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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渝·忧郁中的甜蜜

Vol.1

今天,是可怕的体育测试日。对一个体育不是很好的女生来说,所有的体育测试都是恐怖的魔鬼,特别是终极耐力测试——1500米长跑!

“预备——跑!”红色塑胶跑道上,老师的哨声响起,一群金融系大一四班的女生迈开步,或快或慢地向前冲去。

此时,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白云朵朵,绿草茵茵。今天除了是可怕的体育测试日外,也算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可惜,混在一群女生中跑步的蓝天渝心情很郁闷,她边跑边在心里念叨:长跑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圈过去了,她果然落在大部队后面,很远很远……

一圈半了,她逐渐被几个体育尖子生套了圈……

“好累……”不擅长体育的她,开始呼吸紊乱,拼命喘气。眼看又有几个女同学从她身边跑过,蓝天渝逐渐感到自己已经到达体力的极限。

糟糕,开始耳鸣了,真想停下来休息,但不跑完全程又会被迫进行永无休止的第二次、第三次补考。

真讨厌!蓝天渝咬紧牙关,继续跑。

头顶的太阳越升越高,一圈圈明晃晃的光晕照得她头晕眼花。蓝天渝的步伐开始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越来越……

“森!我们班在这边集合!嘿,你走快点啊!”不知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像一阵电流瞬间穿透蓝天渝混沌的大脑,她突然打了个激灵。

森?是千草森吗?刚才她好像听到了流星的声音。

蓝天渝的意识猛然从极度缺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费力地睁大双眼,在宽阔的操场里寻找起来。

操场那一端的篮球场上,一个身材修长且皮肤白皙的男生,正举起手臂兴高采烈地挥手,另一个颀长的男生慢慢朝他走来。

千草森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疏离冷淡的目光一直投向正前方。他目不斜视,高傲的神情似乎无视一切。他不停向前走,路过之处女生无不发出激动的尖叫声,他本人却仿佛置之度外,或者根本无视这一切狂热。

千草森?蓝天渝心里咯噔响了一下,他上周不是去A城参加全国围棋青少年组选拔大赛,明天才回来吗?蓝天渝清楚地记得昨晚跟流星通电话的时候,流星还兴致勃勃地说明天要和她一起去接机。

怎么回事?难道森提前回来了?提前回来都不会事先打个电话,或者发短信通知一声吗?

仿佛感应到蓝天渝抱怨的眼神,千草森懒洋洋地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唉呀!”蓝天渝边跑边走神,一不小心脚下被石子绊到,身子摇晃了一下,竟然摔倒了。

“快看,跑道上有人摔倒了!哇,是金融四班的美女蓝天渝!”不知是哪个多嘴的男生怪叫了一声,操场上的同学和老师们立刻向倒在地上的天渝投来关注的目光。

“丢脸死了!”蓝天渝迅速低下头,用皮筋绑起的乌亮的长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遮住了天渝那张万分无奈的脸。

她心里极度郁闷,跑步摔倒,膝盖痛得要死就算了,还要沦落到被人围观看笑话的地步。更要命的是,千草森和流星都在操场上,自己这副丢脸的模样万一被他们看见,特别是被千草森看到……她一定会被森用最毒的话无情地嘲笑。

啊啊啊!蓝天渝光是在脑内想象千草森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嘲讽她的模样,就快要抓狂了。拜托拜托,千草森千万别注意到她!无视她吧,无视!她压低脑袋,心里万分悲凉地祈祷着。

操场另一端,那双幽深沉静的眼眸,早就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当看见她跌倒时,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里还浮现出一丝隐隐的担心。

蓝天渝半跪在跑道上,双手吃力地支撑在地面上,努力想站起来,可她的身体仿佛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

糟糕!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费力地喘着气,忽然失去支撑的力气,跌回地上。

同班的女生从她身边跑过,迟疑着要不要帮助她而有些犹豫的脚步声,还有体育老师在终点喊她名字的声音,以及周围议论她的声音都还在她耳边回响,可这些声音都变得越来越模糊,世界仿佛在她身边消失了……渐渐地,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和急促的心跳声。嗡嗡!她又感到一阵耳鸣,强烈的晕眩感随之而来。

也许,1500米测试就这样结束了吧。她真的已经达到体力极限,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再也跑不动了……

蓝天渝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对她这样说着,四肢的力气好像被抽空,膝盖还是那么疼,也许明天走路还会一瘸一拐的。

天渝已经想放弃了,可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天渝加油!天渝站起来!加油!你一定行的!天渝,我帮你加油!你一定能跑完全程的!”蓝天渝困惑了,是哪个方向传来的热情澎湃的加油声,那样熟悉,像夏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明亮灿烂。

天渝颓然地坐在跑道上,汗水一滴滴从她惨白如纸的面颊滑落到地上,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晕开一朵深红色的雏菊花。太阳一晒,水汽很快被蒸发,消失了。

“天渝,加油啊!快站起来!你一定行的!加油!”仿佛用尽全力呐喊的声音,穿透一切浑沌黑暗,像一剂强心针注进蓝天渝的身体。

流星!她不会听错这个热情的声音,一定是他!

