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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碎舅

小的时候,我常到碎舅家玩。我家和碎舅家只一河之隔。站在我家门前的台子上,能看见碎舅家门前活动着的人影。碎舅家门前有个园子,园子里有榆树、柳树、杏树,密密匝匝像片绿盖。麦子黄时,那种诱人的杏子的香味就会傍着河沿飘过来,这时节,你就会从那些盖住院墙的绿树间隐约看到一咕嘟一咕嘟的果子,仿佛一群小孩在招手。

现在想来,碎舅家吸引我的,除了那一园玛瑙似的杏子外,就是窗台上放着的那本残破的《封神演义》了。那是一本黄旧的书,没有封面,繁体字,包在封皮外面牛皮纸上的书名已显得模模糊糊的了。第一次翻开那本书并且立即被它吸引住的时间,大约是在一个安静得可以听见苍蝇拍打翅膀的六月的午后。那时,大人们都下地割麦子去了,我摘了杏子就坐在碎舅家玩,玩着玩着,就看到了那本颜色黄旧的书。那本书立即吸引了我。晚上的时候,从地里回来的碎舅发觉我在看那本书,遂一边洗脸一边问,你才识几个字,能看得懂吗?我笑笑,又低下头去看书。碎舅颇感意外,于是又随口问道,你说说,谁托梦给的周文王?谁在渭河边上钓的鱼?我不屑地说出一个名字,碎舅便大惊。碎舅上下看了我一遍,之后就格外小心地安顿道,不要入得太深,看看故事就行了。

在我们那里,能看得懂《封神演义》,已然就算个知识分子了。碎舅便格外器重我。偶尔地,碎舅还会给我找来一些更加难读的书,如《东周列国志》《三国志》等,从那些书里,我隐约感到了书这种东西隐含的巨大幽秘,以及读书带给人的快乐与尊严。

渐渐地,我也能照猫画虎写点文章了。碎舅知道后并不显得怎样高兴,而是“心有戚戚焉”地说,还是想着干点实际工作吧,写书那个东西,说到底还是个虚的。

据母亲讲,碎舅年轻时很顽皮,因了几个哥哥的护佑,他便常跟着我外祖父走乡串户,玩纸牌。玩纸牌在我们那里叫做“抹金”。碎舅年轻时抹金的技艺十分了得。有关碎舅抹金的传奇,在我们那里是很有些说道的。据说,碎舅抹金可以抹三天三夜。抹牌之前,碎舅会吃饱喝足,在家静养一天,长长地睡上一个好觉,之后就到院里和庄稼地里转悠。转到天黑,他大声喊来我的舅母,以及他那几个儿子,细心地安排谁谁放羊,谁谁犁地,谁谁把园子里的韭菜拉到集上去买。安顿停当,碎舅挥一挥手,他让舅母和我那几个姑舅各自领命而去,自已则像开“三干会”的干部一样,穿戴一新地去赶牌场去了。

一般来说,牌场设在一位可靠的亲戚或朋友家里的。四位高手在毡席上团团坐了,讲好输赢,说过规矩,这就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搏杀。关于抹金的规矩,我曾在一本记录民间棋牌技法的书中看过,那里面是隐藏着诸多的奥妙和机巧的,其复杂程度并不亚于变化多端的象棋或桥牌。在我们那里,能抹得一手好金无疑会赢得人们的佩服与敬重,而碎舅,则已将其挤、碰、过、和(抹金术语)的过程演化得出神入化,淋漓尽致。抹金之前,碎舅会像坐禅一样运气,搓搓手指,紧紧脸颊,然后才开始展头揭牌。碎舅已在事前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应事务,因而心无旁骛,一上场就进入了良好的竞技状态。碎舅在牌场上的表现,已不是简单的“高手”二字所能概括的。唯一的一个结果是,一场牌罢,其余的人都黑着脸悄悄打道回府,而碎舅则微微笑着,神态自若。他按按饱满的口袋,骑自行车来到附近的集上,买一些家用的零碎,吃一碗羊肉泡馍,然后打着饱嗝,一路摇着铃铛回到家中。

