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了，”苏飞显然不信，“听到那种话怎么可能会好？在我面前就不必逞强了，你什么丢脸的样子我没见过。”
“不，你没见过的还是很多的。”
“比如呢？”
“呃……”比如她喝醉拉着人去民政局登记什么的，这种话她当然没可能说出口。于是，程晓璐笑了笑，扯开话题，“总之我没事啦，这种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那你脸色为什么这么白？”
“没睡好。”
“哦，这我倒是相信的。”从她今天出现在医院起就已经顶着一张显而易见的熬夜脸了，但是跟她现在的模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你一脸想哭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哈欠打多了。”
“不是吧，你刚才根本就没怎么打过哈欠吧。”
“都说我没事。”程晓璐低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然而，尾音还没落尽，她突然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失去了意识。
她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晕倒，就连身旁的苏飞都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喊了声：“喂，程晓璐——”
砰！
他的喊声被她倒地的闷响声覆盖。
在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里，这样的骚动是很容易引来好奇围观的。
“哎呀！有人晕倒了！”
“该不会是死了吧？”
“医生呢！赶紧叫医生啊！”
“旁边那个好像就是医生吧……”
吵闹声不可避免地传进了站在不远处挂号窗口前的沈辰川耳中。
他眉心一皱，当察觉人们口中的议论对象是程晓璐后，来不及多想，拔腿便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直到他冲过人群把程晓璐抱了起来，苏飞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伸手拽住了他，冷声道：“把她给我。”
沈辰川头也不回，扭身甩开了他的手。
“我让你把她给我！”苏飞举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你们夫妻俩是不是瞎？看不懂这件白大褂是什么意思吗？我是医生！赶紧把她给我！”
沈辰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好像不关骨科的事。”
“确实不关骨科的事，但她是我病人的家属。”
“……”
“她生病有医生，需要照顾有家属，这里没有你的事。”
“……”
趁着他恍惚，苏飞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把程晓璐接了过去，快步转身朝着急诊室跑去。
怀里的空荡感让沈辰川渐渐回过了神，愣了片刻后他才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转头，目光很快撞上了不远处人群中的阮灵，她面无表情，眼神中透着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如果是三年前，古旭尧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邱生居然能坐在会议室里听那些外行絮叨一下午，甚至是教他如何构图、采光、取景。
虽然他脸上时不时会流露出不耐的神情，但没有起身走人这一点就已经让古旭尧很感动了。
送走客户后，古旭尧拍了拍他的肩，发出欣慰感慨：“你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邱生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把手机给我。”
这才是真相！要不是因为古旭尧没收了他的手机，他早就翻脸走人了！
古旭尧咬了咬牙：“知道什么叫人艰不拆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我好歹是你老板，连让你一块儿开个会都那么累，以后我还怎么服众？”
“哦。”邱生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嘴上却依旧屡教不改，“所以我的手机呢？”
“烦死了！”古旭尧愤愤转身，走到助理面前，不情不愿地道，“把手机给他！”
向小园默默将手机交了出来。
邱生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电记录。
见状，古旭尧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有点离家出走的样子？一直捧着个手机跟望妻石似的，还不如干脆回家认错呢！”
“我哪错了？”邱生理直气壮地道，“我那是为她好！”
“那你倒是把话给她讲清楚啊，直接告诉她那个高城有问题不就好了嘛！”
“谁说高城有问题的？”
“不是你说的吗？”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间歇性失忆吗？古旭尧非常贴心地提醒他，“就在开会前，你说MK正在频繁地跟高城接触！”
“别闹了，这么含蓄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我会说出口的。”邱生撇了撇嘴，纠正道，“我说的是，MK的人企图收买高城窃取佳沃的提案。”
古旭尧讷讷地眨了眨眼：“有差别吗？”
“当然有，我可没说过高城会被收买。”这其中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那你为什么要反对程晓璐采用他的提案？”
“因为小园说阮灵前不久来过摄影棚，问了一些我和晓璐的事情之后就走了，走的时候神情古怪，看起来很不对劲。”
闻言，古旭尧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助理，寻求确认。
向小园点了点头。
但古旭尧的困惑依旧没有得到解答：“所以呢？这说明什么？”
“那之后阮灵就销假回公司了，春花跟我说她回去之后一直在跟高城套近乎。”
向小园插嘴道：“春花是谁？”
古旭尧给出回答：“佳沃的前台。”
她继续问：“那阮灵跟程晓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说来话长。”古旭尧想了想，还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算了，懒得说了，反正就是有仇。”
“……”怎么会有那么懒的老板啊？这个工作室不会好了！
古旭尧自顾自地转眸瞪向邱生：“所以说，把你刚才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再去给晓璐讲一遍啊。”
“嘁——”邱生满脸厌恶地嗤了声。
“你‘嘁’个屁啊！”古旭尧忍不住吼开了。
“光是听到阮灵的名字，她就一定会想到沈辰川，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失控，到时候情况只会比提案被窃取更糟糕。”应该说，她很有可能会连准备比稿的心情都没有，之前曾经为了避开阮灵冲动辞职就是最好的证明。
古旭尧没办法反驳他的话。
毕竟，因为那两个人程晓璐甚至都稀里糊涂地结婚了，之前好像也为了避开阮灵冲动辞职过，可见他们对她的影响力还是相当巨大的，要是邱生如实相告的话，她很有可能连好好准备比稿的心情都没有了。
“所以说你最近又要赖在工作室了吗？”古旭尧无奈地抚了抚额，“这次打算赖多久？要一直到他们比稿结束吗？”
邱生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吗？”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吉利话好说的？难道要祝愿程晓璐再次给你寄马桶圈来吗？”
“请祝愿她很快就会打电话来哄我回去！”
古旭尧想也不想地回道：“不可能。”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邱生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是那么邪门吧？古旭尧一脸活见鬼似的瞪着他的手机。
就连邱生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但还是难掩期待地查看起来电显示，结果……果然不是程晓璐，而是一串陌生号码。
不是诈骗就是推销，他想也不想地拒接了。
然而对方格外执着，一通又一通，无论他怎么拒绝，那边就像是铁了心跟他杠上似的。
最终，在那些被打扰到的工作室同事的瞪视下，邱生无奈地按下了接听键：“还有完没完了……”
话还没吼完就被打断：“我才想要问你们这对夫妻到底有完没完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不悦的嗓音，有些熟悉，可他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他还来不及开口询问清楚，对方就已经自顾自地抱怨起来：“身为病人却不肯配合复诊，身为家属却跑来晕倒，你们是不是觉得医生都很闲？每天穿着白大褂把医院当T台随便走走摆摆造型就好了？我很忙啊！忙到连去洗手间都没空……”
“等等——”邱生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你说什么？谁晕倒了？”
“你老婆。”
“怎么会？！”
“我要是你，与其在电话那边浪费时间，不如立刻赶来医院。”
这话让邱生脸色一白，想也不想地挂断了电话，转身就往门外冲。
“怎么了？”见状，古旭尧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老婆快死了！”
吼声在工作室内炸开，换来了一阵铺天盖地的沉默。
许久后，一旁的向小园率先回过神：“他刚才说什么？”
古旭尧回道：“说他老婆快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