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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初的我们

喜欢你,把头发剪短了。

喜欢你,把头发又留长。

喜欢你,把裤子换成了短裙子,

喜欢你,把嘴唇涂成红色又擦掉。

为了喜欢你,我把自己变来变去。

可是你说——

有吗?你和我最初认识的你,一模一样,

从没改变过。

Chapter 1:零和博弈

参与博弈的两个人,在严格的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两个人不存在合作的任何可能性,双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零”。

阶梯教室里的大课,著名经济学教授夏严生就在讲这个“零和博弈”。夏严生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正教授,今年刚刚三十二岁。不过看飞扬的眼角纹和抬头纹,再加十岁都不过分。

艾周坐在朱西西的身边,有点儿昏昏欲睡。她轻声说:“这不是废话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种事,还要讲这么多。”

朱西西坐姿端正地说:“嘘,不爱听少废话,刷你的朋友圈去。”

听口气也猜得到,朱西西的另一边一定坐着江纪言。这节原本不是她们的课,可朱西西偏要来陪男友,并且还要拉艾周来作陪。没办法,女生就是这么喜欢“在一起”。闺密的亲密值绝对体现在黏在一起的时间上,就算谈恋爱也不放过。

艾周无聊地拿出手机,可学生公共无线网络怎么也连不上。就在她要砸手机的时候,学校的保安队长突然带着两个人从门外走进来。他对夏严生点了下头,就站在门口用眼神扫描全场。于是他们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严生停下来,问:“什么事?”

保安队长也不搭话,目光在最后一排停下来。他手叉着腰说:“哎!那小子,你不是送快递的吗?混进来干什么?想偷东西啊?”

艾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全身脂肪为之一震。她竟然看见了方至,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如果不是保安,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方至合上笔记,说:“混进来听听课不可以吗?”他神态坦然自若,好像混进来是件很正常的事。

保安队长厉声说:“你以为大学你家开的啊!谁想听就来听还要高考干吗!混完日子又想上大学了?想得美!赶快给我出去!”

艾周看着他嚣张的样子,真心气愤,蹭个课怎么了?用得着这么侮辱人吗?可是这口气她也只能在心里憋着。公开替方至说话,她从小就没这个胆量。

就在这时,夏严生发话了。他说:“让他听吧,知识不分贵贱,想学东西就是好的。”

保安队长一愣,正犹豫着要不要赶方至,坐在下面的江纪言说:“夏教授,对您来说,学习不分贵贱,可对于我们来说还得讲究公平。我们为了听您今天这堂课,苦读十二年,还要交高昂的学费,他什么都没付出就和我们坐在一起,您真觉得合适吗?”

夏严生一时也无言以对。

艾周转回头看江纪言,却看到朱西西正拿着手机拍拍拍。她一下反应过来,这场戏一定是江纪言导演的了,要不然他和朱西西脸上不会都是一副闲闲看热闹的表情。那一刻,她有点儿替方至担心。

江纪言远远对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就朝方至走过去。

其实方至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可江纪言的目的就是想看他当众出丑。方至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保安队长就伸手抓住方至的胳膊说:“这就想走啊,先把包打开我看看,有没有偷东西?”

方至停下来,微皱眉头,单薄的身体,却有种难言的威压。他说:“喂,动嘴就好,不要动手。”

保安队长大概没想到方至强硬,他愣了下神,才凶巴巴地说:“怎么个意思?威胁我啊?”

说着,他就去抢夺方至手里的书包。

方至终是怒了,他把书包往自己身后用力一带,另一只手肘抬起一挡,保安队长便“啊”地怪叫一声。

身高真是致命伤。人家随便平抬个手肘,保安队长就要以脸相迎。他捂着鼻子,一把酸泪狂喷而出。然后退到后面,大声招呼身边的两个保安说:“把他给我抓住!”

