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470300000003

第3章

7

邢小美总算在法庭上见到许鹏展了,就像几辈子没见到了一样,她发现许鹏展完全变了,再也没有昔日副县长的威风,一个光头,神情黯然,幸而没有穿囚服,要是再穿着囚服,那就纯粹是个瘪三了。她想起母亲常说的那句话:“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别说是许鹏展,就连她邢小美此刻都如残花败柳了。

许鹏展始终低着头,他还没看见邢小美。

邢小美坐的位置只能看到许鹏展的半边脸,她先是打量他的光头,依次是他的脸颊,然后是他的唇,他被撞掉的两颗门牙,在他的唇角,她发现了定痂的裂痕,她的心一惊,是被人打的,还是被上千瓦的灯光烤的,抑或是急火攻心?……邢小美感觉眼睛突然一阵潮湿,她使劲眨了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眼泪掉下来,四周围坐了许多人,要是有谁发现她流泪,她就会成为媒体的曝光点。但邢小美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毕竟数十年的夫妻了,昔日的愤怒因为眼下许鹏展的落魄而变得遥远和淡漠,涌上心头的是无边无际的疼痛。

邢小美转过脸,再也不敢看许鹏展。

她情绪的起伏还是被母亲察觉了,母亲用胳膊碰了碰邢小美,轻声说:“别在这儿装熊啊,要熊回家熊去,他姓许的威风的时候,是怎么对咱们的,如今他这熊样子,是自作自受,活该!”

邢小美冷冷地瞥了一眼母亲,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言地把目光移开了。

开庭了,邢小美的眼前是一片安静神圣的庄严,她从来也没进过法庭,第一次来到这里居然是目睹自己的丈夫受审判,这是上帝的安排还是许鹏展自投罗网?直到今天,邢小美心里仍是恨着一个人,那就是白丛,没有白丛的出现,许鹏展不会走到今天,贪官多呢,谁被逮着算谁倒霉,母亲常说:时来运转遇朋友,运败时衰退佳人。白丛就是给许鹏展带来霉运的小佳人,我恨你!邢小美心里骂着,眼睛往四边看,她想看到白丛,还有许鹏展家里的人,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现了,算他们够亲戚,可她扫了一眼,许鹏展家里一个人也没来,这样的“好事”他们才不会来,他们只要许鹏展的光宗耀祖,只要他的钱、钱、钱,然后就从钱堆里把他推向了深渊。

在未听见宣判之前,邢小美特别渴望许鹏展能抬头看他一眼,她就坐在观众席上,他的右侧,他只需转脸六十度,就可以看见她,她要让他知道,他落难的时候,只有邢小美——你的妻子仍然是你活下去的希望。有一瞬间,邢小美感觉许鹏展的头悄悄抬了起来,他的目光往四处扫,好像在寻找什么人,就在他的目光要转到她身上的时候,他又把目光收了回去。这个蠢货,你就不能把目光往我这边扫一点吗?……哎,事到如今,你心里都没有我,真的,没有我。邢小美伤心地又把头低下了。

这时,审判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全场肃静,只有审判长一个人的声音,响亮地灌满了空间。

邢小美此刻全神贯注,她只听时间,她已从内部渠道得知许鹏展要判十年徒刑了,但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今天他要从审判长嘴里听到这个时间数字。

“……有期徒刑十年。”审判长的话音落地,邢小美悬着的心也落地了,她看到许鹏展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而后便平静地舒展开去。

他一定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按他的罪行,应该比十年更长一些,甚至更重一些,他哪里知道,自从他进了监狱,邢小美在外面的奔走疾呼跑断了小腿。

现在,总算有结果了,应该说还不是太坏,这要感谢郝从容,如果不是郝从容的暗中帮助,许鹏展恐怕就要在牢里呆一辈子了。

真是奇怪,许鹏展提拔靠的是郝从容,犯罪减刑靠的又是郝从容,莫非郝从容上辈子与许鹏展有过什么交情吧?邢小美觉得自己这辈子最亏欠的朋友就是郝从容了。

许鹏展马上就要被警察带出法庭了,媒体记者一哄而上,就在闪光灯频频闪亮的时候,邢小美的母亲龚玉抒突然从观众席里蹿出来,像母老虎一样奔到许鹏展面前,不由分说,照准他的脸就是两巴掌,人群立刻乱了,许鹏展惊呆了,当他看到眼前发疯的老女人是自己的丈母娘时,他扑通一声跪下了,“妈,我对不起您啊!”

