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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青锋出鞘,独孤有殇

柳州府柳城县

柳城县原名龙城县,位于大明南方,历史悠久,民风彪悍,是多族交汇之地。大明开国初,明国的版图远不如现今,当时国家的最南端便是柳州。当时战事刚刚结束,大明正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而柳州以南,便是曾经的大理国。

明国国力雄厚,中原地大物博,所以战后能够及时修养,民生也越来越好。大理国则不同,国家弱小,在战后,大理国皇室早已无力再顾及百姓的生存,越来越多的百姓死于饥饿,疾病。于是,很多难民逃往大明谋生,柳州则是难民逃往人数最多的地方。对于此事,朝廷的大臣皆都反对接纳他们,毕竟大明也处于修养阶段,贸然接纳那么多异族难民,难免出现问题。好在皇帝力排众议,坚持接纳难民,并下旨封这些异族难民为“良人”,将他们当做大明新的族群。

正因如此,这些良人世世代代都对朝廷十分感激,而大理国却因为对百姓不管不顾,失去了民心,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一日,柳城县茶楼中,一位说书老先生正在讲诸葛武侯的话本,一位小姑娘则在一旁用三弦弹奏伴乐。场间的茶客们则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叫声好。

这对爷孙,在此处说书已经有十几年了,当时说书人刚来柳城的时候,说书人还不会说书,女孩也才一两岁,两人十分的落魄,若是没人管,恐怕不久就会变成路有的冻死骨。好在大明从来不缺好心人,客栈的掌柜看他们实在可怜,加上女孩不停地哭闹,便收留了他们。之后这里的茶客知道了这件事,时不时会带些吃的给他们。男人十分的感激,他当时已经一无所有,唯一有的就是这个死里逃生的孙女儿,自己冻着饿着无所谓,若是孙女再出了事,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不知道如何报答恩情的他,只好流着眼泪,跪下自己曾经骄傲的膝盖,不停地磕头,不停地道谢。

只是柳城地处边难,民风彪悍,与中原内地颇有不同。男人的磕头道谢并没有得到掌柜和茶客们的赞赏,反而得到了一顿臭骂!男儿膝下有黄金,宁愿流血不流泪!大家救助你,并非为了你磕头流泪,而是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能够靠着自己活下去!在柳城,甚至在整个大明,或许处处都会有人宅心仁厚救助你一把,但绝不会有人会一直养着你,在这里唯有自生自立,方能不自生自灭!

于是,男人流着泪在茶馆说起了书。于是,茶客们安心地给了听书钱,给的不多,刚好是说书应得的数量。

十几年过去了,茶客换了一拨又一拨,男人已经变成了老头,依旧在这里说着书,女孩也慢慢地长大了,不知从哪里学了一手三弦,谈得非常好听。两人合作,每天表演,虽说生活算不上富贵,但也说不上贫困。

只是,随着女孩愈发的亭亭玉落,终归惹上了一些麻烦。

女孩长大了,男人收到的媒书也越来越多。周围的人们看着女孩长大,本来就把他当做女儿看待,而有儿子则更想把女孩弄回家做儿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迈的说书老头在其他事情上都畏首畏尾,唯独这件事上态度十分强硬,怎么也不肯把孙女嫁出去,为此甚至还和掌柜的吵过一架。

但这些终归只是小麻烦,邻里邻间的自然不会真因为这个就闹翻。直到几个月前,真正的麻烦才真的降临!

当时,恰逢县令交接,老县令特地在茶楼接待新县令,加上这爷孙俩说书说的极好,于是被指定表演。这一表演就坏了事,新任县令张琅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张达,一眼就相中了女孩,张琅夫妻又非常宠溺儿子,于是当场就向老头提亲,希望能将女孩带回家做儿子的小妾。这下立刻就除了老头的逆鳞,当时就把手中的扇子砸到了县令的脸上。县令脸色沉青,险些派左右动手,不过柳城百姓彪悍,护住了老头和女孩,气的新县令拂袖而去,接待会不欢而散。

之后一段时间,由于刚刚接任,事务繁杂,所以张琅一直不曾找他们的麻烦。但是他的儿子张达却天天带着护卫,去茶馆听书。只是每次茶馆的茶客都盯着他,让他没有机会下手。一直到几天前,女孩生了病,老头去医馆抓药,当时抓药的郎中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人,给他开了一个药方,并让他先回去煎药给女孩,至于药钱则日后再结。当时老头心急,以为是郎中好心,不曾多想,于是直接回家煎药去了。而等到女孩病好,老头前去结账时,却被告知应付白银五十两!哪里还不知道,是一个圈套!正是张达暗中令郎中添了几味极为贵重的补药,想要趁机要挟老头,要么还钱,要么嫁孙女!

可怜老头只是一个说书人,哪里有五十两白银,没办法只好回家想办法筹钱,张达却不依不饶,说是十天之内必须还钱。

不多时,周围的人们知道了这件事,纷纷怒骂,只是老头确实欠了钱,即便百姓民风在彪悍,也不能在插手管这件事,毕竟张达是县令的儿子,这个钱不还,老头按照明律是会被下狱的!茶客邻居们想要凑钱,但都是普通百姓哪里能轻而易举凑出五十两白银呢!

这一日正好是第十天,老头依旧没能凑够银两,只能像往常一样在茶楼说书。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

“说的好!我的爷丈说书当真说的好”张达果然带着几个护卫出现在了茶楼,看着一旁拉三弦的女孩淫笑,道:“当然,更好听的就是我小娘子里的弦,等你跟了我,可要好好的吹箫弄弦啊,哈哈哈”

女孩脸色变得煞白,老头一把护住女孩,挡在了她的身前,怒视着张达。周围的百姓也很愤怒,只是没有人敢站出身来,因为今日张达带来的护卫不同以往,竟是带刀的县衙衙役!想来若是老头还不起钱,这些衙役便有理由出手了!