于是这堂课一下子生动起来,拳脚相加外加各种叫声,比如惊叫、惨号、怒吼……后来几个“自由飞翔”里的好事男生也冲上去了。毕竟这里不是滑板公园,是自己的主场。

方至寡不敌众,到底被按住了,两个保安揪着他的胳膊,把他的头抵在墙上。保安队长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愤恨地说:“怎么不耍狠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看就是偷了东西!”

说完,他一把扯开拉链,往地上一倒,一堆白色的、方形的物体从书包里掉出来,男生像见到鬼似的闪开了。

保安队长夸张地叫了一声说:“天哪,你竟然偷卫生巾!”

整个教室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锅。

朱西西好像早知道一样,拍了拍艾周说:“看,我说什么来,他就是个变态!”

艾周只能默默地看着方至,一言不发。

他的左脸颊有块暗青,头发零乱,却依然倔强。

他右边的袖子被扯开了,露出一截手臂,有深深的伤疤横在那里,若隐若现。

他被保安推推搡搡着向教室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下来,转过头,慢慢扫过教室。

全班鸦雀无声。

保安队长一瞪水汪汪的眼睛,说:“看什么呢!”

方至的嘴角却莫名扯出一丝微笑,转身走了。

Chapter 2:马丁的早晨

艾周曾经无比肯定,自己一定会重新遇到方至。但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遇见他。

她以为,时间会改变世界,或是改变一个人。可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变。

世界仍是残酷的世界,方至仍是冷漠的方至,而她仍是那个没有勇气的她。

她忍不住去怀想从前,记忆仿佛被切成了两半。

其实,在时间的单行线上,总是存在一些奇异的分割点,把一些人,一些事,保留在美好的时空里。

艾周的第一个分割点,就在上初中前的暑假。她拥有着一小片跳跃的金黄色,比如沙滩,比如阳光,比如躺在沙滩上,披着阳光的少年。

那时候,那片沙滩成了她躲避“世界大战”的乐园。她常常一大早就起来,带几个面包或三明治、可乐或橙汁,去埋狗的岩石那里等方至。

他们从未有过什么约定,但方至一定会来。有一次,方至问她:“为什么每次都带吃的?”

艾周说:“怕你不来啊。”

“你以为我是狗啊,用吃的训练习惯。”

方至呈“大”字形躺在沙滩上,刚吃完的三明治,在他的嘴角留下一抹沙拉酱。艾周说不出来为什么,特别喜欢看方至懒洋洋的样子,的确有一点儿像晒太阳的二哈。她说:“干吗说得那么难听,我想你来不对吗?”

方至说:“你是不是没有朋友啊?”

“我……”艾周不想承认,她在学校里还真没什么朋友。家里吵翻天的孩子,在学校里从来都是安静到透明。因为他们习惯了一套避难的生存法则,少说话,不惹事。饿了,自己搞定。困了,自己睡觉。他们要尽量隐形,以免惹祸上身。谁知道多哪一句嘴就会触动某个人的神经,招来一场怒骂。

有时候,艾周会问自己,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他们吵,看他们打,看他们冷战,看他们伤害彼此?而事实上,他们最终伤害的,只有艾周。

说起来,艾周就是在那一年领悟了一个小小的道理。孤独的人为什么喜欢和陌生人交朋友。因为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才会说给他一些心事和秘密。不是吗?你绝不会告诉同学昨天晚上,你爸把你妈的手机砸了,你妈打了你爸一巴掌。但在路边遇到一位请你吃瓜子的善良老大妈,你可能就会很自然地讲给她听。当然,善良的陌生男孩也是可以的。

艾周拖了长音,问方至:“你每天都来,是不是家里也好烦啊?”

“不是好烦。”方至停了一下说,“是没有人。”

“你是孤儿啊?”

“不是,但也差不了多少。”方至翻身爬起来说,“哎,你想不想知道你爸妈到底关不关心你?”

“想啊。怎么知道?”

“离家出走啊。”

“我往哪儿走啊,睡大马路?”

