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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馨娘的摸样十分狼狈,发髻与衣衫皆都乱了。

她本是一直犟着没哭,在见到秦凤楼的出现,终于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她低着头,自惭形秽,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使劲拽着想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

秦凤楼心疼得抑不可止,几个大步上前,一面将馨娘往自己身边拉,一面斥道:“你做什么!还不撒手,在秦府也敢如此胡作非为!”

那汉子顺势松开手,看到秦凤楼一点惧怕之色都没有,反而一脸夹杂着得意的嚣张。

“你就是这秦府的老爷吧?来的正好,我要带我侄女回去,你许还是不许!”

秦凤楼面露犹豫之色,忍不住看了身边低着头的馨娘一眼,正想说什么,就被此人打断:“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这侄女可没有跟贵府签契,咱家还等着她回去赚钱,你一个做官的官老爷,不至于强抢民女吧?”

这汉子口里虽一口一个贵府、老爷的,却没有一丝惧怕之色,反而眼露得意,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旁边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面色焦急,上前拉着他劝阻:“武子,你别闹了,这秦老爷是咱们家的恩人。当初你欠了赌债,可全靠秦老爷出手相援,咱们铺子才没被抵出去,馨娘才没被赌坊的那些人带走。咱们万万不当忘恩负义,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好不好?”

这无赖汉子生得鞋拔子脸,吊梢眼,不说话都一副想让人痛揍的模样,一说话更是令人厌恶。他一把推开中年男人,骂道:“起开!反正老子不管,如今家里没钱了,馨娘可是咱家的摇钱树,她不回去赚钱,老子怎么有银子去赌坊?没银子老子就不痛快,老子不痛快我就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说着,他还一边用吊梢眼去往秦凤楼那里斜。

秦凤楼碍于心中担忧,根本没看到这一幕,可站在后面的秦明月祁煊甚至秦海生都看了个正着。

那中年男人根本没洞悉弟弟的想法,还在苦苦乞求道:“武子,咱们别闹了,回去,回去大哥给你想办法。”

那中年妇人也哭道:“小叔,馨娘来秦府做工是为了还债,咱们欠了钱不能不还。”

韩武双手抱胸,抖着腿儿,“还,怎么不还!咱侄女儿不是来还了吗!”说着,他还嘿嘿笑了两声,往秦凤楼这边凑了凑:“秦老爷,反正您是官老爷,有钱又有势,家里银子也多,就施舍给小的几个拿去花花如何?”

说着,他还指了指馨娘:“你看我这侄女长得如花似玉,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么不清不白的来您府上还债,想必您也受益不少,拿几个钱出来您也不亏。对了,听说你还想娶我这侄女儿,这事儿倒也不是不可,不过你得付出让咱家满意的价码。”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还能不明白这韩武的来意吗?

之所以会闹出这么一出,不过是借着由头来找秦风楼讹诈的。

秦凤楼被他这无赖想法气得不轻,却又碍着馨娘什么也没办法做。

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娘,因为这事她就忍不住跟她娘提过一句,万万没想到她娘竟会和小叔说。怪不得她说小叔消停了这么久,怎么突然闹了起来,合则原来应在这里。

馨娘的娘见女儿这么看自己,慌张地直摆手:“娘没有跟他说,娘就忍不住跟你爹提了一句。哎呀,这种事你怎么就跟他说了,还没有个子丑寅卯,你这是想坏了咱女儿的清誉啊!”她冲上前去对着自己男人打了两下,馨娘的爹韩文也慌了,手足无措道:“我没和他说,我就跟娘说了一句。”

馨娘再也受不住了,若是现在地上有个石头缝,她恨不得当场钻进去。

“你们别说了!走,我跟你们回去,这里是秦府,不是咱们家,你们在这里闹什么!”她一脸嫌恶地看着韩武:“你是我小叔叔,竟然拿自己侄女的清誉出来讹银子,还要不要脸了!”