罩在她头顶昏沉沉的乌云,瞬间被一阵强烈的清风吹散,坚强的意志一点点回到天渝体内。她陡然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虚弱目光,毫不迟疑地向操场另一端投过去。

篮球框下,金融三班的全体男生都坐在地上乖乖听课,只有流星一个人站着,挥舞手臂为蓝天渝呐喊加油。

“流星,现在是上课时间,你给我认真点!立刻坐下!”高个子的体育老师气急败坏地扯着嗓门大叫,几个坐在中间的调皮男生趁乱跟着起哄,体育老师又绷着脸转头去训斥他们。

趁老师转头的瞬间,坐在流星身边的千草森皱了皱眉头,扯了扯流星的胳膊。“白痴,坐下来。”

“森,你没看到天渝摔倒了吗?”流星转过头,浅褐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心和焦急。

“你先坐下来,有什么事等会儿下课再说。”千草森低声说,又瞟了一眼正在转身的体育老师,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不要,天渝摔倒了,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你看她到现在都没站起来。”流星依然焦急地遥望那端。

“如果她受伤了,她的体育老师会送她去学校保健室。”千草森的声音低沉冷静,但那双黑亮沉静的眼眸中却闪动着微微不安的神色。仿佛为了遮掩他眉心处隐隐的焦虑,他故意加重力气拉了一下流星的胳膊,“白痴,天渝不会有事的,快点坐下来!”

“可是……”流星依然担心地望着摔倒在地的蓝天渝,连高个子的体育老师正向他走来也没发觉。

体育老师越走越近,千草森头痛地揉了揉额头,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拉住流星的胳膊想拽着他坐下:“白痴,快坐下来!”

可是晚了……

体育老师的脸都气绿了:“流星!千草森!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肆无忌惮地扰乱课堂纪律?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体育老师放在眼里,难道我的体育课就不是课吗?你们两个给我到一边去罚站,等下课我再来处理你们!”

老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下连千草森也被无辜牵连进来。千草森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天。

就知道会这样,流星这个白痴老是惹麻烦。千草森随意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向操场边的大榕树下慢悠悠地走去。

于是众人看到了这样一幕:明媚的阳光下,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的英俊男生漫不经心地走着,他的上身穿着一件意大利手工缝制的白棉衬衣,领口几颗纽扣没扣,性感的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下身穿着一条卡其色休闲裤,手指插在口袋中,露出一小半莹白细腻的手背肌肤。

“啊!千草森好帅!”一声尖叫没有铺垫也没任何预兆地突然响起,接着一连串更卖力更杂乱的议论声从操场的四面八方呈立体声回响式响起。

千草森觉得耳朵痛,他抬起手掏了掏耳朵,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跟在他身后的流星依然死不悔改,焦急地凝视着塑胶跑道上那个瘦弱的身影。

千草森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一滞,深海般乌黑的瞳孔深处,一丝难以猜测的神色悄悄扩散。

Vol.2

蓝天渝跪坐在地上,吃力地扭过头,望向篮球场的方向。虽然她听不到操场那端的声音,但从三班体育老师愤怒的肢体语言推测,流星和千草森一定是被骂了。

回过头来,蓝天渝用手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她的双腿像软脚虾一样软绵绵的,膝盖依然刺痛难忍。

流星的鼓励让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有一股正面的力量正从她心底滋生出来,扩散到四肢经络中去。流星虽然神经大条又热情得过分,但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就像是一家人……

“流星……”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免浮起一丝担忧,还有一些内疚。流星他不会有事吧?森怎么也被牵连进去了?三班的体育老师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看见流星和千草森被三班的体育老师训话的模样,蓝天渝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撞击着,那是友情的力量。

她用力握住拳。蓝天渝,你一定要站起来!带着流星的加油,你一定要跑到终点!

她抬起头,前方的跑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连那个全班最胖,体育比她还差的女生都已经冲过终点线。一股来自友情的强大力量,支撑着蓝天渝站了起来。她望向前方的终点,垂在肩膀下的双手,带着流星传达给她的信念一点点攥紧,消失的力气仿佛因为手指间的动作一丝丝回到身体里。

她攥紧拳头为自己打气:“加油,蓝天渝!”