回家之后,碎舅并不急于休息,他像生产队长一样倒背双手,这里转转,那里看看。谁都知道,他这是在检查自己临走时安顿过的事情和工作呢。果然,一会儿碎舅就走进了上房。他盘腿坐在炕头,一边往出掏东西,一边就像正式颁奖那样,开始论功行赏,一条背心,一顶帽子,几块糖果。总之,碎舅从牌场上回来的日子,就是大家的节日。大家轻轻欢呼以示庆贺,碎舅则满足地咂咂嘴,踅进上房,在无人打扰的安静中,美美睡上一天。

在我的十几个舅舅中,碎舅排行最末,俗称“老碎”。碎者,小也,既有排位最低之意,又含可爱顽皮昵称。根据辈分的不同,碎舅分别被人称为“老碎”“他碎爷”“碎爷”等等,总之,无论哪种称呼,无不包含了大家对他的尊敬和喜爱。在碎舅家那个只有李姓的庄子里,碎舅的地位显得那样特殊而耐人寻味。

“老碎,来捣两罐罐。”说这话的,必然是我的另一个,更加年长的舅舅,他一定是看见了在庄稼地边转着的碎舅,而想借着喝茶的机会,问一问今年的农事。喝着酽茶,就着干粮,碎舅便将自已的观察和思考一一道来。一般来说,这一庄子的农事安排,基本上就在这一早上的烟熏火燎中确定了。

“他碎爷,今晚上你到我家来,我给你宰个鸡。”一个年龄比他大点的侄子说。当晚,碎舅一定是坐在了那位侄子的炕头,一边吃鸡,一边听侄子讲他近来碰到的烦心琐事。如果是有关后代婚事的,他一定会说“不要嫌人家女子,老先人不是说了,丑妻薄田家中宝嘛。”而如果是夫妻吵架不和的,他一定会说,“家和万事兴,这日子总归是平顺了才过得好嘛。”虽都是大实话,但让碎舅那么一说,却是那样的入耳入理,有滋有味。

还有些家事更为复杂的,那就得碎舅大动干戈了。每逢这个时候,碎舅必然是要动一动家族里的三老四少的。一家子,包括闹意见的双方,齐摆摆在地下的矮凳上坐了,等待碎舅和一干白胡子老者,一一像唱戏走场那样登堂入室。脱鞋上炕之后,碎舅便会虎着脸对闹意见的人说,“现在你们各摆各的道理,我看你们究竟有多少道理可讲。”大有不说彻底不罢休的架势。闹意见的双方,自然是要说一说,闹一闹的,说过闹过了,碎舅就会给他们讲一些与此相关联的早年故事,而这些故事无一例外都是春秋战国,或有出处的。听着这些故事,感受着这种氛围,老者拈须颔首,那闹意见的双方自然也冰释前嫌,早已沉浸在其中了。

我曾经多次见过碎舅为人说事的这种场面。我发现,碎舅为人们所讲的那些道理、故事,大都出自他那些颜色黯旧的书。那些故事简洁,单纯,却爱憎分明。那些堪称经典的故事,一经碎舅那样直白或控辩式的转述,竟产生了一种无可替代的,非常民间化的道德力量。

碎舅家的那个庄子,叫河东李家。在河东李家,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杂姓外,清一色都是本家李姓。李姓是个大姓。据碎舅讲,李姓在历史上就是旺族,贵族,根据老一辈人的追述,这河东李家极有可能就是李世民遗落在西北边地的一个后裔分支。河东李家的人听了,自然就高兴,自足,莫明其妙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前几年电视台热播连续剧《杨贵妃》,河东李家的人看了,像过年过节一样高兴,晚上吃饭时,家家长面油饼,家家杀鸡炖肉。新闻联播过后,大家就像约好了似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来到碎舅家看连续剧。看着看着,大家就隐忍不住地要发发议论。