韩武一脸不满:“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这么骂你小叔,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他就要上前打馨娘,却被秦凤楼挡了开。

对着秦凤楼,韩武顿时换了一张脸,他笑得一脸暧昧,嗔怪馨娘:“瞧瞧,人家秦老爷还是心疼你这丫头的,别说什么回去的话,侄女你能嫁入这府里来,就是掉进福窝里了。老实呆着吧,小叔也不带你回家了,秦老爷,咱们去旁边谈谈如何?”

秦凤楼倒是不想跟他去谈,可看着馨娘悲愤交加的样子,生怕她就这么回去会做什么傻事,且他心里也是想娶馨娘的,抬步就想跟韩武去一旁。

馨娘拉着他,眼中满是祈求:“大公子,您别去……”

秦凤楼安抚对她一笑,“你别怕,交给我来。”

一旁韩武笑得十分得意:“馨儿丫头,秦老爷这是对你好,你犯什么傻!”说着,他就把秦风楼往一旁拉。

另一边,秦明月对祁煊说:“你瞧瞧他这样子多丑,以后千万别抱胸站着抖腿儿了,实在是不堪入目。”

祁煊囧比脸。

他恼羞成怒,“尽会埋汰爷,再不过去你那大哥都快被人给活吞了。”说着,他掸掸袖子,走上前去。

二话不说,上前提起韩武的衣领子,就走到一旁。

“你要谈是不?爷来跟你谈!”

“您是哪位……啊……”

话音还未落下,一拳头就过去了。

“你这种东西爷打了都嫌脏手,可你怎么这么贱呢?贱得爷都看不过去了,不打你爷今儿晚上都睡不好觉。爷睡不好觉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揍人……”

祁煊打一拳骂一句,拳拳到肉,哪儿疼往哪儿揍,第一拳下去韩武就被他揍倒在地,此时除了抱头呼痛,再不能干其他。

所有人都被他的行举惊呆了,除了秦明月。

秦明月面露兴奋之色,几步上前,站在旁边连连赞道:“这种人就该这么教训!爷,你真厉害,真威武,使劲儿揍他!”

一听这话,祁煊更是宛若打了鸡血也似,本来也就是几拳头解决的问题,他反倒收着劲儿来,刻意拖长时间在秦明月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威武不凡。

而韩文这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在旁边急得团团乱转,想上前又不敢,可又实在怕弟弟被打怎么了,只能在一旁替韩武求饶:“这位爷你就饶了小人的弟弟吧,他就是不懂事,实在不是有意得罪您的……”

馨娘在旁边气得娇躯直颤,“爹,他都要拿你女儿去换钱使了,你还在说他不懂事!?”

韩文看看女儿,再去看看惨叫不停的韩武,跺了跺脚,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这个老实却懦弱的汉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知道老二不该这样,他也恨,可这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若是回去后他娘知道他眼睁睁看着二弟被人打,却不去帮忙,还不知怎么收拾他。

倒是韩馨娘的娘虽也是有些慌乱,眼中却露出一丝畅快之色。

终归究底不是不恨,只是她听丈夫的听婆婆的惯了,已经学不会有自己的主见。

韩武嗓子都喊哑了,渐渐没了声音,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韩文被吓得肝胆俱裂,生怕弟弟就此丢了性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对祁煊叩着头,咚咚直响,“这位爷小的求求你,求求你绕过我二弟吧……”

馨娘冲过去拉他,气哭地喊道:“爹,你作甚,你起来!你为什么要为了他去跪人,他要卖你女儿,你还为他这样!”