天渝终于迈开跌倒后的第一步,奔跑时,微风拂过她的耳际,撩起几丝乌黑的长发,呼呼的声音很动听。

“吁!”一声哨声响起,四班体育老师掐下秒表,蓝天渝冲过了终点线。

没有欢呼声,没有热情的拥抱,也没有人在意她刚才是否跌倒,是否受伤了。蓝天渝刚停下脚步,就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黒缎般光亮的长发从她的肩膀滑下,在秋日的阳光下闪耀着锦帛般柔滑的光泽。

“通过了,蓝天渝你不用重考了。”体育老师是个戴着眼镜的女老师,她走过来拍拍天渝的肩膀,说完又笑呵呵地走开了。

周围的同学们都因为通过了1500米测验而欢欣雀跃,热闹地聚在一起。她们毫无烦恼地谈论起娱乐圈的新兴组合和最新偶像剧,当然话题里也飘出了千草森和流星的名字。

体育老师带着成绩记录表走远了,忽然有个个子高挑的女生带头“哦”了一声,蓝天渝正担心地望着大榕树下的一举一动,忽然间,她被一群女生包围了。

刚才带头起哄的高个子女生忽然凑近天渝的脸蛋:“天渝,流星是不是你男朋友?刚才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他为你拼命加油的场景,好感人啊!他对你真好!”

“啊?”天渝一脸错愕。男朋友?流星?

“啊什么啊?流星肯定是你男朋友,刚才你摔倒的时候他看起来那么着急,我们可是看得很清楚啊!”另一个圆脸的女生凑上来说。

天渝刚想解释,可根本来不及张口,又一个满脸雀斑的女生呈花痴状的表情说:“你运气真好,有一个这么帅又这么关心你的男朋友。”

天渝张了张嘴想解释,可是她一张嘴又怎么说得过这么多女生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说流星真的不是她男朋友时,她忽然被一个激动过度的女生撞了一下,脚踝一扭,牵动到刚才摔倒而受伤的膝盖。

痛死了!她皱起眉头,咬紧牙关,强忍住眼泪。

可所有人都处于兴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蓝天渝此刻很不舒服,又一个女生凑过来八卦地打听流星和她的关系。

蓝天渝只觉得一阵阵钻心的疼从脚踝一直蹿到膝盖,再直接刺进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汗珠从额头沁出来,她顿时觉得耳边唧唧呱呱的声音真吵!

她实在有点忍无可忍,可是,她一咬牙,还是忍住了。她痛得声音都降低了几个音调,依然坚持跟大家解释:“抱歉,我跟流星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她的语气僵硬,神情紧绷,一颗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缓缓滑下来。

围在蓝天渝身边骚动的女生们突然间安静下来,大家开始凝起眼眸,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逐渐的,那眼神发生变化,不屑、讨厌、妒嫉、冷漠、好奇……

刚才那个带头的高个子女生昂起头,不屑地瞪了蓝天渝一眼。

“你摆什么脸色啊?有什么好骄傲的,凭你也配看不起人?不就是仗着自己的男朋友是流星吗?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的!”

高个子女生哼了一声,紧接着几个拥护高个子女生的女同学,也用激烈的语气对蓝天渝明嘲暗讽。

蓝天渝咬着牙,忍着痛站在原地。本来她的身体就很不舒服,现在又被一群女生莫名其妙地嘲讽,她无奈又无力地叹了口气。

又一个女生冷冷地说:“原来我还觉得她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性格这么高傲。走,我们也别理她了。”

终于,最后一个女生离开了。蓝天渝的耳根终于清静了。她轻轻舒了口气,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向保健室走去。

Vol.3

中午十二点半,正是轻松悠闲的午间时光。蓝天渝看了看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没想到保健室老师吃饭这么慢,等他回来包扎好膝盖,都弄到十二点半了。”

她坐在教室里,无奈地嘟了嘟嘴巴。她弯下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超大的蓝色三层式饭盒,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

她无奈地走着,腿受伤了,走路果然奇慢无比。原来乌龟和蜗牛每天都是以这个速度痛苦爬行,真应该同情它们啊。天渝捧着饭盒走在通往学校后门小山坡的路上,无聊地想着。

不远处碧绿的树荫下,两个肤色雪白,容颜俊秀的少年,正分别坐在大樟树的两边。午后微醺的清风轻轻吹过,撩起男生轻柔的发丝。

森的头发稍长,风吹过耳际时,绒绒的发尾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脖颈的肌肤。他懒洋洋地靠在樟树的树背上,抬手拂了拂落进衣领里的发梢,眼角忽然瞄到不远处正一瘸一拐缓慢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的熟悉身影。

下一刻,原本瘫坐在樟树另一边的流星也看见了那抹抱着便当的身影。

流星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累,蹭地一下站起身,举起手臂大喊:“天渝,你来了!”看见天渝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又心急地说,“天渝,你的腿受伤了?要不要紧?”

