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633300000001

第1章 无赖娘子

午饭时林芳洲只吃了一个炊饼,喝了两大碗水。炊饼遇水则胀,于是她也算吃得半饱了,只是走路时会觉得腹中有水在晃荡,仿佛她是一个行走的水桶。

那一个炊饼还是赊的。

卖炊饼的老婆子赊账时十分的不情愿,仿佛死了汉子一般,气得林芳洲把眼睛一瞪,道:“街坊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还能欠你这一个铜板不成?”

老婆子连忙道:“大郎莫气,只因今早与我家老不死的吵了一架,这才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你娘活着时与我相交甚好,不过是一个炊饼,莫说赊账了,便是请你吃个,也无什么大不了。”

林芳洲吃软不吃硬,听到老婆子这样说,她挥了一下手,道,“谁要吃你白食?明天一定还钱!”

……

吃完午饭,林芳洲背着手在街上溜达。大白天,街面上很热闹,路边茶棚里有人在吃馄饨,有闲钱的还会配上一碟子切得薄薄的上好酱牛肉。

那牛肉,啧!

林芳洲仿佛闻到了牛肉浓郁的酱香,她正有些陶醉,却见吃牛肉的人突然抬起头。

林芳洲立刻满脸堆笑,迎上前拱了拱手,“原来是骆少爷,失敬失敬。今天怎么一个人出门了?”她长得白净俊俏,拱手时倒也装出了几分风雅。

骆少爷:“芳洲,你坐下,我正要找你。”

林芳洲忙拉开长凳坐下,问道:“骆少爷有什么吩咐?”

骆少爷见这小子虽然在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牛肉。他便问道:“你还没吃饭?”

林芳洲摸了摸肚子,神情有点沮丧,“今日手气不好,钱都输光了……”

骆少爷会意,招手叫来老板:“再来一碗馄饨,一碟牛肉。”

“好嘞!”

林芳洲冲着老板的背影喊道:“要大碗的!”

骆少爷噗嗤一笑,抓起桌上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林芳洲:“你这讨饭的泼皮!”

林芳洲也觉很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问道:“骆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芳洲,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该成亲了。”

林芳洲重重“嗐”了一声,表示很不屑,她说道:“成亲有什么用,不过是添一张嘴吃饭。我连自己都喂不饱呢!”

“你平日也不想女人?”

林芳洲抬头,对上骆少爷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根本就是个女人吧?

她只好胡乱摸了一把脑门,看到老板端着煮好的馄饨走过来,她便催促:“快点快点!”

骆少爷:“我说,芳洲。我一个远房表舅的女儿,生得十分俏丽,家境也殷实,今年刚十六岁,也在说亲……你慢点,烫死你!”

林芳洲被烫到了,脸有些扭曲。她把脸从碗上抬起来,隔着白腾腾的水汽,听到骆少爷继续唠叨他的远房待嫁表妹,林芳洲打断他:“骆少爷,你要成亲啦?”

“别装傻,我说你呢!”

“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能便宜了我这个泼皮,你自己娶了吧!”

“我话还没说完。我表舅家只这一个孩子,疼成了掌上明珠,他们舍不得女儿外嫁,意思是,找个人品好的少年,便是底子薄一些也无妨……”骆少爷一边说着,见林芳洲只是埋头吃饭,他便懒得绕圈子,说道,“他们想招一个入赘女婿。”

林芳洲正愁怎么找理由拒绝呢,听到“入赘”两字,立刻诚惶诚恐起来。

骆少爷也不恼,毕竟很少有男人愿意入赘的,何况林芳洲也是家中独苗,更加不太可能。

林芳洲吃完了馄饨牛肉,和骆少爷道了谢,拍拍屁股走了。

待她走远,茶棚里有食客悄悄问老板:“好俊的后生!那是谁家孩子?”

老板的嗓音很是洪亮:“东大街张寡妇家的,大名叫林芳洲,都唤他林大郎。张寡妇也不是本地人,十几年前逃难来到此地,含辛茹苦的好容易把孩儿拉扯大,去年她竟染上热疾,一病死了。”

听者便叹息道:“可惜,可惜。那孩子可曾娶亲?”

“没有!他不过一个帮闲,又无田地家产,又无正经营生,拿什么娶媳妇?”