“他是你小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回去后怎么和你祖母交代……”韩文诺诺道,反而去恳求馨娘:“馨娘你也跪下帮着求求这位爷吧,求他放了你小叔。”

他连着拉了馨娘好几下,馨娘径自站着不动,她被气得直抹眼泪,更是自惭形秽,没脸见人。

她挥开韩文的手,低着头朝秦凤楼跑过来,深深一躬:“对不起,大公子跟您添麻烦了,实在过于不去,馨娘也没脸继续再留在这里。不过您放心,欠您的银子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说着,她就想走,却被秦凤楼一把给拉住了。

“馨娘……”

韩馨娘苦笑一声,连抬眼去看他都不敢:“知道馨娘为何会拒绝你了吗?这就是原因。真的对不起,辜负了您的心意,是馨娘没有福气,若是有下辈子……”

可下辈子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甩掉秦凤楼的手就跑了,连自己的爹娘都没管。

她娘跟着就追了出去,而韩文却惦着弟弟根本不敢走。

见此,祁煊才停了手,他对着韩文唾了一口:“爷见多了各种人,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你真是让爷开了眼界,赶紧把你这弟弟弄走吧,迟了话爷要了他的小命。”

韩文连头都不敢抬,满脸羞愧想叫自己婆娘来帮忙,却发现婆娘追女儿去了,只能一个人十分吃力的去拖韩文。

韩武五大三粗,他却身材干瘦,根本拖不动韩武。

祁煊有些看不下去了,对旁边一个下人扬了扬下巴,满脸嫌弃道:“赶紧把人弄出去,爷看到心里烦。”

几个下人一拥而上,手脚并用将韩武抬了出去,韩文紧随其后。

院子里顿时空旷下来,秦明月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满脸怔忪的秦凤楼。

“大哥,进去吧,什么事用了饭再说。”

去叫席面的下人已经回了来,身后跟着几个酒楼里的伙计,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两个食盒。

秦凤楼收起满脸惆怅,点点头,让人把食盒都接了过去,在屋里的八仙桌摆上。

整个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菜食十分丰盛,可几人却没有用饭的心情。

除了祁煊。

大抵是方才活动够了,这会儿也饿了,上了桌,他也没喝酒,而是先吃了两碗饭。肚子吃饱后,他才放下手中的碗,“你们怎么不吃?”

秦明月才发现祁煊是个饭桶,发生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祁煊似乎从她脸上看出这个意思,瞥了她一眼:“多大点儿事,还让你连饭都用不下了?赶紧吃,多吃点儿,爷陪两个舅兄喝两杯。”

秦明月懒得理他,望向秦凤楼:“大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让她走了?方才我也听见了不少,惹出这样的事,想必馨娘回去,她的祖母不会饶过她。”

秦凤楼就是一愣,然后脸色乍变,根本顾不得多说,扔下银箸就急急往门外走去。

秦明月愣在当场,忍不住看了二哥一眼,正好对上他饶有兴味的眼神。

祁煊嗤道:“嘿,没想到你这大哥也有冲动的时候。”反正秦凤楼给祁煊的感觉就是,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不急不躁的模样。

秦明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议论自己大哥,祁煊一脸嫌弃,在桌下却搔了搔她手心,示意她在二舅哥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又道:“就你大哥这性子,去了那狼窝估计还得吃亏。”他索性大包大揽了下来,对旁边候着的四喜道:“你跟大舅老爷同去一趟,别让他吃亏了。”

四喜应是跟了出去。

至此,秦明月总算是能放下心吃饭了。

三人吃罢饭,坐下继续饮茶说话,秦明月和秦海生讨论起新戏来,而祁煊在一旁有事没事也插上一句。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模样,秦凤楼带着脸上偌大一个巴掌印,额头上一片青红的馨娘回来了。馨娘的状态并不好,虽人是清醒的,但目光呆滞,头发衣裳都乱了,身上还有不少泥泞,看起来有些吓人。

“怎么了?”接到消息后的秦明月等人赶了过来,见此诧异问道。

秦凤楼顾不得多说,命人去请大夫,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只能去问随同一起去的四喜,最后在四喜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秦凤楼他们还是去晚了,到的时候韩家闹得一片不可开交。