听见小山坡上流星心急的喊声,天渝抬起脸笑眯眯地摇摇头:“我没事,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听她这么说,流星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又回到全身虚脱的状态,坐回草地上。他往森的身上靠了靠,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天渝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是因为等太久饿坏了。

“不好意思,今天你们等了很久吧。”她努力让自己走快一点,在快要走到大樟树下时,忽然听到一句凉飕飕的话飘进她耳中。

“白痴,跑步也会跌倒,没想到你大脑不发达,小脑发育也不完善。”

千草森这家伙,亏他长得这么帅,智商又那么高,少说一句风凉话会死啊!天渝不甘心地想着。她爬上小山坡,不爽地瞪了一眼正坐在树下说风凉话的千草森。不过幸好她早已习惯了森的毒舌,她撇了撇嘴,在樟树下的老位置坐下。

学校后面小山坡的这棵百年大樟树,已经成为他们每天中午聚餐的大本营。自从开学第一天,天渝答应流星和千草森要带午餐给他们吃后,她每天都会特意提早半小时起床,做好三份午餐带到学校,等中午下课后把午餐拿到这里,三人一起坐在树下边聊天边吃饭。

天渝打开餐盒,期待流星像往常一样扑上来抢分量最足的那份,而森会在后面拉住流星的衣服用手拍他的脑袋。

等了一会儿,她都分好食物,还从包里拿出三双环保筷了,这两个坐在树下的人怎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抬起脸,迷茫地看了看森和流星。只见原本应该生龙活虎的流星,一副有气无力状靠在千草森身上,眨着眼睛望着她。而森则是面无表情,看来连骂流星的力气也没有了,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

“你们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肚子不饿吗?”天渝捧着一个色彩丰富的饭盒,先递给了流星。

流星无精打采地接过饭盒,刚才他站起来挥臂大叫天渝时,已经把最后的力气用光了,现在他真的好累啊。

森瞟了一眼首先递到流星手上的饭盒,忽然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这个冲动的白痴害的。”

“啊?”正低头准备把下一个饭盒递给千草森的天渝陡然抬起头,脑海里浮现出刚才两人被体育老师训话的画面。

他们该不会是被体罚了吧?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她心底一闪而过。

千草森哼了一声,看到天渝居然用怜悯又内疚的目光盯着他看,一阵烦躁的情绪在他的心间莫名其妙地翻腾起来。

他向来能够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这种奇怪的躁动是什么?他的心底浮起一丝不解的茫然。不论是什么,这种情绪都让他很不愉快,所以他干脆眯起那双黑亮的眼睛,气势汹汹地盯住天渝。

千草森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白痴明明知道在上课,居然站起来帮你加油,还拖累我被体育老师惩罚。下课后我绕操场跑了20圈,还要被罚打扫体育器材室一星期。”

天渝又惊又怕。千草森明明是在怪流星,干吗要用那种凶狠的眼神瞪她?天渝战战兢兢地向愤怒的千草森递上饭盒,嘴唇忍不住抽搐着。

虽然天渝已经亲手递上香喷喷的午餐,但千草森心里还是很不爽。他粗鲁地接过饭盒,还很幼稚地哼了一声。

千草森生气时的脸蛋真的很可怕。听完森的话,天渝立刻明白是自己间接害流星和森被老师罚跑圈的,她心里的愧疚感顿生,心虚地双手合十向他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都是我不好。”

天渝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正在风卷残云一般吃饭的流星忽然抬起头,说:“没事没事,这次是我不好,不关天渝的事。”流星嘟嘟囔囔地把嘴巴里的菜吞下去,又继续说,“刚才站起来帮天渝加油,是我的本能反应啊。看见天渝受伤我很心痛,一心痛就失去理智了,再说心意这种东西又怎么能违背?”他理所当然地说完,又埋下脑袋继续吃着剩下的午餐。

流星完全没发觉自己这番很自然的话,让坐在对面的天渝整张脸都僵住了。

Vol.4

心很痛……心意这种东西?流星刚才是说,他为她心痛吗?

天渝的脑袋像是忽然被击中了,一片空白,心脏更是一阵狂跳。刚才是她幻听了,还是理解上出现了问题?

她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将目光重新挪到流星身上。他捧着饭盒吃得很开心,仿佛刚才说出那番爆炸性的话的人根本不是他。

看着流星专心吃饭时单纯而快乐的表情,天渝忽然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流星的性格这么单纯,应该不至于会说一些让人猜想和误会的话吧。可能他要表达的意思只是表面的,比如大家是朋友,所以他看见她摔倒本能地很担心,很心痛。

对,应该是这样。

自我安慰了一阵,天渝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也慢慢缓和下来。这时,流星已经收拾掉自己的午餐,从饭盒前抬起那张明朗帅气的脸蛋,抹抹嘴巴冲天渝乐呵呵地笑着。

望着流星清澈的笑容,天渝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她弯了弯眼睛,刚打算对流星露出微笑时,忽然发觉坐在一旁,今天看起来特别不高兴的千草森,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流星。

难道他也察觉到流星刚才说的话很让人误会了吗?天渝再次慌乱起来,她刚想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料到森已经牢牢盯住了她。

森的眼神很犀利,他仿佛可以把天渝内心的忐忑与慌乱看穿。天渝赶忙把目光移开,她偷偷喘了一口气,脑袋里却依然一片混乱。刚才和森四目相对的画面像是烙进她的脑海里了,挥之不去。

她慌张地甩了甩脑袋,幸好这时流星因为没吃饱,而把自己的手伸向森的饭盒。

“啊!好痛啊!”果不其然,流星的手被森的筷子狠狠击中,流星抱着自己的手呜呜地哀嚎。

因为流星的耍宝,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天渝暗暗偷笑了一下,抬头时却发现千草森那双漆黑的眼睛依然牢牢盯着自己。他今天是怎么了?

