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黄昏时分,她远远地看见朱墨羽与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看着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她知道他要离开,唯恐跟丢,便稍改变样貌,骑马而至。还未至近前,便见朱墨羽骑马迎上,道:“兄台,车里有一位姑娘受了轻伤,身上可有金创药?”
百燕还以为朱墨羽认出了她,原来是借金创药的,忙道:“有些,伤得可严重?”说着,二人便到了马车前,她救人心切连忙下马,不知怎得,醒来便到了此地。
几日未食,忍不住吃光了饭菜,她想:反正想不明白,多虑亦于事无补,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寻找千韩和万赵,也不知道小姐此时到了何地。
吃完饭,百燕便要给饭钱,掌柜的笑道:“姑娘请便吧,姑娘的房钱饭钱那位客官早就给过了。”百燕此时认定是朱墨羽于路上识破了她,便出手将她打晕,并带至此地,想必他早就不知道藏身于京师何处了。心想既然那个该死的家伙早就来了,说不定会误了小姐的大事,回去如何交代才好?
心神恍惚的百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好再来客栈,回头看了一眼客栈招牌,嗤笑道:“好再来?姑奶奶是不再回来的了!”
行至街上,喝酒喧哗之声不绝于耳,来往川流之人络绎不绝。百燕茫然若失不辩东西,寻了大半个时辰,自己也不知到了何地,只见偌大的红门前两侧威立着官兵,街上人群皆不敢靠近。
越往前走,如此的府第越多,百燕深知自己身处京师,应该处处谨慎,只能抽身回走。由于自己昏睡了几天,她的马也不知所踪,徒步走了这么久,觉得腿足酸痛,天色已是不早,便想先找个安身之处过夜。
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想道,我找她们不到,不如自己留下个暗号,她们先发现了我也说不定。于路旁随便寻了一处客栈,从包袱里拿出描眉的黛笔,装着整理裤腿的样子,矮身于客栈门侧,于不易被人发现处,用简笔画了个形态逼真的燕子。
第二天东方刚白,百燕便离了客栈,果然发现她的暗号旁边留下了千韩的标记,欣喜之下一路追寻过去,果然在“好再来”旁边的一家客栈里找到了她。二人别后喜相逢,百燕来不及细问千韩近况,便听说万赵已经去找李袖嫣,于是二人亦起身去迎接,一路之上自然把这几天来彼此所经历的情况叙说一番。
遇上黄飞扬、杨丹盈、李袖嫣等人,一同来至“好再来客栈”。百燕未至之时,李袖嫣等人便听万赵简要地说起百燕近几天杳无音信,众人无端推测一番,待百燕于路上细说一番,众人才知百燕跟丢了朱墨羽。即便如此,他们也认为朱墨羽既然已至京师,此人纵然诡计多端,但他手上的紫血剑比较扎眼,还是比较容易发现他的踪迹的。
众人欲寻安身之处,问百燕附近最好的客栈是哪里。百燕还不及答话,千韩道:“附近最好的应该就是‘好再来’了,听别人说那里房价不菲。”刘云重道:“我于路上便多次声明,既至此地,务必住在我家,又何必在这人多嘴杂的地方呢?”黄飞扬笑道:“一定会去登门拜访。”
来至“好再来”客栈,掌柜的一看百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众人要了几间客房,把行李等随身之物放于房中。众人坐下后,掌柜的连忙招呼伙计上饭上菜,众人坐满了相邻的两张桌子。
饭菜刚上,杨丹盈对李袖嫣道:“追寻朱墨羽的事,就要麻烦表妹和这几位姑娘了。”李袖嫣知道杨丹盈几人必会去刘云重府上拜访,道:“表姐放心吧。”七彩艳姬齐站起身,道:“我们七人自当加紧寻访。”
吃过饭,杨济士杨丹盈兄妹及邱无夜、孙芸,随同刘云重去刘府。黄飞扬姐弟与李袖嫣道:“我等先随意游玩一番,至晚再去拜访。”刘云重笑道:“好,届时定当略备薄酒以待。”黄氏姐弟待七彩艳姬去后,对李袖嫣道:“我等三人随意走走?”李袖嫣笑道:“也好。”
自济南府一路北上,匆匆数日。这些人结伴同行,自是心情愉悦,独有黄云扬心内不断涌起一阵阵难以言状的惆怅,虽然表面上也与众人一般喜笑无异,可心底里却有一份难与人言的苦闷。
李袖嫣的语笑嫣然一颦一笑,在他眼里心里都荡起无数的涟漪,自己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向她望去,每看她一眼,心里便甜蜜一分;但是他总是刻意地约束自己的目光,心里暗自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看她,哪怕是偷眼相望也是不该的。
虽然日日相处,时时在一起,他总觉得他和李袖嫣的距离很远,虽然与她一路同行,心中很是惬意,但是他更希望此去京师之路永无尽头。
一个男人,心中有了秘密,他就算长大了。黄云扬不知如何表达、倾诉心中激荡的情意,只是觉得与她在一起,就很开心。
三人离了客栈,信步来至正阳门附近,三人皆是初至京师,并不知该去哪里游玩,便随波逐流来至一处,此处原来是一座茶楼。
三人进来寻一空桌坐下,要了三碗茶。黄云扬低头吹茶,余光偷看李袖嫣,见她正举目四看,突然喜道:“那边有个戏院,不知唱得是什么?”黄飞扬笑道:“哪里有心思听戏啊?”
突然门口一阵笑,进来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人,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李小姐?”李袖嫣举目望去,眉尖暗蹙,脸上笑道:“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进来的人,正是被李袖嫣在黄山脚下戏弄过的“无影蜂”韩笑伯,黄飞扬与他在杭州见过面,各自见礼,韩笑伯坐下。黄飞扬介绍了黄云扬,韩笑伯连道幸会。黄云扬见他与李袖嫣如此熟识,心中莫名不悦,只顾低头饮茶。
李袖嫣虽然觉得那次设计戏弄了他,对于胡阁老一家,的确称得上做了一件好事,但对于韩笑伯而言,说破坏了他的一桩好事也不为过。
李袖嫣见韩笑伯好似没发生过那样一般,便笑道:“‘无影蜂’无少侠如何到了此地?”韩笑伯灿然一笑,道:“李小姐若觉得在下不配叫‘少侠’,不叫便是,如何称韩某作‘无少侠’?”李袖嫣与黄飞扬忍不住莞尔一笑,黄云扬心中泛酸,闷头不语。
韩笑伯接着道:“韩某家居京师,你们说我如何来至此地?在下正有一件大事要去办,此事说来还与李小姐有些关系,不想在这里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