“我家呗,反正我家也没人。”

艾周想了想,说:“行。”

每次艾周回想起那一天,都觉得自己真傻,一言不合,就跟着个男生回家了。她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危险”这个词。

方至的家,在离海岸不远的一片平房区,窄而曲折的巷子,让阳光都打了折扣。艾周第一次走进去,觉得像进了一座迷宫。方至带着她在巷子的深处停下来,打开一扇老旧的铁门,里面是一处四方小院,院子的角落里种着一棵老槐树,茂密的枝叶,遮出一片阴凉。

方至推开房门回头说:“进来吧,这就是我家。”

艾周迈进去,吓了一跳,桌子上,墙角边堆着一百年没打扫过的垃圾。空气仿佛发酵了一万年,浮动着令人惊艳的霉味。客厅里有一张沙发,上面躺着一条毛巾被。方至说:“这是我的床,我爸说他不在就可以睡他的床,可我还是习惯睡这里。”

接着他进了一间卧室,如果说有一张床就算是卧室的话。因为这里更像是一个工作间,地上堆着各种工具和自行车的零件。艾周在一堆杂物里看见一张旧照片,上面一个穿着运动装的男人,一只手扶着一辆“死飞”,一只手搂着一个年轻女孩。

看眉眼,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艾周问:“这是你爸吧,好帅!”

“还行吧。他也就是会耍帅。”

艾周看了看地上的工具说:“他是自行车运动员?”

“错。他就爱玩死飞的小混混。”

艾周指着照片上的另一个人说:“这是你姐姐吧?和你也好像。”

“呵呵,那是我妈。”

“啊?”艾周有点儿震惊,“这么年轻?”

“我妈比我爸小多了,十七岁跟了我爸,十八岁生下我,二十岁就人间蒸发了。”

艾周有点儿想不明白,究竟这是个怎样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所能设想的范畴。

方至指着地上的一堆箱子,说:“那里面有方便面和火腿肠,饿了可以自己煮。”

艾周在床边坐下,说:“你每天都吃这个?”

“当然不是了,巷口的小饭店都是我家厨房好不好,再说了,还有你给我加餐啊。哈哈。”

艾周听着方至的笑声,莫名有一点儿心酸了。

那一天,艾周洗了两个碗,泡了“就是这个味儿”的方便面。方至在乱七八糟的柜子里翻出一套叫《马丁的早晨》的动画片。艾周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都爱看这部有点儿古怪的动画片。一放片头,就能跟着唱起来:“马丁马丁马丁,每天早晨你醒来,马丁马丁马丁,有个角色在等待……”

后来,天色渐渐暗了,两个疲惫的小孩坐在沙发上,头碰着头,睡着了。许多年后,这个场景总以一种怪异的第三视角回荡在艾周的记忆里。电视里时不时地冒出马丁的怪叫声,阳光弱弱地游荡在屋子里。方便面冷了,残汤里凝着小块小块红色的油。艾周相信这一定是自己脑补出的画面,但又无比真切,无比确定,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微小的灰尘在缓缓飘游。

突然,巨大的撞门声打破了宁静。一个男人冲进来说:“小至,快来,你爸出事了!”

方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说:“叫什么啊,他天天出事。”

男人已经走到屋里,给了方至后脑勺一巴掌说:“少嘴贫,你爸在医院,赶快跟我走。”

方至全醒了,但看起来并不怎么紧张。他转头对着艾周说:“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看看我爸又惹什么祸了,一会儿就回来。”

艾周错愕地点了点,觉得他的心真是大,爸爸进医院了好像也不在乎。

然而她没想到,这个“一会儿”,却是整整一夜。

Chapter 3:同一片梦境

艾周等到清晨才离开方至的家。天空刚刚破晓,几缕云横在天边,微微发亮。

那是艾周第一次熬夜。从前除夕守夜,她没有一次成功过。那时候,她觉得通宵不睡,是大人所特有的能力。没想到,就这样简单地获得了。

她回到家里,才发现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爸爸出去找她一夜还没回来,妈妈哭得双眼红肿。外婆也来了,一直在安慰妈妈。

艾周打开房门,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她们一同扑过来。妈妈的嗓子都哑了。她说:“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妈妈都快急死啦!”

