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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上古昆虫

那是几只乌鸦形状的灯台,跟我们在洞穴门口见到的一样。不同的是,这几只灯台大了许多,有些皇室气派了。东风拿出火柴把几个灯台一一点燃了,燃出来的火苗也大了许多。跟我们手中手电筒的光束结合在一起,使得整个地下再也没有先前那么黑暗了。

这时众人看到,在这宽敞的墙壁之上,绘着几幅壁画。虽然也是用彩色绘成,但也许是由于时间的原因,明显没有当时在磁山里面看到的姑墨国的壁画颜色鲜艳。但梁月华看了这壁画一眼,立刻激动得浑身颤抖,指着说道:“天……天……天啊,这是孔雀古国遗留下来的壁画啊!”

梁月华的激动不无道理。这孔雀古国虽然在沙漠中繁盛一时,却在史料中记载不详,只有只言片语。如今发现这古国所遗留下来的壁画,无疑是对西域考古历史的一个重大突破。我害怕梁月华再激动得抽过去,急忙说道:“梁教授,别激动,别激动,这画面太抽象了,我们看不明白。快给我们讲讲,这壁画上都画的什么啊?”

听了我的话,梁月华才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强忍着自己的激动说道:“这是一组可以见证孔雀古国历史的壁画啊!这简直就是一个神迹!这是我国考古学上最有突破性的一个发现了!没想到……没想到……这种事情能让我给碰上……”

梁月华越说越激动,浑身有些抽搐,白眼都快翻起来了。我急忙摇着他的膀子说:“梁教授,你镇静一些!先别顾着自己高兴了,快点儿给我们讲讲这壁画上的内容!”

梁月华长喘了一口气,神态稍微安稳了一些,但仍是掩饰不住发自肺腑的激动之情。他指着壁画说:“看这边,从最左边看,这第一张壁画,画的是一些士兵,手拿皮鞭,在强迫一些人做苦工。还有一些苦工,在被强迫雕刻单眼石像。”

“这些苦工,是不是那些犬熙部落的人?”我忽然想起了那些遗落的刀剑兵器,不由问道。

“应该是的。”梁月华继续说,“我们再看第二张壁画。这上面是一个供奉的神物,好像是孔雀王国的图腾。这个图腾……是一条一只眼睛的蛇。”

“这个!”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壁画上那个诡异到让人恶心的图像,“难道这就是我们之前干掉的那一条单眼大蛇?”

“就是,就是!”小张声音里透着恐惧,“队长,你注意看,那壁画上的单眼蛇,七寸上有一道白环!”

一阵恶寒涌进我胸口,这个传说中的孔雀王朝也太邪乎了,弄这么一条怪胎大蛇当图腾崇拜。现在想起来,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七寸上带白环的小蛇,一窝一窝的,全部都是这条单眼大蛇的蛇子蛇孙。

“接下来的内容,这是那些苦工拿起了刀剑开始反抗的场面。这些犬熙部落的族人开始反抗了。孔雀国的很多士兵都被他们给杀死了。”梁月华接着说道,“再看看画中的那些石像,好多都是没有头颅的。这跟我们在外面看到的一样,应该是被犬熙部落的人给砍掉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现在对这个传说中的孔雀王朝没有一点儿好感,这简直就是一个有如怪胎一般的古国。这样的王朝简直就是人类文明的噩梦。

“接着这幅壁画,就是反抗的苦工们手拿武器,站在了一个好像将军,还是国王的人的面前。嗯?”梁月华教授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接下来的画面,这些苦工全都没有了。”

刺客的手电光束照在那个画中的国王脸上,说:“看,那个脸上,只在额头中间画了一只眼睛。”

刺客的话让大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小张看着那墙上的壁画:“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苦工拿着武器,站在单眼国王的面前,然后就全部消失了?”

“梁教授,你觉得呢?”刺客没有回答,反而转头问道。

“不得不承认,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梁月华思考着,“下一幅壁画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单眼大蛇守护着单眼国王,如同他的保护神一样。在这一系列的壁画之中,这一蛇一人被神化了。”

“妈的,我还以为这单眼国王是虚构的呢。原来真的是一只眼睛啊!”我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是这画上故意这么画的呢?”

