃独占后宫,心性早已经练就的不喜不怒,可是刚刚她的声音竟是激动的如同发疯,盛介明还真是有些好奇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让她突然变成这般。
“无,无事。皇上身体不适,还是赶紧休息吧,这件事,本妃一定会为皇上彻查到底。”
魅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就要带着众人离开。
她不能,她不能让盛介明看到林槿钰那张脸,一定不能!
看着魅贵妃那般慌乱的模样,林槿钰一勾唇,手帕一甩,哭喊道:“父皇,那糕点臣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父皇您一定要相信臣媳啊。”
听到林槿钰这声哭喊的时候,魅贵妃一惊,赶忙快走几步想要用身体挡住林槿钰,然而她的速度再快,却还是快不过盛介明的转头速度。
“婉瑜?婉瑜,真的是你吗?”
盛介明看到林槿钰的那张脸,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仿佛穿越了多年,回到那时他还未做皇帝,眼神中还没有平静与威严的时候。
“皇上,那个女人曾经背叛了你和别人苟且,如今她已经死了!”
魅贵妃听到盛介明如此深情地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又一次暴怒了。
他果然这么多年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即便是那个女人背叛了他,可是他的心里却依旧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呵,这么多年自己都只是个贵妃,做着皇后的一切事务,享受着皇后的一切待遇,可是她却终究得不到皇后的头衔。
那个女人,该死!
咬着牙,魅贵妃狠狠剜了一眼林槿钰,惹得林槿钰不由打了个寒颤,暗道自己可真是白眼专业户。
赵玲珑不开心了,不瞪惹她不开心的盛君祁,瞪自己,魅贵妃不开心了,不瞪惹她生气的盛介明,又瞪自己。
果然自己是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吗?
“不许你这么说她!”
盛介明怒吼道,看着魅贵妃的眼神出奇的冰冷。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让魅贵妃也不由有些惊呆了。
吞了吞口水,魅贵妃小心翼翼的道:“是本宫失言了。可这女子不是苏婉瑜,苏婉瑜,她已经死了。”
“呵,是啊,朕的婉瑜已经死了……”
盛介明闻言凄凄的笑了,有点自嘲的感觉,可是却并不能让林槿钰觉得同情。
当年是他固执的不听任何解释,伤了苏婉瑜,害死了苏婉瑜。
这一点,即便是他现在再后悔,再惋惜,都已经毫无用处。
所以看着现在的盛介明,林槿钰的内心,是不屑的。
“你是谁?”
看向林槿钰,盛介明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不怒自威,只是眼神在林槿钰脸上的打量却是不见减少。
可能是隔着林槿钰,看到了多年前的苏婉瑜吧。
“回父皇,我便是战王妃,林槿钰。”
林槿钰巧笑嫣然,看着盯着自己不停打量的盛介明,一副乖巧的模样。
“你就是那个西川来的林槿钰。”
盛介明闻言,眼神又是变了几变,终于镇定下来以后,这才道:“今日的糕点,可是你动了手脚。”
“父皇,臣媳可是冤枉啊,那糕点,臣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更别说是下药害父皇了。”
林槿钰一脸的委屈,看着那边赵玲珑,继续道:“赵侧妃非要说那糕点放在了我的马车中,可是我本就没有见到那食盒,而且还是在下了马车以后,才得知马车中被放了食盒。这样的事情,我身为王妃,竟是没有人提前报备我一声,就占用我的马车,若真有这事,赵侧妃这般做事,本就不合常理,现在糕点又出了事情,臣媳觉得很大可能是栽赃嫁祸,是有人故意借着这糕点,陷害臣媳。”
赵玲珑被林槿钰盯着,听着她的一番话,心里直突突,赶忙辩驳道:“那糕点是臣妾给皇上准备的,可是苦于没有地方放置,臣妾这才放到了王妃马车上,以为王妃若是知道那是呈给皇上的东西,也会给臣妾几分薄面,可是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
“本王妃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糕点出了这样的事,最可怜的是本王妃吧!”
林槿钰白了眼赵玲珑,没好气的说着。
本来等到晚宴的时候,自己一举杀了盛介明与魅贵妃,以后的事情就皆大欢喜了,可是她赵玲珑却非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抖出这个幺蛾子,让自己还要再劳心劳神的与盛介明正面接触,简直是没事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盛介明在林槿钰与赵玲珑说话间,从盛君祁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情况,看着还在争执的两人,盛介明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再争了,御医也说朕身体无碍,变成这般有诸多原因,王妃今日又是第一次进宫,朕便特例不再计较这件事情,你们两个也莫要再提起这件事情。”
“不,不计较了……”
闻言赵玲珑一瞬间的愣怔,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秋夕一眼,随即赶忙低头道谢。
“父皇真是大度,幸而如此,若不然臣媳今日怕是非得被奸人诬陷,伤了和气。”
林槿钰躬了躬身,对于盛介明的不计较十分满意。
她真不想在刺杀行动开始以前,就被盛介明怀疑,非得要劳心劳神的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才能保证刺杀可以正常进行。
赵玲珑这个女人,真的是一再挑战自己的极限,若是她再做出些什么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自己不介意今晚将她也一并解决了!
