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里的孩子太大了，刮宫怕有危险，谁陪你来的？”不是之前的大夫，不过与之前的说法一样。大夫额头上簇起一道道褶子、抬眼不抬头的从眼镜上方看一脸局促的柳豆。
柳豆扭头拿眼睛找第五，才发现他就紧挨自己脊背坐着。
第五不情愿的从条椅上站起，一览众山小，一米八六七的个头，穿着又洋派，分外显得高大突兀。这科室大多是女人，众人全得仰头看他，
“呦——啧啧，怪不得？”老大夫扭头让身边助手看彩超报告，“胚胎头径3.9，我就说呢，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大！”
逃，他们俩都想逃！羞死了！
尤其第五，这都什么事儿呀这？心里大骂！
还是硬着头皮把程序做到了。
年轻护士指了指产房位置叫他俩到那边等。
因过于高大显眼，第五不便站着，过去跟柳豆并肩坐在一条凳子上，两条长腿不时的被匆匆行人碰到，虽然不蹭到灰，他还是不时的低头把裤子掸掸弹弹，他死活不敢抬头——正面墙壁上是育儿知识宣传画，画中有个大大的婴儿图，胖乎乎的宝宝，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伸着一双藕节般的小手，乐呵呵看着所有人。
隔壁传来即将临产女人的嚎叫声，声音断断续续，令人滋生一种更加灰败的情绪。过道的消毒水气味，医药气味混杂在一起，十分钻鼻，第五忍无可忍，柳豆却面无表情不声不响，于她来说，这些气味好过第五身上那阵阵飘散而来的香水味。
终于等到戴大白口罩的手术医师姗姗而来，柳豆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恭敬而胆怯的将手术单递上去，医生接了单子不言语，径直进到遮着白布的小屋，柳豆立在门口不知进退。
第五没有起身，看她窘迫，把头掉一边去。
“哎！怎么不进来？”过了一会儿，见没人跟进去，医师撩起布帘，正撞上门口立着的柳豆。
柳豆慌慌移进去。
不一会儿，里边传出医师的声音：“小姑娘，躺上去吧！”接着是器械磕碰铁质托盘的声音，“会有点疼，啊！不过得忍着，你配合，咱们就来的快，啊！把腿打开！来！”
第五不由的脸红了。
“不哼哼了，不哼哼了啊，这还动也没动呢不是，哎——对，再打开一些,再打开一些,嗳－－－－好勒－－－好,坚持一会儿－－－－”
第五似乎听到柳豆的一声闷哼，不过很快消失了，他有些紧张起来，不由扎起耳朵，刚刚能听到里边一丝隐忍的呻吟时，很快就又辨不清了，隔壁产妇的嗷叫更频更宏亮。
他心神不安的拔出一根烟抽上，有护士过来叫他掐掉。
只好闷闷坐着，耳边充斥着医师循循善诱的声音、待产妇的呻吟、临产妇的嗷叫，远处还有新生儿的脆哭——
他强忍折磨似的低头掐上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