“应该不会。你看这画面虽然构图混乱,但基本还都是反映历史事实的。这一点可以跟我们手中的历史资料互相佐证。”梁月华说道,“被欺压奴役的犬熙部落最后反抗了孔雀古国的统治,把这个王朝推翻了,最终建立了自己的犬熙古国。然后孔雀国王应该是躲进了这里,犬熙国的士兵追杀到此,却在单眼国王以及单眼大蛇的面前全部莫名消失。但孔雀王朝的气数已尽,这应该就是孔雀古国覆亡的命运。然后犬熙古国害怕单眼国王的能力,不敢再进到墓穴里来,就在墓穴的上面开设了铸剑场,以兵戈之气镇压单眼国王的邪气。这也是上面的沙丘中为什么会含有大量的硫化镍的原因,在月亮底下会反光,远远看上去好像一座玉山一般。”

听梁月华这么一分析,大家也能把之前的事情串起来了。我心里一动:“那这么说,这个单眼国王的墓葬,就在这里面了?”

梁月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时候大家都沉默不语,一个个脸色铁青,都在思索着什么。

虽然大家不说,梁月华也能猜透大家的意思。他主动说道:“国王的能力是个未知数,谁都没有亲眼见到。不过他已经死了四千多年了,就算身体没有腐烂,也只是一具干尸。想必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

“梁教授说得极是!”我说道,“哪能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呢。就算这老东西没死,又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了,我们大家一起开火,照样射他几十个透明窟窿。”

“我觉得我们已经偏离了此次行动的目的。”刺客忽然冷冰冰地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来寻找宝藏的,而不是过来收拾单眼国王的。”

听刺客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了过来。的确,大家都想着怎么去对付那单眼国王了,把宝藏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在沙漠中逛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连一粒金沙还没看到呢。

“既然楼兰王子的哑谜把这里的情景说得这么清楚,那么肯定,他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结果全部湮灭在了这个地方。”我说道,“这里太古怪了,大家千万要打起精神来。”

这时梁教授忽然蹲下了身体,从地上捏起一个什么东西,放到手里,仔细地观察着。我觉得奇怪,也蹲了下去,看到梁教授手里的东西,不觉脱口而出:“冬虫夏草?”

“不是冬虫夏草,只是模样上有些相似。冬虫夏草只是一种真菌,而这个东西……”梁月华沉吟了一下才说,“我能肯定,这是一种昆虫!”

“虫子?”我看着梁月华手里干巴巴的如同枯败的蚕茧一样的东西,“这玩意儿是虫子?不过……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了下来,盯着梁月华手里的东西,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戈儿落虫?不可能!”

“是,没错,我能肯定这就是戈儿落虫干枯后留下的虫体!”梁月华忽然兴奋了起来,两眼放光,比发现古代遗迹还要激动,“史学界一直以为这种史前的昆虫早已经绝迹,没想到在这里还有它的踪迹!”

一旁的队医也好奇地蹲了下来,说:“戈儿落虫是一种史前昆虫,两节肢生物,又被称作神经脑虫。它为了保护自己,能在体内分泌一种毒素,任何以昆虫为食的动物吃了它,这种毒素就会随着体液渗入毛细血管,然后进入脑部和神经中枢,影响正常的大脑工作和神经结构,导致进食者出现肢体异症,进而死亡。不过这种虫子绝迹已经有百万年之久,在世界各地发现的也都是一些虫体化石和石层标本……”

我有些头大,怎么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还存有这样一种古怪的虫子呢?没文化真可怕!

