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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终于拿到了工资,找到工作之前暂时不用租房,留下准备寄给妈妈二千块之后,袁青的人生瞬间变得滋润起来。

欠吕白的一千块,还清。

欠吕白的住宿费伙食费,还清。

用来讨好吕大作家的高级甜点,买进。

犒劳共患难的阿白的高级狗粮,买进。

犒劳三过商场而不入的自己一件羽绒服,买进。

无债一身轻。

无钱同样一身轻。

都要奔三了,存款为零。

吕大作家吃完早餐,径直走向以45度角仰望电视机的某人,淡淡催促着“我吃完了,还不快收拾”,然后顶着一锅盖眼刀,溜达进书房。

除了日常家务之外,袁青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投简历,维护吕白的微博和以全部的智商应对那帮疯狂的“吕粉”了。

据说吕白的粉丝分为两种,一种是推崇吕白作品的,通常以男性居多,一种是迷恋吕白本人的,通常以女性居多。

夏薇薇让袁青先试着管理三个扣扣群,A群叫爱因斯坦的鱼,召集了众多喜欢推理的宅男,B群叫谋杀布娃娃,群名由一道继母和继女究竟谁杀了谁的旧推理题得来,网罗了众多重口味花痴女,C群聚集了“谁敢说吕白不是神就是神经病”的疯狂粉丝,作为管理员,每天登入这三大粉丝群,袁青就觉得自己深深的陷入了充满冰火交织、精神人格不断分裂的大网。

【爱因斯坦的鱼】

【明智小五郎:小青青,你来啦!】

【是、是啊!】袁青强笑了笑,和热情的“小五郎”打招呼。

虽然初次进粉丝群时,袁青沿用了夏薇薇之前的管理员名字“艾琳”,可没想到很快就被看出了破绽。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艾琳,还是盗用了艾琳扣扣账号的人?”】

【啥?】

【真正的艾琳是不会用这个粗鲁的字眼来向我们提出疑问的,你的措辞用字,段落结构安排和艾琳完全不同。】

【艾琳:……】

【艾琳是我们心目中的冰雪女王,而你明明就是个拿着扫帚缩在角落里扫灰的小女仆。】

【再不告诉我们真相,我们就退群!】

于是,进群不到十秒钟,可怜的袁青的个人信息就被这群BT推理迷们扒了个干干净净。

实在是太凶残了!

【谋杀布娃娃】

【我的白马是吕白:亲们,快来看啊,猜猜这是谁?】

【吕白是萌受:不会是……我家吕大神吧!】

【我的白马是吕白:怎么样,帅爆了吧,流口水了有没有?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网上搜到的照片啊,据说是参加一个作家研讨会时被偷拍的。】

【真的吗?】

【当然,仅供内部人员分享,严禁外传哦!】

袁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分享照片上那高鼻深目,皮肤吹弹可破的帅哥,你们确信这是吕白,不是认错人了吗?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项绝技叫美图秀秀么?”

“啊!”

吕大作家犹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着实吓了袁青一跳,自从上周的讨薪之旅后,除了吃饭睡觉,男人基本都闷声不响的呆在书房里,若不是他日益严重的黑眼圈,她简直要怀疑大作家是不是像狗熊一样进入冬眠期了。

这时,一阵悠扬的门铃声忽然响起,吕白径直从她身后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能得到吕大作家亲自迎接的,整个地球目前只有一个人类,那就是美貌与身家并存的夏薇薇。

果然,开门的一刹那,清脆的高跟鞋声乍然响起,娇滴滴的女声传入耳际:

“人家都发短信告诉你到门口了,你怎么才来开门啊?”

什么冰雪女王?

那些推理宅男们的头脑没出问题了吧?

袁青生出一堆鸡皮疙瘩,扭头就看见恺撒这小没良心的扑腾着翅膀,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真把自己当门铃用了么?!

夏薇薇自带一阵香风飘进了客厅,无意间撩起的栗色长发扫过袁青的鼻尖,害得她毫不客气的打了三个喷嚏,涕泪四溅。

再抬头,一张纸巾近在眼前,而夏薇薇本人则和她保持着充分安全的距离。

袁青默默接过纸巾,腹诽道:这世上手臂长的生物不只一种,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小头小脑,脸色有黑有白的——长臂猿。

综上所述,因为夏薇薇的不期而至,袁青旧病复发,患上了一种名叫丑女多作怪的综合征。

幸好还有阿白和她是统一战线的。

当夏薇薇发出“好可爱”的惊叹声,并企图用涂满红色指甲油的长指甲碰触阿白的脑袋时,阿白毫不留情的抖了抖毛,对着那白嫩的玉手打了个喷嚏。

很好,阿白,太有主人风范了!

袁青咧着嘴傻笑,与从厨房端出茶点的吕大作家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哼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把麒麟坊的高级手工杏仁饼干藏在厨房的第三个吊柜里!

袁青眼疾手快的从茶点盘子里抓出一把饼干,在夏薇薇的目瞪口呆下,全塞进了嘴里。

“青青,难怪你变胖了。”

袁青一口饼干噎在喉咙口,脸涨得通红,差点没被呛死:

“咳咳咳……谁、谁说的?”

“这还用说啊,你都感觉不到?”夏薇薇扬起眉,一脸意外,“客厅里不是有称重器,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没事,胖就胖了。”袁青不自在的一扭身,“等什么时候要相亲了,我再减也不迟。”

话音刚落,便发现夏薇薇和吕白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神色莫测的看向自己,都没有说话。

袁青感到一阵不自在,好多年了,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至今都无法克服,她抱起笔记本电脑,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

“你们聊,我去客房。”

夏薇薇从摆在茶几上的小碟子里拈起一块饼干,很秀气的一点点蚕食着:

“不用,这是公事,你也得留下来。”

袁青无奈的又坐了回去,竖起耳朵:

“什么公事?”