吃饱了饭的林芳洲,终于腾出脑子来忧伤了。

全世界都以为她是个男人,实际上并不是。

一切的一切,皆源于她老娘的一个馊主意。

十五年前,她娘带着两岁的她逃难到此地,落了户籍。家中孤女寡母,没有男子撑门面,老娘怕她们被人欺负,便谎称林芳洲是个男孩,户籍就这么登上了。

登上就不能改了……

倘若她现在被人知道女儿身,告到官府,打板子是轻的,说不好就要流放三千里,去沙漠里种西瓜了。

就凭她的小身板,无论是打板子还是流放,都很难活命。

所以,打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秘密。

忧伤了一会儿,林芳洲就把此事抛到脑后。她走到城门口时,突然想起一事。

前些天去城外的山林里玩,她找到一个画眉鸟的窝。那时画眉鸟正在下蛋,现在应是已经孵出了小鸟。

把小鸟掏来,养大后好好调教,定能卖个好价钱。

若是不等养大,只卖雏鸟,也能卖些钱救急。

林芳洲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今天不赚钱,明天她就得当裤子吃饭了。

于是林芳洲朝城外的山林走去,路上遇到一个认识的农夫,农夫喊她:“大郎,莫要进山,山上有老虎,已经吃了几个人,现在樵夫都不敢上山砍柴了。”

“多谢老伯提醒,我不进山,我只在外面玩。”

林芳洲心想,老虎只在深山里,她在外边小土坡的树林里掏个鸟儿,没什么关系。

于是走进树林。

林芳洲很快找到了那个鸟窝,爬上树一看,登时大失所望:也不知哪个龟孙先下了手,把小画眉都掏走了。

她下了树,骂了几句泄愤,却无改于被人抢占先机的事实。

正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林芳洲突然听到一阵虫鸣。

是蟋蟀的叫声,声音洪亮得很。有如此中气十足的鸣叫,想必这个蟋蟀的个头很威猛。

若是她有一只威风八面的蟋蟀,战遍全城无敌手,那该是怎样的风光无限,该是怎样被众人膜拜景仰?

捉不到鸟没关系,必须把这蟋蟀捉到!

林芳洲撸起袖子,轻手轻脚地在草丛中搜索起来。

那蟋蟀,果然不是凡品。乌黑油亮的皮,强壮的脚,狰狞的牙,个子很大,怕是有寸许长!这个季节,很难看到如此健壮的蟋蟀。林芳洲乐开了花,势要把它拿下!

那蟋蟀,果然不是凡品,蹦得忒高,跑得贼快!

林芳洲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蟋蟀越健壮她越高兴,另一方面,因着这小东西跑得太快,她很难得手。

不管不管,一定要捉住!

她追着这蟋蟀跑啊跑,不知不觉,已跑进了山林深处。

“嗬!总算抓到你了!”

林芳洲捏着蟋蟀的颈子,仿佛大将军手握着统领天下的兵符一般,志得意满,不可一世。

突然,她发觉有些不对劲。

周围,似乎太安静了。

她环视四周,看到的是密布的树木,地上是稀疏的杂草和厚厚的落叶,树木都很高大,比方才掏鸟的地方要高得多。

太阳也被遮住了,只漏下丝丝缕缕孱弱的光线,整个树林看起来阴森森的。

她想起关于老虎的传言,顿时有些害怕。

走,赶紧走!

林芳洲正要原路返回,忽听到不远处树梢上一阵动静,簌簌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晃动树枝,她只当是猴子,抬头看去,视野中却有一团黑影从树上落下,半路撞了几次树杈,最后“咣”的一下摔在地面上。

猴子……应该没有这么笨吧?

难道是狗熊?

狗熊……似乎也没有这么笨?

额……

林芳洲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她现在怕极了。这种害怕,不是面对老虎狗熊时的那种战栗,而是面对未知时的恐惧,心里发毛。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啊!

她又好奇得要死。

去看看吧,就看一眼。那东西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没准是块石头呢!朝那边走几十步就是一面百丈高的悬崖了,掉一两块石头再正常不过,对吧?

