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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痛。这种痛是痛彻心扉的,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真的感觉自己陷在冰冷的湖水里,被水草缠绕,被流水埋没。我快喘不过气了,我伸出手拼命地抓,想穿过水草抓住什么让我不再下沉。然后,我真的抓住了什么。

“爱斯拉达你放手!我的手快被你捏碎了!”耳畔隐隐传来惊慌的喊声,我听不真切,又重新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好多了,如同清凉的流水缓缓地拂过我的四肢百骸,水草摇曳,轻抚我的手指脚尖,笼罩在身上的是很舒服的冷意——陪伴我从小到大,陪我走过无数个星空的冷意。

晚风低吟,流水浅唱,星辰在夜幕中微微闪光。啊,好吧,那或许不是什么星辰……

我睁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第一眼就看到了无数小光芒在闪闪发光,像钻石一般,这是什么?我不禁皱了皱眉,伸手挡住了眼前的光芒。微微眯起眼,透过五指间的缝隙,看清楚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第一眼看到的是奥尔夫,好像……又不是,我定睛一看,完全就不是他嘛,奥尔夫怎么可能这么妖娆。奥尔夫有一头温暖的棕发和同样温暖的棕色眼睛,身上的热度总是能够融化台阶上的积雪,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冰蓝色的短发根根挺立,霸气十足,他的眼里翻涌着白色风暴,冷艳的小脸微微下垂,脸上白皙无暇,冰肌玉骨,单从脸部来看,的确是一个冰雕玉琢的人儿。

但是除了脸以外,我看不到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我的意思是,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笼罩在了乳白色的雾气中,漂浮在空中,那雾气始终围绕着他盈盈浮动,发着光打着旋,我刚想出声询问他是谁,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消失了。雾气散去,眼前的一切一层层开始变得清晰明朗,柔软的阳光冲刷在耀眼的棕发上。我眨眨眼睛,使之努力聚焦在奥尔夫焦急的脸上。

“爱斯拉达,你终于醒了……”

我扫视四周,在我的床边,站着奥尔夫,梭顿,以及一个几乎被藤蔓缠满的人,好吧我知道那盖尔斯特,他整天就泡在稀奇古怪的森林里,不得不把自己搞的像某种森林生物——当然,不排除他自己同样也喜欢这种打扮。

“咦,奇怪了,”看到我醒来,盖尔斯特又重新检查了我手臂上的伤口,发出一声惊呼,“刚刚我还给你检查过的,那毒性连我都没法压制,可现在却……毒性完全被压制了,以毒攻毒,用凌驾在寒毒之上的毒来解毒——”

“居然还有比寒毒更厉害的毒!”梭顿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然有,反正书籍上是这么描述的,据说在雪山之下,冰川之上,孕育着一种稀世奇毒。传说没有人能驾驭这种毒,因为经过无数个纪元的锤炼,它倒也炼出了自己的性子……”盖尔斯特敲敲法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没想到这是真的存在的,还会出现在你身上。”

“若是能拿到这中毒疗伤也好……”奥尔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拿到?!别想了,就我们这样普普通通的,说不定它连现身都不愿!就算现在它出现克制住了爱斯拉达的毒,以后的事情我可说不好……”盖尔斯特吃反应有些激烈了,他毕竟是一个历经了沧桑的巫师,看遍了世事炎凉,知道我们这三人的满腔热血迟早会招来灾祸。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但无论如何,就是拼上这条命——我也没打算过活着回去——也要给这片大陆重新带来希望,我不管别的国家,别的地方做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无论如何都要,稳步走下去。

“雪山之下,冰川之上……在这片大陆上只有凛冬之峰了,“我抬起头,看向他们三人,”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你看盖尔斯特,”我摊开手努力坐直身体看着他,“这次它愿意出现来帮助我,说不定就是连起了我们之间的缘呢?说不定我真的可以真正遇见它呢?”

“我没意见,反正一直以来都是阿尔洛叔叔帮我管理国家的,这次也让他帮帮忙好啦。”奥尔夫一脸兴奋地说。他温暖的双手我紧握的手,眼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闪烁光芒,指向未来的方向。

“你们三个年轻人也就算了,好好的拖上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话虽这样说,盖尔斯特依旧站在队伍最前方,身上的藤蔓在狂风的吹拂下飞扬起来,手中法杖的顶端闪着蓝幽幽的光,嘴里念念有词,风雪离我们很近,也很远,那只是盖尔斯特一个小小的法术,他把我们裹在一个小小的圆圈里,风雪不侵。

“轰——“身后不远出传来一声巨响,无数黑色的石头从山顶滚落,是山崩吗?