龚玉抒不愧是见过风浪的女人,她仍是冷静而坚定地骂着许鹏展,“告诉你姓许的,今天你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你自己胡做出来的,与我们小美无关,你一走了之了,我们一家人该怎么过?当初要知道你是这么一块料,我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你呢?你把我们全家坑苦了!”

龚玉抒骂着又要往许鹏展的身上扑,警察急忙将她拉开,匆匆押着许鹏展上了囚车。

记者手中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本来邢小美是想跟母亲一道凑上前的,后来她就被人群挤了出来,她想许鹏展既然看到母亲了,自然会知道她也来了,那么邢小美要选择一个最佳的地方见他一面。

邢小美在人们没涌出大厅之前就提前跑了出来,她站在囚车跟前,这是为许鹏展准备的囚车,她要在他上车前,跟他见上一面,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女人惦记着他。

邢小美刚站定,人群就蜂拥出来了,许鹏展戴着手铐,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推搡着往外走,他低着头,他的脸颊红肿起来了,母亲的力气真大,下手够狠。就在许鹏展走到囚车跟前的时候,邢小美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她想喊他的名字,可喉咙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许鹏展跟她的目光对视着,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尽管刚才被邢小美的母亲抡了两巴掌,可这两巴掌却让他感到了亲情,感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恨着,有恨才能有爱,这证明妻子还在惦念着他,她是恨铁不成钢啊!

邢小美看到许鹏展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嘴唇也动着,他想说话,跟邢小美说话。

邢小美擦去眼泪,凑到他跟前:“鹏展,你有什么要交待的,需要带什么衣服,过几天我给你送去。”

许鹏展愧疚满面地说:“谢谢你还能来看我,可心就交给你了,告诉她爸爸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妈妈!”

邢小美听见许鹏展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的,他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

邢小美突然失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好好改造吧,家里有我呢。”

许鹏展无言地转过身,被警察推上了囚车。

这时,母亲龚玉抒跑了过来,她望着开动的囚车,跳起来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不好好改造,别回来见我们!”

记者们围上来,又是一阵拍照。

邢小美觉得母亲的表演应该收场了,再闹下去她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了。于是她和表姐扶着母亲上了出租车,到了车上,母亲突然哭了起来,“这个小王八犊子,在里面不定受了多少罪呢,人都瘦得脱相了。我刚才那两巴掌,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邢小美没吭声。

表姐说:“丈母娘疼姑爷谁不知道啊,你就是下手再狠,妹夫也不会在心里恨你,他如今都这样败落了,能去法庭上看看他,就算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母亲擦把眼泪说:“如果不是为了给外女儿可心挣一个面子,我也不会这么做,我要让人们知道我们一家人跟他许鹏展划清界限了。”

表姐说:“等着吧,明天报纸就得热闹起来,那些记者本来就捕风捉影,这回有了影那风还不得吹到天上去呀?”

“随便他们瞎编什么吧,反正我龚玉抒今天算是把气出了,把事做了。哎,这狗日的,听说要送到北山那边的林场去劳教,夏天还好说,冬天那里就难过了,干巴巴的冷,他一个阶下囚,房间里还能有取暖设备?回去买点新棉花,我给他做条棉裤吧。”母亲说。

表姐一笑,“我说丈母娘疼姑爷吧,这不已经表现出来了?要我说,棉裤您就甭做了,如今谁还穿家做的棉裤,商店里什么样的保暖衣没有哇,费力还不讨好。”

母亲说:“商店里的衣服不保暖,我做的棉裤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呀。”

邢小美始终不说话,她现在心情沮丧,什么话也不想说,眼前始终晃动着许鹏展干瘦的身影,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酷热的夏天烤焦了。

第二天一早,龚母就吩咐表姐去报亭买报纸,表姐买了晚报回家一看,全家人都被题目吓住了,《法庭上丈母娘大打出手,昔日副县长威风扫地》,这题目与龚玉抒打许鹏展的目的大相径庭,让人看了反觉得龚玉抒心狠手毒,无情无义了。偏偏这晚报又配发了照片,龚母凶巴巴挥巴掌的样子,令人感到面目可憎。楼上楼下的邻居们自然有了话题,出来进去免不了指手画脚在一起议论,龚母一着急,梅尼尔又发作了,邢小美急得打120,想把母亲送到急救中心去,母亲哪里肯再抛头露面,让表姐煎了点药,吃下去就躺在床上了。

邢小美一时茫然,不知回自己的家还是在母亲身边守着。

表姐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劝她回去休息,表姐说:“我这个保姆是跟你家沾着亲的,表妹总该放心才对。”

邢小美知道表姐的好意,便说:“这晚报也真是的,瞎胡编呀,我妈打许鹏展的目的哪里像报纸上说的那么邪乎,完全颠倒黑白呀。”