“这个女人,可是把咱老李家害苦了。”说这话的人正喝着茶,由于愤怒,他往下咽茶的时候喉结竟咕噜动了一下。

“就是,要不是这女人,咱河东李家说不定在西安城正占着一块地盘呢。”一个年纪大点的响应道。

“也别光怪人家,要怪就怪咱老先人,堂堂一个皇上,把个女人始终顶在头上,不倒霉不垮台才怪呢。”碎舅的儿子说。

听了这话,碎舅终于忍不住而把烟锅猛吸了两口,“屁的个话,要是按你刚才说的,你就应该把你女人好好管一管。”

碎舅的儿子嘟囔道,“没办法,老先人把头安偏了嘛。”

大家一阵大笑。

看到最后,还是要碎舅出来总结总结的。碎舅倒一罐罐酽茶,说说唐朝,说说李世民,说到最后,自然又要追述一番李家的根基而使大家快活高兴。

河东李家的人就是这样简单而没有城府。

河东李家的人还爱耍钱。这自然还是与碎舅有些关系的。早些年,碎舅嗜好抹金,砍牛腿,河东李家的人便跟着抹金,砍牛腿。近几年,碎舅爱上了打麻将,砸金花,挖红四,河东李家的人就像着了魔一样开始研究学习。但无论哪种玩法,碎舅永远都领着风气之先。

碎舅说,“人一辈子连个钱都不会耍,那你就算是在这世上白活了。”

听了这话,你会觉得这河东李家的人或许跟赵匡胤也是有些关系的。

前些年,我因为拜年每年都要去舅家一次。去了也不怎么受人欢迎,烧了香,磕了头,偶尔地只几个姑舅忙里偷闲过来搭讪几句,其余时间我基本上是个食客,看客。因为过年过节时,其他庄子的人总要聚在一起,喝喝酒,或唱唱社火。而河东李家的人人老祖辈就只有一个爱好:耍钱。舅家的庄子几乎家家都设着耍钱的摊场。

后来,我也学会了偶尔耍点小钱,碎舅知道后异常高兴。

碎舅说,“这就对了,人其实还是有点毛病的好,人一点毛病都没那是最没意思的。”

碎舅还说,“你不要小看了这个简单的耍钱,啥人啥耍法,在赌场上,那是最能表现一个人人品和智商的高下的。”

从那以后,我几乎每年都去碎舅家,一去就成了碎舅家最受欢迎的座上宾。

得知我要来的那天,碎舅会特意让人组织组织,买两盒好烟,邀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他本人也会推掉所有的赌局而整整陪我一天。碎舅坐在我旁边,一边打牌,一边不停地提醒关照我,生怕我因为赌技不精而输得太惨。我也因此躲过了好几年给舅舅舅母们磕头拜年的烦琐。

有一年大年初二,我一到舅家就被几个热情高涨的姑舅包围了。还没吃饭,他们就三下五除二摆好了摊场,邀我砸金花。

我故作为难地说,“我还没给几个舅舅磕头呢。”

碎舅说,“你耍你们的,磕头拜年嘛,那都是些虚套套。”

得了允许,我于是就放开了赌,结果一赌就赌到了大年初三。回到家不大一会儿,我的几个等我磕头的舅舅却不干了,他们联手纷纷找我母亲来兴师问罪。

舅舅们说,“你要把你儿子好好管教管教,还是个国家干部,过年连个头都不磕,一来就知道耍钱。”

母亲说,“还不都是你们河东李家的事,我儿子从来不耍钱,咋一到你们李家就耍钱?我还没找你们的麻烦呢,你们倒找我来了。”

我的几个舅舅无话可说,于是又转而去找我的几个姑舅们。

姑舅们说,“那是他碎爷的事,本来人家是要磕头的,可他碎爷挡着不让,说磕头拜年嘛,那都是些虚套套。”

我的几个舅舅听了,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知道,在讲道理说事情方面,他们根本不具备跟我碎舅辩驳较量的能力。