蓝天渝嘴角一抽,无力地哈哈干笑了两声。她灵机一动,忽然想到干脆说点别的话题转移森的注意力,要是再被他这种冷峻犀利的目光注视下去,就算面前坐的是个惊艳无比的超级大帅哥,她也会吃不下今天的午饭的。

“对了,上次流星不是说到参加社团的事情吗?我想参加围棋社,但上个星期社团报名的时候,我正好家里有事提前回去了,所以错过了报名时间。”天渝夹了一筷子的菜,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千草森的反应。

只见千草森眉心一皱,好像想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天渝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又颤抖着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流星吃完饭立刻恢复了活力,他站起来豪迈地说:“森,你不是也参加了围棋社吗?还被那群人推选做社长。干脆你带天渝去社团看看,现在报名应该也来得及吧。”流星笑眯眯地冲森眨眨眼睛,“反正森是社长啊!”

千草森撇撇嘴,别扭地瞟了天渝一眼,扭过头说:“我又还没答应那群白痴当围棋社的社长。再说我最讨厌麻烦了,当社长什么的简直麻烦死了。”

“啊!我还以为森你已经答应他们了。”流星感叹着,他亲眼见识过围棋社社员的毅力。那些人每天执著地蹲守在三班门外,只要千草森一出去,他们就会以三人一组围住森,摆开各类围棋阵势轮番挑战森。

听说他们之间有个约定,只要围棋社中任何一个人赢森一盘棋,森就必须无条件答应做他们的社长。

光是想到这几天围棋社那群人每天下课时输到泪流满面,下一节课过后依然抱着棋盘蹲在教室门外死皮赖脸挑战森的毅力,流星就觉得这群围棋社的人,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好吧,我带你去围棋社。”千草森瞥了天渝一眼,忽然开口。

因为答案出乎意料,天渝愣了愣,呆呆地抬起头仰望着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森。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千草森忽然傲慢地勾了勾唇角说:“倒数五秒,爱去不去。五……四……一。”

“啊!我去!”天渝本能地举起手,但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森耍了,她扬起脸怒视森,“你会不会数数啊?哪有人从四突然数到一的。”

千草森慢悠悠地站起身,傲慢地挑了挑眉,以一副“我就是真理你敢反驳吗”的模样,瞪着一脸不满地坐在地上吃饭的蓝天渝。

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天渝立马急了:“喂!我还没吃完午餐!”

“可是我现在就要去围棋社。”千草森没有转过身,漫不经心地说着。

“森,你等等天渝。”流星也开口帮天渝说话。

千草森才不会听他们的话,在他的心里,后面坐的人是“白痴一号”和“白痴二号”,作为天才,怎么可能听白痴的话呢。所以,他径直向小山坡下走去,听见身后的蓝天渝慌乱地起身,把饭盒丢给流星的声音。

“流星,今天中午的饭盒拜托你洗了!我先走了,拜拜!”眼看着千草森离自己越来越远,天渝顾不上腿疼,心急火燎地冲下小山坡,“喂!千草森等等我!喂!等我!”

千草森的脚步没有放慢,反而加快了几步。转弯时,他微微撇过头,瞥见天渝一脸着急地追在他身后的模样,千草森莫名地觉得今天阳光灿烂,是个令人心情舒畅的好日子啊!

他的唇角不由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这样才对嘛,从来只有别人围着他转,他又怎么可能会围着这个蓝天渝转呢?

Vol.5

走去围棋社的路上,千草森的心情格外地好,甚至还破天荒地主动跟天渝说话。

他扬起眉,眼神倨傲,利用身高优势,低头鄙视天渝。

“你为什么那么想加入围棋社?”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天渝一番,“围棋不是一两天能学好的,你确定你能忍受长时间的枯燥和寂寞吗?”

蓝天渝一咬牙,自己好像又被他鄙视了呢。不过她忍!

森突然低下头,贴近天渝的脸颊,平视她的眼睛。他的脸蛋那样俊美,嘴巴却那样毒:“如果你加入围棋社只是为了混日子的话,是不可能通过围棋社的甄选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天渝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柔柔地拂在她的脸颊上。天渝的脸蛋不由浮上两朵红云。千草森明明说了那种过分的话,她却不能用凶巴巴的语气反驳他。

她不自然地扭过头:“我,我才不是想混日子。”

“哼,我看不出你是真心想学围棋。”千草森居然过分地又贴近一分。

他的脸蛋越来越近,如果天渝不小心动一下脖子,脸蛋就会立即贴上森柔润的嘴唇。她扭过头,脖子都快僵硬了。

“怎么,不回答?因为被我识破了心机,所以干脆坦白承认了?”千草森冷冷地瞪着蓝天渝。

眼前的千草森居然用那种怀疑、逼迫甚至是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天渝咬紧牙,慢慢垂下头,她的手一点点握成拳,指甲慢慢掐进肉里,但一点也没感到痛。

是,她确实对围棋没有兴趣,否则也不会到这个年纪才决定从头开始学。可是,她想要学围棋的愿望是真实的啊!那样也许可以……

天渝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倔强的目光中挟着一丝几乎令千草森惊异的坚定。千草森心里有轻微的动摇,但仍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天渝。

千草森的目光让天渝感到一阵阵泛凉,森为什么总是以最坏的可能性猜测她的想法?他很讨厌自己吗,所以他连假装温柔一点也不肯,非要咄咄逼人,逼她说出违心的话语,他才会满足吗?