“队医说得没错,没想到这种早已经绝迹的虫子在这沙漠的干湿地下还有残留,应该是这里的地形和阴湿条件满足了这种虫子成长的需要。从这虫体干枯的程度来看,绝迹也不过千年时间,但外界却一直认为这种虫子早已经在百万年前就绝迹了……”梁月华说着站起身来,拿着手电筒在地上胡乱地照射。几分钟后,他又从地上找到了几只枯败干瘪的戈儿落虫的虫体。梁月华激动地大叫了一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急忙问道。说实话我关心的并不是梁月华明白了什么,我关心的是他一激动就容易直接抽过去。

“我……我,我明白了这单眼国王的秘密。我明白,还有那单眼大蛇……我知道了他们是怎么回事……我……我……”果然不出我所料,梁月华激动得开始全身哆嗦,手脚发抖,气喘吁吁,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心里暗道一声老头子你千万可别抽过去,急忙扶住他道:“梁教授,梁教授,咱别急,有话慢慢说成吗?”

梁月华长喘了一口气,这才定了定神,接着张开嘴,一下子说了一大堆在我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话来。

“戈儿落虫在这沙漠地下的环境里还有生存,而这种虫子又被孔雀王国的族人出于某种目的收集了起来。单眼国王并不是天生单眼,而是长期进食这种虫子导致的眼睛异变。孔雀国王由于某种目的,长期食用戈儿落虫,虫体所分泌的毒素进入国王的大脑之内和神经之中,严重地影响并且改变了他的大脑结构,导致他的身体机能发生异变。如果单眼国王真是一只眼睛的话,那绝对就是吃这种虫子导致的恶果。并且,那单眼大蛇也是同样的道理,西域人本来就有豢养大蟒的习惯,这国王肯定也是长期给大蟒喂养戈儿落虫,结果导致了大蟒出现了跟他本身一样的身体机能异变,成了我们看到的单眼大蛇!”

我听完之后,虽然理解得并不是非常透彻,但还是后背一紧,感觉汗毛倒竖。这些西域国家的国王全部都是重口味,有与蝎子合体的,有吃这种变态毒虫的,简直都是行为艺术中的翘楚。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说,我们干掉的那条单眼大蛇,是那单眼国王的宠物?这么说,那大蛇,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梁月华颤抖着嘴唇说道:“龟蛇无寿。虽然这么说,但一条大蟒是不可能活上那么多年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大蟒吃了戈儿落虫,身体结构受到毒素影响,改变了它体内的基因,所以才会一直无限地延续它的生命。并且那单眼大蛇也要比寻常大蟒大上几倍,这都是受到戈儿落虫毒素的影响!”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这么说……那单眼国王也许还活着呢?”

我话刚一落地,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如果真有这种事情,那真是让人感到有够恶心的。梁月华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人与蟒的身体结构不同,同样的效果不可能同时适用于爬行动物与哺乳动物。按照我的推测,那单眼国王早已作古许久。并且,那壁画上的所描绘的单眼国王把面前士兵变成虚无的图像,应该是假托。”

“假托?”

“是。”梁月华点点头,“就算是毒素能够使身体机能发生异变,那顶多也只是外观上的,而不可能有这样的神迹。单眼国王或许是为了自己有了异相以后,能够得到孔雀王朝人民的崇拜,才一直服用戈儿落虫的。而那些出现在单眼国王面前的为数并不很多的士兵,应该都是被那条国王的宠物——单眼大蛇给吞噬掉了。”

“被那怪蛇给吞了?”我脊背一阵发凉。沙漠之上,那峰骆驼顷刻之间进入蛇腹的景象再一次在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不错,这也是这些现象唯一的解释了。大蟒胃部滑韧,吞吐能力很强。它吞了那些士兵之后,又把那些不能消化掉的刀剑给吐了出来,就像反刍一样,这就是我们见到的那刀剑散落于地,却没有士兵骨骸的原因。那大蛇于地下沉寂千年,进入了深度沉眠状态。直到我们用炸药进行定向爆破,惊醒了它,所以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对我们进行攻击。”

听梁教授这么一说,我心中的几个疑惑都被慢慢地解开了。但还有一些事情,好像不散的阴影一般缠绕在我的心间。不过能够凭借手中的资料,分析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下面还要继续我们的任务,在这里找到失落的宝藏。

再往里走去,又发现了几个灯台,东风用火柴一一点燃了。我使劲地嗅了嗅鼻子,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金属的味道。循着这股气味,我往前没走几步,在石室一个转角的地方,我看到散落一地的黄澄澄的反光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我走过去,用手捏起了一点儿,揉搓了一下,顿时就有些惊愕,“金沙?”