表姐一笑,翻着白眼珠道:“小美比我文化高,凡事应该比我想得透彻明白,如今办报纸,都是为了卖钱,一张报纸翻下来,杀人放火卖淫嫖娼,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要是都按生活的原样写,没有比老百姓的生活更精彩的故事,谁还看呀,报社不就得关门了吗?所以也不要气,为这事生气也不值得,咱既然横了就不怕它竖着,反正事情做出来了。”

邢小美忽然感觉表姐是个特别聪明的女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很识事理。她想起当年大学校园的图书馆里张贴着的一句名言:与有肝胆人相处,于无字句处读书。这话说得真好,“无字句处”就是社会呀,社会这部大书人往往一辈子都难以参透。

邢小美刚要跟表姐说什么,母亲突然坐了起来,手指着半空说:“你们千万别相信记者,千万别相信记者啊!”说完又躺了下去,连续几次反复,吓得邢小美再也没敢离开。

这夜,邢小美就跟表姐躺在一张床上,听表姐聊了不少社会上稀奇古怪的事情,表姐在医院做护工,接触了许多方方面面的人士,也就听了不少的故事,直到后半夜,表姐总算说累了,邢小美听着表姐的鼾声,自己却睁眼无眠。

8

吴启正对郝从容此次的行动是抱有幻想的,夫人出马跑官要官天经地义,成功了他吴启正脸上有光,不成功他也不失面子,就说自己不知道,神也没治。市委这次班子调整非同寻常,吴启正如果顺利当了一把手,那可真是今生的大福分,他这个年龄,能混到这个位子,也算是政治的顶峰了,否则他就会急流勇退,到政协当个二把手,虽然有个位子,但谁都知道这位子的无足轻重,不是有句顺口溜吗?“党委说了算,政府算了说,人大算说了,政协说算了。”一旦到“说算了”的位置,也就人到码头车到站了。

令吴启正意想不到的是郝从容还藏有一幅木青子的字画,这证明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立刻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如果郝从容的同学祁有音能认可这字画,他的一把手的位置就会有望。到了这个位置上,他还可以再往上走一步,那就是省委常委了……男人一生能干到这样的位置,应该说是光宗耀祖了。吴启正越想越心驰神往,同时也渐渐感到郝从容在他身边的重要,偏偏她就有个同学是省委副书记的夫人,这个副书记口碑极好,很可能要上到最高层。如今办事靠关系,而关系中最铁的关系就是同学关系和战友关系,战友关系他是搭不上的,吴启正一辈子没当过兵,那么他就要通过夫人利用同学关系了。吴启正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女人,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极其有限,他的工作职业决定了他不敢放肆,机关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越雷池一步就等于违法乱纪,饭碗是要砸掉的。郝从容应该是个有质量的女人,还有方菊,都属于这座城市的名媛,一个作家,一个歌唱家,认识方菊还是郝从容的引荐,如果没有郝从容,他不可能跟一个年轻的女歌唱家滚到床上去,她是多么好啊,那么娇媚动人,如果说郝从容是以文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么方菊就是艺术家的气息了,带着吴启正从未体验过的陌生和新鲜,让他在男人的欲望中感知了非同一般的滋味。吴启正闭上眼睛,回忆着方菊在床上的美妙,他已经很久未见到她了,自从那次郝从容为一个白血病女孩组织了一场大型的慈善义演,方菊很露脸地唱了两首歌,吴启正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了,他曾打过几次电话,方菊的手机换了,新的号码他一点不知,又不好跟郝从容打听,眼下他更不敢跟郝从容打听方菊了,郝从容的社会关系是他吴启正政治生涯需要依赖的,这方面方菊绝对难以跟她相比。

吴启正看看表,快近中午了,郝从容应该回来了,他站起身,想亲自为郝从容做顿饭,早晨她出门的时候,似乎问了一声中午吃什么,吴启正随口应了一句,是吃饺子还是吃面条,他记不清了。吴启正会做面条,饺子要等郝从容回来做,她搅的肉馅味道独特。正想着,门锁动了,郝从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门来。

吴启正一眼就看到那个鼓囊的手包,木青子的画就在包里,卷轴已经冲出拉链露出来了。

他的心猛烈地跳了几下。

郝从容敏感地看到了吴启正表情的变化,一瞬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不能把今天谈判的失败告诉吴启正,那样她就在他面前彻底地输了,再说人事变动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成功的,特别是官场的升迁问题,一个位子多少双眼睛盯着,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条条大路通罗马,郝从容有个祁有音,别人说不定还有个省委书记的背景呢。