天渝的心底莫名地蹿起一把熊熊怒火,她气势汹汹地扬起脸大声反驳:“我才不是为了混日子才加入围棋社,我是真的想学会围棋,不管你相不相信!”她用尽力气吼出最后几个字,不等千草森反应,自己一个人气鼓鼓地推开了围棋社的大门。

天渝突然发飙,千草森的神情微微一怔,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而眼前一亮,也跟着天渝走了进去。

森的前脚刚踏进围棋社大门,里面所有的人突然像电影画面定格了一般,动作也出奇地一致,转头凝视着千草森不动了。而在千草森之前走进围棋社的天渝,很明显被人彻底无视了。

望着眼前这群双目放光的围棋社成员们,蓝天渝突然觉得自己跨进的是怪才辈出的江湖,而不是T大最出名的围棋社。

她嘴角一抽,忽然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生抱着一张棋盘飞速从她面前闪过,目标直指她身后的千草森。

“千草森,今天我要挑战你!受死吧!”天渝望着胡渣男的背影,眼前产生了幻觉,这男生背后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烈火形成了一个力道遒劲的“斗”字。

不过,千草森似乎只动了一根手指,那个斗志熊熊的男生就颓然倒地,棋盘上的棋子撒了一地。

“啊啊!我又输了……”男生赖在地上哀嚎,在他身后忽然飘过来两个面色青灰的围棋社成员,一人拖一只脚,把他拖走了。千草森冷眼旁观。

现场清理完毕。第二轮,所有人都清一色地捧着棋盘,做流泪跪拜状。

“千草大人,我们请求苦求哀求您,就答应做我们的社长吧!”成员中像是领头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双手奉上围棋社全国联赛冠军的锦旗,上面赫然写着“优胜者千草森”六个金晃晃的大字。

千草森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于是,第三、第四轮围攻开始……

不过无论这群人摆出什么仗势,使出怎样千奇百怪的招数,跪、哭、嚎、威胁、谄媚……没用,就是没用。

千草森面无表情地抱臂站在原地,甚至还极为不屑地撇开头,连白眼也懒得翻。站在他身后,第一次踏进围棋社的蓝天渝却看呆了,什么叫大开眼界,她今天深有体会。

她默默抬头瞄了一眼千草森修长完美的背影,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这么高傲的理由。

镇社,不对,他简直就是镇校之宝!

就在天渝偷瞄森的背影时,他忽然转过头来,说:“你不是要加入围棋社吗?快去啊。”

说完他回头嫌恶地瞟了一眼那群又化身做饿狼扑食状的围棋社成员,在心里给这群人冠上了“白痴三号”、“白痴四号”等的的标签。

一听天渝是千草森推荐的围棋界的新人,这群人顿时目放绿光,以各种姿势扑向天渝。很快,天渝被他们以绑架的方式强拉到棋盘前。

Vol.6

可是不到五秒钟,天渝就败下阵来。

“啧啧,没想到你连最起码的入门级别都没达到,真难想象你竟然是千草大人亲自带来的新人!天理不公!”与她对阵的一个少年白头的男生,指着天渝的鼻子仰天长叹。

刚才还满脸期待天渝也是像千草森一样的围棋高手的众人,顿时鄙夷地瞪住对围棋一窍不通的天渝。看来天渝想进围棋社,在第一关就直接出局了。

天渝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惊愕到连还嘴这种本能的事情都忘记了。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这群围棋社的成员们,表面看起来没一个正常的,原来随便走出来一个人都是厉害的围棋高手!

天渝心里默默淌泪,她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在短短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内,被T大围棋社的怪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干掉。哇啊,她好想挠墙啊!

千草森看着天渝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的嘴角扯了扯,忽然提议:“不如留她在围棋社打杂,顺便学习吧。反正这个围棋社也缺个打杂跑腿的佣人。”他抬了抬眼皮,嫌弃地瞄了一眼这个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教室,有谁能想到这个教室就是全国知名围棋社团——T大围棋社的活动室呢?

众人一片哗然,但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蓝天渝怔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住千草森,这个人刚才在帮她说话?

大家不反对,也就是说,她——蓝天渝,从今天起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围棋社里,呃,当打杂女佣?

