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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立场

匆匆洗了个澡,连早饭都来不及吃,雍凛打车赶到门店,实则距离他与John说好的时间又晚了半小时有余。

他没理会落在自己身上的诸多目光,先进了工作间换衣服,然后再去找John道歉。

John倒还一如既往地好说话,没有批评他迟到,还关切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被他委婉提醒,雍凛赫然发现自己连妆都没化就过来了,但顾念不在,他一个人也不会化妆,只得装作听不出对方的弦外之音,淡定点头。

不一会儿就临近中午了,像他们这样的行业,看着光鲜,实际上与其它上班族无异,商场不可能专门为这些门店的员工开辟一个食堂,大家都是打电话叫外卖送来,相互轮班,替换着吃完。

雍凛考虑到自己今天迟到,可能会给团队其他人造成不好的印象,索性就打电话叫了附近最好的酒楼送一大桌菜过来。

又对其他同事道:“今天我迟到,为表歉意,大家的午饭就由我来请吧。”

这番话落落大方,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说话,还是经理John开口:“既然Nina有心,大家等会就不要单独叫饭了。”

一位同事开玩笑道:“Nina,是不是准备拿中午这顿,抵消掉你以后的那一顿啊?”

雍凛莫名其妙:“以后哪一顿?”

那同事见他听不懂这个玩笑,也不好继续说下去,讪讪一笑。

顾念本身存款不多,雍凛也没有让前女友花费的习惯,两人互换身体之后,他就从自己原先的卡里划了一笔钱到顾念的卡里,然后再用顾念的卡去消费,所以这顿饭虽然花费不菲,对雍凛来说却只是小Case。

酒家很快把外卖送过来,众人看着满满一桌的鲍参翅肚,有些目瞪口呆。

雍凛道:“今天值班的有九个人,我叫了十二份,肯定够,不要客气。”

一派领导风范。

但没有人动。

雍凛微微皱眉,正想说话。

John先拿了一份石斛鲍鱼汤,笑道:“今天多亏Nina做东,不然回去又要被老婆说不节食,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他动手,其他人这才纷纷拿起自己喜欢的。

“托Nina的福,晚上不用吃晚饭了。”余千惠玩笑道。

“Sunny,你最近不是减肥嘛,千层酥热量太高,你那份我代劳了!”

“那可不行,怎能浪费Nina的一片心意!”

众人说说笑笑,雍凛虽然不太喜欢混在女人堆里说这些在他看来毫无营养浪费时间的玩笑话,也不能不违心附和两句。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尴尬的生理期问题,生怕在自己没留神的时候又发生悲剧,吃饱之后就匆匆赶往商场的洗手间。

就在雍凛一脚踩入洗手间门口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她:“Nina!”

雍凛回头,余千惠正一脸尴尬地望着他。

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行吗,为什么总要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脸色?

雍凛不耐烦:“有事吗?”

余千惠:“你进错厕所了。”

雍凛抬头,上面偌大“male”映入眼帘:“……”

余千惠倒没有嘲笑,而是一边拉着他往女厕的门走,一边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没事吧?”

雍凛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关上洗手间隔间的门,先查看了一番,发现安全无虞,这才松了口气。

旋即,雍凛似是想起什么,脸色青白交加。

他何时沦落到要跑到洗手间来检查生理期姨妈巾有没有侧漏的问题了?

假如真的存在某个人,或某种力量,想要让他们互换身份,从而手忙脚乱,看他们出丑闹笑话,那么对方的目的无疑已经达到了!

打从去国外留学起,雍凛就养成了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提前做好准备的习惯,但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把一切都打乱了,这让他感到深深的自我厌烦。

准确地说,是对女性身份的种种不方便感到厌烦。

他没有办法站在女性的角度去体谅这些不便,因为直到现在,雍凛也没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女人,顾念的身体对他而言,仅仅是暂时寄住的“旅馆”。

以己度人,他觉得顾念的心情应该也和自己差不多。

深吸了口气,雍凛正准备推门出去,外面传来洗手说话的动静。

“我现在可越来越烦她了!”

声音有些熟悉,雍凛回忆了一下,想起是来自顾念一名叫苏菁的同事。

另一个人讶异:“谁呀?”

这个声音雍凛早上也听过,对方好像叫李娇。

苏菁笑骂:“还有谁?明知故问!找了个有钱男朋友很了不起么,眼睛长在头顶上了,迟到不说,连John都不敢对她发火!”