“真不巧,祁有音不在家,周建业也不在,家里只有一个保姆,保姆说祁有音一大早就跑到医院去了,我一听就明白了,她准是又去看那个白血病女孩小早了,真弄不明白这个祁有音,她与小早无亲无故,只是她儿子在网上认识的网友,她就这么尽心,前段时间为她搞慈善义演把我累个臭死,现在她又到处为那个女孩找骨髓配型,她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玛丽圣母了。”郝从容把东西放下,一梭子话就像子弹一样放出来了,而后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吴启正闷了半晌说:“你把东西交给保姆就是了,由保姆转交,你还免了被当面拒绝的尴尬。”吴启正对郝从容刚才的一番话有所怀疑,便试探着说。

郝从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吴启正说:“我的吴大书记,你是弱智啊还是心眼不够用啊,这么贵重的字画让保姆转交,她给调了包怎么办?木青子的字画如今在市场八万元一平方尺,我手上的这幅字有五平方尺,如果把它交给了祁有音家的保姆,就等于让大街上一个陌生人为你临时保管四十万元,你上完厕所再去找他要钱时,人不见了,这不是白白地给人骗吗?”

吴启正感到郝从容说的话有道理,便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郝从容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小袋肉糜说:“你想吃饺子,我就把肉糜买回来了,这东西如今也卖到十二三块钱一斤了,物价真是见风涨,听说我们现在吃的猪肉都是河南、山东那边运来的垃圾猪,过几年真正有了环保猪生态猪,价格还不得卖到50元一斤啊,我听林业大学的教授说,他们设计一个生态型猪厂光设计费就要十几万元,猪的通风透光比人的居住环境要求得还严格的。你要是真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首先要把物价降下来,否则老百姓承受不住,去市政府闹,你屁股底下的板凳还能坐稳吗?”

吴启正笑笑,讥诮道:“你何时也变得忧国忧民起来了,真看不出嘛。”

郝从容将肉糜放在盆里,又抖开另一个塑料袋里的韭菜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文人墨客的天性和情怀,政客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谁说我不懂啊,我吴启正只不过不在一把手的位置上而已,纵然心中有万千的想法,又怎么在一个副职的位置上发热发光呢,要知道官场是很讲究级别的,什么级别干什么事情,不可越雷池一步。”吴启正边说边挽起袖子:“今天我也包饺子,跟夫人一起下厨房。”

郝从容心里暗笑起来,吴启正真是个官迷,为了自己的升迁一下子变得如此殷勤,连厨房都下了。这也好,能缓解夫妻之间以往的矛盾,既然在一起过日子,还是要往好的方向处,男人都有毛病,也都利欲熏心,吴启正也好,斑点马也罢,都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大同小异。现在吴启正跟她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那就只有默认他的一切,包括他对方菊的暧昧。对了,很久没见到方菊了,哪天去找一下方菊,说不定她能搭上政界的什么要员呢,歌唱家嘛,年轻有姿色,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啊。

郝从容将围裙递给吴启正说:“把这个带上,正儿八经体验一下家庭主妇的滋味,否则你们男人很难懂得女人过日子的辛苦。”

吴启正接过围裙,系在腰间,说:“从容啊,我说你真是一个作家,总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把复杂问题幻想化。”

郝从容说:“这叫形象思维丰富,不丰富怎么可以当作家呢。好了,你先把韭菜洗干净切碎,我喝点茶休息一会儿,然后和面包饺子。”

郝从容转身到了大厅,坐在沙发上沏了一杯茶,茶是好茶,但她放的茶叶很少,如今她已不敢喝浓茶,怕晚上失眠。她靠在沙发上,回忆着祁有音见到她时的表情,那分明是不亲不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这表情往好了说是原则,往坏了说就是六亲不认。郝从容今天在祁有音那里其实是吃碰了,碰得她五脏六腑都痛,在祁有音家里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如今坐在自己家里,面对丈夫吴启正的渴望,她的这种感觉越发明显起来,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她能让吴启正知道她的失败吗?那样她就会立刻在他面前失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享受着他的殷勤了。

“从容,我把韭菜切好了,你来攉馅吧。”吴启正在厨房里喊着。

郝从容喝了茶,起身到厨房去,她将吴启正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系在自己身上说:“今天如果有人看到市委副书记下厨房包饺子,说不定会大吃一惊呢。在别人眼里,市委副书记的家里怎么也要雇个保姆,可我们偏偏什么事都自力更生。”

吴启正说:“本来我们就是普通人嘛,当官不过是一个工种而已。”

“哟,看不出来嘛,一下子变得境界高了。”郝从容随口开了个玩笑,跟着又说:“我说个谜语你猜猜啊,‘东边来群雁,哔哩啪啦就下蛋’……打一食物。”

吴启正脱口而出道:“这你难不倒我,是饺子。”

郝从容噗嗤笑出了声,连说:“有你的老吴,脑筋急转弯啊!”

