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是第三天晚上靠的岸,天黑的很早,又有点阴天,但莘菲跟着周士昭上岸的时候却是两岸长明,十里红灯排开,把黑夜照成了白昼。各路官员上前行礼招呼,莘菲跟着周士昭一起应酬,然后跟着周士昭上车走了,不是进任何官员准备好的地方,而是管事在江州找好的宅子。
家门口照样人多车多,周士昭早派了管事的料理,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门口秩序很好,同时也没放一个人进府。
门口匾上挂着周府两字,紫菱扶着莘菲下车时就看到了,这两个字让莘菲觉得高兴。东平侯府当然好,但她在侯府府里是孙媳妇,侯爷夫人,镇远侯府的第一女主人是老太夫人,而在周府里,她就是第一女主人了。
周士昭和莘菲在门口站住,门口这么多人好歹也得交待一句,周士昭交待的果然很简单,走了一路实在很累,就不招呼了,然后转身进去了。
把正房的门关上,丫头们上前侍侯着把大氅解下来,莘菲不由的长吁口气。又对小丫头们道:“都是一路辛劳,给丽娘说不用来侍侯了,明天早上也不用来请安。跟来的小厮们东西抬进来,明天再细细整整理。”因为任职的时间紧,赶路来的,不然也不会晚上黑透了下船。
周士昭虽然也是一路辛苦,但他是男人,体力上有优势。看到莘菲一脸疲惫,也很心疼,又怕她身子禁不住,忙唤了丫头过来,侍侯梳洗,直接就睡了。
莘菲把头埋在周士昭怀里睡到天亮,直到周士昭起身把她惊醒了。周士昭正要起身的,看她醒了,轻抚她的发丝道:“我早上要去衙门,你再睡会吧,现在时间还早。”现在不用日日去老太夫人那里请安,关上门莘菲最大,她有多睡会的权利了。
思宸人才醒还有点迷乎,道:“误了去老太夫人那里就不好了。”
周士昭笑着道:“老太太在京城呢。”
莘菲愣了愣神,却是彻底清醒了。
却也睡不好,干脆起身帮周士昭将衣服穿好了,推了轮椅过来,扶着周士昭坐好,膝盖上再盖上锦绒的棉毯,这才放了周士昭出去。
丫头听到屋里动静己经进屋来侍侯,莘菲虽然也想懒一会床,但己经清醒了再睡着也不容易,主要是作息己经习惯了。丫头们侍侯着穿好衣服,莘菲亲自给周士昭梳头洗脸,又张罗了早饭,道:“换了新厨子,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原本府里的厨子并没有带来,主要是觉得太麻烦了,另让管事的这边请的,还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周士昭笑着拉住她道:“别忙这些,坐下跟我吃饭。”
早餐十分丰盛,几十个盘碟端上来,完全是过了头。莘菲看看也没说什么,厨子才进来并不懂规矩,也可能是怕丢了差事,所以死命表现,一会定下规矩也就知道如何行事了。
丫头们侍侯着吃了早饭,培茗和扫药进来服侍着周士昭去了衙门,虽然后天才正式上任,但早去跟同僚们打招呼也是应该的。莘菲则开始着手整理内务,现在她住的三间正房完全按侯府的摆设来的,住着倒也舒服,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先是收拾行李,昨天晚上只是抬进来,还没有打理清楚,这些活计当然是古嬷嬷带着丫头们干,莘菲只是旁边围观,看着东西好像不多,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午饭之后就人员安置了,莘菲带来的人马,还有就是到这边新买的,粗使丫头婆子,厨房的人以及马车上的人员。
现在府里主子少,人员安排也容易,粗使丫头婆子大部分归了莘菲,还有几个分派给了丽娘。厨房和车马的帐目仍然按侯府的规矩,各人份例也全部按侯府的来。莘菲留心看了,几个粗使丫头长相都非常平常,这管事的倒是挺会来事。
莘菲端坐着训话,丽娘垂首站在莘菲身后,才买来的丫头婆子还是第一个见主子,主母的架式必须得摆出来。场面话讲了几句,认清哪个主子就好,忙碌大半天,莘菲也是累了。挥手散了场,丽娘赶紧把茶奉了上来。
莘菲笑着接过来,让丽娘坐下来,又道:“我跟侯爷商议过,等安顿下来之后,准你回家住半个月,这江州想来离杭州府也不远了,我派上护卫和丫鬟婆子跟着你去,住上半个月就回来,也免得太后她老人家惦记不是?”
“谢老爷夫人感典。”丽娘一脸欢喜的说着,船只进入江南的地界她的魂也就跟着飞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去。
莘菲笑叹道:“骨肉分离多年,你入宫这些年也不容易,好好跟家人聚聚吧。”
“是。”丽娘应着。
“但有些话我也是要说的。”莘菲话音一转,看向丽娘道:“老爷才来上任,这样的官职,我不说你也明白。此行的艰难,你也是有所耳闻的,虽说你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大家都高看你几分,但这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幽王的地界,所以凡事都要有度,有规矩有章程。”
丽娘神色自然,完全没有任何不耐,她知道莘非这是在敲打她,回娘家住可以,想怎么样住都行,但必须得低调。高调狠了惹出流言来,不止是莘菲,只怕太后也是饶不了她。其实丽娘在来之前就跟家里写了信,己经嘱咐过了,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便道:“我晓的,夫人放心,我定会劝家人低调,不会给老爷惹麻烦。”
听到这句保证,莘非比较放心,丽娘是个聪明人,这些天来看她的行事,都是进退有度的,看得出这个人还是很知道好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