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乌鸦爸爸是一位勇斗天敌的大英雄。
夏天的天儿,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了。“呼呼”一声,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打着旋儿冲了过来,把地上的灰土、枯草和落叶卷起来,扔到行人的脸上,打得人们站立不稳。天上的鸟儿们见势不妙,赶紧收起翅膀,从大风的缝隙间匆匆滑过,逃向自己的家;地上的动物们则四散奔跑,要么钻进洞里,要么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大风越吹越大,摇得树枝左摇右晃,摇得巢儿像摇篮一样,不断有树叶落在他们的头顶上。乌鸦妈妈赶紧命令两个孩子趴在窝里,尽量把身子贴紧,一动也不要动。
风的狂舞还没有结束,大雨接着倾盆而来。一股子一股子的雨柱从天而降,泼进乌鸦的窝中,从乌鸦的光滑羽毛上哗哗流过,又从脚下的干草中漏下去,掉在地上。
“妈妈,自从我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雨。”青青禁不住地兴奋起来。
“我想,下大雨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鸟类身上的羽毛,像不沾水的绸缎一样。对不对?”她继续说,声音随着大风在巢的四周旋转。
“唉,你哪里知道,下雨并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天,我们都得挨饿呀。”好久,妈妈叹口气道。
“至少你可以休息休息,陪我们度过一个风雨交加的白天呀。是不是,好妈妈?”青青讨好地说。
“在我的记忆中,你一天到晚总是在外面忙碌,给我们供应美餐,只有晚上才能回来陪我们,我说的没错吧?”青青又说道。
妈妈笑了,她说:“这样的天气,不陪你们又该去哪里呢?”
“我们都得在风雨里挨冻了,只有在心底下默默乞求上苍的怜悯。”妈妈的心情有些沉重。
“妈妈,你可以给我们讲故事呀,”青青有点儿坐不住了,“比如,讲爸爸的故事。告诉我们,爸爸是干什么的?我们为什么就没有爸爸呢?”
“你们的爸爸,是一只长得又黑又魁梧的红嘴乌鸦。”妈妈微笑了一下,动情地回忆道,“他很勤奋,很有力气,也富于责任心。有他在,我感到很安全。”
“我非常了解,他长得跟你一样,是一只公乌鸦,”青青不耐烦儿,“但我想知道的是,爸爸是干什么使的呢?”
“你可不能用这样的口吻说爸爸,”妈妈不高兴了,“爸爸是我们大家的亲人,没有他的功劳,我就不会顺利产蛋,更不会将你们接到人世来;没有他,我们的身边就缺少一份安全保障。”
“爸爸既然这么好,那他为什么不留下来,陪在我们身边呢?”青青总想找一个荐儿反击妈妈,好让妈妈哑口无言。
“孩子,你们的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了。”妈妈悲怆地说,“在你们还没有出生时,他就不在了,是被花花咬死的。”
“天啦,”青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就是今天欺骗我的那条花花吗?”
“是的,他可是我们家的天敌,总是在打我们的主意,”妈妈说,“可我们却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妈妈,他是怎样伤害爸爸的?也是像今天这样,把爸爸骗下来,再用尾巴扫掉吗?”青青感到胸腔有些窒息了。
“好吧,今天正好没事,我就把你们的爸爸是怎么死的,说给你们听。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本到处是险恶。”这时,风渐渐小了,雨水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妈妈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滴,提高了一下嗓门。
青青和黑不溜儿也站起来,学妈妈的样子,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阳光透过树叶,把散碎的光线投到树林里。那时,我已产下了六枚鸟,正在孵化。”乌鸦妈妈一边回忆一边说。
“我们都是从你产的蛋里钻出来的吗,妈妈?”青青打断妈妈的话说。
“是啊,我已经孵化十天了。我成天趴在窝里,把鸟蛋捂得热乎乎的,眼看几天之后,你们就要变成我的宝贝儿女,破壳而出,在妈妈身边咻咻地叫唤了,我的心里多甜蜜呀!那时,你们的爸爸整天忙于四处打食,捉虫子、找谷粒儿,然后送回家,喂到我的嘴里。可是……,可是……,唉!”说到这里,妈妈哽咽了。
原来,乌鸦妈妈和乌鸦爸爸万万没有料到,就在这棵大杨树底下,离他们家不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竟搬来了一条大毒蛇,八成就是冲他们来的;而更让他们痛心的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发觉这个可怕的仇敌。
再过六七天的光景,小乌鸦们就要出壳了。连日的孵化,让乌鸦妈妈两腿僵硬,多么想飞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伸展一下翅膀啊。但丈夫没有回来时,她不敢轻易离开自己的窝。一天傍晚,乌鸦妈妈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着乌鸦爸爸,因为他已很久没有回来了。乌鸦妈妈知道,每次觅食,丈夫都要走出很远。因为森林外面的庄稼地里都下了农药,也做了严密的防范,那里决不是理想的觅食场所;而农民们种的小麦和玉米,还没有丰收,想拾一些洒落的麦粒儿和玉米粒还早着呢。
等啊等啊,乌鸦妈妈一直等到天暗了,还不见丈夫的影子。乌鸦妈妈想,他是不是去了垃圾场,到那里碰运气去了呢?
