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晨5点钟，文清怯生生地敲响厂长的门，把讲演稿递给厂长：“厂长，你看一下行不行，我回去睡觉了。”
厂长高兴地接过讲演稿，叫文清别忙走，等他看了后再说。文清只好回到厂办公室里等，已经熬了一夜的他，也睁不开眼睛了，会计、秘书都回去了，厂里静静的，文清就只好倒在沙发上睡觉，自言自语地说：“这篇讲演稿我可是尽了力的，如果要不得的话，我也没法了。”
文清一倒下去，把眼睛闭上，没多久功夫，果然睡着了。
厂长走进来叫醒他时，他一看厂长站在身前，惊了一跳，赶忙坐起来，问道：“厂长，稿子怎样？”
厂长笑了：“看不出你娃，写得挺不错的，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文清说：“那我该回去了，待会还得上班做件呢。”
“做件，做啥件？赶忙回去换上衣服，头发最好去吹一下，要快点，八点钟来厂里，与我一起去参加表彰会，因为这稿子是你写的，在会上我万一念错了，怎么办？”
文清问：“我去……合适么？”
厂长说：“你怎么不听安排呢，我说你合适就合适，你赶快回去换衣服。”
文清听了精神为之一振，翻身起来就往家里跑去。谢兰早已起床了，她看见文清回来了，轻声问道：“怎么这时才回来，待会还得上班呢，快去睡会。”
“睡啥呀，快给我找衣服，我换上之后还得去吹头发，跟厂长一起去市里开会。”
谢兰赶忙给他找衣服，又从箱子里拿出那条多年前在报社当记者时打过的领带。文清洗刷了一看，又把皮鞋擦亮，匆匆去镇上的理发店，理发店还没开门，他就去打门。
老板开门出来，问他有啥事，他说要理发，快点，他得陪厂长去市里开会。
老板叫一个小姑娘给他理发，再吹烫喷上香波等搞了好一阵，待一切都搞好后，老板要收他10元，文清说怎么这么贵，老板说：“这是加班，得收双倍价。”
文清说：“今天我高兴，双倍就双倍吧！”
随后，文清匆匆赶去厂里，厂长已等候在那里，一看文清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文质彬彬的一个俊小伙，叫他快上车。
文清乐滋滋地随厂长直奔市里。一路上，厂长没时间与文清闲聊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读讲演稿，文清就只顾在车上打瞌睡。
会场上四处彩旗飘飘，来自全市的企业界人士纷纷走进会场。待他们进会场时，保卫人员要他们出示证件，厂长出示了证件，介绍文清说：“他是我的助理。”保卫人员让他们进去了。
在表彰会上，厂长被安排前台就座。在市领导一阵热情洋溢的讲话后，表彰厂长为2003年度优秀农民企业家，然后请他发言。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
文清看着，心想厂长毕竟是厂长，当着那么多人在这种场合，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拿出讲话稿，声音洪亮地念着。在念完了之后，又迎来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文清从厂长那高兴的神情里，从他那难以言表的笑脸中，证明他的这篇讲演稿写得很成功。
在午餐的时候，厂长向同桌的人介绍说：“他叫文清，是我的助理。”
随后，大家向厂长敬酒，一个文助理前一个文助理后地叫着，也纷纷向文清敬酒。
文清听到这个“文助理”的称呼，真有些别扭，但厂长不停地用眼神提醒他，大方点。厂长说：“文助理，也该表示表示了。”
文清站起来向来宾逐一敬酒。厂长看着文清那应对自如的样子，那随机应变的机智，觉得文清在这方面是见过世面的，他毕竟是在报社当过记者的。
同桌某县一个分管企业的领导，说厂长今天的发言太生动了，对他有很大的启发，希望下个月厂长能去他那个县给那些企业老板演讲一场。
厂长说：“我本来时间紧，但再忙我也一定抽时间去。”
在回厂的路上，厂长明确宣布，从今天起，文清你就是我的助理了，除了写讲演稿，我不在时，你负责处理厂里的一切事情。
文清说：“多谢厂长的提拔，我一定会干好。对了，生产科在不在我的管理之中。”
“当然在，厂里所有的科室，都在你的管理之中。”厂长好像听出了什么问题，他说，“你怎么最关心生产科，是不是你与周俊还有什么过节？我说文清呀，你别为了这点小事，毁了你自己的前程。”
文清说：“厂长放心，我一定以厂里的工作为重，谁还跟他计较，再说跟他又有啥计较的。”
“你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就好！”