其实艾周在回家前一直在想要怎么说,可是那一刻,她却发现最好的答案就是什么也不说。

妈妈问她:“说话啊,你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外婆却把艾周抱进怀里,说:“问什么问啊,人回来就好,快给她爸打电话,让他别在外面瞎找了。”

其实,那一晚艾周能干什么呢?除了把方至乱七八糟的家打扫干净,就是坐在沙发上把《马丁的早晨》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简单地重复一件无聊的事,不是无聊有多快乐,而是在重温陪她一起无聊的那个人带给她的快乐。她坐在方至从小睡到大的沙发上,看他们最喜欢的动画片。即便是在陌生的房子里,也没有一丝害怕与寂寞。

艾周想着想着,就在外婆的怀里“哼”了起来。

“马丁马丁马丁,每天早晨你醒来,马丁马丁马丁,有个角色在等待……”

妈妈诧异地,说:“小艾,你……没事吧?你别吓妈妈啊。”

艾周摇了摇头,说:“妈妈,我没事。我……我就是迷路了。”

十一岁的艾周,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大概就是动画片中各种迷路的小女孩吧。她很怕妈妈接着问,连忙说:“我都困死了,能先睡觉吗?”

妈妈把她搂在怀里,用力地抱了抱,说:“好啊,你先睡吧。”

艾周回了房间,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已经一夜没睡了,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困。脑子里闹哄哄的,回响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床头柜的台灯下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以前装的是满满的乳酪慕斯,现在装的是鲸鱼粪便。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给它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

艾周看着它,默默地想,方至现在在干什么呢?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是不是他爸爸真的伤得很厉害?不知道他回去看到家里变干净了会是什么反应?开心?还是生气动了他的东西?

艾周好想给方至打个电话,可是直到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任何联系方至的方式,电话、QQ,或是其他。

他们有的,只是两块小小的“鲸鱼粪便”,无论相隔多远,都散发着相同的、幽暗的香。

艾周喃喃地说:“Hi,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此时此刻,方至在干什么呢?

他坐在医院的病房里,教育他爸爸。

方至的爸爸叫方烈。用方至的话来说,是全世界最任性的老爸。方烈从小就喜欢骑自行车,尽管他的童年还是“永久”“凤凰”的天下。他喜欢半夜三更把车骑上无人的高架桥,然后一路冲下去。风猛烈地吹在脸上,会有种起飞的错觉。

方烈十四岁的时候,就和朋友组建了一支特技自行车队,天天逃课去练车。方至常说:“我爷爷肯定是被你气死的。”

方烈反击:“说得你好像有多乖是的。”

方烈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在他十八岁那年工作出了事故,也离开了。当时工厂给了不少的抚恤金,方烈没有攒起来,而是用这笔钱提升了自己的自行车装备。任性的少年,总是这么没心没肺,根本不想以后怎么活。

可以说,从十八岁到三十四岁,方烈生活的方式从来没变过。练车,等赞助,接商演,去冒险,花光了,饿着,练车,等赞助……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可想而知,方至是怎么长大的。大部分时间扔在地上自己爬,赶上活动,就寄养在邻居家。如果赚到钱,方烈必定带着他大吃大喝一个星期,剩下的时间,接着饿肚子。所以方至很早就学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只要方烈一拿到钱,他就先买三箱方便面,十包火腿肠,囤在家里。

这一次,方烈的车队接了一个运动品牌的赞助,拍一部极限死飞的宣传短片。导演要他从山路上滑下去,做个经典的“跨刹”。

这个动作要求把一条腿跨在车把上,另一条腿蹬在车蹬上,重心前压。如果在平地上,车子会停住,但在山路上,车子会一路俯冲。帅是帅爆了,但危险也是危险爆了。

方烈在拍摄第二遍的时候,脚蹬突然滑落,整个人直飞了出去,撞伤了头。

方至在医院等了一夜,方烈才醒过来。清晨,他趁医生复检的时间,去医院食堂买了粥回来给方烈。

他说:“你要不要吃?”