乌鸦妈妈等得不耐烦儿,便“青青”叫唤两声,扑棱一下翅膀,飞了起来,轻轻地落在另一棵树枝上。她抖了抖翅膀,伸了伸腿和脖子,张目远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丈夫离开的方向,期待着从那里出现一只由小变大的影子来。
然而,乌鸦妈妈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叫声竟然唤醒了洞里的毒蛇——花花。他把脖子慢慢举起来,伸出脑袋朝树上瞅了瞅,正好看见乌鸦妈妈离开了自己的窝。他兴奋地爬了出来,觉得机会来了!多少天来,从乌鸦蛋上传来的清香鲜美的味道,刺激了他的鼻孔,让他口水长流、饥饿难捱。他一直幻想着有机会去偷尝几枚。可是,乌鸦妈妈一直守护在巢内,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机会。现在,他扭动着身体,在草丛中往前滑去,发出沙沙的响声。爬到那棵大叶杨树底下,他毫不费力就攀了上去,一直爬进乌鸦的巢里,而这时的乌鸦妈妈,居然还没有发现呢。
花花张开大口,把一枚温热的乌鸦蛋含在嘴里,慢慢吞下去;他顾不上将鸟蛋压碎,吐出蛋壳来,一口气又吞下了一枚。当乌鸦妈妈发现了这可怕的一幕时,她的四只即将出世的孩子,全部落进这条毒蛇的口中。
乌鸦妈妈惊呆了,立即大叫了一声,朝花花扑来。花花见状,扬起高高的脑袋,吐出长长的舌头,准备迎战乌鸦妈妈。
虽然乌鸦妈妈凭着自己的双翅,在空中进退自如,但她毕竟空着肚子,力不从心。她一方面向花花进攻,想把他赶出去,一方面又要自我保护,避免受到伤害。几个回合下来,乌鸦妈妈没有啄到花花,花花也没有咬到乌鸦妈妈,但双方都累得精疲力竭。
“你这条毒蛇,你还我的蛋!还我的孩子!”乌鸦妈妈气得都要发疯了。
“不可能了,乌鸦女士,你的四个孩子全部做了我的美餐!”花花冷笑道。
“你给我滚下去,不然我就同你血战到底!”乌鸦妈妈举起自己的尖嘴巴,做好再次冲锋的准备。
“乌鸦婆子,要让我滚下去也不难,只要你把最后两枚乌鸦蛋乖乖地奉送给我,我转身就走,怎么样?”
“呸!我跟你拼了!”乌鸦妈妈像一道闪电俯冲下来,对着花花的脖子就啄,花花则伸出尾巴横扫过去,将乌鸦妈妈打出老远。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冲花花扑来,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叼住了蛇的尾巴,往上一提,飞了起来,越飞越高。
原来是乌鸦爸爸及时赶回来了!花花被倒挂起来,扭动着小脑袋不住挣扎着,想咬乌鸦爸爸一口。乌鸦妈妈大声喊:“老公,赶快松口,快把他摔到地上去!”
但乌鸦爸爸恨死了这条毒蛇,想一举把他摔成肉饼,就打算飞得再高一些。不料花花突然把头昂起来,一个猝不及防就咬了乌鸦爸爸一口。乌鸦爸爸惨叫一声,和毒蛇一起落了下来……
“妈妈,我的爸爸他摔得怎么样啊?”青青听着妈妈的讲述,吓得心惊肉跳。
“孩子,你能想象得到的,”妈妈含着眼泪说,“爸爸虽然被树枝挡了一下,没有摔下去,但他中了蛇毒,最终还是没有活过来。”
“那这条可恶的大花蛇呢?也没有摔死吗?”青青急切地问。
“要是摔死了,他就不会再打我们的主意了。”黑不溜儿接口道。
“花花虽然负了重伤,却并没有走远。”妈妈叹道,“没想到,过了这些日子后,他恢复了健康,又开始盯上我们乌鸦了。”
“现在,虽然只剩下你们姐弟俩了,但我的心血毕竟没有白费,我必须保护好你们,不能再让你们发生意外。”妈妈说。
“妈妈,我的好妈妈,谢谢你今天救下了我。”青青突然大哭起来,“我不该惹你生气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