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郊外,树丛里开满了鲜花,原野上遍植青青的橄榄树。远望市区,白墙红瓦的建筑从山坡上往下蔓延。雅典大街小巷栽种着绿意盎然的果树,果实金黄金黄,挂满枝头,有的掉落在地,无人问津。满街硕果累累,明亮了我的眼,愉悦了我的心。窗户和阳台上,栽着花草树木,有的房屋俨然成了空中花园。
雅典的房屋很优雅,个头不高,小巧玲珑。有的小屋小得伸手可以摸着屋顶,张开双臂似乎可以将它抱在怀里。藤叶从屋檐上斜斜地披挂而下,小屋也就飘飘然了。房子再小,有人心里装得下天下;房子再大,有人心里装不下一个家。
电车的铁轨在青草地里明晃晃地延伸,两旁大树护卫着,在城中围起了一方绿色长廊。街边房屋的玻璃幕墙上,倒映的尽是蓝天白云,糊涂的人还以为是贴满了巨幅画布。南欧大地炽热的阳光被浓密的行道树过滤得斑斑驳驳,树荫里零星的日光像月光般温柔淡薄。站台上的人影也隐隐约约,看不清面孔,仿佛淹没在黑夜里。雅典是一个阳光富余的城市,有的人家在阳台上支起着遮阳板。
有的街道端庄秀丽,蓝天映着干净的街面,没有广告的招摇,没有喇叭声的嚣张。待我再回首时,它已依稀地消失在身后。
有幢五层高的办公楼,屋顶上长着高低不一的树。门前大树,有的蓬蓬勃勃地开着鲜艳的花,有的如宝塔般超过了屋顶。每层阳台上,尽是绿色植物。远看大楼,好似一个巨大的花坛。
雅典也有很多旧房,如那饱经风霜的老人。旧房经过漫漫岁月的浸润,房前屋后的幼苗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挡住了东窗的烈日西窗的风雨。老屋的门里门外,有家人温馨的浪漫;老屋的阳台左右,有朋友畅谈的豪迈。雅典人不急于把一排排旧房推倒重建,他们懂得,反复的、大规模的折腾,只会让大地颤抖,只会让河流伤了肠胃,只会让天空灰了脸。
雅典卫城坐落在山冈上,地面裸露着大块的岩石,岩石丛中散落着沙砾。放眼远望,青山绵绵,山脚下铺开着白茫茫的雅典城。雅典的天空蓝得那样纯粹,没有丝毫杂质。朵朵白云散漫得很,在天空四处游荡。乌云气势汹汹地涌过来,带着风,要与白云决斗。它们在天空中的纠葛,影响到了地面上的我。我的头发被吹乱了,我的衣角被掀起了,我的思绪也起伏了。望着那些妻离子散、伤痕累累的大石块,望着那些顶天立地的圆形石柱,我怎不心潮澎湃。古人在二千四百多年前塑造了它们,试图挡住外敌入侵,但城堡也锁住了后人进取的心。于是,东罗马人走进了它,土耳其人利用了它,威尼斯人炮轰了它。
站在山脚下仰望卫城,绿树掩映着城墙,巴特农神庙高高在上,白色的石柱围成一个框,白云神秘兮兮地罩在顶上,神庙熠熠生辉,看不出战争的创伤。阿提库斯剧场位于城墙外,斑驳的模样影射着历史的沧桑。
宪法广场被高大的树木包围着。议会大厦建在白色大理石台基上。台基正中的墙上嵌着无名战士纪念碑浮雕,浮雕下放着很多绿树枝。天空乌云散布,笼罩四野,阳光依旧见缝插针照耀着这方土地,乌云被镶上了白边,蓝天如画布般垂在议会大厦后。世界各地的男女老少静候在广场上,耐心地等待着卫兵换岗。观众的脸庞,裸露的双臂和双腿,被夕阳染成了金黄。卫兵扛着长枪,夸张地迈着正步,神情严肃,滑稽幽默。当他们站立不动时,年轻女子争着站到卫兵身旁。
暮色中经过雅典大学大街,落日余晖把大学街上的建筑照得一片金黄,嫩黄的街灯开始亮起来了。时光飞逝,错过了普拉卡老城,希腊的根和源也许就在那里。
雅典的广场上弥漫着民主与自由的气息,雅典的天空飘散着科学与神话交融的云霞。雅典的建筑很别致,总在不经意间打动着我。我来自东方文明的发源地,却沉浸在西方文明的摇篮里。
外族人曾用武力征服了雅典的土地,雅典人却用灿烂的文化征服了外族人的心。历史和文化是一座城市的灵魂,建筑和道路是一座城市的外衣,雅典的外衣让它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