林芳洲于是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林子里太黑了。她走到近前时才发现,此刻躺在落叶堆里的,竟是一个人。

掉在落叶堆里的,看身形应还是个孩子,半张脸埋在干枯的树叶里,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林芳洲很难相信会有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

哦不,也许现在已经不能算“活”人了。

想到了这个不太妙的可能性,她心头狂跳,壮着胆子蹲下身,伸手去探那孩子的呼吸。

微弱的气息,还有些淡淡的热量。

她直起腰,仰头看了看一旁的大树。林子里一丝风也没有,那树冠早已恢复了平静。林芳洲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哪来的小孩儿?总不可能是树上长的吧?”

不是树上长的,那一定是别处落下来的。离这里不过几步远便有一处悬崖,想必是这孩子在上面玩的时候,不慎失足坠落下来。

也是他命大,刚好掉在树冠上,被柔韧的树枝几次三番地缓冲,这才没有直接摔成八块。

这孩子穿着好生奇怪,一身戎装,披甲戴胄的,难不成要打仗吗?可此处并无驻军,且打仗也用不着这种娃娃兵吧?打兔子还差不多。

林芳洲没见过世面,一时也想不通。她一手捏着蟋蟀,另一手轻轻拨了拨他,道:“我今日做个善事,救你一救,也不知能不能活你性命。若是救不活,你也莫要责备,人的寿命皆有定数,到了阎王那里,不许说我坏话。”

说着,便去拖他。她始终舍不得扔掉蟋蟀,便只用一只手拖他,可她的小身板,又哪里能单凭一只手拖起一个半大的孩子?使劲使得急了,一咬牙一跺脚,嗬!

人还真被她拖起来了。然而——

“啊啊啊啊!你娘的!老子的蟋蟀!神天菩萨小心肝儿!!!啊啊啊啊啊……”

原来是因为拿蟋蟀的那只手也下意识地跟着使劲,不小心捏死了刚捉住的宝贝。

林芳洲差一点把那孩子扔在地上,终究她胆子小,怕自己间接变成杀人犯。她把他背到背上,怨恨道:“为了救你,把我的镇山大将军都折了,你是何方妖孽,好大的面子!”好么,她已经为蟋蟀取好名字了。

“何方妖孽”趴在她背上,一动不动。

林芳洲边走边骂他,骂了一会儿,转念突然想到:这小孩掉下来,他家人必定心疼得紧。如今她救了他,少不得要讨几个赏钱。到时一口气买它十个镇山大将军,一个用来荡平永州城,另九个烤来下酒,岂不美哉?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这么一想心情突然就好了。

天渐渐黑下来,林芳洲力气有限,背着个小孩从郊外一直走回城,简直要了半条命。快到城门口时,她已经累得像条狗一样。

城门就要关了。

林芳洲眼看着那小小的侧门即将关紧,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高喊:“等!等一下!”

负责关城门的是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人都唤他老铁。老铁在夜色中看了林芳洲好几眼,这才辨认出是林家大郎。老头子问道:“大郎,怎么玩到如今才回来,你再晚一步,城门都要关了,到时只能睡在城外,看不被老虎叼走!”

“嗐,别提了。”

“你背上背的是谁?”

林芳洲很疲惫,不想浪费唇舌解释,且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会招致衙门口的盘问,小孩现在又生死不明,弄不好她先惹一身骚。

并且,她还怕自己的功劳被旁人抢走。

才不过一瞬,心里早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她于是信口诌道:“陈屠户家的小祖宗,今日来他非要跟我去郊外捉蟋蟀。可倒好!半路玩累了就睡觉,还要我背他回来!”

“小孩子都贪睡。”

“不要和人说他跟我出城了,他娘会打他,他若挨打,陈屠户就要来打我了。”

“放心,老头子耳聋眼花,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现如今外面不太平,都道有老虎出没山林,大郎你们还是少出去玩罢。”

“好了好了知道了!”

背着这个累赘回到家,林芳洲把他扔在床上,摸黑点亮油灯。她家中破败,四面漏风,现下油灯里黄豆大的火苗晃晃悠悠忽明忽暗,照着家中的灰尘蛛网,看起来仿佛鬼屋一般。也幸好她住习惯了,不以为意。

小孩还昏迷着。

林芳洲不知他摔到了哪里,她先把他那身莫名其妙的甲胄除了下来,想看看他有没有流血。那甲胄竟是皮革所制,也不知是什么皮做的,摸着有些软,拿在手上甚是轻便,倒很适合小孩子穿。

虽不是很懂,林芳洲也感觉到,这套甲胄只怕造价不低。

可惜这是小孩的尺寸,拿出去只怕也没人买。

扔开甲胄,林芳洲看到了他里头穿的白色中衣。那中衣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丝绸所制,看起来仿佛波光粼粼的水面,触手光滑柔软,使人爱不释手。衣角上竟还绣着同色的暗纹,细腻精美,巧夺天工。

光这一件衣服,也值一两银子吧?

