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有人摁门铃，这个李杜，竟然电话打不通，人都到了门口了。
抢上一步打开门，门口却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楼下传来男人沉重的脚步声。惊动了楼上阶梯上的某家猫，“咻——”地窜走了。
玥玥走出几步，翘头朝下看，如果是李杜的话，就反手关门直接和他一起开车去紫金山里的会所了。
却看到渐渐露出了林舒洋的头顶、脸盘……玥玥慌了——他怎么又来了？还赶在今天这样特别的日子？
林舒洋看到玥玥站在门口，手里抓着手机，呆呆地看着他，也就立定了。
玥玥咽了口口水，没话找话问：“刚才是你敲门的？”
“不是我。我刚上来。”林舒洋一脸沧桑，多少天都没刮的胡子显青了半张脸。他看起来似乎心不在焉，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胶着在地上自己的影子上面。
“我马上要出去。要赶时间。”玥玥说，她以为他也许又是为周军的案子找她。她得先申明她没时间，不然等下咋咋呼呼的李杜上来保不定就泄露了兰苗苗今晚订婚的消息。
“嗯。”林舒洋鼻子里哼了一声，却还没要走的意思，依然勾着头钉在自己的影子上。
玥玥着急了，说：“你放心，只要你们将周军一抓获，公审的时候，我一定会去作证的。”
楼上又传来“咻——”的声音，林舒洋无意识地抬头看，楼道里异常昏暗，只能看出楼梯扶手的轮廓和一个穿着大衣的人影。微暗的过道灯照亮了一角随人飘飞的黄军大衣！
林舒洋混沌的头脑里如一道闪电“唿。”地一下亮堂了，手立刻从口袋里抽出来，就势拉了玥玥一把。
玥玥没提防林舒洋会拉扯自己，惊叫了一声，身子已经被他拉得飞了起来，擦过林舒洋身边。
玥玥心里恨得要死，这个林舒洋到底要想做什么？
自己脚下一踩空，一头跌了下去。手里的手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跌下去的时候玥玥还在想，白白糟蹋了一套刚换的新衣服，还有脸上的妆肯定得花了，等下还得换衣服化妆，这左右一耽误恐怕真要误了兰苗苗订婚宴的点儿了。心里对林舒洋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林舒洋已经顾不了在楼梯上咕咚咕咚倒栽葱滚下去的玥玥，他早就看到了一张骨立消瘦的方脸和眼里射出的烁烁凶光——那是潜伏已久的周军！
昏暗中，周军一扬手，瓶子里的液体闪着寒光洒向玥玥，却没想到林舒洋速度更快，玥玥已经被拉到楼梯下面去了。
被淋湿了的墙面石灰“哧啦哧啦”地冒起了泡沫，一路蜿蜒下流，冲出了热腾腾的沸腾小溪。
电光火石，两个男人的目光都从那热腾腾地小溪流上收回了。
千钧一发，林舒洋的手伸向腋下，却没法快过周军！
周军再一扬手，瓶子里剩下的液体兜头盖向了林舒洋。
林舒洋一错身，左脸上还是接触到了凉冰冰的寒意，转而立马又是火辣辣的疼，好像伤口里洒进了巨辣的辣椒。鼻腔里一股肉烧焦糊的气味！
左眼已经无法睁开，刺疼！
只好勉力睁开右眼去寻找周军，却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拳头击向了自己的右眼，瞬间一片黑暗，不知道是楼道灯灭了，还是自己的眼全瞎了！
林舒洋竖起耳朵，一侧身，一脚准确地踢向周军的腿，听到周军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自己一个不稳，跌坐下去。
伸手撑住地面欲再起身，却被一只厚重的大皮靴碾住了手指。
腾出另一只手摸出手枪，指向周军的位置。
却被周军一抬腿再加重重一个手肘错位拉下去，“格拉”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林舒洋心里叫一声：不好！
他记得周军从前也是军人，只是后来转业才做的法官。
林舒洋死命地从大皮靴下抽出另一只手，代替断手去抢枪，却抢空了几个回合，他毕竟是新晋的盲人，对方向和声音都不够敏感。
他就势伸腿去扫，将周军扫到在地。
楼下的楼道铁门开了，有人蹬蹬蹬蹬地上楼。
周军爬起身一脚拨开林舒洋，起身欲朝楼上跑去。
林舒洋耳朵里听见他的脚步，一个挺立欠身抱住了周军的大皮靴。
周军抬起另一脚死命踹了几脚，却怎么都踹不掉林舒洋。他妈的这个死警察，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周军恨恨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林舒洋的头！
斜倒在地上，一直呆怔地看着两个男人生死较量的玥玥突然撕开喉咙大喊：“周军！”
周军的手抖了一抖！枪口抬高指向玥玥的位置！
楼下的脚步声越逼越近，李杜一路奔一路慌张大喊：“玥玥！玥玥！玥玥……”他从未听过玥玥如刚才般凄厉的喊叫！
周军心头一震，他毕竟是惊弓之鸟，亡命要紧，一脚踢向林舒洋的头，趁他手松了一松，抽出自己的大皮靴朝楼上疾跑去了。
林舒洋耳朵里嗡嗡嗡一阵耳鸣，手还在地下乱摸。他知道自己的枪不见了，失枪处分事小，警察没了枪，那还是警察么？
李杜已经三步拼作一步地奔了上来，看到玥玥呆呆地张着嘴瞪着眼看向楼上，她的胳膊和脸在阶梯转角处磕碰多处伤痕累累，额角的伤口最是狰狞，在脸上蜿蜒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李杜心疼地抱住了她，连声问：“玥玥，玥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成这样了啊？疼不疼啊？我送你赶紧去医院，你忍忍啊……”
玥玥的手还指向楼上，喘了几口急气，说：“周军，快，周军……”
“周军是谁？”
“快，林舒洋……周军……”玥玥话还未说完，也许因为惊吓，也许是流血过多，晕过去了！
李杜抱住了她，回头朝上看了一眼，才一眼，也吓呆住了！
十分多钟后，医院的急救车拉着凄厉的长笛驶到了这个平静的窄巷里。
三三两两地居民围在楼下不敢进去，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