方烈半躺在床上,摆了摆手说:“不吃,头晕。”

方至皱着眉说:“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省心。”

旁边病床的大妈“扑哧”一声笑出来,插话说:“你们俩谁是爸,谁是儿子啊?”

大小二“方”一起侧头,瞪了她一眼。大妈立即噤声。

不得不说,那时候真是方烈颜值的巅峰,高鼻深目,硬朗中带着一丝少年的率性。

方烈慢慢转回头,对方至说:“喂,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我拜托,现在放暑假你不知道啊?”方至怨气冲天地说,“你能不能别干这些危险的事了,你也是个有孩子的人,你儿子我马上就要读初中了呀,很忙很累的,我哪还有精力照顾你!”

旁边的大妈,努力了半天,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又笑出来。

二“方”又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只是方烈捂着头说:“哎呀,不行,头晕,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就来了?你回去睡会儿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方至在床边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干吗?”方烈问,“憋屎呢?”

“想问你件事。”

“讲。”

“你喜欢过我妈吗?”

“废话,不喜欢能有你吗?”

“那是什么感觉啊?”

“呀,不对劲儿啊小子。”

到底是大人,两句话就听出了内涵。方烈说:“你喜欢上谁了?”

方至的脸腾地就红了。他说:“谁喜欢了!你们这些大人的思想真奇怪!”

旁边的大妈这回根本就没忍,直接张嘴“哈哈哈”地笑出来。

方至恼羞成怒地站起来,说:“我走啦!你一会儿睡醒了把粥都喝了,你们这些大人可真烦!”

这一次,全病房的人都笑喷了。

方至顶着红烧猪头,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那天方至回到家,已是中午。他推门进屋的时候,吓了一跳。也太干净了吧!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他不由得倒退出去,把鞋子脱在门口,光着脚走进门。

在他的记忆里,家里从来就没有这样干净过!每一件东西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且闪闪发亮。

积攒了一百年的垃圾统统不见了,发酵了的空气也不见了。

他以独家懒人躺的姿势,“扑通”躺在沙发上。可只躺了一秒又弹起来。他伸手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被铺平,好像怕弄乱了再也回不了原样似的。

他端端正正地坐好,环顾了一遍房间,嘻嘻地笑了。他喃喃地说:“原来家里有女生是这样的啊,还真不错。”

突然,他看见门口的垃圾桶里有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

这也太奇怪了吧?所有垃圾都倒光了,怎么会只剩下这么一团。

他一蹦三跳地走过去,捡起来,小心地摊平,里面露出三个幼稚却清秀的字——方至,我。

这一定是艾周写的。方至拿着看了半天,自言自语地说:“她是想说我什么呀?”

是啊,艾周到底想说“我”什么呢?

其实,艾周自己也想不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只写了三个字就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这一天,阳光暖暖的,两个小屁孩忙了一个晚上,终是感到累了。

他们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

海风从遥远的天际线吹过来,送来同一片梦境。

梦里,他们坐在黑色的岩石上,一言不发,宁静中只能听见潮汐的起伏和心跳的“扑通扑通”声。

Chapter 4:心痛的甜

时间拨回到大学时期,夏严生的课还没上完,朱西西就把保安抓方至的视频传上了朋友圈。晚上,这段视频已经传疯了。经管院抓到个偷姨妈巾的变态成了大热门。

“乘飞四人组”都凑在朱西西的书桌前看这段原版视频。陈思敏说:“学校怎么会进这种人,细思极恐啊。”

徐颖满不在乎地说:“我和你讲,遇到这种人渣,你不要怕。他们就是看女生害怕才更有兴趣,你要比他横才可以。”

陈思敏又说:“西西,你录的可真全。”

“人家早有准备好不好!”朱西西小有得意地说,“上一次,我老公不是被方至给打脸了嘛。”

徐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拜托拜托,别老公老公的,太肉麻,听着刺耳朵。”

朱西西翻她一记白眼,说:“关你屁事,别打断本小主。他们社团里有个人说在大课上见过那小子,所以我……家纪言和保安队长提前定好了,发现方至就发短信让他来抓人。”

朱西西还是决定换个称呼。

徐颖又问:“那保安队长这么听他的啊?”

