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一直郑重回绝他召见的李承休终于要上京了。謜心情大好,他匆匆来到密室,想要跟她炫耀这件事情。
“他一直以年老多病为由拒绝上京,所以我就派他的儿子硬是把他从头陀山带了过来,这么做果然是正确的。那位老人在漫长的人生路上经历过诸多事情,看待世界的眼光深邃而又犀利。他有一双洞察时局的慧眼,知道什么是对百姓有益的,什么又是对百姓有害的。即使是为百姓谋求福利的政策,但是也有利有弊,需要权衡取舍,他对此看得很通透。”
“潾曾经说过,不屈服于权势、敢于批判权贵的东安居士才是在你进行改革时不可或缺的人才,所以潾还亲自去头陀山拜访过他。看你这么开心,潾的想法果然是正确的。”
两人什么时候见的面,还聊了这种事情?謜再次皱了皱眉头。他不声不响地放下酒杯,里面的酒他只是饶有兴致地尝了一口。他说还有事情要忙,估计要熬夜,随后便回去了。
两人每天都在重复这种见面和分别。有时趁他聊得尽兴,珊要提到潾和松花等人的事情,謜就会以身子疲劳或者公务繁忙为借口离开。有时候謜会一边听着她讲话,一边接二连三喝下很多酒,直到最后醉成一滩泥,在真琯的搀扶下离开。然后到了第二天,他就会说因为宿醉什么都不记得了。
珊一直在耐心地等待謜给出诚心实意的答案,但她的耐心逐渐被耗光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承认她表现得体,进而答应让她去见松花呢?她一直等着,却看不到等待的尽头。结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她实在是想不通,潾怎么会抛弃自己一个人远走异国他乡。她反复琢磨着潾的这一举动,心结越来越重。
即使你在世界尽头,我也要去追赶你。我要把你找出来,看着你的脸,揪着你的衣领,让你把事情解释清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真的快承受不住了。我愿意抛弃一切跟着你离开,我都这样说了,你为什么还是抛下了我?想紧紧抓住他,想歇斯底里地摇晃着他,让他说清楚。不,还是想先闻闻他的味道。想要深深地吸一口萦绕在他身上的淡淡松香,让自己郁结的心情变得舒畅。还想抱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逃跑,想用自己的胳膊紧紧圈住他,让他再也不敢丢下自己。不,不,比起那些,若能再次相见便足矣。蒙古帝国幅员辽阔,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它是沙漠和大海那边遥远而陌生的土地,他正是在那里,想要找到他岂是轻而易举的?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找到他,光想想就让她怕得要窒息。珊殷切祈盼着,只要还能再次与他相见就好。畅。还想抱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逃跑,想用自己的胳膊紧紧圈住他,让他再也不敢丢下自己。不,不,比起那些,若能再次相见便足矣。蒙古帝国幅员辽阔,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它是沙漠和大海那边遥远而陌生的土地,他正是在那里,想要找到他岂是轻而易举的?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找到他,光想想就让她怕得要窒息。珊殷切祈盼着,只要还能再次与他相见就好。
当然,只要她被关在这间密室里,所有的希望就绝不可能实现。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须离开这里。如果謜不放人,她就得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出去之后她要去找松花他们,然后再去寻找潾的踪迹。虽然謜威胁过她,如果她做了出格的事情,他就会杀了这些侍卫和松花他们。尽管如此,珊还是决定冒险一搏。他频繁地出入密室时待她亲切又温和,珊由此来推断,謜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她认识的謜和自己非常相像,性格火爆,做事莽莽撞撞。虽然易怒,却不会气太长时间,也不会一直讨厌某个人。于是她才一反往常摆出静坐一整天的样子,动用各种方法去摆脱真琯的监视。她发过火,苦苦哀求过,也耍过花样,偶尔还不惜使用暴力。但是真琯没有被她的伎俩骗到,依旧像个石头一样坚守在那里,残酷地粉碎了她的希望。
或许真琯没有将她企图逃跑的行为禀告王,謜晚上来找她时的态度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就像往常一样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然后在夜深的时候离开。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珊白天和真琯斗智斗勇,晚上又像没事人似的和謜谈天说地。随着今天装病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一天又要结束了。
珊抱着脑袋坐在那里,然后慢腾腾地站起身。她重新走到门边,把眼睛贴在门缝上观察着外面。不仅什么也看不见,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但她岂会不知,这样的情形恰巧说明真琯正在高度警戒着她。
“真琯。”
她小声叫着侍卫的名字。
“这几天一直在折磨你,对不起啊。”
侍卫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回应。她就像掉入陷阱的野兽似的,折腾一阵子后突然消停了下来。她捉摸不定的态度肯定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他必定是厌烦了她。其实真琯也是个可怜人。珊一下子变得愧疚起来,他对自己又没有恶意,只是领命的军人在恪尽职守。自己一个劲儿跟他作对,而他却要以礼相待,这并非易事。了她。其实真琯也是个可怜人。珊一下子变得愧疚起来,他对自己又没有恶意,只是领命的军人在恪尽职守。自己一个劲儿跟他作对,而他却要以礼相待,这并非易事。
“对不起。”
她再次诚恳地道歉。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严密地看守着我,也能理解你的做法。万一我出去之后被人撞见了,会给王上惹天大的麻烦。王上念及朋友间的情谊,把大逆不道的反贼藏了起来,如果王上的敌对势力得知这件事,后果将不堪设想。不光是遵从王上的命令而看守我的你和你部下,连与我素未谋面的赵妃娘娘以及这个宫殿里的所有宫女,他们统统都会遭殃的。所以,我不会再折磨你了,也不会再绞尽脑汁想要逃出去了。我就安安静静地藏在这里保命吧……”
她心灰意冷地说着,话尾还带上了轻微的哽咽。他会不会觉得,这也是她耍的鬼把戏?外面依旧悄无声息。珊背靠门坐着,苦涩地笑了出来。她说的这番话半真半假。对于真琯这种心无旁骛一根筋的人来说,比起一上来就花言巧语,坦言自己的真实想法反而更有效。
“但是真琯,我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我的存在对于王上来说本身就是个麻烦。看到王上每天夜里出入这个地方,你觉得不会有人起疑吗?还有王上的侍卫不分昼夜地守在这里,不会有人对此指指点点吗?看起来就像是王上每天都来找宫殿的主人,也就是赵妃娘娘,公主会善罢甘休吗?王上过去万分疼爱的静妃娘娘又该多么落寞啊。就因为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令人操心的麻烦朋友,让王上和王妃娘娘以及臣僚之间产生了嫌隙,那可如何是好?即使是王上,又能把我藏到什么时候呢?不是吗?真琯,你在听吗?”
外面依旧一片寂静。但是珊坚信,他肯定全都听进去了。
“所以说,我彻底消失才是最好的方法。如果我消失了,王上就不会因为窝藏和包庇罪人而被抓住把柄,你和赵妃娘娘也不用惶恐度日了。所以真琯,帮帮我把。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拼命想逃出去,不会再让你和你手下为难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既不让你被王上斥责,我也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