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烤串让我回忆起2010年,那一年世界杯,就在学校旁边的大排档,我们十几好友点了一桌子串,人手一瓶啤酒,聚在一台液晶电视前看世界杯。
不懂球的我也很享受那种气氛,我和几个喝多了的人去厕所,去厕所的途中憋不住了只能在人工湖旁边的小树林解决,路过一老乡的菜地,偷了几根大葱回来就啤酒,最后我吃烤鸡头的时候被里面溅出的滚烫的汁水烫伤了嘴唇,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还被人调侃说是强吻女生被咬的。
那时候的生活虽然荒诞,却充满趣味,现在的生活这么现实,却多出了一丝的阴郁。
我们拍了在一起干杯吃串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无论是哪个同学在下面评论,我们都会打一个电话过去,跟他们胡扯一下。
毕业之后能聚在一起的都是幸运的,有的同学十几年都不能见一面,现在我想想,我们俩边撸串喝酒,边挨个打电话,无疑是带着一种炫耀的成分。
时间晚了,烧烤摊只有我们俩和老板,老板说这就收摊了,让我们俩赶紧走,我俩赖在原地说给打个折就走,老板笑了笑说行……
后来我俩结完账就往宾馆走,喝的天旋地转的,互相搀扶着走了几条街也不知道宾馆的具体位置,无奈之下掏出手机导航了一下,费了好多时间才成功到达宾馆,回想之前老板打折的事,竟然记不得一共消费了多少,也不晓得老板是不是真的给打了折,只是碰到我们两个醉鬼,如果不痛宰我们已经是很不错了。
宾馆房间的灯略显昏黄,不是很明亮,我们俩躺在各自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我想用力看清灯罩上的图案,可是这个灯罩时而幻化出两个影子,时而辗转跳跃,我本来就是个近视眼,实在无法捕捉到。
突然,我见老四两眼入神的看着我,昏黄的灯光下,这一个眼神显得何其暧昧,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当时我情绪是激动还是恐惧。
老四突然问我:“小白,有女朋友了吗?”
我尴尬一笑,其实是有那么点炫耀的成分,我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有了一个女朋友。”
老四又问:“漂亮不?哪里人?”
我略带自豪的说:“样貌还算凑合,性格也可以,是个湘妹子。”
“有C罩吗?”
盼盼略有些瘦,胸围也就勉强够B罩杯而已,只是此时我撒了一个谎,我说:“勉勉强强……”
“哈哈哈……”老四笑了,笑的有那么些猥琐。
我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反问:“你怎么样?啥时候结婚?”
老四醉意浓浓的脸上飘过一丝黯然神色,说:“马马虎虎啦!”
我说:“你毕业后的感情生活应该很丰富吧!”这句话中含有对老四和骆冰分手这件事的情绪。
老四躺在床上,点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向天花板,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探出床,悬在台灯下的一个烟灰缸上方,他说:“其实,自从和骆冰分手之后,我就一直单身……”
老四如此落寞的样子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两个人之间的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没有记录我们沉默的具体时间,我只记得他手上的那一支香烟燃烧的长度,当烟灰无法支撑断落在烟灰缸的时候老四开口说话了。
“分分合合,终究是难免。”
我心里说了好几句的脏话,因为我不知道如何来应对这情况,我该如何安慰他,都是爷们儿,这安慰的话说深了会让他觉得我看不起他,说浅了显得自己不够用心。
“额……不解。”最终我装了糊涂。
那一支烟已经燃烧的靠近手指,我想提醒他却晚了,他一抖手,香烟掉在地上,我把烟捡起来在烟灰缸里按灭,却看见他趴在床上将手掌压在胸前,浑身颤抖了起来,伴有啜泣的声音。
这货竟然哭了,我踹了他一脚,说:“你这傻逼喝多了吧!这么不中用,烫一下就哭成这个样子。”
老四越哭声越大,说:“对……我就是不中用,我本应该把她抓在手心的。”
没想到老四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情种,不过当初他和骆冰分手的时候还很决绝的,此时这一副模样让我不忍之外,还勾起我强烈的好奇心,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醉酒的人说起话来多是没有顾及,我醉话连篇的问,他醉醺醺的以只言片语来回答,拼拼凑凑的,再加上我对老四性格的了解,我整理出了自认为最贴近真实的一个版本。
那一次,老四去上海见骆冰,本意应该是消弭相思之苦,享受几天的二人世界,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会有骆冰一群的同学一起出来玩。
一起吃了个饭,一起逛了街,还一起唱了歌,虽然大家都知道老四和骆冰是一对,可是在交际的过程中有那么几个家世不错的人,屡次向骆冰献殷勤,骆冰似乎也并不反感。
其中有几次高档场所的消费,都是骆冰那几个同学结的账,老四家庭条件本不是特别好,摸着自己的口袋,老四心里就生出一股自卑感。
一群人有说有笑,那几个家世好的男同学围绕在骆冰身旁,骆冰很享受这些,慢慢的忽略了老四的存在。
“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这是老四的原话。
老四说:“我觉得她是在隐喻的向我传达一个信息,她要和我分手。”
如果一个女人带着男朋友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玩,只顾着和异性朋友说笑而忽略了自己的男朋友,这件事情就引人深思了。
如果这个女人是无心为之,说明男朋友在她的心里并不重要,甚至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
如果这个女人是有心这么做,那么她这么做的目的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向她男朋友传达一个信息,她想让她的男朋友主动离开。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宣告着这一段感情终将结束。
有钱有势的男同学会刺激到老四的自尊心,她忽略老四跟别人说笑进一步使老四更加难堪,心机这件事谁能说清?