不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我否定了我,因为从不远处冰凉的空气里,我感受了隐隐约约的生命的气息。

就在滚落的时候,那些石头自动得动了起来,慢慢地在我们眼前成型,有头也有身子。从小生活在森林里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魔法,就算感知到了还是愣在原地。还是盖尔斯特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我们大喊:“快跑!石巨人!”不等盖尔斯特喊第二遍,奥尔夫早已一把拎住梭顿的衣领在雪地上狂奔。我迟疑了一下,因为从他们跑的方向看来,那是极有可能不是一条适用于逃跑的小径。不过也来不及多想,我和盖尔斯特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跑入这条小径。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没跑多久,奥尔夫与梭顿就停了下来,因为,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传说中的惊啸深渊……今天还真是见着了……“盖尔斯特喃喃自语。他握着法杖的手在微微颤抖,从谷底传来冷入骨髓的风,仿佛要把人直接吸下去。

不过,解决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巨大的石巨人才是当务之急吧,我伸手向背后一抹,手中多了一把银色的箭,一抬手,用力努力张满弓,刷刷刷地地向巨人射过去。

箭击在他们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就被弹开来,被卷入到风雪里无踪无迹。我就知道没用,石巨人太坚硬了,我如此普通的箭完全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看着他摇摇晃晃向我们走来,我的心一凉,难道我们真的要从这儿跳下去,跳入无底的惊啸深渊?

石巨人离我们只有咫尺之遥了,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脚底,却又一半已经迈入了深渊中。真的没有退路了么?我无助地望向盖尔斯特,对方眼里同样是无能为力的无助。

“住手!离开这儿,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在雪雾中现形了。一个纤长的身影漂浮在雾中,冰蓝色的头发随风飘扬,我看向他的脸,漂亮的大眼睛中翻涌着白色的风暴,精致的脸上此时却布满了愤怒。他身边的雾气盈盈地发着光,那种我所见到过的光。

“是你!“我脱口惊叫而出。

他看向我,眯起眼睛笑了笑,我注意到他也有一对尖尖的小耳朵,是精灵吗?但我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精灵,是元素精灵?我疑惑地盯着他。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着什么,眼睑低低地垂了下去“我不是精灵,我只是一只雪妖罢了。”

他的声音真好听,如同风声在空谷里回荡,脆亮,清幽。但盖尔斯特明显比我更理智,他抬起头,问漂浮在空中的少年:“是你治好了爱斯拉达的的毒吗?”

“谈不上治好,我只是暂时压制罢了,”少年优雅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与凛冬之毒是伴生的,我生来就能控制它。哦我忘了说,“少年突然绽出一个阳光的微笑,仿佛驱散了他身边所有的风雪,“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阿艾斯尔,雪妖一族。”

“就我所知,雪妖不是早就灭亡了?”

“没有啊,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但也不能称为灭亡吧。”此时阿艾斯尔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丝伤感,“虽然现在我是冰雪之主,但依旧找不回失去的族人了呢……”他话锋一转,“这座山上太危险,不是你们能来的。我可以保住你们安全,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做你们的伙伴。”阿艾斯尔笑得很开心。

我愣了愣,毕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雪妖是否可以信任,就算他压制住了我身上的毒,那也并不代表他是值得信任的,才刚刚打过招呼就想要做同伴的人,我实在不放心把自己的旅程交给他。感受到他他投向我炽热的目光,我不禁咬了咬下唇,深呼吸让自己反应过来。若是加一个同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总会有办法的。

我抬起眼睛,真诚看向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可以,我同意你的加入。”

对面的雪妖如释重负般弯了弯他好看的双眸,嘴角勾起一个巧妙的弧度,“那好啊,就再送你们一份礼物吧,”阿艾斯尔把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他薄薄的嘴唇上,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你们可知道,水元素精灵就住在惊啸深渊里?若是你们愿意,我非常乐意带你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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