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音没有拦着俢凌之，因为她知道，这家伙要是决定的事情，那就是扭转不了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楚惟音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作用了，所以便跟着俢凌之走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林京苍，他已经被赵柯抓住，按在地上，他挣扎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安静下来。
楚惟音抿了抿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精神分裂的人，没想到，第二人格和第一人格，真的判若两人。
她都被骗过去了。
楚惟音为他可怜，同时又为那两个女人心疼。
俢凌之就像是她脑袋中的蛔虫，偏头看到她的目光，随后强行将她的头扭转过来，楚惟音看着他：“怎么了？”
“觉得他可怜？”
楚惟音点点头：“其实人格分裂，大多数是环境所致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谁不想好好的活着？”
“可怜之人……”
“必有可恨之处。”楚惟音打断俢凌之的话，接上了下半句，她呼了一口新鲜空气，“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也不用安慰我什么，我只是有点……”
楚惟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知道，你只是有点爱心泛滥。”俢凌之笑了一声，话音刚落，还没走几步，楚惟音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乔莲。
乔莲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楚惟音的脸上，随后她微微一笑，又看向俢凌之，“这就走了？我们可以单独聊聊么？”
俢凌之没回应，但是楚惟音却挣脱了他的手，“你们聊，我先……”
话还没说完，俢凌之就将她拉了回来，他的手按在她的头上，控制着她，不让她溜走，随后看向乔莲，“没有必要单独聊，她不是外人。”
楚惟音抬起手，将俢凌之放在她头顶的手打掉，然后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就是不识趣，乔莲摆明了有私事要说，她怎么能留下？
乔莲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楚惟音的脸上，她微微笑着，脸色不太好，毕竟公司里刚刚死了人，她开心不起来。
“我……”楚惟音还是想走，这一次，俢凌之拉住她的手，而乔莲也同一时间说了话——
“别走了，你也可以听。”
乔莲微微笑着，没有一丝的敌意，她看着两个人，“其实，我挺开心的，看到凌之，你找到了喜欢的人。”
楚惟音闻言，偏过头，假装没听见。
乔莲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我要回澳洲了。”
俢凌之不说话，楚惟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跟她说的。
乔莲似乎已经习惯了俢凌之的冷漠，又道：“皇后我已经申请了破产。如果你以后想找我……”
“不会。”俢凌之快速打断了乔莲的话，牵着楚惟音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又道：“我不会找你。”
乔莲抿了抿嘴角，目送俢凌之和楚惟音离开。
“乔老板想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江河突然站在了乔莲身后。
乔莲闻言转过身，平静的点点头。
陈江河失笑：“乔老板以为抓住凶手这个案子就算完了？”
乔莲闻言皱着眉看向陈江河，后者道：“涉嫌淫秽，还想走？！”
“我会走的。”乔莲微微一笑，“我既然敢在这里开，就不怕你抓。”
“看来背影很硬？”
“至少性命可以保住，也不会坐牢。”
楚惟音坐上俢凌之的车，一路疾驰。
路上，楚惟音突然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林京苍有病的？”
“听录音的时候不是很确定，到大厅看到他的时候才确定的。”
“录音？”楚惟音想了想，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又问道：“为什么？”
“你记得他当时的语气吗？”
楚惟音想了一遍，摇摇头：“我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再想一想陈江河的语气。”
楚惟音又想了一边，眉角一跳：“陈队的语速很快。”
“林京苍呢？”
“他？”楚惟音眯着眼睛，“他说的似乎很合理，该惊讶的时候惊讶，该停顿的时候停顿……语速！”楚惟音忽然道：“他虽然每句话间隔的很好，但是语速也很快。”
