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片放映结束，会议室的灯打开。
上座里的男人突然开口询问：“我想知道，现在除了我们，还有哪些个人或企业考虑注资《真爱》？”
“没有。”
男人轻笑起来，“向总编到是诚实得很。”
“张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真爱》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的合作本来就是奔着诚实信用去的，所以我没必要骗你。”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去蹚这趟浑水，毕竟现在《真爱》已经千疮百孔，比起费力挽救，我完全可以聘请你或是你的团队，重新办个新的杂志？”
“凭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真爱》，凭我的团队也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向总编，你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武断，我知道你对《真爱》的前社长，也就是已故的杜老先生有承诺，可是事易时移，做人还是得现实一点，不然这就不是一门值得投资的生意。”
到也不算是彻底被对方拒绝，从写字楼出来，向天歌一转头，就碰上好久不见的尤娜。
尤娜邀她共进晚餐，说是上次离开西京以后，她真没想到自己那么快会再回来。
“你过得好吗，尤娜？”
尤娜笑笑，“你其实是想问他过得好吗，对吧？”
“我知道他一定会过得很好，没有我他会过得更好。”
“其实回到意大利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司徒先生在一起工作。佛罗伦萨没有几个人来过西京，也没有什么人认识你，所以能够跟他聊这里还有聊你的人并不是太多。”
“是吗？他还跟你聊起我，没骂我吧？”
“怎么会？”尤娜笑得更开心，“司徒先生处变不惊一向最是优雅，他夸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骂你呢？”
向天歌只是笑笑没有接话，拿起桌上的红酒淡淡抿了一口，才听尤娜又道：“所以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想问问你，因为我听他说过，在那件事之后，他其实有找过你，表示过他不介意，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
“尤娜你有没有试过真真正正地去爱一个人？当你觉得非他不可，他就是你此生的真爱时，在任何情况下你都没有办法保持镇定，你的情绪会被那个人牵动，你会因为他紧张焦虑甚至是难过。”
“所以呢？你觉得司徒先生对你不是真爱吗？”
“我看到过他的愤怒，尤娜，可那不是针对我的。他自认为很喜欢我，是因为我给他的创作带去了灵感，认为我就是他想象中的模样，足够好，足够完美到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说到这里时，向天歌摇了摇头，“可我不是的。我的人生千疮百孔，在遇到他之前，我发生了很多很多，我根本不可能在他的面前永远保持完美。就像他参加完亚洲婚纱大赛扔掉的那件婚纱一样，他可以暂时容忍我的不完美，那是因为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如果有一天，我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那结局只能是被人当作垃圾一样扔掉。”
尤娜这次眸里淡淡放光，“你看得很透彻，我还以为，大多数女孩在面对这么优秀的男人的追求下，一定会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
“那是因为有人真的爱我，有了他的爱做对比，别的爱都算不得什么。”
两个人还算愉快地吃完晚饭，到各自回家散去之前，尤娜突然提到几张照片的事。
她说：“当年我还在《Mamour》的时候，曾经为了自保找人去跟踪过总编，想拍一些他的把柄抓在自己手上，这样才能保证我在《Mamour》的地位屹立不摇。只是当我拿到照片的时候我已经在准备离开《Mamour》了，如果当时你没有向我主动示好，我可能就会带着这些照片一起离开。”
“所以，你是第一个发现杨美丽和蒋总有关系的人，也是你把那些照片放在我家的信箱里吗？”
尤娜点头，“是的。我其实很早已经看出杨美丽是个心怀鬼胎的姑娘，只有你那么傻才会一直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还那么帮她。我虽然恨过你也讨厌过你，可我更看不惯的是随意出卖朋友的人。所以我在人事部查到你家的地址以后，就把这些照片装在信封里，塞进了你家的信箱。”
所以当年如果不是尤娜一时的善意之举，向天歌后来也不会抓住那么多机会留在《Mamour》。
只是她到底辜负了尤娜的一片好心，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清杨美丽。
姑息养奸，就像她与陈学飞的一切不过都是咎由自取。
长路漫漫，人一辈子总有行差踏错、没有办法回头的时候，如果自己尚且不能够原谅自己，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向天歌陷入沉思，心底正是一片怅然之际，尤娜忽然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说，其实这次，他也回来了。”
……
再见还是朋友。
向天歌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最终伸出援手的人，竟然会是司徒锦。
签署完注资协议，后者突然抬头，“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再这么看着，我觉得我的脸上好像都能穿个洞。”
她没有想到他的中文竟如此突飞猛进，甚至能不动声色地用中文跟她开玩笑。
司徒锦又道：“泰阳好吗？”
她低头，“我不知道。”
“其实，这次吸引我回来的，就是关于他还有那群孩子的报道。我跟他都是学武的人，自然都明白武术精神。可我自问没有他那样的胸襟，也做不出他干的那些事情。我很佩服他，这是由衷的。还有你们之间的感情，一直令我羡慕。”
“我知道有些话说过很多遍或许你已经不愿意再听，可我还是要说，他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司徒锦点头，“也是在离开西京去了上海，又从上海回到佛罗伦萨以后，我才发现，这辈子能够找到一个像他这样，志同道合又聊得来的朋友真是难得。我很喜欢他，也很喜欢你，你们是我这一生都值得交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