这是在说顾念?

雍凛停住动作,有些不高兴,心想顾念怎么得罪她了?

李娇:“你也不看看人家男朋友什么背景,他妈妈是M&J的高V,每年都被品牌邀请去看秀的,John当然不敢对她发火了,毕竟未来的豪门少奶奶么。”

苏菁嗤笑:“这还没订婚呢,就开始摆架子,是不是太早了点?她男朋友的妈妈我知道,刘玉珊嘛,早年出道没多久就直接嫁入雍家了,这么多年来位置都稳稳当当的,你以为那是什么简单人物,怕就怕她一心攀高枝,人家却看不上她!”

李娇叹一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她运气的确好,说不定真能嫁进去。”

苏菁:“她嫁得好不好,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就看不惯John对她跟对我完全两个态度!”

雍凛不是受气包性格,哪怕对方骂的是顾念,他也没有必要忍气吞声,当下就直接推门走出去。

声响惊动了正在八卦的两人,李娇面露尴尬,苏菁则坦然自若。

雍凛:“看不惯John,就去跟他说,背后说人,跟个长舌妇一样,也难怪你一直得不到升迁。”

当惯了领导,他这番话也完全是站在领导的角度教训别人的。

苏菁哂笑,正面迎上他的眼神,气势丝毫不弱:“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已经递了辞职申请。”

原来是早就有恃无恐,所以特地趁离职前赶过来发泄的?

雍凛一颗金刚总裁心怎么可能会因此受伤,他上下打量苏菁,冷冷道:“你找的什么工作,无非是同行业跳槽吧?聪明人不会觉得自己离职了就可以口无遮拦,你既然知道雍凛有钱有势,就应该知道他可以让你在这一行找不到饭碗!”

苏菁气得面色铁青:“你!”

雍总没有丝毫占了上风的快感,反而觉得跟女人吵架真是掉份,他再没看苏菁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雍凛一时忘了自己还穿着高跟鞋,直接就想用高跟鞋的小细腿走出当霸道总裁时的豪迈自信步伐,结果脚下踩滑,纤细的手腕承受不住身体突如其来的惯性,直接往前扑倒。

那一刻,雍凛整个人都有点懵。

幸而旁边一只手及时伸出来搀扶住他,雍凛自己反应也还算快,一只手按住门板,最终以半跪在地上,膝盖生疼的代价免于更加狼狈的境况。

“你没事吧?”扶住他的是余千惠,对方想必也听见了几人的谈话,只是刚才不好意思露面。

雍凛:“……没事。”

两个字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身后传来苏菁毫不客气的嘲笑。

余千惠也想笑,但好歹忍住了,赶紧扶着雍凛出了洗手间。

雍凛深觉丢脸,不过他心理素质不错,还能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问余千惠:“这个叫苏菁的,平时背后里总和我过不去?”

他想问的是对方是不是平时没事总刁难顾念。

余千惠:“其实也不是,她这人心直口快,看不惯就说,所以常得罪人,这回应该是为了辞职的事跟John闹得不愉快,正好撞上你向John请假,就迁怒了。”

雍凛心想女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针,又经常会无理取闹,苏菁跟John的恩怨,关他什么事,就不能学会看人看事理智一点吗?

余千惠欲言又止:“其实中午那会儿,你没有必要叫那么贵的外卖。”

雍凛皱眉:“有什么不妥吗?”

余千惠一笑:“那倒没有,不过这一顿花费的钱,也抵得上你三分之一工资了吧,连John请客都没有这么阔绰过。”

雍凛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我请他们吃饭,他们反而不高兴?”

余千惠:“不是不高兴,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有的同事心思敏感,可能会觉得你在有意炫耀。我也是随便说说,你要是觉得没道理,就姑且当没听到好了。”

好意歹意,雍凛自然分辨得出,他点点头:“多谢你提醒。”

他事事站在雍凛的角度上,行事带着一股霸气,不出手则已,请客自然也要请最好的,殊不知他现在用的是顾念的身体和身份,当顾念做出这些事情,就令人难以接受了。大家不会觉得顾念狂拽酷霸,只会觉得她在仗着自己男朋友的身份,向别人炫耀。

雍凛若有所思:“我这几天是不是跟以前很不一样?”

余千惠:“是有点儿,不过也没什么,女人生理期来了,脾气都会急一些。”

雍凛愕然:“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来了?”