“听说过《卢城日报》吗?”

“略有耳闻。”

“《卢城日报》的记者给我打电话,想通过我邀请吕白在这个周四做一下专访,虽然这位不愿意,可我还是替他应下了。”说到这,夏薇薇睨了吕大作家一眼,“放心,又不用在报纸上露出整张脸,只是文字采访配上经过PS的侧面像而已,专访过后,你可以继续做你那深藏不露神秘莫测的悬疑小说家。”

“我不喜欢和记者打交道。”

“吕白,写作不光是你的爱好,也是你的终身职业,不是可以任性而为的游戏。在这个人人都可以当作家的年代,一个网络作家的知名度是和小说的点击率、订阅率以及出版后的纸质书销售量直接挂钩的。况且,当下悬疑小说并不如玄幻和言情那般容易被改编成影视作品和网游,因此,只有增加你的曝光率,作品才能收获更多的粉丝和销量。”

袁青被夏薇薇的一通云山雾罩说成了蚊香眼,只觉得世事果真艰难,不论做哪一行都不好混。

“负责这次专访的是卢城日报的名记常山,这小子向来以新闻嗅觉灵敏,提问刁钻和得饶人处绝不饶人的性格著称,因此很多被采访对象只要听见他的名字,就吓得心虚腿软。”

袁青听罢,默默吐槽:有朝一日,吕大作家如果与此君相见,毒舌对毒舌,刁钻对刁钻,相见恨晚,相爱相杀,夏薇薇定会深深明白什么叫悲剧的诞生了。

似是看出袁青的小心思,夏薇薇得意的扬起长发,狡黠的一笑:

“幸而——这小子没能逃出我的掌心,他已经被我的魅力深深的迷住了,在一番调教之,乖乖把采访大纲交了出来。”

呕……

袁青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把最后一块杏仁饼塞进嘴里。

从夏薇薇进屋,一直交叉双手斜靠在沙发边的吕白像大佬似的挑了挑眉,淡淡说道:

“你觉得他能对我怎么样?”

“吕大作家,他不能对你这个人怎么样,但他能对你的饭碗怎么样。”

每当吕大作家仰头撇嘴挑眉斜眼时,就表示他的中二病正在发作:

“我的读者都是有智商的人,就算没有智商,也有很高的情商。”

可夏薇薇毫不让步,指了指桌上的碟子:

“吕白,打个比方吧,就像这碟子里的杏仁饼,哪怕放了再多,总有空了的时候。虽然经过这些年的勤奋努力,你已经有了几个比较活跃的粉丝群,微博上有六十万粉丝,这两年也不是没有影视公司或者工作室看中你的小说,想改编成电视剧或电影的,可你死活不肯对小说改动一个字,说什么达到和谐皆大欢喜的地步就不是悬疑小说了,白白浪费了好多机会……所以,不要想着自己已经拥有了多少读者,而是要永远想着只有不断扩大读者群,才能将你现在的名气保持下去。”

在夏薇薇无敌的敬业精神面前,吕大作家就像被神神叨叨的唐僧弄得挫败无比的孙猴子,不耐烦的揉了揉耳朵,干净利落的转身逃向书房,留下客厅沙发上两个的女人不约而同目送他离开,尔后将收回的视线又撞在了一处。

夏薇薇眸光温柔而闪烁:

“你以后也要像我这样。”

“什么?”

“吕白这家伙很难被驯服,除非你不厌其烦的烦死他,他才会很偶尔的称臣一次。”

“呵呵呵……”袁青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夏薇薇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采访大纲递到袁青面前:

“最近我太累了,打算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吕白接受采访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可是我……”

“不用太担心,反正又不用事先替他安排好如何回答,就算安排妥帖了他也不会乖乖照办,不过要想办法让他看一眼采访大纲,事先有个准备,这样临场就不会出大差错。”夏薇薇耐心的解释道。

“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

“这就要看你怎样做这个助理了。”夏薇薇高深莫测的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和客厅里娇憨地整理羽毛的恺撒挥别,徒留下袁青和桌上那厚厚的采访提纲大眼瞪小眼。

工作多年,袁青就算不是个聪明的下属,至少也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下属,她木着脸,像游魂似的飘进吕大作家的书房,并不幸的忘了敲门。

吕大作家正灵感勃发,在电脑上奋笔疾书,因为嫌弃额前的一绺头发碍事,便看也不看的随手拿了个夹子夹住了头发,于是冒冒失失、排闼直入的袁青便看见了这个景象:一个俊美无俦、霸气侧漏码着字的大帅哥头上夹了个偌大的天蓝色——晾衣夹。

自从上次她洗晒衣服后,这晾衣夹已经失联好几天了,没想到居然跑到了大作家的头上。

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中,居然出现这么个萌物,袁青“扑哧”的一声笑场了,被恼羞成怒的吕大作家发现后,将她连同砖头一样厚的大纲一起给丢了出去。

第一回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袁青捡起大纲,灰溜溜出了书房,搁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声,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当地座机号码,不由得心头一喜,难道是面试电话吗?

袁青慌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老道的接起手机:

“喂,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啊,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是谁啊。”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嗓音,“袁青?小青青?”

“你是……?”

“果然是小青青啊,我是谁你就别猜了,反正猜也猜不到!让吕白那小子接电话。”

男人颐指气使的语气,竟和吕大作家竟有几分神似,恰巧撞上了袁青的枪口

毛的,明明拨错了手机号码,还敢这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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