蓝天渝站在原地,艰难地消化着这个峰回路转的消息。

“怎么,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千草森那张近乎嚣张的俊美脸蛋突然贴到天渝的眼前。

“你干吗?”天渝本能地用手去推开他,但是根本没用。

千草森那双深邃的眼睛,渐渐逼近天渝逐渐浮出慌乱无措的双眼,在外人看来,千草森似乎是要吻她。就在众人即将发出一声惊呼前,千草森冷淡倨傲的话打碎了众人的期待。

“你,从明天开始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学习,让博大精深的围棋开发你不发达的大脑,提高你的中等偏下的智力、计算能力、创造能力、思维能力以及判断力,如有可能,最好再增加在你身上根本找不到的沉静气质!”千草森一气呵成,根本不需要停顿思考的天然“毒舌”,深深地打击到在场的每一个人。

但打击过后,这群围棋社成员们的脸上,竟然露出更加崇拜千草森的表情。

蓝天渝的眉角跳了跳,心想:围棋社果然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而围棋社里的成员,个个都像千草森一样,古怪到令人惊叹!

她闭了闭眼,发出一声沉痛的哀叹。

这时,千草森忽然说了一句让她有点安慰的话:“等你的围棋技法入了门,才能成为围棋社正式会员。”

这句过于正常的话,让天渝顿时惊喜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住千草森那张闪动着圣人光辉的脸。

她从未想过森居然会给她希望。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他用围棋社镇社之宝的身份,允许她留在围棋社学习,一直到她入门,成为围棋社真正的成员!

天渝望着千草森的目光,忽然从惊愕与质疑慢慢转化为感动。

千草森站在门边,精致的面容在教室的灯光照耀下,一半逆光,一半明亮,他那迷雾般难以捉摸的眼神,在捕捉到天渝眼睛中流淌过的那抹感动后,忽然变得温软起来。

天渝呆呆地跟在千草森身后从围棋社走出来,她还没完全消化这两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喜讯。

第一,她成功加入了围棋社,今后可以正式学习梦寐以求的围棋了。

第二,千草森居然肯站出来帮她说话,这根本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

她偷偷看着千草森宽厚的背影,心跳莫名地加快。难道千草森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了?刚才虽然她又被他的“毒舌”毫不留情地攻击了,但他说那些话,其实是没有恶意的吧。

想到这里,天渝情不自禁地偷笑起来。

Vol.7

转眼到了下课的时间,天渝正坐在座位上收拾书包,窗外忽然传来流星热情如夏的声音。

“天渝,一起回家了!”

流星的话刚出口,坐在教室里的同学还有窗外走廊上的同学,甚至转角处正在拖地的清洁工阿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张大嘴愕然地盯住天渝。

大家全都误会了,流星的话真的只是表面意思,大家不要往邪恶的方向去想啊!

“流星这家伙……”天渝有苦说不出,飞快地把要用的课本塞进包里,捂住脸一溜烟冲出教室。

教室外的流星笑呵呵地看着天渝红着脸冲出来的身影,他拉着面无表情地站在身边的千草森,快乐地跟在天渝后面跑下楼。

三人并肩走在放学后安静的校园里,因为身高差距,三个人印在水泥地上的影子,自然地形成汉字“凹”。

流星走在天渝的右边,活泼好动的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侧过明朗的笑脸说:“今天中午跟你们分开以后,我去篮球队训练了。没想到我们T大竟然有这么多篮球高手,以后我可就不会寂寞了。”

高手?天渝的嘴角默默抽搐了一下,她今天中午遇到的那群人才是真正厉害的围棋高手呢。

想到围棋社那群奇怪的成员们,天渝不由得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走在她左边的千草森。这家伙怎么回事?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见他开口说话,脸色还那么难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有谁惹到他了吗?

就在这时,流星又笑容满面地把脸凑到天渝面前,眨眨眼好奇地问:“天渝,中午你跟森去了围棋社,那里好玩吗?”

“那里……”那个地方根本不是好不好玩这种幼稚的词语可以表达的啊!但看着流星那张十分期待答案的脸蛋,天渝又不好不回答,她只能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

天渝对流星笑了笑,又突然转过脸,抬起头真诚地看向千草森的脸。有一句话她从中午走出围棋社的时候就想对千草森说了,可是她当时太兴奋,居然给忘了,等她走到教室门口才想起来,可那时候千草森早就回三班了。

天渝清了清嗓子,很郑重地望着千草森的双眼说:“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森。”

森没想到天渝会忽然一脸严肃地对自己道谢,他挑了挑眉角。

“森,天渝在跟你说话,快点回答她啊。”站在另一侧的流星看得心急,不由得插嘴说。

可刚刚还一副面瘫状的森,此刻忽然凶巴巴地冲天渝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道谢的。还有,我根本不是在帮你,我只是想看你出丑。一个连入门资格都没有的人,竟然想跑去参加围棋社,哈哈哈,简直笑掉人门牙!”

什……什么?天渝的眼皮跳了一下,眼睛蓦然睁大。

她的耳边传来流星疑惑的声音:“森,你怎么这样说天渝啊?”