林芳洲吞了一下口水。视线往下扫,突然发现他腰上竟还系着一块美玉。

真奇怪,又要打仗又要臭美,这年头的小孩子都好复杂。她把那块玉解下,拿到眼前看了看,忍不住赞叹道:“好玉,好玉!”

通体雪白的一块玉,通透润泽,雕刻成一条首尾相连的飞蛇,蛇的头上还长着犄角,咬着自己的尾巴,团成了一个圆。

整块玉线条简单,古朴大气。便是林芳洲这种极其讨厌蛇的人,看着也甚是喜欢。

皮甲除了,美玉解了,林芳洲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小孩并没有流血。

啧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丁点伤口都没有,那套甲胄到底是什么做的?!

林芳洲有些惊叹。

她又担心小孩摔坏内脏。这小孩非富即贵,活的总比死的要更贵一些……想到这里,林芳洲提着灯笼出门了。

黄大夫也住东大街,与林芳洲家相隔不远。找他看病的人并不很多,只因他是个哑巴。林芳洲敲响黄大夫的门时,他还在摸黑碾药,满室的药香。夫人带着两个儿女回了娘家住几天,这会儿家中只他一人。

林芳洲说明来意,黄大夫二话不说,背着药箱便跟她回家了。

到她家里,一番诊断。

好消息:没有摔到内脏。

坏消息:摔到了脑子……

林芳洲有些沮丧,问道:“还能活命吗?”

黄大夫一番比划,幸好林芳洲和他做了多年邻居,交流起来并不困难。她点点头,重复了一下他的意思:“三日之内能醒就能活,醒不了就趁早发丧,要不然会长蛆?”

黄大夫用力点头。

林芳洲气得翻了个白眼:“你想得还挺周到!”

他又问她小孩是谁家的,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她干的。

林芳洲摆摆手:“当然不是我,我是救人的……你不要乱打听。”

黄大夫最后也没给她开药。一来摔到脑子,药的作用不大,二来林芳洲穷得叮当响,听说今日中午还向卖炊饼的大娘赊账,若是给她开了药,只怕她要找他赊账了……

送走了黄大夫,林芳洲回来坐在床边,一筹莫展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孩,说道:“你要死就死,要活就活,做什么还要等三天,你老子我还要等三天才能等到米下锅吗?!我不如把你炖了,也可吃十天半个月!”

算了算了,不管死活,明日好好打听一下谁家丢了小孩,只要还是喘气的,总归比一具尸体要值钱。

打定这样的主意,林芳洲在床边一歪,躺下了。

入夜时分,家家都闭户酣睡,街上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萧萧索索,冷冷清清。

更夫打着灯笼走在青石板路上,一阵风吹来,他紧了紧衣服,自言自语道,“明日怕是要落雨。”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战战巍巍的身影越走越近。

更夫便道:“老铁,是你吗?”

“是我。”老铁应了一声。

“都二更天了,你不在家挺尸,跑出来,可是要去会夜游神?”

“夜游神改日再会罢,衙门里有另一座神等着我。”老铁走近一些,答道,“方才衙里有人带话,说县令大人要见我。”

“这么晚了,县令大人找你能有何事?”

“这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个守城门的。”

老铁今年已经七十多了。按理说这个年纪不适合守城门,不过永州县城又不是什么军事要冲,且这些年天下承平,无甚大事发生,城门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一个老头子,妻儿都早一步去会阎王了,县令大人惜老怜贫的,便给了他这样一个差事。

老铁到了衙门,县令大人正在等他。

“太爷,你找我?”

“嗯。老铁,我问你,今日申时至戌时,可是你守门?”

“回太爷,是我。”

“城门可关好了?”

“关好了,太爷放心……太爷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吩咐?”

县令背着手,神态轻松,“倒也没什么。只是近日风闻山中有老虎,我乃一县之父母,理应过问。”

“这个……”

“我且问你,近些天出入城门的人多吗?”