“这是地上散落的金沙。”刺客捏起一把看了一眼,脸上无喜无悲,竟然还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看来宝藏离咱们不远了,就在附近。”

“天啊,难道这地上黄澄澄的东西全部都是金沙吗?”小张和颂猜两个人毕竟是年纪小,遇事沉不住气,高兴地从地上抓起一把,说道,“打出娘胎开始,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呢,这次真是开眼了。”

“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一点儿金沙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记着,我们是职业军人,拿出点儿军人的风采好不好?”我见两个人高兴得都忘形了,立刻批评道,“懂不懂什么叫做视金钱为粪土?”

“我懂,我小时在老家的时候,可爱出去捡粪了。”小张说着,抓起一把金沙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梁月华刚想阻止,颂猜又笑嘻嘻地抓了一把,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梁月华见状,只能无奈地顿了顿脚。

“真是的,一点儿金沙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真是没有见过大世面。”我说着,走过了转角,忽然间就像被定身一般愣在了那里。我喃喃自语道:“天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怎么了,什么东西能把见过大世面的队长给震住?”小张得意地坏笑了一声,走了过去,瞬间也像被雷劈一样愣在了原地,双眼发直,好像灵魂已经脱壳而出。他带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表情说道:“天啊!”

在我们的面前,是好几座仿佛沙丘一般绵延在一起的金沙堆,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在油灯台和手电的照耀下,散发着黄金独有的金色光芒。在堆积如小山一般的金沙堆之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玉石、玛瑙、玳瑁、翡翠,还有成串的或者散落的珍珠。在一旁光线照不到的黑暗面里,还有一片散发着幽暗光芒的东西。不用说也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站在这用世间最稀有的财宝堆成的小山面前,所有人都觉得呼吸急促。只有真正地站在这黄金堆积的沙丘面前,才能切身地感受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的意思。这俗语流传了数千年,绝不是空穴来风。这金银珠宝,自有一股让人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气魄。

就算是梁月华这种自以为看破红尘,不爱钱财的人看了这堆积如山的财宝之后,也是一阵眼晕,心跳加快,脚下一软就想顺势瘫倒,幸亏被我一把扶住。他用自己的那点儿理智不停地喃喃低语:“这是国家的,不是个人的。不要起什么非分之想……”

“我就不明白了,”惊愕了好一阵子,我才回过神来,“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为什么楼兰王子要带着队伍送到这单眼国王的墓穴里来?真奇怪了。”

“不管怎么说,他不是故意进来的。”梁月华看到周边有一些白色的骨殖,骨架很大,明显不是人类的,应该是他们为了朝奉唐王而携带的珍奇动物。

看到这如山般堆积的财宝,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把它们全部运走?接着我立刻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这个荒谬的想法。我暗暗告诫自己,这些不是个人的,是属于人民的,属于集体的,属于国家的。

“这是什么东西?”在金沙之上,我看到有一块非常不搭调的旧羊皮。我拿了起来,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写得好像天书一般。

“这上面写的什么文字,简直跟蝌蚪爬一样?”我把羊皮递给了梁月华,“梁教授,你看看?”

“这是……”梁月华接过羊皮,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从头看到尾,有些吃惊地说道,“这是楼兰王子留下的文字啊!”

“带领使者团的那个楼兰王子?”我急忙问道,“快说说,他都写了些什么?”

“这上面记述了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梁月华看着羊皮上极难辨认的楼兰文字,说道,“使者团带着金银珠宝前去长安朝奉唐王,路过黑沙漠,却停了下来。因为,他们所携带的还不是此行最为贵重的礼物。”

“这还不贵重?”我看着面前的成堆成堆的金沙,吃惊地问道,“那什么是最贵重的?”

“最为贵重的……”梁月华的口气有些怪异,“是那单眼国王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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