吴启正也开玩笑说:“一个市委副书记总被作家蒙住,那不天下大乱了吗?”

郝从容顺水推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啊。”

吴启正听罢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郝从容忽然发现这是她跟吴启正在一起过得最愉快的时刻。

9

祁有音当着周建业的面没有介绍郝从容,郝从容认识周建业,但周建业不认识她。郝从容走后,周建业忍不住问:“这位女士是谁呀,怎么邀请到咱家里来了?”

祁有音看出了周建业心中的不悦,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是不喜欢随便邀人来家里的。于是忙说:“不速之客,我过去的一个老同学,大学同窗。”

周建业释然笑道:“听你说过,是个作家对吧?她丈夫是本城市委副书记吴启正。”周建业突然将话打住,转过脸警觉而认真地看着祁有音问:“她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上门找你呀?”

祁有音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就像背地里做了什么违背周建业意愿的事情,郝从容的突然而至,确实会给人造成这样的错觉,她见周建业板着脸,便尽量压住内心的惊慌说:“我的老同学郝从容是没经过我的允许上门来的,进门就说自己是不速之客,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我,我自然明白她内心的所想,省市要换届调班子了,她是为吴启正的升迁而来,想通过我求得你的帮助,还带了一幅木青子的字画,我坚决拒收,今天可以说她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呀。”

周建业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祁有音的话说:“有音,你这样做就对了,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觉悟。眼下省市都在调整班子,跑官要官的干部肯定不少,不正之风啊。前几天我听纪检部门的人说,眼下跑官要官的现象都让老百姓编成了顺口溜,什么‘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只跑不送,原地未动;只送不跑,提拔不了;一拖一挂,政协人大。’你说这都是什么呀,简直乌烟瘴气,把选拔干部的用人制度全部糟改了。上级早就有明文规定,干部的提拔要走组织形式,民主评议,以政绩考核干部,一定把那些作风正派、踏实能干、敢于担当、有魄力有责任感的干部选拔上来,造福于人民。而让那些政绩平平又想投机取巧的干部没有可乘之机,并以事实告诉他们拉关系找门路都是枉费心机,只有脚踏实地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才会有光明的前程。”

祁有有待周建业停住话,突然问:“建业,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啊?如今谁不想搞自己的关系网,生活本来就是一张网,有了自己的关系网,人才会在这网里自由穿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用毛泽东的话说,就是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

周建业听了祁有音的一番话,略为沉思了一会儿道:“有音,你的思维有点混乱啊!跟你说,我们的思维可不能乱,谁乱我们都不能乱,这样我们的心里才会坦荡。什么叫光明磊落?就是要胸怀坦白,心底无私。现在的确有个别干部,通过一些关系谋到了位置,甚至是很重要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他既不服务于社会,也不服务于人民,而是以权谋私,以利惑人,只要有利可图,他就放弃原则,任人唯亲而不是任人唯贤,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做,使我们党的形象受损。我周建业绝不会放弃组织原则,让党的事业因我个人的失误而蒙受损失。可能会有人说我古板,我也会因此失掉一些朋友和社会关系,但我心里无愧,一个人能够襟怀坦白地过一生,够了!”

祁有音见周建业情绪有点激动,便安抚他说:“建业,你的这些观点我都赞同,我也不可能背着你做出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情,这一点请你绝对放心。”

周建业听祁有音这样说,便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夫人的素质我还是信得过的。”

祁有音半开玩笑道:“那当然了,并不是哪个女人都能给省委副书记当夫人啊。”

周建业坐在沙发上,扫了几眼报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跟祁有音说:“最近省委要选调一批干部下乡扶贫,这次跟以往不同,以往只选青年干部,这次包括中年干部,特别安排几名女干部,你有没有兴趣呀?带头报个名嘛。”

祁有音没说话,她想不到周建业会向自己传递这样一个信息,一般而言,高官是不肯让夫人到第一线去工作的,周建业这一点恰恰与别人不同,他从不挫伤祁有音工作的激情,只要是她愿意的,他又觉得可行的,他一定支持她。

祁有音沉思了一会儿说:“下乡扶贫是我多年的愿望,我已经很多年没到真正的农村去了,农村如今是什么样的生活节奏,新村建设到底要依靠什么人,青壮劳力是不是都涌向了城市,机关干部的确应该到农村去做实地调研,只是我走以后,谁来照顾你的生活呢?”

