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脸色有些僵硬：“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如果生下了儿子，就一定会对占着‘嫡长子’这个名头儿的九皇子下手。即便皇后最后没生下儿子，要九皇子命的人还多着呢，反正只要皇后不死，她就一定是太后，所以她可不会护着一个养子。”
见小太监都被她的话吓傻了，初一还嫌说的不够多，又道：“也许皇后还会把自己没生下儿子的事儿怪在九皇子身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反正九皇子身边就是龙潭虎穴啊！你得快点爬出来！”
小太监的语气里有着不可置信：“难道九皇子被记为嫡长子不是一件好事吗？”说着推了初一一把，“你别听那些老太监老嬤嬤们瞎说！皇上肯定会护着九皇子的！”
初一见小太监认清了皇后的真面目，原先还有些高兴，接下来又听他相信那个老皇帝，还推她！就想翻脸了：“哼！那个九皇子有什么好的？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他，最后为他送了命可就不怪姐姐我没提醒你了！”
说完气呼呼地翻墙回去了，留下小太监一人坐着沉思了好久。
尚嬤嬤的效率很快，也不知她托了哪儿认的老姐妹，反正九月初初一就身在长乐宫了。
进了长乐宫，反倒不如呆在御膳房自在，那些大宫女将小宫女们盯得可严了，就怕谁是哪里派来的钉子。
害得初一都没有时间去冷宫找她干弟弟了，想到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们还吵了一架，也不知道小太监有没有听她的话离开九皇子。
越是呆在长乐宫，初一就越是对这个老牛吃嫩草的皇帝无感，看他那咳出命来的架势，好像等不到自己长大他就要挂了，那她是不是得趁他死之前爬上他的床啊？
鸡蛋主神也真是的！怎么不给她找个年轻力壮的皇帝老公啊？恋童癖的老头子什么的，想想还是有点重口呢~
不过初一她干娘尚嬤嬤显然不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她哪儿知道自己干闺女的小脑袋瓜儿里都在想什么呀？人家明明是送她去巴结五皇子的好吧？
说起来这老皇帝也满失败的，还在他年轻力壮的时候，他的大儿子、二儿子和四儿子就暗搓搓地要弑父上位（三儿子早夭），害得老皇帝得了心理阴影，把原配皇后废掉了还不够，把那些小儿子们（五以下的）都赶到了掖庭，还摁着后宫几年不准生儿子。
等到大公主都生儿子了，皇帝都开始老了，大臣们才不放心地建议道，皇上啊，您是不是该生个儿子了啊？不然太子就要在剩下的皇子中立了，而这些皇子们都在掖庭长大，根本没上过学啊！
皇帝一想也是，于是才有了八皇子之后的皇子的出生，不过皇帝仍旧看他的儿子们不顺眼，还美其名曰“兄友弟恭”，把之后出生的皇子也赶到了掖庭。
要不是眼看着皇后怀孕了，都要生下嫡长子了，估计老皇帝还不乐意把他的儿子们放出来呢。
不过最大的五皇子都已经十八岁了，启蒙也来不及了吧？所以大家都觉得太子人选应该在八皇子之后的小皇子中产生了，毕竟还小，可塑。
但一直摸准了皇帝脉的贵妃娘娘可不这么想，她估计皇帝是不会想立个太子出来分权的，更别提老皇帝根本不服老，还夜御数女！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床上了，所以啊，还是养个年纪最大的儿子保险，无嫡立长嘛！没文化怕什么？不是有大臣教着吗？至于那个所谓的“嫡长子”九皇子，贵妃娘娘轻蔑一笑，老娘捏死你就像捏死只蚂蚁！
所以尚嬤嬤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起码跟对了上司。而且她设想得好好的，别看五皇子比初一大了八岁，等五皇子当上了皇上啊，初一那时候的年纪真正好！更别提初一还是“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啦！
尚嬤嬤都快被自己设想的未来美死啦！
不过显然有“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说法，尚嬤嬤万万没想到，她寄予厚望的“初一娘娘”根本就没活过十岁。
初一渐渐凭借着一张甜嘴以及利索的手脚在长乐宫站稳脚跟，走出门去都有比她更小的小太监、小宫女敬畏地喊她一声“初一姐姐”，可把她美的呀！
不过初一显然是个念旧的人，在她心里，这些新来的“弟弟妹妹”显然比不过之前在冷宫里认得那一个。
于是瞅着一天不忙，初一又偷偷地溜到了冷宫墙脚下。
令她高兴的是，之前跟她不欢而散的干弟弟也在。
而且干弟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向她道歉，说她也是为了他好，那天他不该跟她生气。
差不多隔了两个月没见，初一猛然发现小太监长得比她都高了，看来他的日子过得不错，于是初一了然：“你还在坤宁宫呢？”