“却是少了一些,想必是被老虎吓得不敢出城了。”

“嗯,成年人倒还好,关键是小孩子,一时贪玩,怕坏了事。你今日值班时,可有小孩进出?”

“回太爷的话,只看到黄大夫的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别的倒不曾有。”

“你可看仔细了?若有小孩无端走丢,本官唯你是问。”

“太爷放心,我看仔细了。本来出入城门的就不多。”

“如此甚好,老铁,你也辛苦了。等本官找人打了那老虎,平了祸害,会重赏你的。”

“多谢太爷!多谢太爷!”

老铁离开之后,县令大人放松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恭谨。他转身朝身后的屏风拱手拜道:“两位大人。”

他话音未落,那屏风后面,走出两个男人。

两人衣着都很普通,看着像平头百姓,然而他们的眉宇间,却有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县令说道:“两位大人方才已经听到,不曾有陌生孩子进城。”

为首的男子点了点头。他神色顿了一下,忽说道:“查一下城中所有医馆药铺,凡是卖了能治疗创口跌打以及内伤的药材,务必查清楚去向。记住,暗地里查,不要声张。”

县令唯唯称是。

“任何人,但凡走漏风声,一律就地格杀。”他的语气突然加重。

县令吓得浑身一颤。他一边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我们,我没有处斩罪犯的权利,都是上报府州……”

“你只管办你的差事,”男人打断他,“杀人的事,我们自己来。”

说完这话,那二人便要离去。跟在后面的那一个,经过县令时,轻声说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任何人’,也包括你。”

县令面带菜色,“是,下官谨记。两位大人走好……”

待这两个杀神总算离开,县令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神情犹有些惊恐,他喃喃自语道:“他们满世界找的那个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敢想下去。

同类推荐
  • 璀璨星空遗忘而过

    璀璨星空遗忘而过

    其实他已化作繁星陪伴在你的身旁,只是他走后,你并不知,你遗忘而过。璀璨繁星。那最美的韶华流年。笙歌,其实从头至此,她明白,有些东西只能在回忆里存在。
  • 咸水乡的黑马

    咸水乡的黑马

    熟悉的人,新鲜的生活,时代的气息,能让你发出会意的一笑.
  • 你忘了回忆我却忘了忘记

    你忘了回忆我却忘了忘记

    有一次上课,觉睡得正香的时候,同桌一把摇醒我说老师点名叫我回答问题,他一脸认真的说答案是选B;旁边的同学说选D;后面的同学叫我选A,于是我机智的告诉老师:"这道题选C"。老师满脸黑线拿着备课本指着我爆吼:“这是判断题,你当是选择题啊!上课不听讲还把题目搞错,你给我站后面听课去"。没错这个就是我的奇葩同桌…他会抢我的作业抄、偷吃零食、各种恶作剧捉弄我!——【最后的最后】我想了很多种跟你打招呼的方式,热情的挥手、大大咧咧的拍拍你的肩!或是俏皮的冲你翻个白眼,等你好久了!或是热情地冲过去给你一个拥抱…可是后来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浅浅地看了看然后轻轻地地别过脸…
  • 同桌请与我恋爱

    同桌请与我恋爱

    (你相信了吗?反正我不信)文案:谢深一遇到宋时就倒霉。这让谢深很头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这个人以后会是他的同桌。“我谢深,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死外边,也不会和宋时在一起。”………“我发现宋时不一样。”
  • 十年懵懂百年心(上)

    十年懵懂百年心(上)

    网络纯恋小说领军人物李李翔宫心催泪大作!十年懵懂百年龄,纠怨心中似梦。侠剑江湖儿女,阴谋帝后廷宫。相思相恨又相争,何奈相思更盛。建武十三年,宫廷斗争使得云罗一夜间家破人亡。云罗也因此身受重伤,昏睡了整整八年。当云罗终于醒过来,却因为寒毒深入骨髓,丧失了记忆。重生后的云罗和自小被人遗弃的东方弃相依为命;临安城行事狠辣的太子燕苏和云儿不打不相识,情愫渐生时却猛然被少时的那场惊天血案惊醒,爱恨纠缠,心碎成灰。爱而不得的感情纠葛,谜一样的事实真相,峰回路转的情节铺展——原本以为这是故事的全部,没想到仅仅只是冰山下显露的一角而已!
热门推荐
  • 你是我的向阳花