“钰儿,你过来。”
盛介明突然亲昵的喊着林槿钰,声音柔和,一度让林槿钰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在叫自己吧?
林槿钰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眼盛介明,随后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盛君祁,一再的却认自己究竟有没有出现幻听。
当然事实就是,林槿钰并没有出现幻听!
盛介明竟是勾起了一丝略带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在林槿钰正忙着却认自己有没有出现幻听的时候,他竟又抬起手给林槿钰招了招手,示意她她真的没有出现幻听。
好吧,既然没有出现幻听,那便过去吧,自己向来除了蛇以外,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这么一个将死之人不成。
“父皇有何事?”
林槿钰走进盛介明,与盛君祁并肩站在盛介明的床前,手不自觉的就触碰到了袖间藏着的匕首。
这个距离,这个时机,如果她想,取盛介明的首级,完全是手到擒来,就算是不远处的魅贵妃,她也可以一并顺带收割走她的首级。
可若是真的这时出手的话,唯一的代价,就是她会被擒。
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里现在就她一人,在这守卫森严极致的天汉国皇宫,杀了盛介明,全身而退,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思索过一遍极其现实的原因,林槿钰终于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脸色正了正,袖中的手,也慢慢放开了匕首。
“来,让父皇好好瞧瞧你。”
看着站在床边的林槿钰,盛介明又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床边。
“这……”
林槿钰去之前,看了看身旁的盛君祁,抿了抿唇,这才一步步走到了床边,面对着盛介明,坐下了。
盛介明在林槿钰坐下以后,就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林槿钰的脸庞,看的出神,竟是缓缓伸出手,一点点的靠近着林槿钰的脸庞。
“皇上,该吃药了。”
魅贵妃早在林槿钰靠近盛介明床旁时,就满心的不甘,见到林槿钰坐在了盛介明的床旁时,她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将林槿钰推开。
不过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林槿钰不是苏婉瑜,她只不过是与苏婉瑜长的比较相像罢了,林槿钰只是战王妃,是她邪儿的妃子,她不是苏婉瑜。
也因为这样,魅贵妃才终于强迫着自己没有发狂,一直到宫女送来了汤药,她这才敢出言打断了盛介明的动作。
果然,盛介明原本有些失神的眸子被魅贵妃这一句话,顿时拉回了现实,看着即将触碰到林槿钰脸颊的手,盛介明赶忙收了回来,看向端着汤药的魅贵妃,道:“将汤药给钰儿吧,让钰儿喂朕。”
“……”
盛介明这话让本就安静的寝宫,此刻变得更加安静。
赵玲珑歪着脑袋对于盛介明今日的一再失常十分不理解,魅贵妃的手则是抖了几下,在盛介明的注视下,最终不得不将汤药碗递向了林槿钰。
接过汤药碗,林槿钰抿了抿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给盛介明喂着汤药。
一碗汤药见底,盛介明这才满意的舒了一口气,看着林槿钰,道:“钰儿以后可以多进宫走走,陪陪你母后聊聊天。”
让自己陪魅贵妃聊天?得了吧,林槿钰觉得聊天间隙,她绝对能把自己吃了。
而且他们注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要聊天,那他们就去地府陪无情,陪她那可怜的娘亲聊天去吧!
随便应了几声,盛介明这才作罢,放了林槿钰与赵玲珑离开。
“王妃这般着急离开做什么,本宫还想和你这儿媳妇好好聊聊天呢。”
才刚出殿门,林槿钰正快走几步想要尽快离开,却不曾想魅贵妃突然喊住了她,似乎并不想放她离去。
闻言林槿钰停下脚步,转身开口道:“母后说的是,臣媳自从嫁过来以后,今日似乎是第一次与母后见面,确实应该陪母后聊聊天的。”
“那走吧,去母后的太煦殿小坐一会儿,等到晚上晚宴开始,直接随着母后一并去参加晚宴岂不刚好。”
魅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槿钰,眼睑下的阴狠林槿钰可以清楚的捕捉到。
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以及盛介明今日对自己的过多关注,所以魅贵妃开始对自己产生恨意了。
这女人,这么多年了,那颗善妒,阴狠的心却始终是没有改变。
“母后说的是,那臣媳便叨扰了。”
两人客套着,便到了太煦殿,赵玲珑也不知为何,半路上自己主动辞行,并不与林槿钰一起去魅贵妃的太煦殿,之后便不见踪影,林槿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今日的阳光正好,此时又是申时将过,阳光并不刺眼,在院中设上一桌茶点显然是比在屋中要好些。
林槿钰此刻就与魅贵妃坐在太煦殿的后花园中一处石桌椅上‘愉快’的聊着天。
“钰儿可知当时邪儿要大肆娶你,与皇上在殿中争执了多久吗?”