男女分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主动方,然而主动方并不是表面上提出分手的那一个,多数情况下没有提出分手的那个人才是主动方。
主动方会从日常的一举一动来刺激另一方,让另一方感觉感情已经燃烧殆尽,另一方就会主动提出分手。
主动提出分手的那个人会在舆论上背负些压力,会被叫成陈世美之类的绰号吧!
对老四来说,什么样的原因已经不重要,既然她不爱了,自己还勉强什么?所以他说:“还是分手吧!”
女人还哭闹了一阵,摆出一副不舍的样子,却把对方的过错进一步坐实。
结局是:骆冰第二年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差不多第三年的时候结了婚;老四这个人,一直到我提笔写到此时,他仍然孑然一身。
我和盼盼,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二天,我还要上班,所以早早地离开宾馆,老四趴在床上摆了摆手没有送我,我也跟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再见了兄弟。”
还没到公司,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老四的,他说:“谢谢。”
我说:“不用谢!”
突然之间愣住了,他在谢什么?哦……或许是感谢我聆听他的心事吧!
盼盼突然就请了长假,说是在家里全力复习,我心里略有些不开心,因为这样一来想见她就会很困难,毕竟我这里是固定的工作,而长沙和天津的距离又不是很近。
其实,从盼盼萌生出考研这个念头开始,两地分隔的事情就会不可避免的出现,所以,我安慰自己,现在的暂别就是为了要彼此适应接下来的异地恋的高强度。
盼盼回家的时候路过天津,我们也就在天津见了一面,那一夜的缠绵弄得我心力憔悴,我很用力,用力到心苦,突然间我意识到这一天我们的话都很少,遂找一些话题弥补两人之间的苍白,只是更显尴尬。
考研的前几个月,天气已经是很凉了,天津风大,透过衣服的空隙,这些寒冷的气流让我打了个冷颤,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我们拉着手走了好久,晃来晃去。
她说:“你哆嗦了一下?”
我说:“天津的风有些大,却还不如我老家东北的风。”
盼盼说:“在我老家,风却不这么讨人嫌。”
讨人嫌的不是风,而是南方和北方之间的地域距离。
蓦然间,我情绪之中生出一股厌烦,这种惜别的感觉让我有种灵魂被抽离的痛苦,我说:“公司今天还有事,我就不送你上车了吧!”
盼盼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如若短暂的分离,我的情绪之中不会有除不舍之外的其他东西,只是感觉到未来不确定的爱情,才让我情绪波动这么大。
盼盼说:“好吧!”
她转身提着包走向车站候车室。
我突然间又感觉自己心胸窄了些,反悔之前说的那句话,跑了几步拉住她的手。
盼盼问:“你要干嘛?”
我说:“这一次应该有好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不如我们来一个‘吻别’好不?”
盼盼用她多水的大眼睛看了我好一会,我崛起了嘴唇,耍宝似的等待她的反应……
我想她或是笑骂我一句“臭不要脸”,或是推开我甩我一个轻柔的巴掌,没有想到的是她狠狠的吻住我的嘴。
嘴里又苦又咸的,无有欣喜,只是平添忧伤,我说:“你的眼泪都流到嘴角了,这个吻太苦涩了。”
盼盼用衣袖擦了一下脸颊,说:“我没哭,哭的人是你。”
“啊……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