余千惠:“你不是时不时往后摸,又往后看嘛,是女人都能看出来。”

雍凛:“……”

见他脸色不佳,余千惠又道:“放心吧,不会染裙子上,就算漏一点,裙子是深色的,也看不出来。”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雍凛心情更糟糕了。

这时电话响起,雍凛以为是自己的,拿起来一看,没动静。

“是我的!”余千惠恍然,掏出电话,没多留意就按下接听键,然后才后知后觉脸色一变。

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传来,余千惠没开扩音,雍凛也听了个七八成。

“亲爱的,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听我解释……”

余千惠毫不犹豫挂断,一面对雍凛露出苦笑:“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雍凛无意多管闲事,但对方刚刚才扶了自己一把,表现得太过冷漠好像也不对。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余千惠:“没事,前男友劈腿,被我当场在外头捉住,跟他分手,他还纠缠不休。”

原来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雍凛不屑:“分得挺好!”

余千惠苦笑:“其实一开始他也不是这样的……算了,说多了也没用,就这样吧。”

她没有多说,雍凛也没有多问,两人回到门店。

在洗手间跟着苏菁一道议论顾念的李娇也回来了,苏菁要离职的没所谓,她却不是,虽然刚才没有说顾念的坏话,总归有些煽风点火的味道,见了雍凛不由尴尬一笑。

这时如果雍凛顺势打个招呼,大家明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雍凛却懒得理她,视若无睹移开视线,李娇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既难堪又有气。

雍凛自然不屑与李娇这样的人打交道,若她与苏菁一样有话直说,或许雍凛还会高看她一眼,但对方刚才任由苏菁出头,自己则躲在后头看热闹,分明心存不良。雍凛在商场上与人打交道,双方业务往来,也不乏钻法律空子,给对方进行“合法挖坑”的行为,但那都是出于利益需要,雍凛认为跟这种职场上的龃龉还是有区别的。

话说回来,他不明白顾念对这份工作还有什么好眷恋的,工作内容毫无技术性可言,唯一称得上费脑的就是几个女人动辄为了点鸡毛蒜皮就互相算计,她竟还为了这个跟自己分手,简直不可理喻。

想到这里,雍凛暗暗皱眉,一面又忍不住想起顾念那边,担心她应付不了他的父母。

这时,一个衣着入时的年轻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雍凛原本没准备亲自上前招呼,但当对方朝自己走过来时,他才发现李娇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离他最近的余千惠也在十步以外,按理来说,应该是轮到他招待客人的。

他只好上前:“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对方道:“我想看看你们的披肩。”

雍凛领着对方走到陈列披肩的玻璃柜台前。

对方见雍凛一声不吭,有点不满:“你连介绍都不介绍一下么?”

雍凛只好道:“请问你是要搭配什么衣服么,如果是现在身上这种浅粉色的,可以选择同色系的披肩或白色的。”

对方:“要搭配黑色礼服的,秋冬款。”

雍凛:“那就黑色的吧,或者白色也可以。”

对方皱眉:“你也不问我那套礼服长什么样子,随随便便就推荐么?”

雍凛:“……”

对方没再搭理雍凛,自顾自低头看了一会儿,指着两款颜色差不多的披肩问他:“这两款看着款式差不多,怎么价格差别那么大?”

雍凛道:“材质不同,厚薄不同,肯定会影响价格的。”

他原本就不是会对人低三下四的性格,哪怕遇到商场上那些不见血的勾心斗角,大家也是彼此在笑容和不见血的言语之中解决。

为了生意,雍凛也许会选择退让,但此刻,面对这个客人,他觉得轻易的退让有失颜面自尊,因此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片刻犹豫,让对方的声音更大了:“我要见你们的经理!”

雍凛微微皱眉:“这位女士,你有什么需求,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你的。”

对方:“那好,我现在就要找你们经理。”

身为头儿,John随时随地都在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他一发现这边两人好似进行得不大顺利,也不等雍凛去叫,就主动过来了。

“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对方看了John的铭牌一眼:“我要向你投诉这位员工,态度消极怠慢,眼睛长在头顶上!怎么?见我看的是披肩而不是衣包,就觉得我是小客户,没有必要郑重以对了是吗?”

John笑容满面,却又不是谄媚的笑,而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热情:“您言重了,敢问您贵姓?”

对方:“我姓杨。”

John:“好的,杨女士,Nina是我们店里很优秀的员工,不过可能她的风格并不适合您,我向您道歉,请让我亲自来为您作介绍好吗?”