在我的十几个舅舅中,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的碎舅。碎舅瘦高个,黑脸,笑一笑,白白的牙齿间就会露出常年吸烟留下的斑渍。碎舅走路时不紧不慢,很悠闲的样子,鹅行鸭步的外八字,使他看上去永远都处在平静和安祥的状态中。他喜欢在外衣外面再披一件外衣,出门时抖一抖,很有点脱产干部的味道。

碎舅是个农民,却不怎么下地干活。小时候,碎舅常跟着外祖父到处抹金,耍钱,成年后又当过多年生产队队长。队长自然是用不着下地出苦力的。后来,包产到户,这下该轮到他下地干活了吧,可他的几个儿子却已轰隆隆长大成人,他自然又不必下地干活,照例当他的甩手掌柜。一个农民,一辈子不怎么下地,而日子却过得不温不火,游刃有余,这也是需要一点透悟人生的玄机的。

碎舅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已娶妻生子,分家另过。由于都是农民,三个儿子均老实本分,不生一点事端。当初老大成家时,碎舅让另外两个儿子出门打工挣钱,安顿好了老大,再安顿老二,同样的办法,三个儿子很轻松地就成了家。这在河东李家也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

前年五月,碎舅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病来得非常迅猛而蹊跷,事前没有一点征兆。等一家人不得不下决心住院治疗时,当地的乡镇医院已是毫无办法了。

一家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市里。

三个儿子左呼右唤,就是住不进医院,医院需要许多手续,三个儿子没一个念书识字的。万般无奈,碎舅就托人给我打了电话。我和妻子闻讯赶到医院,托人找关系,总算安顿了下来,结果一检查,左肾坏死。也就是说,如不尽快做切除手术,那剩下的一个肾也要被感染坏掉。一家人一下子傻了眼。

碎舅说,“算了吧,不做了,我这人把生死二字看得很开,人活百岁也是个死嘛。”

三个儿放声痛哭,说,“你再不要胡说,我弟兄三个就是拉也要把你拉回来。”

接着弟兄三个分别拉住了我,说,“哥,我们不识字,跑路都跑不到地方,你只要把看病的人找对,我们就是拆房卖院也要把他老人家救活。”

其情其景,令人落泪。

我赶忙点头答应一定竭尽全力。

第二天,三个表弟左挪右借凑足了手术所需的两万元钱。

在等待住院手术的几天里,我几乎每天都和碎舅在一起。碎舅显得很忐忑,一会儿在院里转转,一会儿又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他显然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开始考虑起了自己的生死大事。

碎舅说,“我这人说起来也没啥本事,就是勉勉强强完成了任务,老人抬埋了,儿子成家了,说起来也没个啥遗憾的。”

转了一圈儿又说,“要说遗憾嘛,还是有些,就是三个娃娃都把书没念下。”

折腾了几天,碎舅面黑如铁。

很快地,我和妻子托人找关系找到了一位专家。专家在看了所有检查的资料和亲自问诊后说,“这个手术嘛,暂时可以不做,那坏掉的一个肾,其实是几十年慢慢干掉的,留下并不会造成另一个肾的感染。”听了这话,我们就像犯人听到了赦免令一样群情振奋。

碎舅说,“回家吧,快点回家。”

三个儿子麻利地办好了出院手续,当天下午即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的第二天,来探病问询的人络绎不绝,一拨连着一拨。碎舅一边给人们讲解病情,一边就畅谈在城里这几天的切身感受。

碎舅说,“城里啥都好,就是空气没咱河东李家好,人情也薄。”

碎舅还说,“人在生死面前都一样,就我这么刚强的人,一进医院还是七上八下,心里到底没有个着落。”

说了一会儿,碎舅忽然按住一个小孩子的头说,“狗儿,不要成天想着耍钱,还是要好好念书呢,耍钱那把戏,说到底也不是个啥好营生。”

现在,河东李家照例年年耍钱。碎舅也耍。但对后辈晚生们的耍钱,碎舅显然是没有以前那样喜爱和热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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