周建业一笑:“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再说你也没有义务当我的保姆啊,那样我真要付给你保姆费了。有音,过去孩子小,需要你为家庭多付出,如今孩子大了,你要大胆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一个女人当她真正实现了自己的社会理想,才会是一个幸福的人。”

祁有音感激地看着周建业:“建业,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跟你结婚,我真不知道这要感谢谁。”

周建业说:“感谢我们共同在乡村扶贫的那段岁月呗,让我们相互认识,相互欣赏,走到一起又相互理解,相互支持。都说女怕嫁错郎,其实男人也怕娶错老婆啊。婚姻,西方人一向视其为自己的成就感,可我们国家的许多年轻人如今却把婚姻当成了儿戏。”

“缺乏传统文化的教育啊。我曾经想在妇联系统作一个研究课题,《女性在和谐社会中的承担》,如今的女人经济上独立了,跟过去相比绝对当家做主,但有了经济的优势是否就意味着对家庭的背叛,对丈夫的厌恶,对孩子的抛弃。成功的女人是否应该在事业和家庭中双赢?否则就不能算是成功。”

祁有音的话刚落地,周建业就接上她的话说:“这个课题你可以做一下,是一个很不错的课题。”

祁有音舒了口气说:“你要真同意我下乡扶贫,我顺便作一些调查,看看农村最基层的妇女同志如今是怎么生活的。”

周建业从沙发上站起身,望着窗外说:“下乡扶贫是很辛苦的,人到中年不宜太奔波,可我想了一下,如果你这次不去,过几年身体条件更不允许了,一个干部经年累月闷在机关里,会养尊处优的。”

祁有时也站起身,凑到周建业的跟前说:“好哇周建业,连你自己的夫人你都要改造啊!”

周建业被祁有音的话逗得忍不住笑起来,笑过后又说:“这不过是我的建议,主意还要你自己拿。至于我的生活,你就不必操心了,白天我在机关吃食堂,晚上回来用电饭褒煮粥或吃方便面,闲时看看书,只是你一离开,我身边少了一个唠叨的人,我的耳朵会减少摩擦的。”

祁有音故意道:“原来你是嫌我唠叨啊!”

周建业用手拍拍她的脸:“哪里的话,你一走,我真的会很寂寞的。”

祁有音舒口气,“你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了,我就不用再考虑了,明天我就去机关报名,你看我去哪里扶贫才好?”祁有音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周建业想想说:“去父亲当年的老根据地长水村怎么样?那里急需扶贫干部,你去了,一方面帮村里的发展献计献策,另方面对老爸也是个安慰。”

“那我就去长水村吧。”祁有音下定决心说。

第二天一早,祁有音就到省扶贫办报名去了,一位年轻的小科员认识祁有音,知道省委副书记周建业是她丈夫,便疑惑地不敢相信。

祁有音看出了小科员的心思,笑着说:“是周书记让我来报名的,请问这次下乡扶贫,可以自己选择扶贫点吗?”

小科员这才如释重负地说:“大致规定了几个地方,都是贫困地区。”

“有没有长水村?”祁有音问。

小科员指了指墙上的地图说:“都在上面标着呢,红笔箭头所指即是。”

祁有音顺势望去,在一片红色的箭头中居然找到了长水村,她有点兴奋地指着长水村说:“我就去这个村吧。”

小科员笑说:“这个村正好没人报名去呢,路最远,村子最穷。”

“那就非我莫属吧。”祁有音笑笑,从小科员那里领了一张表,坐下认真填好,又交给了小科员说:“看看填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小科员上下扫了几眼,笑着说:“没错,都填对了。”

祁有音转身从扶贫办出来就去了妇联,她要把自己办公室的东西整理一下了,扶贫要一年的时间呢。

同类推荐
  • 一百零四个人的生命和一个人的名誉

    一百零四个人的生命和一个人的名誉

    我犹豫了好长时间,要不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无数影视剧都有这样的画面:敌人——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日本鬼子——摇动着白旗从坑道里走出。可突然间,角色要掉过儿。我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一个场景:王营长双手高高地举着一件白衬衫,向荷枪实弹的敌军,向端着摄像机的美国记者走去。尽管他庄严地昂着头,没有恐惧、屈辱,没有愧疚……但毕竟是投降了。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跟在身后的,是104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最大的16岁,还有一个是女孩。后来有位编辑对我说,既然历史上曾经发生,就应该写出来。世人怎么评说,那是别人的事。
  • 附身