二
文清回到家里，虽然一天一夜没睡觉了，但他仍没一点睡意。他看见桌上放着一封厚厚的信，打开一看，又是一封退稿信。
谢兰说：“又是退稿信吧？劝你别写了，你偏不信，写一篇稿子寄出去，没几天又退回来，这不是白费工夫么，还得赔邮资买稿纸的钱。”
文清叹了一口气，说：“哎，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写诗写了几年了，发表了也不能当饭吃，但现在想来也不冤，要不是这几年间写诗练就的功夫，能有本事给厂长写讲演稿么，能写出这样感人的东西来么？总算几年磨一剑，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
谢兰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你在唠叨什么呀？还不快吃饭，你一天一夜没睡觉了，还不快吃了睡觉去。明天上班，做件呀，又弄得来被检验吵呢。”
“这下，我看她还能吵我？”
“你能把人家怎样呢？”
“反正，我不怕她了。”
吃了饭后，他又在口袋里去找照片，谢兰问他找照片干啥？他说明天在厂里换厂牌，并且得意地说：“我从明天起就是厂长助理了。”
谢兰不信，也没法相信，以为他一天一夜没睡觉，是昏了头，做白日梦。文清说信不信由你，就倒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谢兰去了打磨车间，随后文清也走了进来，他穿得干干净净的，大家吃了一惊，细心的检验一看他胸前的厂牌，吓了一跳，也不敢相信，但还是叫了一声：“文助理！”
文清没理睬她们，到车间里转去了。
不一会，厂门外的黑板上写出了任命通知：经厂里研究决定，从今天起任命文清为厂长助理，管理全厂各车间。
全厂的人都不敢相信，昨天他还是一个打磨工，一个被大家瞧不起的打磨工，在做件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低三下四的样子，今天一下就变成了厂长助理，这个未必太突然了，但眼前的一切使他们不得不相信。
文清在车间当众叫住周俊：“周科长，你是怎么管理的，你看你这车间里，到处是砂子、灰尘，到底打扫过清洁没有？”
周俊说：“是，马上做。”
他又吩咐检验：“今天在下班之前，必须给我把清洁打扫一番。”
检验说：“行！”
文清就这么一句话，弄得全组人把车间里上面的楼顶，下面的地板，墙上的电风扇，都彻底清扫一番。检验检查不合格的重做，在检验验收后，又去请周俊来检查，周俊看了看：“说行了，才让大家下班。”
刚到家里，谢兰也跟其他人一样，心里憋着气，她一见文清回来，就大声骂道：“你以为你当官了，了不起了，车间里的清洁是每周六才做，今天是星期几，星期三，你这样做，对你又有啥好处。”
文清说：“我是就事论事，车间里清洁没做干净，那灰尘落在件上，打出来的件能合格吗？”
“那以前是每周六做一次，不也照样有成品么？”
“你呀，谁跟你讲得清楚，我说了要打扫清洁就要打扫，谁能把我怎样，打扫清洁，总不是一件坏事吧。”
谢兰心里明白，他这是冲周俊来的，是在给周俊一个下马威，也可以证明一下他已不是昨天的文清了。吃了饭后，文清又去厂里了，厂长叫文清通知各车间负责人和检验今晚召开会议。
在会上厂长手里拿着几个从送货厂家退回的件，发火道：“最近，送货厂家说我们厂做的件质量下降了，尤其是昨天送去的那批件，经抽检不合格，全部退回，你们知道这批件退回来，给厂里造成多大的损失？还说必须追究责任，如果出在哪个环节，得按损失的10%赔款。”
最后厂长说：“追查责任的事，由文清负责，因为他是厂长助理，与生产工序没有直接的关系，我想由他负责，是最公正合理的。”
又嘱咐文清道：“这事你必须要认真负责，在追查之中，各车间要密切配合，谁不服从，重处重罚。”
文清便叫上了周俊加上一个检验，对那批退货查找原因。
检查结果发现，大多为抛光变形，而打磨环节也没有注意到。
文清说：“这个责任就是抛光组的，另外打磨检验也有责任。”
他又对周俊说：“你作为生产科长，怎么每批件都没去看看，没有认真研究一下，还当什么科长，你自己说你有责任没有？”
周俊说：“我只管下计划与送货，要是哪个环节的技术也要我负责的话，我简直就无法当这个科长了。”
文清说：“你首先说你有责任没有？”
周俊说：“责任肯定有的。”
在向厂长汇报情况时，文清说：“主要责任是抛光变形，其次是打磨时没注意到这些。”
厂长听后极为生气：“那周俊在干吗？”
“周俊每天下计划主要负责全面安排，哪有时间去过问这些。”
厂长说：“不管这些，就按10%赔款。”