张达看着以前多次阻拦自己的那些百姓今天却敢怒不敢言,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他咧着嘴,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爷丈人的五十两凑足了没有啊,若是没有,我就只好带走你这个貌若天仙的孙女,今晚让你真的变成我的爷丈了!”

老头并不答话,依旧把孙女护在身后,怒视着张达,像一只护食的垂暮的狮子。

张达怒喊一声,道:“给我上,把他们两个都带走!要是有人敢插手就是妨碍公务,给我砍了!”

说罢,周围的衙役就冲上去要把女孩和老头分开抓走,女孩脸色煞白,哇哇大哭,死活抱着爷爷不肯放手,老头则抱住孙女,势要和他们拼命!

茶楼角落有一桌,桌上放着一柄长剑,桌旁坐着一个翩翩青年,本在静静地喝茶,遇到这件事情,心有不喜,皱着眉头思考一番,还是决定不出手,侠,本就以武犯禁,更何况自己还有着不小的师仇,能少节外生枝自然最好。

另一边,老头终究比不过衙役,爷孙两个被分开,张达狞笑着朝着女孩走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道:“美人儿,别挣扎了,没人能救得了你!”女孩听到,更加的害怕,挣扎的更加用力,只听见“嘶”的一声,女孩的衣袖被扯开,露出了白嫩的手臂。

老头怒喊一声:“畜生!”想要去救孙女,却被衙役死死地按住。

这是角落里传来一声叹息,只见得剑光一闪,张达抓住女孩的那只手应声而落!

张达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活活痛昏过去。女孩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尖叫一声,竟也晕了过去。

几个衙役,刷的拔出刀,警戒地看着茶馆的角落。

那里,一个青年,正在安心地品茶!

为首的衙役看到桌上的长剑,沉声道:“江湖的人,应当明白朝廷的规矩!侠,可不能以武犯禁!”

“唉”那青年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可惜坏了一壶好茶!”

“哼,你随便动手伤人,不怕被官府通”那衙役话还没说完,又听见几声脆响,几个衙役的刀竟然应声而断!

那衙役脸色涨红,眼中闪过恐惧的神色,大喝道:“我们走!”说完带着几个人抱起张达,并且拾起了他的断手,一言不发,灰溜溜地离开了。

老头没有管那青年,只是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孙女。

此时,茶楼里的客人早已走的差不多了,只见掌柜走过来说道:“公子侠义,救下了他们,只是那张达是县令的儿子,你们若是不赶紧离开,怕是有杀生之祸!还望公子救人救到底,带他们离开,这里就让我来善后吧”

“恩人,若是我们就这么离开了,怕是那狗官会对你不利啊,”

“你个老黄头,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墨迹!你害了自己我不管,你要是害了你孙女,我可得和你拼命,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是良人,皇上心善,在柳州府设了良人司,那狗官不敢无缘无故就抓我的!”掌柜的先是怒喝了一顿老头,之后又对持剑青年道,“就拜托公子了”

府衙

张琅正在处理公务,突然见管家慌忙地跑过来,说出了事。他隐隐觉得有些不祥,连忙问道:“这么慌张出了什么事?”

“公子在茶楼被人砍了一只手,现在正在医馆救治,郎中说情况不太乐观!”

张琅只觉得天昏地转,险些一头栽倒,只见他向后踉跄两步,用手抵在桌子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声音颤抖,大喊一声:“来人!”

“小老儿多谢公子相助”黄有才劫后余生,向青年感谢道。女孩也已经醒转,躲在黄有才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眼前冷峻的青年。

“不必谢我,我只是嫌那人太聒噪,坏了我喝茶的心情,我身负要事,恐怕无法带你们一起走。”

黄有才看了一眼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女,面露难色。心里挣扎了好久,最终下定决心,问道:“不知公子想往何处去?”

“边南”

“哪个边南?”

“自然是”青年看了一眼黄有才,道,“有剑的边南!”

“公子想挑战那柄剑?”

青年不答话,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黄有才,一个普通的说书先生,如果能够极其淡然地说出那柄剑,自然也就变得不再简单了。

“我虽不懂公子是什么境界,但想来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青年皱起眉头,道:“总要有一战的。”

黄有才咬着牙,道:“既然公子现在不是他的对手,老头子希望公子能够将我孙女送到京城去。”

“我说过我有要事去边南。”那柄剑远在西南,而京城却远在北方,方向大相径庭!

黄有才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道:“老头子希望公子能够将我孙女送到京城院里去!”

青年挑一挑眉,没有立刻反对

道路上,青年与女孩正在休息,至于黄有才在把孙女托付给他之后,就自己一人离开了。

青年本不想答应这件事,只是黄有才说的没错,无论怎样,自己不会是那个人的对手,别说自己,就算是自己那个时不时发疯的师傅,也不一定能在那个人剑下扛过几招。但,既然有机会去一趟院里,那么也许自己真的有机会战胜那人?

一旁的女孩,向他不停作着手势,嘴里只能发出“哎哟哎呀”的声音,这个美貌可爱的女孩是一个哑巴!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用手比划着这句话。

青年沉默片刻,紧一紧背在身后的一曲青锋,道:“独孤殇。”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京城。”

独孤殇眼睛微眯,向北方望去,仿佛望到了那座千古雄城!

京师此去几万里,从此再也无故人。

青锋出鞘当杀人,孤独剑客空留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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