等到宫女退散到不远处候着以后,魅贵妃便原形毕露,用她那略带刻薄的声音,与林槿钰说着。
林槿钰淡淡的笑着,刻意忽略了魅贵妃那几乎要将她盯出个窟窿的眼神,道:“是吗,钰儿并没有听王爷提起过。”
“邪儿可是将来要做皇上的人,你知道他为了娶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吗?!”
魅贵妃看着林槿钰不喜不怒的淡定模样,激动的失声说着,索性不管发生了什么,宫女们都不敢往这边多看,所以这吼声也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这事王爷也没有说过。”
林槿钰依旧淡定,让魅贵妃总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林槿钰,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身份。”
魅贵妃终于摊牌了,她的脸上充斥着满满的阴霾,看着林槿钰的眼神,也阴狠的可怕。
“跟你娘一样都是狐媚子,当年你娘是要抢占我的位置,如今你却勾引了我儿子,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再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会像弄死你娘那样,将你也弄死!”
魅贵妃眼睛瞪得极大,看着林槿钰,表情狰狞着,犹如鬼魅一般,几乎已经没有了理智。
她,她竟然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林槿钰惊讶的看着魅贵妃,心中暗道自己竟是小瞧了她,以为她常年呆在深宫后苑,便什么也不知晓。
林槿钰惊愕的神情让魅贵妃十分满意,轻笑着挑起林槿钰的下巴,“呵,怎么,害怕了?害怕了,就赶紧给我滚出王府,滚出天汉国,离我的邪儿,离皇上远远的!”
“你怎么会知道。”
林槿钰盯着魅贵妃,表情严肃。
她需要知道魅贵妃到底都知晓了些什么事,若是连灵剑派的事情她也知晓的话,那……那今日的刺杀她也……
“若不是有我,你以为他林天忠凭什么这么短短的时间能登上西川国丞相之位?”
说起林天忠,魅贵妃脸上一脸的不屑,随即看着林槿钰,磨着牙,道:“不过你这个祸害命还真是大,当年被推下山崖也没有将你摔死,还恬不知耻的勾引我邪儿,跟你那祸害娘亲一样招人恨!”
原来林天忠可以当上丞相,竟是还有魅贵妃从中作梗,魅贵妃这女人,果然不能小看!
不过听她的意思,似乎她并不知晓自己坠崖以后的生活,她甚至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那么灵剑派的事情,盛君邪应该是没有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林槿钰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魅贵妃,道:“魅贵妃平日里身在后宫,可真是什么事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啊。”
“那是当然,所以别忘图挑战我的耐心,最好在今日以后,就自己离开邪王府,离我邪儿远远的,不然,就别怪我送你去见你娘亲!”
魅贵妃说完,起身甩袖离去,头上凤冠叮当作响,脚步也迈的极重,渐渐远去。
“王妃,王妃,属……奴婢可找着您了。”
魅贵妃没离开多久,夏月却是着急的跑了过来,看着夏月的神情,林槿钰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蹙眉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钰姑娘,刚刚齐衍说,说,说盛君邪此刻正往皇宫赶来,似乎宫宴,他也要参加。”
夏月凑近林槿钰的耳朵,喘着气小声说着。
“盛君邪!他不是在战场吗?!”
林槿钰脸色蓦地变得有些苍白,声音也不住的上扬,索性那些宫女都跟着魅贵妃一起离去了,所以并没有被别人听到。
“千真完全,盛君邪似乎此番是专程来参加宫宴的,而宫内的侍卫今日也变的有些怪异,与咱们之前了解的都不大一样,想必是被人特意安排过。”
夏月脸色凝重。
今日,怕真是要决一死战了!
“齐衍他们有顺利潜入宫内吗?”
林槿钰握着拳,强忍着镇定说着,心中惊涛骇浪,快速思索着解决方法。
“齐衍前辈与哥哥他们都已经进来了,只是盛君邪的回来,可能会是咱们刺杀计划中,最大的阻碍。钰姑娘,我们要怎么办?”
夏月亦是握着拳头,表情严肃的询问着林槿钰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