“厂长，我看这批退货不算严重，还可以从退货中选得出一些成品，而少量变形的只要稍作处理，可以上线再喷一道漆就行了。”
“你看，那怎么处理？”
“我看给抛光组罚款100元，他们每个人平均下来只有10元，打磨检验罚20元，周俊罚20元，就可以了。”
那就按你说的办。厂长又说：“文清呀，我刚接到电话，市郊区乡企委请我明天去他们区演讲一场，你看这讲演稿是不是得重新写一写？”
文清说：“没问题，你把上次那篇拿给我，我今晚就给你写好。”
厂长说：“明天早上8点钟，你把讲演稿拿来，与我一起去。”
三
文清与厂长去市郊演讲了。
谢兰又去厂里上班。她去拿件谁也不跟她抢了，反而主动让她，她反倒不好意思先拿了，还每每说：“你们先拿吧。”
大家都你推我让的，显得很客气的样子。检验没事时，还主动跑来给谢兰做件，做好了时每批件都先收她的，如果有灰巴子，检验给他砂了就是。谢兰明白，这还不是看在文清当上厂长助理的份上，如今的人呀，谁不明白这个理。
已是大热天，厂里伙食团卖烟酒，也卖饮料之类的，平时光吃别人买的冰糕饮料的检验，今天也去买了三瓶饮料，送了一瓶给组里另一个检验，又递一瓶给谢兰。谢兰推辞说：“我不喝这个，你们喝吧。”
检验给她开了瓶盖说：“喝吧，多喝几瓶就习惯了。”
谢兰只好接过饮料喝起来，她哪里是喝不惯，是舍不得钱，平时从来不主动去买，也没有谁买来拿给她吃，她不欠别人的人情，也不去买来别人喝。现在不同了，有一个当厂长助理的文清，不要别人买来的饮料，别人说看不起她，要了啦，又觉得欠人家的。
过一会，谢兰也去买上几瓶，分别送给几个检验，以示还礼，不欠人家的情。
有人说厂门口的黑板上又贴出了“罚款通知”，抛光组被罚款100元，检验被罚款20元，周俊把关不严也被罚款20元。检验跑出去看了，心里很不高兴，但她当着谢兰的面没说什么，仍旧笑嘻嘻地与谢兰聊天。
这时，周俊走来，叫谢兰去他办公室里一下。
周俊叫她坐，然后说：“我今天请你来，没别的，我想说，我们是同乡对不对？”
谢兰说：“对，对呀！”
“我自从那次在街上遇见你，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谢兰不明白：“遇见，是对是错？”
“反正我来这个厂里后，没有特意整过你们，看在同乡的分上，有许多事情我还兜着。”
谢兰说：“那是，那是，周科长，你今天找我来，有啥事？”
周俊叹了一口气说：“你去吧，没别的事。”
弄得谢兰不明不白，糊里糊涂，总觉得周俊的话中有话，但又想不出个究竟来。噢，她想起厂门口黑板上写着罚款通知的事，他一定认为是文清搞的。
夜里，文清回来了，他喝得醉醺醺的。谢兰赶忙烧水给他洗脸，给他泡浓茶，又扶他去床上，不一会，文清吐得一地都是，那臭味差点把谢兰也弄吐了。
她仍忍住气，没吵没闹，只是把地上打扫了一番，又端水给他漱口。
她说：“你少喝点行不行？”
文清不出声，又歪过头去睡了。
谢兰洗了澡后，准备上床睡觉时，她看见文清的包掉在地上，她给他捡起来，也随便拉开看了看，里面除了几个讲演稿外，没其他的。但她从那讲演稿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周俊上夜班时打瞌睡，罚款20元。上面有厂长的签字。
谢兰耳边又响起周俊今天找她所说的话，似乎这下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她发火了，把文清摇醒，文清两眼惺忪地问：“什么事呀？”
谢兰把这张纸条递给他看，问道：“这罚款是不是你搞的，难怪周俊找我说你是有意整他，你也太小气了，他到底怎么啦，他到底与你有啥仇？”
文清也清醒了许多，他坐起来说：“这个，这个怎么扯到那上面去了，我与他有啥，我与他到底怎么啦，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存心整他呀，这上面又写着20元罚款，明天黑板一写出他又如何想呢，他也是打工，你也是打工，何必呢！”
文清揉了揉眼睛，下床端起茶喝了几口，说：“这哪能怪我，是被厂长撞见的，厂长当时就叫我写100元的罚款，我说罚20元行了，警告他一下，下次若再打瞌睡就重罚，我为这事还给他在厂长哪儿说过好多好话呢。”
“说好话，你能替他说好话？”
“你不信算了，反正，我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更对得起他周俊。再说罚款再多，我能有啥好处，我能得一分钱么？”
谢兰差点把这张纸条子扯了，文清马上过来抓住，说：“别扯了，我明天得交到厂办公室去呢。”
谢兰气急了，说：“你交去吧，交去，有种的下次就罚他200元吧。”
