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急匆匆赶路,这一日到了山东地界,黄飞扬道:“不日便到济南府,这几日急于赶路,不如到敝府稍做停留,如何?”众人齐道甚好,于是马上加鞭,在兖州府宿了一晚,次晨早起,午时便到了“顺丰镖局”。
黄慕方至晚才归,众人相见一番,自是欢喜百般。黄慕方闻听近来发生的事,不禁感叹万千,听说众人此去京师,便对黄飞扬道:“此行凶险难测,万事以和为上,切不可逼人太甚。毕竟人多好办事,便带云扬也去历练一番吧。”黄云扬听闻父亲充许自己随众人而去,更是欢欣异常。
次晨,黄云扬告别家人,随同众人北上。出了济南府,行不上半日,忽见前面一人坐于白马之上,狂奔而来,行至面前,众人方看清对方是个年青的女子,只见她提缰停马,笑道:“总算等到了你们。”李袖嫣于马上问道:“十楚,你为什么在这里?”此女子便是“七彩艳姬”之一的十楚,十楚拨马回头,跟在李袖嫣的身后,与众人厮认过,道:“那人直奔京师,我们四人也不敢跟得太紧了,于是决定二人先去京师附近等候,百燕跟着他,派我前来与你们汇合。”
黄飞扬道:“估计什么时候可以到?”十楚道:“百燕推测,咱们下月初五到达便好了,早他三五日总是可以的。众人数日来久坐于马上,风尘仆仆,吃宿无味。众人听十楚如此说,掐指一算,虽然路途还远,但日子充足了,再行个三五日便可到达,于是放松了脚程,一路指点着沿途的景色,闲叙些风趣轶事。此时一扫前几天的紧张,谈笑自若,直奔京师而来。
且说那日朱墨羽出了重庆府,行至一处,坐于溪边嬉戏一番,看天色不早,便束装上马,墨泼马撒开四蹄,扬起一路风尘。这一日行至山东交河北界,看夕阳在天,便找了一处客栈,沽了瓶汾酒,要了半斤牛肉和几样特色菜肴,自斟自饮。三五盏酒下肚,想起自己连日来的奔波和无休止的拼杀,竟然生出一丝厌倦之意。
酒入愁肠更增几丝忧愁,长长地叹了口气,忍不住自我感叹一番,忽然觉得心底里某样东西一动,顿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软软的甜甜的,脑海中浮现着一个人的笑容,不经意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正当他自我陶醉的时候,忽听身后一人拍桌怒道:“他奶奶个熊的,那个朱墨羽真不是东西!”朱墨羽猛然听到有人提着自己的名字骂,心里的甜蜜之意顿时烟消云散,不禁怒上心头。只听另一个人道:“好在杨老英雄并没有真死,否则我们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朱墨羽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又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老子此刻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有种来啊!既而又一想,这类人也就是借着酒吹嘘一些无关痛痒的豪言壮语,让自己嘴上痛快痛快。那人继续道:“听说他是什么书剑宫的,书剑宫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另一人小声道:“你可以骂朱墨羽不是个东西,但你不能得罪整个书剑宫的人,知道吗?”前者道:“这书剑宫到底是何门何派?”另一个人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听说来头不小。”
朱墨羽继续自饮,眼看瓶中酒快见底了,只觉自己醉眼迷离起来,什么紫血宝剑什么书剑宫,都比不上心中那个人的嫣然一笑。朱墨羽心中的甜蜜与惆怅一同升腾起来,隐隐听见后面的人还说什么“无影蜂”韩笑伯什么的,朱墨羽心中一惊,莫非韩笑伯对她做了什么?不知她最近怎么样了。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记得那天送韩笑伯出胡府,他好像说过不要得罪书剑宫的人这类话,如此看来,韩笑伯也是书剑宫的人了。
身后两三个人还在议论着紫血宝剑和朱墨羽,不住地骂出一些市井难听的话,朱墨羽想着自己的心事,懒得细听。正在此时,身后一声暴喝:“无聊的小人,有种亲自去找朱墨羽报仇,没种的别在这里背后伤人!”朱墨羽慢慢转过头,还未看清那人的模样,便听见身后乒乒乓乓响了起来,只听二三人躺在地上呻吟咒骂不断,紧接着便相互扶携着逃窜了去。
朱墨羽看那人身材魁梧,一脸乱髯威风凛凛,倒是似曾相识。那人也看到了朱墨羽,显然是相识的,哈哈一阵笑,手提一壶酒迈步前来,坐于朱墨羽对面,道:“朱兄别来无恙?”朱墨羽努力地睁开醉眼,思索了一阵,道:“原来是张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便是朱墨羽与李袖嫣在黄山脚下所救治的重伤的汉子,“侠义猛张飞”张一鸣。张一鸣斟满一盏酒,饮了下去,赞了声好酒,笑道:“近来江湖上盛传朱兄的威名,不料在这里巧遇,咱们不醉不归。”说着,又端起酒,朱墨羽自嘲道:“恐怕要让张兄弟失望了,在下马上就要醉了。”说罢,二人大笑起来。张一鸣道:“朱兄此番是远行还是归来?如若不弃,明日请到舍下一叙。”朱墨羽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张一鸣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在此小宿一晚。”二人又饮了一会酒,看朱墨羽醉意更浓,张一鸣便扶起他回房。
次日一早,二人出得客栈,策马南下,张一鸣豪气冲天,爽朗好客,二人一路上笑谈江湖轶事人间百态,好不惬意。急行二三日,歇息时方觉疲惫,于是选菜馔,斟美酒,把盏豪饮直至深夜,方各自归寝。次晨天还未亮便又行,太阳落山后许久,才进入兖州府地界。二人顾不得吃晚饭又行半个时辰,路上人越来越多,便牵马而行,直奔城南,到达张宅时已经是二更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