杨女士指着方才那两款披肩:“那你给我介绍一下它们的异同吧。”

John:“这款是羊绒加蚕丝,这款是纯羊毛。”

杨女士:“羊绒更好些?”

John:“也不能这么说,要看各自的需求,您看,这款摸上去就更细腻光滑一些,适合出席晚宴场合,这一款呢,图案有些不一样,可以出差或在户外用……”

他介绍得很详细,雍凛明明不感兴趣,却也不能离开,跟着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觉得John服务态度不错,而且轻易就将客人的不满情绪安抚下来,可见的确有能力。

雍凛正想着以后要不要将John挖到自己公司的销售部门去任职,那头顾客决定买下一条羊毛披肩,临走前瞟了雍凛一眼,对John道:“M&J一个大品牌,这种素质有待提高的员工在里面,迟早会败光你们的声誉。”

雍凛很无语,他其实什么也没干,连话都没说两句,这女的分明是在找茬。

John笑容不变:“多谢您的批评指正,我们一定会检讨的。”

女子这才满意走人。

John对雍凛道:“这种小客一看就是很难缠的,以后如果不能应付,就趁早叫我过来,对方说什么你都受着一点儿,笑容多一些,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刁难你了。”

雍凛:“怎么看得出她是小客?”

John:“她身上虽然是Chanel全套,但却是前年的成衣,而且衣角边缘有磨损,有可能是买的二手。”

雍凛诧异:“二手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John:“衣服的肩宽略长,不太合身。”

眼神锐利到这种程度,雍凛都有些佩服了,因为这种尺寸细节肯定是不明显的,否则他自己也能注意到了。

雍凛:“不好意思,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John还反过来安慰他:“换了平时,这种客人对你而言只是小case,这两天你可能是太累了,多注意休息,需要请假就跟我说。”

苏菁之前在洗手间说过,John其实并不算一个脾气好的领导,但因为顾念交了个姓雍的男朋友,就对顾念格外照顾。

这种特别待遇,雍凛其实并不反感,他知道人人平等,也知道这个世上处处充满不平等,能让顾念上班得到优待,没理由要拒绝,至于别人如苏菁高不高兴,那是她的事情,雍凛懒得去理会无关人士的感受。

John离开后,邹艳红过来,小声道:“那个人前几天才来过,当时我们也在场,是Rose去接待的,刚才她看见对方,立马避去洗手间了,就是知道那个人很难缠,爱发脾气作弄人。”

Rose就是李娇。

见他没接话,邹艳红又似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神访?”

雍凛:“什么神访?”

邹艳红:“神秘访客啊,你忘了?那关系到我们个人评分,可能会影响内聘职位的。”

虽然John安慰了雍凛,但谁都能看到,他的表现并不算好,更别说专业了。

雍凛微微皱眉,抿了抿唇,有点烦躁。

快下班的时候,顾念打来电话,问他能不能准时下班,自己要不要过来接,雍凛答应了,下班时间一到,就换上鞋子往外走,顾念早就驱车前来,等在商场外头。

夕阳下,帅气冷峻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对他露出四颗牙齿的灿烂笑容。

雍凛有点胃疼。

上了车,他提醒:“别这么笑。”

顾念笑嘻嘻:“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帮你多笑笑不好吗?”

说着还伸出左右两食指,抵住脸颊两旁,吐舌头:“茄子!”

雍凛:“……”

顾念捏着嗓子:“这位美女,你那么漂亮,为什么要板着脸,让自己的美貌被埋没,你看,连路边的狗狗看到你,都会被你的美貌所倾倒。”

又吐舌头,学了几声狗叫:“汪汪汪汪汪!”

雍凛嘴角一抽,原想绷着的弧度也绷不住了,变得好气又好笑。

积累了一天的烦躁不知不觉消解几分。

顾念笑吟吟:“这就对了嘛,笑口常开百岁老,我有两个好消息,和一个不是好消息也不是坏消息的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转换身份带来的低落在她身上仿佛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在那之后,顾念烦归烦,却总是打起精神面对一切,就像现在,即使这具身体属于雍凛,但只要雍凛看见那双洋溢着盎然生机的眼神,就知道那是独属于顾念的灵魂。

雍凛清了清嗓子,下意识想要像从前那样分腿坐,但在受到裙子的阻碍之后面色一僵,不得不被迫合拢双腿,脚踝微微往外侧,变成标准的淑女坐姿。

顾念余光瞥见,忍笑道:“第一件事,是之前说过那个项目有点问题的,现在顺利进行了,具体的报告文件上有写,我也带来了,晚上你自己看会清楚一点。”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雍凛点点头。

顾念:“第二件事,就是你的得力手下之一,林琳小姐要订婚了。”

雍凛意外:“这么快,那岂不是要请婚假?”