    附身

    一个臭名昭著的凶手的鬼魂占据了一位上流青年的身体,伦敦卓越的灵媒艾米莉·钱伯斯必须在鬼魂为非作歹前驱走它。好像这件事还不够她操心似的,她还必须克制住自己对雅克·蒲福的情感,与这个忧郁的鬼魂不同,新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西奥多·海德是个英俊潇洒的大活人。艾米莉的生命和声誉双双危在旦夕,她发现,操纵伦敦郊区的穷人们来搜寻恶魔的鬼魂,和在一个认为她这样的“怪物”应该呆在马戏团的社会中寻找出路,几乎一样危险。
  • 城堡

    城堡

    作品讲述主人公K应聘来城堡当土地测量员,他经过长途跋涉,穿过许多雪路后,终于在半夜抵达城堡管辖下的一个穷村落。在村落的招待所,筋疲力尽的K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平民。其中有招待所的老板、老板娘、女招待,还有一些闲杂人员。城堡虽近在咫尺,但他费尽周折,为此不惜勾引城堡官员的情妇,却怎么也进不去。K奔波得筋疲力竭,至死也未能进入城堡。
  • 脑髓地狱

    脑髓地狱

    本书虽然以精神病院为主要事发地点作为开端,但内容文体与插曲繁多,除了故事主轴外,还加入了精神分析的论文、新闻报导体、民俗学、考古学、遗书、回忆录等等文体与故事,就像是一场作者与读者互相挑战的过程,值得让人读了再读,每次阅读都会产生新的想法与体会。
  • 草的语言

    草的语言

    当深红色的太阳贴近盖恩β起伏不定的地平线时,戴维·霍恩的气垫滑橇翻过了这座位于繁荣港以东七十英里处的小山丘。距离他的双脚三米远的地方,一丛丛刚进入成熟期的塔拉草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同时将无数细小的孢子释放到空气中。盖恩β是草的世界,一直蔓延到地平线尽头的蕨类草原(尽管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些植物其实与“草”无关)几乎铺满了这颗寒冷、干燥的类地行星的每一寸陆地。尽管在久远的地质时代,这颗行星的陆地表面曾经覆盖着足以让地球落基山脉的红杉林相形见绌的茂密丛林,但时移世易,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时。
热门推荐
  • 鬼医厨神

    鬼医厨神

    葬神大陆人人可修炼,武者,法师,一旦达到巅峰就必须被迫渡劫,所以衍生而出神鬼毒疯魔五大医者家族,鬼医一脉因得罪南域刘家凋零,百年后,且看鬼医传承者如何在大陆上掀起一场风暴。
  • 奶爸的修仙人生

    奶爸的修仙人生

    渡劫期大能苏默遭人暗算,渡劫失败于现世重生。穿越到现世得到的不只是宿主的恩怨,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一代仙祖奶爸就此诞生。“苏默,苏默,我可以玩游戏么?”“叫爸爸!”“那粑粑,我可以玩游戏么?”机灵小萝莉,人小鬼大,牵手大能奶爸,一路打天打地闯世界,穷躲异能追杀,为兄弟披肝沥胆,混沌决重降于人世,师恩难报,且看苏默的全民修仙之路……
  • 一梦倾江南

    一梦倾江南

    暴风雨前的宁静,京城人人自危,楚王、魏王、齐王、小皇帝一同的沉寂是归于和平的信号,还是新一场风暴来临的过度?三月春光无限,江南风景正好,楚王府的五位公子第一次停战是楚王府再度兴盛的彩头,还是新一场疯狂的预兆?
  • 她的反派生涯

    她的反派生涯

    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在这个行侠仗义,义字当头的江湖,李千姝决定当一个“反派”,恣意逍遥与山水之间。喝最烈的酒,“骗”最富的人。
  • 铃音贵族学院

    铃音贵族学院

    她们是天才少女,被父母叫回国只为了骗她们与未婚夫培养感情。她们以为她们不会动心,哪成想最后会爱的那么热烈深沉。她们以为这便是一生,却祸从天降。一场误会,从此两地分离。当误会解除,再回过头来,她们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场景一:‘落纤雪,我喜欢你’‘嗯’场景二:‘落夜纤雪,你太让我失望了’‘呵,你没有权利对我失望’场景三:‘雪,对不起’‘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最后的最后,繁花终究陨落尘埃,他们啊,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我用尽一生来爱你,你下辈子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今生,你非我良人,又怎知我想?[原书名:贵族公主遇上爱]
  • 撒旦少东的前妻

