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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再见贾仁德

王珂低头看她,那帕子上皂角的香味似乎还留在他的额头上,这动作无比自然,让他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来,感觉他与她已是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王大哥?夫君?你怎么了?”。

沐如意将正发呆的王珂叫回了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颇为尴尬的轻咳一声后,道:“你莫要惹事生非便是最好的,其它的,我倒不需要。”

沐如意闻言眨巴眨巴眼,对着他嘿嘿一笑,转身便跑了,正好碰上了端着木盆往回走的沐母,母女俩互相对视了眼,沐母随手将手中的木盆放下,拽着她往前院走,边走边道:“正巧,上次那大夫给你爹开的那药也吃的差不多了,今日出去便再给他抓上几副。”

母女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肉铺,来到了大街上,给沐父看病那大夫是隔壁的马奶奶介绍的,马奶奶腿脚不好,一到阴天下雨之时那一双腿便疼得厉害,于是听人说起这大夫来,便寻到了这大夫,却不想这大夫竟将她这存了多年的老毛病医治好了。

只是他那医馆所处的位置实在偏僻了些,需要转两个胡同,再拐几个弯才能到,那隔壁又没什么人家,只这医馆孤零零的开在那处,因这地界偏僻,医馆的名声又小,这生意便惨淡了些。

沐如意二人来到这医馆门前时,只瞧见了那守门的小厮,抬眼看去,那红木大门敞开着,能瞧见里面的大医堂里只有两个老妇人并几个家丁奴仆,连那大夫都不曾看见。

沐母拽着沐如意站在门前,她对着那守门小厮鞠了一躬,而后抬起身笑道:“小先生,我是上次同我相公看腿的那沐张氏,烦请小先生通报一声,让我进去给我相公再抓几副药。”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讲究,沐如意忍不住多看了沐母几眼,心中暗暗讶异,想不到她这粗糙老娘还有这般文质彬彬之时,于是心中又忍不住对那未见过面的大夫好奇了起来。

便听见那守门小厮嘿嘿一笑,回道:“大娘,我倒记得您,您实在是客套,这么多客人,只您唤我一声小先生,不为其它的,便是为这称呼,我也该让您进去。”

说到这儿,他又道:“先生今日出诊了,巳时才回来,您只管进去,自会有人帮您抓药。”

沐母闻言咧嘴笑笑,对着那守门小厮连连道谢,方才进门。

沐如意正准备跟上沐母的步子,忽听得门外那拐角处传来男子的吆喝声,这尾音略微尖细,话语也颇有些尖酸刻薄之色,沐如意忍不住停了动作,转头看向那拐角处,便听得那人道。

“呸!不过都是些不明事理的小家伙罢了,又怎能了解得我这堂堂明医心中所想?呸!”。

沐如意听得撇撇嘴,心中笑道,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不就是当初在东村打着行医名号骗人钱财的贾仁德贾大夫吗?

她那双圆润润的杏眼微微一眯,转头对着沐母笑道:“娘,你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沐母边往里走边嘟囔着:“抓个药你倒也不安生,仔细闯了祸,少不得要让这一家子人一阵头疼。”

只是她这话,沐如意只听了第一句,其余的心思,都被那拐角处的贾仁德带了去。

却见这贾仁德这会儿正躬着身子缩在墙角大喘气,他那身衣服破旧得很,那宽大的裤腿上沾满了泥垢,足上拖拉着的那双破鞋也露了脚趾,倒叫人看不出这是个鞋子来,衣裳袖子已不见了踪影,于是阳光便将他那脏兮兮的胳膊晒得发红,再往上瞧,就看见他蓬头垢面的模样,瞧得沐如意直拧眉毛,心下暗道。

这贾仁德在东村之时虽然贫穷,倒也从不曾沦落成这般模样,这短短几十天未见,怎的就混得如此不堪?

心下想着,口中便叫道:“贾仁德?”。

贾仁德闻言转过头来,见到沐如意,他那双小眼瞪了瞪,张大嘴巴回了声:“沐如意?”。

这一嗓子似乎是将他剩余的力气用光了,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那被阳光晒得热乎乎的大理石地面上,而后从背后掏出了一把脏兮兮的纸扇给自己扇风。

沐如意见他这副模样实在觉得心酸得很,这贾仁德虽然心眼坏了些,可到底也算是跟她一个村子得人,从前种种倒不言语,如今能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碰见倒也算是有些缘分。

于是她抬起眼来四处瞅瞅,便开口道:“你若没甚么事,便同我走一趟罢。”

她这话说的颇有几分要同他算账的意思,便见贾仁德一双小眼眨巴眨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嚷嚷道:“走?去哪?我说沐如意,你好歹也是个嫁对了人的良家妇女了,怎么还记着从前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况你我相识如此久,我贾仁德可从未害过你家!你爹上次伤了腿那事,我可真是无能为力,东村那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叫我如何医治?”。

他这一连串的说辞听得沐如意忍不住咧嘴直笑,回道:“我倒还未说什么,你便说了这么多,我一弱女子,还能害你不成?”。

正说着,便自顾自的往前走,贾仁德见状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他那左脚前几日被某户人家的公子用棍子砸了一下,现下里疼得很,他又无钱医治,只得默默忍着。

沐如意也不回头看他,也不开口问些其它的,只带着他拐出了胡同,寻了个小饭馆便往里走,贾仁德这几日讨饭时被人打怕了,瞧见那店小二凶神恶煞的模样便缩着脖子不敢往里进。

沐如意扭头看他这怂样,便忍不住笑了,道:“你怕甚?进来只管吃,又不是不给银子。”

贾仁德这才抬腿往里进,沐如意给他点了几个肉包子,一份面后,去那柜台处付了银子后,抬腿便出了饭馆。

见她走了,贾仁德一颗心咚咚直跳,一双小眼紧盯着店小二看,生怕那店小二看不起他将他赶出去。

等他吃了包子,便瞧见沐如意又进了饭馆,手里还拿着一身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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