顾念无奈:“大哥啊,你就关心人请不请婚假,好歹也关心一下要给多少礼金才能表达心意之类的吧?”

雍凛一笑:“礼金是肯定要给的,在此基础上,我会再给她多发一笔奖金,具体的交给陈庄就好,她这两年跟着我,的确出了不少力,没了她或陈庄,公司也不可能这么快上轨道。”

顾念点头:“好。”

雍凛:“还有一件事呢?”

顾念面露迟疑,仍是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末了主动检讨:“其实是我有失妥当,我不应该鼓励你妈妈,这等于间接助长了她的意愿,更何况她并不知道当时是我在说话,还以为你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雍凛蹙眉,果然不太高兴的样子。

顾念心中忐忑,自觉做得不好,也没再说话,转而专心开车。

车子驶入市区主干道,夜幕降临,喧嚣热闹,车内却一时寂静。

谁知过了一会儿,雍凛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肯辞职的?”

顾念愣了一下。

雍凛:“你是怕你自己像我妈这样,嫁给我爸之后,又想复出,却没有机会了?”

顾念不想随便敷衍他,想了片刻,才开口:“其实还是不太一样,对你妈妈而言,演戏其实已经成为她的一个心愿,她年轻时未完成的一个梦,但对我来说,现在这份工作不是梦,而是能够被掌握在手中的未来。”

雍凛没有接这句话,他依旧认为自己的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让人宠着,不必和男人一样去外面承受风雨,但经过这几天的体验之后,他已经不会轻易将这种观点表达出来,因为雍凛知道,顾念的确对这份工作非常上心。

他忽然想起John说过的话,在工作上,顾念游刃有余,是门店里表现非常优秀的员工。

“你之前上班,是不是总会碰见蛮不讲理的客人?”

顾念目视前方,漫不经心:“也不是经常,怎么啦?”

不知不觉,她说话就会将自己平日的口音语气带出来,如果现在有旁人在场,看见装着雍凛灵魂的“顾念”,充其量只会觉得他性格有点冷,有点傲,不太好亲近,但看见装着顾念灵魂的“雍凛”,肯定会觉得这个男人一副凛不可犯的模样,却原来是个娘娘腔。

雍凛嘴角一抽,强迫自己装作看不见地移开视线。

“没什么,今天碰到一个女客,对我颐指气使,John说你以前都能轻易化解的。”

顾念含笑,并没有埋怨他:“也不是什么化解,这种人呀,一般都有一种优越又自卑的心理,就是看见比她更有钱的,忍不住想去攀比,想跟人家沾边,但看见比自己过得差的,又会瞧不起人家。”

雍凛接口:“羡人有,笑人无。”

顾念扑哧一笑:“虽然有点损,不过还挺精准的。对这样的客人,自然是要顺毛捋,不能起争执,有时候顺着她的话应和,放软身段,也就没什么了,不过你必然是做不惯的,也不需要这么做,你肯代我去上班,已经很委屈你了,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有什么状况,等我回去再弥补就好。”

雍凛的确不可能向客人低三下四,摧眉折腰,他沉默片刻,转而又问:“我记得M&J以前都是只做大客户的,怎么现在这样的客户也放进来?”

顾念:“你也知道是以前,虽然普通客户经常是单件单件买,也不一定固定消费在M&J,但抵不住总体数量多,有时候一二十个普通客户一年的消费量,就能抵得上一个高V了。总部那边不可能放弃这一块市场的,再高端的牌子没法靠吃空气生存,利润才是一切。听说以前中国市场还未做大的时候,像M&J这种店,普通客户进去里头,Boutique Sales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理都不理的,但现在中国市场被重视起来,你看就连法国、瑞士的M&J店,那些Boutique Sales还得学中文,为的就是给中文客户最好的购物体验。本土门店就更不必说了,现在只要顾客体验反馈这一关打分不好,个人在升迁上就会遇到很大阻碍。”

雍凛发现顾念说起她这一行来,头头是道,整张脸连带眼睛都像在发光,这种神态他再熟悉不过,因为雍凛自己沉浸在工作里也是这样的。

雍凛隐隐觉得,自己从前将一些观念强加在顾念身上,也许的确有些武断。

顾念说完,发现雍凛没接话,一扭头,对方正专注地看着她,弄得顾念有点不好意思:“看我做什么?”

