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话音刚落，邱宗民那头有些兴奋地说道：“慕凌，好消息！我和院长单独聊过了，你现在是院里第一人选，没问题的话，今年九月你就可以去德国了，现在确定是一年的时间。”
我内心立刻沸腾起来，这么快，就成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慕凌？你听到我说什么吗？”
“嗯，我听到了。”我看了一眼韩哲，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侧头看着我，没有一丝笑容。
“怎么好像不觉得你高兴啊？”邱宗民语气有些失望。
我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很荣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自己给院长留下的印象好，我不过是顺水推舟。”邱宗民谦虚地说着，我却相信他一定做了一些努力，不然学院这么多学生，哪那么容易就轮到我，还有一点就是院长应该是把我们看成了一对，所以爱屋及乌。
邱宗民简单说了几句，具体事项等我回学校再谈。
挂断电话，我眼看着韩哲的神色愈发冷峻，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温柔。果然，他上来就问：“又是那个姓邱的？”
“你不要这么称呼他，他不是坏人。”我每次都反感他这么叫邱宗民。
“大晚上找你什么事？”韩哲冷冷地问。
我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一年，他能否接受？妈妈又该怎么安排？我的心开始乱了，愈发沉不住气。然而，这事藏不住，迟早要让他知道，不如干脆现在说说清楚。
我把吹乱的头发披到身后，用平静的语调说：“哲哥，学院里打算推送我去德国交换一年。”
说到这里，我屏息不语，时间似乎停滞了，韩哲的脸沉如暮色，目光如锋利的刺剑，直直朝我射来。被他这样注视着，我无端端有点担心，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
未及开口，韩哲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既然都已经想好了，还有必要问我意见吗？”
见他动怒，我赶忙解释：“没有，我也是刚刚电话里才知道。”
“那你现在是已经决定了是吗？你和妈妈说过吗？”他保持着不变的语气。
我尽量耐心地说：“我其实就是想和你商量的，妈妈这边我还没有说，毕竟现在才算确定有这个可能，之前都只是说说而已。”
“我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如果你要去，我拉不住你，但是如何安排好家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继续冷言冷语。
我实在无法克制了，冲口而出：“什么叫已经很明确了？什么叫自己想想？你这是商量的态度吗？！你就是不支持我！你就是不要我追求自己的梦想！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我不阻止你去追求你的理想，我只是把现实告诉你。”韩哲目无表情地说着，“如果你不在，我可以去帮忙看看你妈，照顾她，但是我不是住在你家，工作也可能会忙碌会出差，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你是她的女儿，你就这么放心她？我倒是不晓得原来你的梦想大于一切！”
听到这一番话，我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我呜咽着说：“这么说，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只要呆着，哪儿也别去，就是最好的！我最好不要做梦，因为做了也是白日梦！”
韩哲走近我，试图拉我的手，我一把甩开：“不要碰我！”
“慕凌，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哲语气轻柔了下来，“不是不能有梦，你要出去看看没问题，我以后带你全世界到处去旅行。关键是我们要面对实际生活，一年真的太久了，你不能不管妈妈呀。”
我一边抽泣着，一边还在想办法：“不行可以找个保姆照顾她，不过就是一年，我又不是不回来，也不是留学。”
“保姆好不好不一定啊，何况是要钱的。”韩哲对我的这个念头提出异议。
“钱不是问题！”我脱口而出，“我现在打工赚了些，够增加这一笔开销的。”
“你的不是辛苦钱吗？”韩哲皱紧眉头道，“你妈不是还在吃药，还有各种别的开销。慕凌，你这么花法，钱再多都没了。慕凌！你醒一醒好不好啊！”
我直视他，眼里喷火，怒道：“我赚的钱爱怎么花都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韩哲似是也被我激怒了，提高声音道：“是啊是啊！你现在真有出息啊！会赚钱了，也会花钱！背个包也不是普通的了，要奢侈品才行！追求时尚，有必要吗？”
我的全部血液热腾起来，汇成一股急流直冲脑门，我大声嚷道：“还不是要见你家亲戚？！还不是不想丢你的脸？！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你女哦朋友一点都不差！”
“你去比这些做什么？”韩哲发急了，“谁说你差了？谁又看不起你了？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明明是你自己追求这些物质的东西，却把责任推给别人？！”
“我？！”我一时语塞，冷哼一声，“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了，呵呵，我无话可说！”
两个人对视着彼此，眼中怒火喷射，呼吸剧烈起伏，谁也不肯让谁。
只见韩哲深吸了一口气，放低声音说：“慕凌，你好好想一想，这个事情真的不合适。”
说了半天，还是这句。我悲凉地长叹一声，坚定地说：“妈妈如果一切稳定，我就会去，这一年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操心。”
韩哲的脸色瞬间转青，他的眼睛迸发出寒光，直刺向我的心底，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他一字一顿对我说：“你的意思是，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你是不会改变任何想法的，是吗？”
我有些胆怯了，开始盘算如何与他讲和。
只听他接着说：“张慕凌，你变了！那个姓邱的究竟灌了你什么迷药，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如此优待你，给你这些特殊的待遇？”
我瞬间冻住了，不是因为他冷若冰霜的表情，而是这句寒彻人心的话语。我整个人颤抖起来，我倔强地抬起头，直面他的寒光，伴随着起伏的胸膛，我的话如脱缰之马，不受控制了：“韩哲，我再说一遍，我和邱老师之间清清白白，只是师生关系。这个机会是学院给我的，院长首肯的，不是邱老师一人之力就能搞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我，我实在忍无可忍。如果你总不能信任我，干脆我们也不要在一起了，分手好了！”
话一出口，我立马后悔了，泪如雨下，但骄傲地就是不愿意收回。
韩哲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我问：“你原来这么轻易地就可以说分手？”他的眼圈随之也红了，他喃喃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慕凌，是不是真的因为他？”
只一刹那，我就心软想低头了，不想他问我这个，我简直无法相信，我已经都这么说了，他还是不信我。我还能说什么？
一气之下，我转身离去，韩哲见状紧追上来。怪这鞋让我跑不快，我只是走到路口，韩哲已经追上了我，拉住我的肩膀，开口却是说：“慕凌，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扭开他的手，固执地说：“我实在无话可说，你让我回去吧，我们好好冷静一下。”
说罢，正有一辆出租车行驶在我面前，我一挥手，直接上车。韩哲没有阻拦。
在车里，我一路止不住地流着泪。
我们，怎么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