韩武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呆了韩文韩武的寡妇娘,叫醒韩武后,一听说是因为韩馨娘的原因,韩武才会挨打,而韩文这个做哥哥的在旁边竟然不帮忙。韩寡妇当即就爆发了,先打骂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还不觉得解恨,就对馨娘动了手。

馨娘本就是万念俱灰,又被这般对待,当场撞了墙。幸好韩家的墙不结实,人并没有性命之忧,刚好秦凤楼找了过去,就将她带了回来。

说起韩家如今这副样子,韩文韩武的娘韩寡妇要占主要原因,不是她护着惯着,韩武也不会被养得歪成这样。早先是游手好闲不干正事,成日里和街上的地痞们混在一处,后来渐渐就沾起赌来。

韩家开了家食铺,本来小有家底,也被他给败光了。

因为韩文和韩馨娘手艺还不错,所以食铺虽小,但生意一直挺不错的。可每日所赚,尽皆填了韩武这个无底洞,及至之后愈演愈烈,才会有韩武赌输了银子,韩家还不起,赌坊的人要拉了韩馨娘去抵债,被秦凤楼救下来之事。

韩寡妇可从来不会觉得小儿子错了,韩武是个遗腹子,打小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韩寡妇将对丈夫的一腔思念,都投注在了小儿子身上,觉得他就是丈夫留给她的念想。再加上两个儿子中,韩文老实木讷,嘴不甜也不会哄人,而韩武却是口吐莲花,巧舌如簧,将韩寡妇哄得服服帖帖的。

这种情况使然,也因此韩文虽身为大儿子,却在家中没有地位。连累自己的媳妇和儿女们,也是低人一等。

若论整个韩家,韩武就是那皇帝,韩寡妇则是太后,至于韩文一家,连个皇子都算不上,充其量就算是干活儿挣银子兼擦屁股的太监。

其实韩家人是不让秦凤楼把人带走的,还是四喜出面亮了身份镇退了韩家人。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帮馨娘看了伤,说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给开了几副汤药,让在家中好好将养。

馨娘喝了药,药中有安眠成分,便睡下了。

一众人出了客房,而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新妇回门得赶在黄昏之前回去,所以秦明月也没多留,就和祁煊离开了秦府。

不过临走之前,她与秦海生交代过,让他这两日多注意下大哥这边的情况。

可回去的路上还是觉得不放心,就和祁煊商量过两日再回娘家一趟。

祁煊倒没什么意见,便定下了此事。

慈宁宫

惠帝是个孝顺的儿子,也知道亲娘这些年不容易,若是没有亲娘,也没有他的今日。所以哪怕政务再忙,隔两日总会抽空来陪太后用膳。

母子二人坐在一处用膳,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一桌御膳,说是御膳,不过只有数十道菜,但一应都是珍馐佳肴。太后褪下凤冠,穿得十分家常,而惠帝也是一身常服,就宛如世上千千万万的普通母子一样。

太后用的少,每次动箸,都是在给惠帝夹菜。

一顿膳用下来,惠帝倒是吃得酣畅淋漓,太后却只吃了几口。惠帝让她多用,她却说年纪大了,晚膳吃多了不克化。惠帝也知道太后的习性,倒是没多说。

“每次来母后这儿,都是儿子用膳用得最多的时候,也是母后这小厨房里做得菜真不错。”惠帝接过洪英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后道。

太后一脸和蔼的笑:“喜欢吃,以后母后让人日日给皇帝送。其实哀家平日里也不少命人送过去,只是皇帝政务繁忙,总是忘了用膳。”颇有几分责怪惠帝为了政务不顾龙体的意思。

提起这个,惠帝不禁皱起眉头。

太后不免关切问道:“可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太后虽不问政事,但也对前朝之事有所耳闻,知道最近朝堂上颇为不清净。