森撇过脸,冷冷地说:“我只是要她认清现状,不要对自己的实力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天渝深受打击的脸色后,盛气凌人的口气稍微柔和了一点,“既然想学围棋,就应该认真学,免得丢了我的脸。”

说完,他快走了几步,走到他们的前面去。

免得丢他的脸?听到这句话时,天渝简直要气炸了!

她愤怒地抬起脚,刚想追上去,好好反驳这个傲慢自大、根本没有半点悔改之心的家伙,她脚下的高跟鞋鞋跟突然断了。

“唉呀!”她右脚一崴,牵动了上午受伤的膝盖。

“小心!”一同响起的声音从天渝的前后两个方向传来。

走在天渝后面的流星和走在前面的千草森,同时听到她惨叫的声音,第一反应,都是立刻伸出手想去扶住她。

可是流星的手先出现在天渝面前,他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快要跌倒的天渝。

“谢谢。”天渝望着流星,道谢的声音里,掺杂着惊魂未定的慌乱。

看到这场景,千草森心中一窒,收回自己的手,默默撇开头去。

“有没有崴到脚,是不是牵动了之前的伤口啊?”流星一脸焦急地蹲下身,察看天渝的脚踝有没有受伤,似乎没注意到站在他们前面的森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我没事,没有崴到脚。”天渝低下头,对流星摇摇头。

流星看到她险些摔倒,简直比自己摔倒都要心急。

他在完全确定天渝的右脚没有再度受伤后,站起身毅然决定:“今天我来背你,我送你回家。”说完,根本不等天渝回应,他突然背起轻盈的天渝,走到千草森身边,说,“森,天渝上午受伤了,我不放心他。今天我送天渝回去,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千草森看了一眼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又看了一眼无奈地趴在流星背上的天渝,总是闪耀着不可一世的光芒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令人心疼的落寞。

他的声音显得冷漠而疏离:“哦,反正今天我要去老宅看我爸,跟你也不顺路。”

“啊?这样啊。”流星没有多想,眨了眨浅褐色的眼睛。只有天渝在无意间看见了千草森眼底那抹一闪而逝,仿佛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他眼中的落寞。

天渝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三人在走到校门口的十字路口时,互相道别。流星背着天渝走向右边,而千草森独自踏着落日夕阳的余辉,走向冷清的左边街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际的云层铺展开,火红的流云肆意蔓延,醉人的紫红色波纹将硕大的夕阳完全覆盖。

夕阳下,靠近住宅区的安静小街的地面上重叠着两个人的影子,是天渝和背着她走了二十分钟路程,依然坚持说不累,额角却早已沁出细密汗珠的流星。

“天渝你是不是不开心?”一路上流星都在拼命讲笑话,希望逗天渝笑,可是天渝给出的反应最多就是讷讷地闷笑两声,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天渝为什么闷闷不乐?难道是因为跟自己在一起不开心?流星皱了皱眉头,无精打采地走着。天渝不开心,他也不开心了。

过了好半晌,天渝才回过神,她发觉眼前的流星耷拉着脑袋,赶紧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真的?”听见天渝的回答,流星立刻精神起来,他稍稍扭过头,眼角的余光瞄到天渝落在他肩膀上的发丝,他立刻变得高兴了,“你刚才在想什么问题啊?能跟我说吗?”

天渝想了想,开口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森对我的态度总是很奇怪,一下子帮我说话,一下子又对我冷嘲热讽,他真的是个很难捉摸的人。”

刚才还一脸喜悦的流星,在听完天渝的话后,忽然收起他的笑容,认真地说:“可是森会用很毒的话来刺激你,不是因为你讨厌他吗?”

“我讨厌他?”天渝一脸诧异。

流星点点头:“是啊。每次你跟森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不太喜欢跟他接触的样子,森才会觉得不开心,本能地用讨厌的话攻击你吧。”

“是这样吗?”天渝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难道千草森也会在意她对他说话时的态度吗?天渝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火红的天空。

她真的每次跟千草森说话时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吗?她怎么从来没感觉到。她之所以在森面前无法坦然地放开自己,是因为森看起来那么优秀,她害怕他太快看穿自己,不过至于为什么害怕,这点连她自己也没搞清楚。

流星发觉伏在他背上的天渝不再说话,是因为又在思考关于森的事情吗?他的心中流过一丝怅然。

流星吸吸鼻子,故意用很开朗的声音大声问:“天渝,你很在乎森吗?”

“啊?”听到森的名字,天渝猛然恍过神。

流星故作不经意地重复:“天渝,我刚才问你,你很在乎森吗?”

在乎……千草……森?

不知为何,天渝的心脏突然怦怦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拼命压抑住心底那些微妙的变化,用力地拍了一下流星的肩膀,大声笑着说:“哈哈,怎么可能,要在乎我也比较在乎你啊,流星对我最好了!”说完她故意用手臂亲热地环住流星的脖子。

流星转头冲她笑了笑,再扭回头的一瞬间,他明亮的眼眸深处,悄悄蒙上了一层落寞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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