“不是吧?你不知道江纪言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啊?”

“他可是威新的少东家。”

“哪个威新?”陈思敏插口问,“做无人机做到上市的那个?”

“嗯嗯,有见识。”朱西西补充说,“咱们学校的科技楼,不就是他们家捐的吗?”

艾周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她说:“怪不得你非要陪着江纪言,他是怕不认识方至是吧?”

“对啊?要不然谁去听那么无聊的课啊。”

“有这种故事,你竟然不和我说?”

“嘁,这有什么好说的。”朱西西一脸满不在乎。

艾周心里却有了一点儿小失落。都说男生才“有异性没人性”,看来女生也一样。从前这种八封朱西西必定第一个和她分享。可是现在,刚交了男朋友就把她给忘了。不过反过来想,如果朱西西提前告诉了她,她也一定会去“Befixed”提醒方至吧。这算不算另一种“没人性”呢?

唉,女生的无奈啊。

朱西西手里的视频正播到保安扯开方至的书包,她连忙做现场点评,说:“快看,快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我和你们说,初中的时候他就是我和艾周的同学。那时候最多是个怪胎,真没想到现在都变态了!”

艾周抱着桃子,低低地说:“那个……看起来那么大,好像不是姨妈巾呢。”

“那是苏菲那款姨妈裤啦!”朱西西一脸厌嫌地说,“你看你看,出门前,他还回头笑。多恶心。”

艾周抿了抿嘴,没说话。

因为,方至的笑容是给她的吧。朱西西嘴里的“恶心”,对于她,却是一种心痛的甜。

然而,她没有勇气承认这一点。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她只能默默地缩在人群里,把左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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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卷包括中文版主编车文博所著的《导论》和《弗洛伊德略传》,以及由弗洛伊德与约瑟夫·布洛伊尔合著的《癔症研究》三部分。《导论》和《弗洛伊德略传》是中文版主编车文博研究弗洛伊德的精髓所在,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弗洛伊德和精神分析理论。《癔症研究》最初于1895年在德国出版,书中对癔症的症状、病因做了详细的分析和解说,开始提出癔症创伤理论,是其精神分析理论的奠基和正式起点的标志。
  • 幸福正能量

    幸福正能量

    在《幸福正能量》这本书里,罗素不依靠任何高深的学说,而是把一些经由他自己的经验和观察证实过的通情达理的意见归纳起来,制作出一张治愈不幸的良方,希望那些对生活感到困惑和郁闷的男男女女,能够在此找到医治他们病案的方子,在以后的生活中努力获得幸福。
  • 至尊神医之帝君要下嫁

    至尊神医之帝君要下嫁

    前世,她是地位尊崇的天命帝姬,却在大婚前夕,遭遇背叛,自焚而亡!重生为破落世家的废柴弃女,受尽欺凌,而害她之人却已高高在上,享尽风光!一朝重生,凤唳九天!驭神兽,凝原力,通医毒之术,掌人神生死!她发誓:要让背叛欺辱过她的那些人,受尽折磨,百倍还之!……他是孱弱温润的离王殿下,也是手握天下的暗夜君王,唯独为了一个人倾尽生生世世。他承诺:要让他唯一爱过的那个人,平安喜乐,永世欢愉。……她以为这一路必将充满血泪,却不知等待她的,是一世预谋已久的盛世豪宠!小剧场:1开始,人人都劝:“离王殿下,楚家弃女配不上您!”后来,个个都嘲:“孱弱世子,恁配不上天命帝姬!”最后,众人喟叹:帝君,您这是何苦来哉?他淡笑:她在云端,本王便去云端,她在尘埃,本王便入尘埃。为她,前生不苦,余生皆甜。全文苏爽甜极,欢迎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