这娇羞一瞥,让雍凛所有想法都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艰难开口:“你别用我那张脸,摆出那样的表情。”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顾念双手捧脸,嘟起嘴巴,脑袋还跟着左右摇晃两下:“宝宝很委屈,但宝宝不说。”

做完鬼脸,她笑嘻嘻问神色都已经变青了的雍凛:“你是说这样的表情吗?”

雍凛什么都不想说了:“……你往左看。”

“哈?”顾念莫名地扭头往左,发现隔着玻璃窗,跟她并行停在另一边等红灯的司机正目瞪口呆望着她,表情惊悚。

他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雍凛绝望地想道。

顾念本人倒没有什么尴尬之色,反倒笑得很开心:“事已至此,不自我娱乐一下,怎么劝自己开心一点呀?你也可以用我的身体做男人平时习惯的那些动作啊,跷二郎腿,抠脚丫,我都不会阻止你的。”

“我才不会抠脚!”雍大公子忍无可忍地驳斥,然后忍不住催促顾念:“绿灯亮了,你快点儿开!”

顾念:“你饿了?”

雍凛面色不好,憋了半天才道:“我总感觉……好像又侧漏了。”

顾念大汗:“不会吧,都第二天了,应该没那么多的量。”

雍凛:“少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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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肆意神豪生活录》已上传……带着16T的资料,陆轩到了全新的文娱世界……
  • 替嫁小妻:云少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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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承担姐姐的医药费,林星纯替人顶罪坐牢。她一出狱,等着她的就是一场赎罪的婚姻。阳城云家少当家云辞指明要娶她这个背负污名的杀人犯。他不要她杀人偿命,只是对她极尽折磨。可是到了最后——她受伤生病,他没日没夜的守在床边。她伤心难过,他又撩又拨的哄她高兴。直到当年那一场不堪的杀人阴谋真相揭开。林星纯负罪想逃。却被云辞死死钳制在怀里。“林星纯,孩子都给我生了,还想逃?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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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马来吃回头草

    有一种等待叫做苏筱筱和林墨言;有一种承诺叫做苏筱筱和林墨言;有一种爱情叫做苏筱筱和林墨言。对话一:“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要选择回来?”“因为我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什么?”“林墨言。”对话二:“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什么话?”苏筱筱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爱你。”
  • 悍女逆袭:狂妃有点毒

    悍女逆袭:狂妃有点毒

    夫君弃她!继母害她!姐妹欺她!心善换来的是众人的唾弃与背叛!夫君与姐姐狼狈为奸将活活掐死了她的孩子,善心最后不能善终!重生后的她誓要报这血海深仇!斗姨娘,断亲情,戏姐妹,与皇后为敌,身边处处充满着危机,她以为她不会再遇见一个对她好的人,不会再去爱,可情到深处,怎能自拔……
  • 文化之贞

    文化之贞

    本书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生命的回答”描述了一批在重重困厄中仍然保持文化忠贞的现代文化人,例如巴金、黄佐临、谢晋、章培恒、白先勇、林怀民、余光中等。第二部分“学理的回答”则收集了作者在一些重大国际场合发表的文化演讲,还包括了对文革灾难所体现的“文化之痛”所作的系统分析。
  • 妻奴难寻

    妻奴难寻

    她有多强,无人知道,只知道一手飞针绝技堪比千军万马;他有多强,无人知道,只知道商界叱咤风云唯他是尊,黑道风云涌动唯命是从;外界传言:凌箫天不近女色;外界蜚语:凌箫天男宠万千;外界风言:萧七儿是个男人;外界流语:萧七儿是他新宠;靠:某女咆哮:谁说他凌箫天不近女色?那夜夜是谁在大展雄威?在萧七儿的认知里,这个男人,床上功夫了得,床下功夫更是了得:生人勿进他十米。…有谁见过飞针如雨,见缝插针的魔力?她曾用一根小小绣花针轰动全城,惹得天之骄子凌箫天为之疯狂;她曾以为他只是一介花拳绣腿,需保镖成群,却不知有他在侧,一人敌退整个杀手阁;她曾想这个男人四个兄弟,外加一群绯闻女友,深知后才发觉,他是处男;(天,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