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夏的力气在这一瞬被人抽走，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尾椎骨传来的酸痛已经感觉不到，她满脑子充斥着那家暴现场的画面。
又是这样，噩梦重复了几年却始终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握着手机的手加大力量，灰暗的眼瞳里漫上了凶狠。
有一只野兽在撕扯着她的身体，恐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报警吧！就算他是你的父亲，却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将本应美好的家庭毁成地狱。
把他送进监狱吧，一了百了，给你的母亲和弟弟一个安全平和的环境。
念头定下，她拿起手机准备拨打110，最后的按键还没摁下，屏幕上就又闪烁起一个号码。
“妈……”接起电话的杜希夏，带着哭腔唤了一句，“你别怕，我这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走。”
“杜希夏！你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的母亲却严苛地教训了她一句。
杜希夏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一直隐忍着的泪水此时滚出眼眶。
“他是你爸爸啊，希夏，你不能这么对他……”
母亲的话音软了下来，电话的不远处还有弟弟和父亲争吵着的声响。
“希夏……再打点钱吧……”
没想到母亲居然打电话来替父亲求饶，杜希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那可是刚刚打过你的男人！你……”
“他也是你爸啊，希夏……”
母亲带着哭腔乞求着，“希楷马上就要开学了，学费还是问邻居借的，你就……”
“妈！！！”
听到这里，杜希夏崩溃，激动地大叫，“之前打钱的时候你答应过我，那钱是给希楷交学费我才给的！”
“希夏，你这是要逼死我吗？希夏啊，我的好女儿……”
电话里的母亲哭诉着，听得杜希夏心碎了一地。
“那我呢？”她无力地回应，“你也想逼死我吗？”
“希夏，你在学校宿舍住着，很安全，我和你弟这也是没办法……”
那软弱的话语，让杜希夏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没办法？！我说过不止一次，只要你答应，我就带你和希楷离开！”
“我会加倍努力赚钱，一定能养活你们两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永无止境地被索取！”
越说，杜希夏越是激动。
“希夏，就当是妈妈求你了，再打点钱过来。”
“妈妈保证，这次的钱不会给你爸……”
说着，那头的母亲就凄凉地哭诉，“催债的人放了狠话，说要去希楷学校门口堵他……”
“他们敢！”
杜希夏气得脸色苍白，脑海浮上弟弟的模样。
她咬着牙，目露凶光却又无可奈何。
“乖女儿，想想你爸好的时候，再想想你弟，我们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啊……”
母亲已经亮出了底牌，杜希夏招架不住，无力地答应。
挂掉电话，目光落在那被她丢在角落的玩|偶服。
将那些夹杂着她汗水的纸币一张又一张取出来，委屈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攥在手心的钱没有清点，她握着它们从宿舍楼离开。
奔向学校外的ATM机时，杜希夏没有注意到，路边的LED屏幕上正在重播一则赛车比赛。
数辆赛车在赛道上风驰电掣，时而电流星散，直到一辆车率先冲向终点。
站在领奖台上的男人，正是今天和她有过过节的凌皓辰。
他站在那儿灿烂地笑着，接受外界的祝福和恭维。
和奔跑在路上洒了一路泪水的杜希夏，形成鲜明的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