    撒旦少东的前妻

    十年前他赐给她的痛,她早已埋进心间。本以为早已忘却的疼,在面对他时却又时时撕扯她的心。为何不能忘啊,忘了不是会更好吗?嫁他非她所愿,当知晓他就是那个他时,她默然。新婚之夜,他给她立了三条规矩,让她签下一份协议。不许出门,不许和别的男人来往,不许管他的事。七年之内如果她主动提出离婚,她将一分钱也得不到。她答应,因为,本来她就没有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心,不想与他有一丝的纠缠,这样是否就再也不会痛?却奈何,天不肯放过她,一场酒醉,他在她的肚子里留下了一粒种子。因为这粒种子,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关注他的生活,他的所有,明知道他不会有心,却依然让他的样子再次入了她的心。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他从不曾为她或是这个孩子打开过心。他的无心,渐渐冷下了她温热的心。从此,收了情,锁了爱,认真的做起了‘闲’妻良母。却不想她一再的忍让,换来的却是他的变本加厉。现在到好,他的女人居然敢找上门来向她示威,示威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动她的宝贝女儿。我靠,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挥手,毫无留恋的签了那份离婚协议,轻飘飘的带着女儿离开他的范围。什么?让她回去?她冷笑,当她是什么?让她走就走让她回去就回去?我听你在放……废气。他,是黑道上有名的撒旦,白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嗜血总裁。他冷酷,他无心,他无爱。女人在他心里就是贪婪与愚蠢的代名词。她嫁他,他娶她,只是一场戏。他不曾关注她的一点一滴,在他心里她可有可无。却不想,有朝一日这可笑的女人居然敢对他有要求了。那好,他会让她一无所有,看她还敢不敢对他有所要求。结果,她居然爽快的把离婚协议书给签了,而且动作干净利落得让他瞠目结舌。难道是他看错了她?当他回家面对着一室的冷清,突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心有点空,这才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存在的家。纵使这样,也休想他会认错,他没有错,错的是她。再一次巧遇,却发现她变得不一样了。什么时候她有那么好的身手了?居然一脚就能把人踢飞。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吗?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面?什么?拒绝?反抗?不回来?我靠,你有种。竟敢不回来,我倒要看看是你小女人厉害,还是我暗夜撒旦厉害。什么?她居然是她?这怎么可能?愤怒、暴躁、嗜血的情绪一瞬间冲出肺腑。天地间立刻风起云涌,只因撒旦要夺妻。
  • 降陨

    降陨

    一天夜里,天空撒下流星雨,却带来一场末日般的灾难。所有人都以为灾害属于天灾,殊不知,这却是十万年前早就蓄谋已久的人祸。我叫何墨轩,我不想了解世间的真相,也不像明白自己为何能获得那种能力,我真的只想平凡的活下去,可惜,总是有不识相的想要得罪我,嗯~想了一下,那把你们全杀了,我再平凡的活下去吧......注:这不是末世文,真的是奇幻!真的是奇幻!奇幻!
  • 总裁追妻:前妻不要跑

    总裁追妻:前妻不要跑

    “为什么要用我儿子的命去换她儿子的命?”“孩子我们还会有的,可是爵儿要是不救的话他就没有命了。”“那关我儿子何事?慕海城,为什么你每一次选择伤害的人都是我?”“我们离婚吧!”然后她带着一身的绝望离开。五年之后,她携带一身的光环荣誉归来,再遇前夫,她内心平静如水,而他,内心激涛澎湃。当看到她身边已经不缺男人的时候,他开始变得慌张了,在死皮赖脸的追妻之路上越走越远了······“老婆,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换你娶我,要是我再那么混蛋,我净身出户。”“老婆,你再不来,人家就要死掉了,想你想到快要死掉了啦!”众人:慕总裁,脸皮是一个好东西,希望您捡回去。
  • 灾害对策全书

    灾害对策全书

    《灾害对策全书》是在四川省社会科学院与兵库 震灾纪念21世纪研究机构共同设立的翻译编辑委员会 的指导下,结合中国的灾害特点与行之有效的防灾对 策,从日语版的《灾害对策全书》全四卷中精选了39 篇文章翻译,集成一册。 《灾害对策全书》包含了应对灾害所需的法律、 政策、方针,各种应对手段和工作流程,防灾教育和 防灾文化等各个方面,为从事防灾减灾工作人员和研 究者提供参考,是一本结合了理论和实践的综合性的 灾害对策指南。本书是以真实的自然灾害为案例,对 灾后经验教训的总结有很强的客观性和针对性,提高 灾害对策的能力,为构建安全与和谐社会有重要的借 鉴意义。
  • 吊忆倾心

    吊忆倾心

    21世纪富家女,得白血病,一朝醒来却来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从此开始了,天大地大了无牵挂的随性而洒脱的生活。一不小心却被某个“木讷的刀削冷酷脸”一步步叼到狼窝,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