惠帝也没遮掩,点了点:“河道之事还未彻底解决,最近闽浙两地又闹起了寇患,那些个夷人真是无礼至极,朝廷驳回了他们朝贡勘合的请求,就勾结那些海寇沿海肆掠,甚至冲击了濠镜的蕃司衙门。最近闽浙两地的折子递上来,朕的那些好大臣们又开始拿海禁说事,朕本想开了海禁,如今……”

说到这里,惠帝再未说下去,而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母后不用操心这些,朕自有主张。”

见此,太后也只能点点头。

能坐到她这个位置,在后宫里已经是所向披靡,唯独前朝那里,她却是没办法插手的。

惠帝想起一事,问道:“听说母后派了鲁嬷嬷去镇北王府训斥了镇北王妃?”如今这事在京中已经传遍了,惠帝自然也知道了。其实早在祁煊和秦明月出宫之时,惠帝就知道了事情始末,只是没抽出功夫过问此事。

太后点点头:“那镇北王妃是个蠢的,不过哀家看荣寿那新媳妇也不是个简单的,竟然将这事闹到哀家面前,哀家索性顺势派人去敲打敲打她。”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镇北王妃。

“他们有这心思也不止一日两日了。”惠帝说。

“那皇帝如何打算?总这么拖着也不成。”

太后这个‘拖’字,惠帝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镇北王府世子的人选一直没定下,这些年没少有人私下里议论。只是镇北王那里装糊涂,惠帝自然也乐得装糊涂了。可如今辽东那边显然有想越过祁煊请封世子的意思,这事迟早会过到明路来,就看是什么时机了。

“朕本打算待荣寿大婚之后,就还他世子之位,让他回辽东。可如今……”他略微踟蹰了下,叹了一口气:“朕倒有些不忍心了。”

太后又怎么会不了解惠帝这种心思,再是别人家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尤其这孩子虽是荒诞了些,不成样子的些,到底心是孝的,这个孝自然指的是对她和皇帝。

有时候太后也会有这种感叹,哪怕是她那俩亲孙子,还不如这个便宜的孙儿来得讨她欢心。

这戏演久了啊,都会情不自禁地入了戏。

惠帝跺了下脚,直起腰来,猛吐一口气,“且不说这些,朕如今有件事想让荣寿去办,至于这事就先放放。等他办了差事回来,再行商讨。”

太后下意识问道:“什么事?”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难道是和皇帝所言的开海禁有关?”

对于自己的亲娘,惠帝也没什么可瞒的,“这开海禁之事屡提屡放,一直没有结果。朕的那些个好大臣个个赚得盆满钵满,朕这个一国之君却穷得连赈灾都没银子。如今国库空虚,辽东那里每年狮子大开口,河道修防年年都得砸下大笔银子,还有今年这处旱,那处涝,这些都得银子。”

他紧紧拢着眉,不住劲儿地揉着眉心:“王铭晟在江南独木难撑,且他是过了明路的,朕也不敢让他直面插手,倒是荣寿这孩子是个奇才,常常出人意料,朕想派他去福建水师,打着剿寇名头,实则暗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开海禁的契机。”

太后一怔:“可荣寿那孩子没打过仗。”

惠帝道:“母后难道忘了荣寿那身好武艺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太后倒是知道,镇北王乃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身为镇北王府的嫡长子,惠帝自然不能让他不学无术,所以早年祁煊和南宁公是习过两年兵法及行军布阵的。不过也仅仅只学了两年,两人连个师徒的名分都没有。至于祁煊这身好武艺则是辽东扎下的根基,回到京城也没落下,惠帝给他找过不少武艺师傅教导他武艺。

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装得像一些。比起习文,惠帝自然希望祁煊习武。因为惠帝这么多年和那些文官们打交道,深知这些人心思之深,简直让人疲于应付,自然不希望养个心思深的在身边。

“再说,福建水师还有董文成在,惹不出什么大乱子的。”

见此,太后道:“既然皇帝有章程就成。”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惠帝便离开了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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