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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团聚

马斯夸跟在兰登身后跑了800多米,一开始它使劲跟着跑,后来改成了走,再后来实在没力气了,就像狗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它看着兰登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如果兰登是走着离开的,马斯夸一定会紧紧跟在他身后,直到追不上为止。不过,它一点儿也不喜欢装它的那个牛皮袋子,它坐在里面被晃得一塌糊涂,一路上就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地震。它知道兰登和那个牛皮袋子就在前面,于是它只是呆呆地在原地等着,小声哼哼着,期待兰登能回来。它相信兰登会回来的,因为他从没让它失望过。后来,小家伙饿极了,就离开这里开始去找春美草和狗牙草,但还是尽量不让自己远离之前跟兰登一起走过的那条路。

马斯夸在山坡下这片美丽舒适的草地上度过了舒服的一天。温暖的阳光照在它的身上,让它感到十分惬意。它挖到了不少球状根茎,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之后又睡了个午觉。到了傍晚,太阳开始落下,山谷里渐渐黑了下去,马斯夸开始有些害怕了。

其实,它还只是个熊宝宝,妈妈离开的那个晚上,它就是这样独自度过的。后来,托尔代替妈妈照顾它、陪着它;再后来,兰登又代替了托尔照顾它,所以它没再感觉到孤独,也没再害怕过黑夜。可是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小家伙蜷缩成一团,静静地等着,鼻子不停地嗅来嗅去。不一会儿,天上的星星多了起来,十分明亮。第二天天一亮,马斯夸便从躲着的荆棘丛中爬了出来。

它从温暖的阳光中重新获得了勇气,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山谷里走去。这天,马斯夸只吃了一点点春美草和狗牙草的根茎。夜晚来临的时候,它走到了一个山坡,前面就是兰登他们出发的山谷,当时托尔和伊斯科奥也在这里。不过,此时的马斯夸又累又饿,还迷了路。

晚上,它找了根空心的木头在里面睡了一觉,天一亮便又开始赶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马斯夸始终孤零零地走着。后来,它还走到了之前跟托尔一起捕鱼的那条小溪边,走到了河狸搭的堤坝边。渐渐地,它对兰登的想念越来越少了,几乎快要忘了他,但却越来越想念托尔和自己的妈妈。它很想找到它们。它内心的野性渐渐回来了。

到了八月初的时候,马斯夸走到了一个山谷,爬上了托尔第一次听到枪声并挨了一枪的那个山坡。这两个星期里,它虽然总是挨饿,却长大了不少,也不再害怕黑夜了。一路上,它走过了托尔经常打滚休息的那个泥塘,走过了那个黑乎乎的峡谷,走过了托尔第一次受伤后翻过的那个山头。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山谷便是它的家了。

可是,它并没认出这就是它的家,它闻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熟悉的东西。马斯夸只觉得这里非常美丽、阳光充足,所以也不急着赶路。到达山谷的第三天,小家伙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抓到了猎物。当时,它被一只土拨鼠绊了一跤,那小东西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马斯夸抓住了。这也算是马斯夸的成年礼了吧。

马斯夸又沿着河床走了一个星期,上面的那个山坡便是它妈妈去世的地方。又过了一个星期,它来到了托尔杀死驯鹿和黑熊的那片草地。

看到这片草地,马斯夸终于知道,自己到家了!

它在这附近待了整整两天,期待着托尔的出现。后来,它不得不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食物,可是一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它就又返回来。

一天,它比往常走得更远了一些,去寻找根茎。就在它在一块岩石前嗅来嗅去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影子落在了它面前。它一抬头,呆住了,整整呆立了半分钟,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在离它不到两米的地方,托尔站在那里!没错,就是托尔!它正盯着自己看呢!马斯夸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叫了一声,就向托尔扑了过去。托尔低下头温柔地用鼻子轻轻摩擦着它的背,搂着它站了好一会儿。

之后,托尔便带着小家伙爬上了山坡,就好像它们从没走散过一样,马斯夸开心地跟在它的身后。

接下来的日子里,它们一起度过了无比快乐的时光。托尔带着马斯夸走了好多路,捕了好多鱼,还在山上抓了一头驯鹿。马斯夸吃得胖乎乎的,到九月中旬的时候,它就已经长得跟猎狗差不多大了。

九月下旬,浆果成熟了。托尔知道浆果都长在谷底,最先成熟的是红红的覆盆子,然后是无患子,接着是长在森林深处的黑加仑。马斯夸最爱吃黑加仑了,因为这东西吃起来跟兰登给它的糖浆一样甜。

到了十月,浆果没了。夜晚的寒风逼人,白天的太阳光也弱了许多,天空中总是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山顶的雪越积越厚,山谷里下起了雪。北边吹来的风十分刺骨,它代替了夏天潺潺的流水声,整夜都在疯狂地号叫着,吹得树木也发出了悲鸣声。

马斯夸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它想不明白为什么托尔要在迎风的斜坡上过夜,而不去温暖一些的谷底。如果托尔能说话,它一定会告诉小家伙:“冬天就要到了,这些山坡是我们最后可以觅食的地方了。”山下的浆果、蚂蚁、蛴螬、鳟鱼,还有一到这个季节就异常敏锐的驯鹿都不好找了,只有山坡上还能找到吃的,土拨鼠和囊地鼠是它们现在唯一能吃的东西了。托尔不停地挖着,马斯夸也尽力帮忙。有好几次,它们挖了能装满一火车的土才找到一窝正在冬眠的土拨鼠。还有几次,它们挖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三四只跟红松鼠差不多大的囊地鼠。

就这样,它们度过了十月的最后几天,进入了十一月。某一天,托尔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挖土拨鼠,而是径直走进了山谷,往南边走去,像是要去办什么事情。

之后的两天里,托尔一直毫无目的地走着。山谷里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了,可它仍在石头堆里来回走着,还不时地停下来听听声音,闻闻气味,这不禁让马斯夸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二天下午,托尔来到几棵短叶松下,居然开始吃起树下的松针来。马斯夸觉得这些东西并不好吃,不过它认为自己应该像托尔那样做,于是也开始吃起松针来。它完全不知道,这是冬眠前大自然赠予它的最后一顿食物。

下午四点钟,它们来到了托尔出生的那个洞穴。托尔停在洞口,嗅了嗅,确保没有什么异常的味道。

此时,天黑得像墨汁一样,山顶吹来的风冷得刺骨,雪花星星点点地从空中落下。

托尔在洞口站了一分钟左右便进了洞,马斯夸也跟了进去。洞里黑黑的,但越往里走越暖和,洞外吹过的风这时听上去就像一声声低语。

托尔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做好了冬眠的准备。马斯夸紧靠着它躺了下来。托尔身上暖乎乎的,靠上去很舒服。

暴风雪持续了一整个晚上,整个山谷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厚厚的云层飘在上空,包裹着山谷。第二天一早,洞口就被积雪封住了,所有的树木都披上了银白色的衣服。整个山谷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在洞穴深处,马斯夸翻了好几个身,它能听到托尔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因为它也开始了长长的冬眠。也许,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它们在梦里见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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