“他在模仿。”俢凌之淡淡道：“精神分裂的病人会不自觉的模仿别人的动作和语言。他当时在回忆，按理说语速不应该那么快。”
楚惟音忽然想起俢凌之与林京苍对话时时快时慢的语速，俢凌之又道：“当然，这也可能是人的习惯，所以我说可能。”
楚惟音点点头，“继续。”
俢凌之偏头看了她一眼，楚惟音眉目间一派认真。
“到皇后会所之后，我观察了他的眼神。”俢凌之淡淡道：“还有坐姿，他很谨慎，一直低着头。但是他很易怒，暴躁，而且眼神摇摆不定，手总是晃动在身边，这是自主性运动。”
楚惟音想了想，当时她的注意力不在林京苍身上，所以不会注意。
“还有，他会不自知的学我的动作。当然，这些你都没有看见。”
“的确，我没有看见。”楚惟音点头，因为她当时完全没想过林京苍……
“夜晚的林京苍很聪明！”俢凌之突然感叹了一句。
“为什么？”
“他划花了死者的脸，一方面除去自己的指纹，另一方面制造了女人因为嫉妒而杀死白雪的假象。而且两个人晚上接过吻，他还给死者涂了口红。”
楚惟音又问：“那是他拿走的钱包吗？”
俢凌之点点头：“他当时应该忘记了拖地，早晨一觉醒过来后变成了另一个人，知道白雪死后趁乱拿走了死者的钱包，才拖了地。不然现场一定会留下乔莲的脚印。不至于只有死者的。”
楚惟音张了张嘴，俢凌之又道：“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楚惟音偏过头，又听见俢凌之道：“知道监控坏了，知道死者的房间和作息的只有琪琪和林京苍。而且，林京苍说过，他不能忍受胡蝶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既然连暴露都忍受不了，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朋友跟别人睡一晚？未免太矛盾。”
“而且，死者的伤口很深，根本不可能是女人所为。”
楚惟音点点头，“那胡蝶呢？”
“精神疾病的人不是所有的话都不能信，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以一种独特的比喻说了胡蝶的死。”
楚惟音眯了眯眼睛，想起林京苍的一句话——
“小白鼠觉得蝴蝶儿陪着我的时间太长了，我怕小白鼠生气，就把蝴蝶吃掉了啊！”
把蝴蝶吃掉了啊！
楚惟音闭了闭眼睛，“他应该不知道胡蝶就是他的姐姐。”
“知道又怎么样？”
“知道胡蝶就不会死了。”
“不可能，至少胡蝶不死的可能性非常小。”俢凌之淡淡道。
“为什么？”楚惟音不解的道，“他们是亲人！”
“精神分裂症患者攻击的对象大多数都是亲人，熟人。直系亲属更甚。所以若是林京苍知道他和胡蝶的关系，胡蝶也许会死的更早也说不定。”
楚惟音闻言，默然。
一阵静默后，俢凌之突然道：“晚上要不要去看看另一个林京苍？”
楚惟音默了默，随后点点头：“想！”
“但是你需要等待，现在的林京苍或许不会那么快的平静下来。”俢凌之说完，将车子往回家的方向开。
“去哪？”
“回家休息。”
楚惟音：……
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劳累的事情吧？怎么就要回家休息了！不过楚惟音自然不会说出来，她看了俢凌之一眼。
车外很喧嚣，车内却是异常的安静。
楚惟音打开音乐，“你平时开车的时候，都不喜欢听音乐的么？”
“没有这个习惯。”俢凌之闲适的看了她一眼，“想听，你就连上你的手机。”
楚惟音其实也没有这个习惯，只不过她觉得两个人坐在这里干巴巴的太无聊了，还有一点寂寞，放首歌来听听也不错。
她找了一首最喜欢的英文歌，“那你开长途车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不会无聊到睡着么？”
“我一般不开长途。”
楚惟音：“哦……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去比较远的地方的机会。”
“有，但是一般都会派专车。”
楚惟音：……
对，她忘记眼前这个男人和别人不一样了，他是大名鼎鼎的俢凌之，怎么会自己开车啊？？
歌曲放到一半的时候，其他的旋律忽然混入，楚惟音皱了皱，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她在车上接了电话，陈江河的声音传过来，“楚助理，你在哪里？”
她是外放模式，俢凌之自然也是听得到的，她见他没有说话，便道：“我和修教授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陈江河一愣，“你们……”
“哦，忘记说了，我和修教授很凑巧，是邻居。”说完，楚惟音笑笑，立刻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
陈江河道：“其实不是找你，刚才给修教授打电话他没有接，所以就给你打了。”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大概总是在一起的。
“他在开车，所以可能没有听到，我放了外放，有什么事，你直接和他说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