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烟照常起床,慢条斯理得洗漱完毕,敲响了唐歆然的门:“炮哥~要起床了哟~”
屋内没有动静。
云烟等了一会儿,宠溺浮上脸颊:“不知道是谁昨天说自己酒量尚佳,明明就是一杯倒~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语毕,不等回应便破门而入。
片刻功夫,他又揽着带着面具的唐歆然走出来。虽然衣帽整齐,然而不知是不是宿醉的原因,步履间竟有些许僵硬。
今天的歆然师兄有些不对劲。
隐藏在暗处的栉雨见得此景,握紧手中的弩机,悄无声息得跟了上去。
继沐风遇害,五毒教又在盘算什么?
与之相对,云烟倒是心情非常愉快,一路上又是吹口哨又是唱小曲,意外得,唐歆然却并没有让他闭嘴。
栉雨在一边看着越发生疑,正欲上前探查清楚,忽然感觉到空气中隐隐传来的不安气息。
“嘎!”
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窜出树林,嚣叫着向大山深处飞去,云烟若有所思得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乌鸦飞去的方向,视线莫名被一片金色覆盖。
紧接着,那片金色具象成一张凛然正气的脸,两道浓眉皱在一起,手中一柄重剑兜头向云烟头顶砸来。
云烟一惊,一把揽过唐歆然向后滑去,将将躲开剑刃,还未来得及站稳,眼睁睁看着叶风骨右手松开重剑剑柄,从腰后拔出一枚薄如柳叶的轻剑向唐歆然面部划来。
“小鸡仔你想干什么!”饶是云烟这处变不惊的性格,此刻也不得不有些惊慌失措。想都没想,反手拔出插在背后的牛角笛直冲剑刃而去,撞上削铁如泥的剑尖,“嗡”一声哀鸣,紧接着笛管开裂,后半个音劈了嗓。
剑势被阻,剑气却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嗤”一声刺入面具额头的位置,在那光洁的材料表面钻出一个小孔。
叶风骨一击得手,并不急于求胜,收起轻剑反身拔起地上的重剑迎风急退,直到拉开安全距离,这才来得及凝视云烟二人。
云烟方站稳,便听得耳边一声轻轻的“咔”,随后,一条弯曲的裂纹从唐歆然额顶的小孔飞速蔓延,延伸至脸边,那枚白色面具裂成两半无力掉落在地。
栉雨看着面具后完全陌生的面孔和呆滞的眼神,惊呼差点要从嗓子中漏出来——那分明是一个蛊尸!
叶风骨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的神情,握紧手中的重剑道:“唐歆然人在何处?”
事已至此,云烟便也不再隐瞒。他挑挑眉,对叶风骨说:“小鸡仔,来看戏就不要砸场子。笛子裂了又能有什么好曲子听?”语毕,右手突然发力,裂掉的笛管嵌入掌心,割出几条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淋漓而下。
“唐歆然既已经将你隔离在外,你又何必自投罗网?五毒教此次容不得半点疏忽,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他右手猛得击在蓝衣蛊尸背后,鲜红的掌印分外诡异。
叶风骨不明所以,暗自运足气力,随时准备再次抡起重剑给予致命一击。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对苗疆武学的看法彻底颠覆。
随着云烟手起掌落,那蛊尸宛如被启动的杀人机器,身形些微晃晃,忽然迅速向叶风骨冲来。
叶风骨一惊,手起剑落,金灿灿的重剑带着风声砸下,“铛”一声,阻了去势。叶风骨定睛一看,冷汗便冒了上来。那蛊尸只是单纯得抬起小臂,便挡住了叶风骨这雷霆一击。剑刃入肉,露出雪白的骨骼,却宛如撞见玄铁,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近身战强调快准变,在没摸清对方底牌的情况下更要谨慎行事。叶风骨右手一翻,那枚短小的轻剑闪现,他躲开蛊尸挥来的另一只手,转至蛊尸身后,出手如电直冲几大穴位而去。
凡涉及到远程操纵的术法,操纵者多以内力、声音或光影控制被操纵方的行动,少数也有采用丝线等实体媒介的形式。此时,只需要破坏二者间的联系便可以破解秘术。此前叶风骨已经毁掉云烟的牛角笛等于直接斩断了他与天蛛王的联系,此刻的近身攻击也无非是想找到蛊尸的破绽再一举击破。
然而事情并非如他所愿。
剑刃划下的时候触感极其微妙,感觉不像是他在划开蛊尸的皮肉,反而更像是那皮肉在顺着叶风骨剑刃的走向自行开裂,那蛊尸的攻击速度也在一点一点的提高。终于,最后一剑落下,人皮滑落在地,蛊尸的速度也终于到了叶风骨应接不暇的地步。他左手奋力拔起重剑,用剑身挡住蛊尸踢来的脚,狼狈得脱离了战圈。
云烟依旧在远处望着一人一尸的战况,鲜血从指缝间淋漓而下,染红地面。见叶风骨脱战,他勾起唇角道:“小鸡仔,这点速度就受不了了?”
叶风骨喘着气握紧手中的剑柄,看着面前那具光洁无暇的白骨,浓眉皱了起来:蛊尸在前他难以近身攻击云烟,这样下去他定会气力耗尽而亡。
还不知道歆然在哪里,不能强攻。
于是他朗声道:“五毒教驱虫御蛊,就算是秘术尸蛊也未曾听说可以控制白骨。你这又是什么旁门左道?”
“江湖之大,武功招数多如牛毛,小鸡仔别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苗疆沼泽,一不小心可是会丧命的~”云烟冷哼一声,并未理会叶风骨的问题,受伤的右手举起,到与肩同高之处,忽然紧握成拳。
在云烟握拳的瞬间,白骨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叶风骨射来。小鸡仔提一口真气,原地飞起,将将躲开要害,却被白骨划伤了小腿,带出一串血珠。
糟了!
叶风骨脸色一变,眼睁睁看着白骨紧追来的另一只手,心中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