    你是我的向阳花

    感情方面缺根筋,要怎样收获幸福?一把瓜子就能搞定?
  • 司之君心方袁其道

    司之君心方袁其道

    天成三年,先帝在京城仙逝,新帝继位,改元至德,颁布诏书请各州及塞外都护府四品以上官员入京共商国是,来自塞外的司方与来自江南的袁道在京都相遇,司方出身将门,武功高强,而且长相秀气,皮肤白皙,心思细腻,不像武将反倒像是江南的文人墨客,袁道出身书香门第,生长于江南烟雨中,并不是柔弱的书生,他长相英俊硬朗,眼神深邃坚定,精音律通五经,能文能武,二人在京相遇后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萌发出超越友谊的未名情愫……
  • 魔教恶女

    魔教恶女

    那一年,她立于峰巅之上,立誓要做这搅动风云的魔教妖女。
  • 军情七处(第一部):克拉姆斯基案

    军情七处(第一部):克拉姆斯基案

    《克拉姆斯基案:军情七处·第一部》是《军情七处》系列的第一部。2010年英国大选期间,英、美、俄三国的狗仔队相继遇害,引起了军情七处的警觉。凶手正是德米特里·瓦西利·克拉姆斯基,前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的一线特工人员,现已退休。随着调查的展开,凶手似乎并非一位职业杀手,他精心策划企图动摇的是西方的民主政治,他的这一举动不仅让英国方面摸不着头脑,连俄罗斯方面也被搅得困惑不已……那么真正的谜底是不是有人认为的俄罗斯政府一心要在世界舞台上称霸?狗仔队的遇害与这场大选是否有任何关联?作者笔下的军情七处是怎样一个情报部门?来自英、美、俄三国的特工又是怎样在伦敦上演这场惊心动魄而又错综复杂的谍战大戏呢?
  • 都市之我要当富二代

    都市之我要当富二代

    重生回八五年。赵峰看着老平房内当批改作业的老师父亲,工厂会计刚下班的母亲,以及流着鼻涕跟在自己后面的妹妹!赵峰唯一的怒吼就是——这辈子,要当个富二代!为了这个目标...老妈老爸妹妹,一个都不能放过!直到某天,赵父对记者感慨:“我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我一个月领几十块工资当老师的时候!”赵母怒怼雷猴:“1块钱的事别提,要赌就赌10个亿!”妹妹怼益动:“我的流量呢?”第二天,益动宣布整改,就再也没出来!妹妹怼协程:“你们捆绑销售!”(本故事及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 试婚总裁:甜妻好抢手

    试婚总裁:甜妻好抢手

    我叫苏素。临近大学毕业了却被男朋友宋一伟和闺蜜章慈背叛。再跟他们遇上,是在全校优秀生访谈广播上,我把他们的丑事揭穿。没想到会和隔壁的贺先生扯上关系……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绝世魔皇

    绝世魔皇

    魔皇焚天修为绝强,叱咤魔界一生,却被美女心腹用毒算计。所幸神魂未灭,重生在人界叶麟之身。这一世,他身负上古魔炎,誓要找她一雪前仇!为了复仇,为了生存,他步步为营,终于重回巅峰!王者再临,成就绝世魔神!
  • 念着夏日初阳的时光

    念着夏日初阳的时光

    “夏夏,夏夏,你叫时念夏,我叫夏初阳。你说咱们是不是天生一对啊?你是初阳的夏夏,我是时刻念着夏夏的初阳。嘻嘻~”夏初阳眨巴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眼里满是发现新大陆的惊喜。“不是。”“哪里不是?就是天生一对!”好气哟。“是时刻念着初阳的夏夏。”“呜呜,好羞呀,又被夏夏表白了~”夏初阳揍表脸的捂着脸。“……”夏初阳就是静静地看着时念夏也是在泛着粉红的泡泡,他要是狐狸精,恐怕这时候已经在欢快的摇着尾巴了。其实他不知道,时念夏、时念夏,本就是时刻念着初阳的夏夏。那是时氏夫妇收养她时自己取的,意为时刻念着夏日初阳的时光。不过,这个傻瓜并不知道,嗯,不用他知道,自己念着就行。
  • 清稗琐缀

    清稗琐缀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