“谢兰，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姓周的？”
谢兰再也不出声了，上床睡了。
梦里，谢兰又仿佛梦见她小时候与周俊在一起捉迷藏、捕虫子的情景，还一同上学，有一次她上学时，遇见一只狗朝她冲来，她吓哭了，是周俊用石块把狗打跑的。后来，彼此都大了很少在一起了，即使偶尔看见，也只是轻轻地叫上声，就匆匆地走开……果然，在上班后，办公室就把这个罚款通知贴出来了，生产科长周俊上夜班打瞌睡，罚款20元。
谢兰看到了厂门口黑板上写着的罚款通知，心里不是滋味。她明白这不是文清干的，但周俊肯定又要怪文清了，是不是该去向他解释一下。
谢兰在车间里做件，看见周俊到车间来，显得极不自在，更不敢抬头看他。
周俊没说啥，仍旧若无其事地在车间里转来转去。最后，他又走到谢兰身前，弯腰拿起谢兰做的件看了看，其中一个有点灰巴子，他拿起就往办公室走去。
他又叫道，检验来一下。
检验跟着去了，在办公室里，他指着这个件说：“是你收的件，怎么个收法，连灰巴子都没砂干净，罚款。”
检验说：“这灰巴子明明是砂平了的，为啥要罚款。”
“你自己看，这不是灰巴子是啥？”
“是灰巴子印迹，做过打磨的都有？凡件上补了灰的地方，砂了后仍有印迹。”
“我说有就有，打磨工罚20元，你没收好罚款10元。”
“你是有意找碴是不是，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这些事可与我无关。”
“谁跟你扯这扯那，我这是按规定办事，你去吧。”
检验来车间，一脸的怒气，她还是走去谢兰那儿，跟谢兰说：“是周科长故意整人，这事她不服，她要去找文清，叫谢兰也去。”
谢兰说：“罚款就罚吧，不就是20元钱么！”
检验边收件边说：“你的件做得这么认真，灰巴子砂得这么仔细，还说有灰巴子，这件没法做了，我更没法收这件了。”
说罢，检验起身去办公室找文清，文清问明情况后，说：“这事过会再说。”
不一会，周俊就拿着罚款条子去厂办公室，秘书小刘拿着条子正要准备去写在黑板上，文清说：“别忙，等厂长回来签了字再写，这是规定。”
小刘听文清这么一说，也就把条子压在厂长的办公桌上。
等到下午，周俊仍没看见厂门口黑板上他批的罚款通知，他更是生闷气，他独自坐了一会，想来想去，还是该跑到厂办公室里去问一下情况。
厂办公室门口，厂长满嘴酒气，见周俊来了，问道：“周科长，你有事？”
周俊说：“就是关于打磨工与检验罚款的事？”
我已交给文清处理了。厂长又叫周俊坐：“周科长，不知你最近是怎么管理的，产品合格率下降了许多，退货一批接一批，这个事，你作为生产科长，得负主要责任。”
周俊说：“那是，那是！”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管理人才，现在总觉得你在某些管理方面，还得想办法，改进改进才行。”
“我已经尽力了，这个厂是加工型企业，管理方面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工作也不好开展呀！”
“那么说，你是没办法了？”
“不，有办法。”
“那好，那好！”厂长摆摆手，示意他去，“年轻人，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嘛，别为了这么区区小事，伤了和气又误了前程。”
周俊从这一席话中，似乎听出了厂长的弦外之音，肯定又是文清在厂长面前说了些什么，他只好转身走出了厂办公室。
为这事，一连几天来，他就是想不通，自己一个生产科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能干什么事，这样干还不如不干。
他再到车间里时，检验更不把他当回事了，笑盈盈的脸上好像在向他示威，是在向他说，你罚我的款，罚成了么，你算老几，是生产科长大还是厂长助理大。谁不晓得，文清才是厂长面前的大红人，天天围着厂长转，厂长难道不听他的，还能听你的……谢兰却更不敢看周俊，心里更是难受，要是黑板上把她的罚款写出来，真的被罚了，她心里还痛快些，倒还好受些。
检验更是讨好谢兰了，在快吃午饭时，检验还没有给别人把件收完，就跑过去给谢兰收件。谢兰还有几个件没砂完，检验就帮她砂。别人在说，她还没砂完，你就去收她的。
检验怒道：“我都不忙，你忙啥，我收哪个的不是收。”
谢兰说：“你去帮她收了，再来收我的吧，省得让人说闲话。”
检验笑了：“说啥闲话呢，我这不是按顺序收，正好这时该收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