小太监抿抿嘴：“想调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闻言初一理解地点点头，也是，不像她有干娘这个靠山，小太监可是嘴笨得连声“爷爷”都不会叫的，自然也没有什么门路。
于是初一给小太监出主意道：“要不我求求五皇子，他人还不错，又是九皇子的兄长，应该能把你要过来，之后你就跟着五皇子吧。”
小太监的眼神有些警惕：“你跟五皇子很熟？”
初一没看出来，有些骄傲道：“我对长乐宫的上上下下都熟！”
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小太监叹了口气，想想以她的年纪，跟五皇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于是也放下了心：“那我们算和好了吧？”
“当然啊！你是我第一个认的弟弟，咱们关系最好啦！”
“第一个认的弟弟？你还认了其他弟弟？”小太监敏锐得让人害怕啊！
看着小太监居高临下的目光，初一不觉有些心虚，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强辩道：“也不是我想认的啊！现在姐姐在长乐宫，巴结姐姐的人可多了！就、就这样认了两个小弟呗……”说到最后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小太监看她那副心虚的样子，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听皇宫里突然响起了钟声。
初一被吓了一跳，抓住小太监的衣襟道：“怎么了？”
小太监目光沉沉的：“这是讣钟，皇上驾崩了。”
就像神机妙算的贵妃娘娘所预料到的那样，老皇帝果然死在了年轻宫女的床上，没有留下一句遗诏，如果那句“哼”算的话。
初一回到长乐宫的时候，满宫里的哭声一片，而贵妃娘娘早就急急忙忙地赶去见老皇帝的遗容了，因此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曾溜出去过。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照理说接下来该太子监国并给老皇帝举办丧事。不过老皇帝没有立太子，而嫡长子还小，让五皇子来主持吧，又不合规矩。于是贵妃这边和皇后那边，就为谁给皇帝办丧事这件事扯了一个星期，等到再不下葬老皇帝都臭了，这才各退一步地让一个老皇叔给老皇帝办的葬礼。让初一来说，这个老皇帝真是做得太失败了啊！
老皇帝的丧礼过后又是腊八，接下来又是过年，前朝一大堆的事儿，因此立新皇的事儿就被推迟了下来。反正朝廷官员各司其职，少几天皇帝国家还乱不了，更别提老皇帝身体不好的时候已经很少上朝了。
不过前朝乱不了，不代表后宫不乱啊！老皇帝一死，皇后在后宫的威信力直接下降，有儿子的妃子仗着有儿子，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而没儿子的妃子死活不愿意去皇庙，能在皇宫锦衣玉食地多赖几天就几天，可把皇后愁坏了，都请了好几次太医。
最后初一觉得，燕景夏能顺利当上皇帝，其实还是多亏了她啊！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那是大年初一的晚上，老皇帝刚死，大家伙儿这个年都过得不开心，于是初一就趁着大年初一事儿少，晚上出门散了散心。
至于散心的地点嘛，大家都知道，不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冷宫吗？
与她心有灵犀的干弟弟也跑过来跟初一寻温暖、找安慰，还带了不少吃的，看样子想跟初一聊很久。
初一心里那个舒坦啊，感觉自己这个弟弟认得真是赚了！除了刚开始她老给小太监带些冷掉的糕点啊，馒头啊之类的粗糙食物，之后都是小太监带过来给她的算是很精致的美食。一有在九皇子那儿见到的好吃的好玩的，小太监晚上都会带来给她看一看，尝一尝。初一心里觉得，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了吧？其实她更希望小太监“以海相报”啊，不过看他也没那个能力，她这个好人就不强求了。
于是等聊够了，把食物也都吃光了，初一拍拍屁股要回长乐宫了。谁知小太监吞吞吐吐地问道：“你说，九皇子当上皇帝的可能性大吗？”
初一觉得“吃人嘴软”，就认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大，不过得让他活到那个时候。”
闻言小太监不知为何变开心了：“嗯！我也觉得大，我相信他能活到那个时候的！”
接着初一就摆摆手回长乐宫了。
刚开始，初一以为她是吃得多了，想拉肚子，不过没等她往茅房走几步，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