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陈灵芝也半起身，目光担忧地看向素素。素素注意到了陈灵芝的目光，不由也看向她，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这才别开眼去。
而陈导则重新坐在了导演机器后，目光凝重地看向镜头，再一次郑重地喊下了‘action’。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重新开始了刚才的一幕。
只是，素素才刚说出了‘我自然是来看望将军的’这句台词，却就听陈导又怒声地喊了‘咔’！他从机器后探出头看向素素，肃怒道：“冯素素，如果此时此刻，你心里最恨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想想你会怎么做？你是会软趴趴得和他们说话，还是会阴毒一点，直接给他们一个白眼！我说过我需要看到你的张力，而不是你这对死气沉沉的眼神！”
剧组的人还是全都默不作声，只十分一致地目视她。素素则依旧沉默得应是，然后再来一次。
这一整个下午，陈导足足喊了八十多次的卡，每一条至少都要走二十多遍，才能让陈导勉强点头。电影的进度缓慢得可怕，可所有人都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忍受着。罪魁祸首素素觉得十分内疚，可就算她说道歉也于事无补，是她自己演技不过关，道歉了又能怎么样呢，陈导那一样过不了条子。
而眼看太阳终于懒洋洋地下山了，众人也捱到了下班的时间。等陈导说了收工两个字后，大家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纷纷收拾东西走人。
很快人全都走光了，只有素素一个人，依旧穿着戏服坐在布景棚内，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夕阳发着呆。
此时已是到了香港的冬季，所幸香港的冬季温度总能维持在十几度，相比起上海的寒冬，这里真的很温暖。大抵是今年的冬天比较寒，所以大街上的树叶都泛了黄，此时放眼望去，便见一整片金灿色，倒是很有晚秋的感觉。
素素就呆呆地坐在这，也不知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不过大抵是她想得太过入迷，所以就连身后庄孝莲走到了她身边来，她都没有察觉到。一直等到庄孝莲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素素这才恍然惊觉。她瞬间抬头去看庄孝莲的脸颊，却见庄孝莲面上夹着十分难得的和善温柔，让她在心底微微吃了惊。
素素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让庄孝莲可以坐在自己身边来。庄孝莲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便坐在了她的挨肩处，然后，伸手搂住了素素的肩膀，将她的身体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素素笑地很是无助：“阿孝，我真是笨死了，对不对？你看，今天下午的这场戏，我足足拍了二十多遍，还是没有成功。陈导说我缺乏狠厉，可我却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表现……”说及此，素素眼中闪过一抹迷茫色，看上去，无助极了。
庄孝莲早就从两个嚼舌根的龙套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此时并不意外。庄孝莲道：“你先告诉我，你有恨的人吗？”
素素一愣，她看向庄孝莲的眼中，只见那双眼深邃又明亮，漂亮极了。可素素却丝毫没有被他漂亮的眼眸所吸引，她脑中的注意力都被一段段回忆所充斥，以至于当下间，便沉默了下去。
庄孝莲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等着她开口。
直到很久后，素素才终于轻声道：“恨的人……当然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