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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昭文成亲喜 天倪嫁女忧

昭文执意要与子沐成亲,天倪虽是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赠其嫁妆同意他们的亲事。昭文携子沐的手走至外院堂中,却见一整间屋子金光闪烁。王骀与申徒加站在那里,均大瞪着眼看着。子沐一见也不由称奇,他虽见过世间诸般宝贝,却不曾见过这神仙之物,那一室中满布着飞禽走兽,阶柳庭花,它们都荧着淡淡的金光,那金兽飞鸟都毛色鲜亮,如同画中所绘,展翅摆尾,活灵活现。那花草皆如金似玉,潋滟着七彩光华。

“这些都是什么?”子沐不禁问道。

“尽是姑射山千年精魄所成之精灵,有它们在,我们这里即会四时温煦,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土山焦而不热。有他们守护,人类长命百岁体健神泰。而我也不用再修行,即可获得仙法来延续生命。”昭文说道。

王骀、申徒加和子沐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他们尝闻仙法神通,却不知竟有这般神通,王骀虽是年迈,可自得见到天倪以来,他已是容光焕发,身体舒展的同年轻人一般,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禁不住跪了下来,叩头膜拜仙师。申徒加见状也跪了下来。

子沐却愣愣的,心中大不是滋味。他心知他与昭文一起,很伤了那天倪的心,而天倪还这般厚待,他近一年来饱经世事艰辛,受到人们的种种陷害,却得到一位素昧平生的仙人的屡屡帮扶,他不禁也同王骀跪了下来。

昭文见此情形,心中也大为难过,只有她知道,这些精灵中注入了天倪多少心血,耗费了天倪多少修为。天倪虽为上仙,那修为却也是他一点点修来。这些年来,他只在昭文身上便空耗了许多,今日又做出这些精灵来庇护这宅院与这些人,真可谓是呕心沥血了。

昭文子沐成亲那日,是姑射山千百年来从未有之盛况,天倪召唤了山间林涧所有生灵,皆来庆贺。那山麓间凡是草木皆盛开了花朵,天空之中飘零着漫天如雨的花瓣,群鸟云集齐声鸣唱,一只斑斓金凤由山间飞出,引领众鸟在云间盘旋。山狮猛虎,鼠狼猿狐,雀鸟鹪鹩,大大小小各种生灵那一日尽是精神奕奕,皆出林来,在山间排了长长一串,是为送亲之队伍。

天倪见此番盛景,心中方才满意了,他又唤那姑射山之山神。原来万物皆有灵,山亦有其魂灵,天倪不过是旅居姑射山,那姑射山之灵却是一只庞大的鲤鱼,此鲤鱼也不同于凡世之鱼,它两鳍为翅,乘着云气从山颠飞出。那山神见天倪便说:“仙人召唤本尊所为何事?”

天倪作揖道:“打扰山神清修了,还请山神见谅,实乃因小仙之女昭文仙子今日成婚,想此婚事乃姑射山千年未有之事,遂想请山神能够莅临亲见。同时劳烦山神代为证婚之人。”

山神听了不禁笑道:“原来如此,那真是恭喜仙人了。本尊尚记得当时昭文仙子刚刚来时,还只是个人形之草,今日竟要成婚了,真是可喜可贺!只是不知仙子嫁与哪家上仙了?”

天倪笑道:“说来惭愧,且不是什么上仙,只是个人间普通男子。”

那山神听后连连惊叹:“依昭文仙子之修为,怎可成人间之婚?”

天倪道:“且不说这些了。山神还是见见那孩子吧!”

山神听后跟随天倪一路行至姑射山上。昭文正当镜理云鬓,她所用的乃是一面清水镜,她看着自己镜中姣好的容颜喜不自胜。

“珠儿,快出来见过山神。”天倪在外面喊道。

昭文一听便出得山来,一见那在空中飘飞的大鱼,赶紧跪拜于地说:“昭文拜见山神。”

“仙子请起吧。听天倪仙人道,你今日要成婚,本尊便来看看。”那山神见昭文容颜极好,却体内虚空,他只一眼便望穿了昭文的运劫之数,只得叹息道,“女儿家成亲了,就要离开父母亲人,去过另一种生活。平日间天倪仙人如何待你,你心中有数,往后凡事依然要多听仙人之言,他对你的用心,相信这世间任何人都比不了。”

昭文听着应道:“山神所言极是,昭文记下了。”

听山神一言,天倪心中也大为悲戚,他说道:“这些珠儿都明白的,时候不早了,我们送珠儿下山吧。那男孩在山脚下估计都等得着急了吧。”

山神说:“既是大喜之日,那本尊便停了北山上的风雪吧。”

天倪道:“小仙已自做主张,先行停了。”

“仙人为女思虑果然周全。”山神笑道。

天倪与山神同昭文一同飞下姑射山,那姑射山却是千年以来从未有过之景,昭文眼中看着,不禁喜上眉梢。雪山之上风停雪止,日光照耀在莹莹白雪之上,一片迷蒙之光,那雪地里盛开着连绵的雪莲,那雪莲花蓝中透粉,晶润可爱。南山之上树木葱葱,绿树之间百花吐蕊,万卉齐开,更有群鸟呤唱,百兽相迎。昭文飞在花雨之中,满心欢喜,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姑射山,甚或是,她从未想过姑射山竟能美到如此程度。

她看向天倪说:“谢谢你,仙父。”

“开心吗?”天倪问道。

“嗯。”昭文点点头。

见她笑的开心,天倪也淡淡一笑。

他们一行行至山下,子沐与王骀申徒加静立在那里,他们三人眼见着这姑射山换了副模样,都深深的叹服天倪之用心。子沐的宅院之中备有各色衣物,他选了件合身的绛红长衫穿了,王骀与申徒加亦穿戴一新,他们少有的光鲜齐整,直直的站在山脚之下等候昭文下山。

他们等了多时,才见天倪与昭文并一只飞在空中的大鱼一起从山上飞落下来。那姑射山山神,睥睨着这三个小小的人类,不禁道:“昭文仙子所看中的可是这中间的红衣少年?”

天倪道:“正是。”

“人品尚可,心却不专。”山神道。

昭文瞪了一眼山神说:“山神你此话怎讲?方生他人好的很呢。”

山神笑而不语,天倪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子沐见昭文也是一身红衣,她翩然而来,他笑逐颜开,走向前去迎那昭文。子沐与昭文相牵着手,走在前面,昭文道:“方生,这位是山神。”

子沐便冲那大鱼道:“山神你好。”

山神打量着子沐说:“本尊见的人类不少,人类少年中鲜少有公子这般清疏俊逸的,真真难得。”

“山神过奖了。”子沐道。

他们一行人行至心斋的正堂之中,那山神因其体型庞大,进不了屋,只好将身体缩小了几十倍,挤进屋中。山神略显局促道:“平日间本尊只以身巨而撑威名,突然间变的如此小,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天倪看着眼前的缩小后显得更加可爱的小鲤鱼说:“山神大仙威名在外,身躯大小您都是山神大仙。请上坐吧!”

天倪将那山神请至正中央,天倪与王骀一左一右坐了,申徒加只站在一旁。子沐与昭文相并站在堂中。

山神仿效人世间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子沐与昭文当众三拜,成了夫妻之礼。

礼毕,王骀道:“今日我们公子婚事,老朽已摆了宴席,请各位上仙不要嫌弃,随意用些吧!”那宴席是王骀申徒加和子沐前一日晚上就开始筹备的。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储备,更没有像样的食物,只好现去打野味,采野菜,还把他们珍藏多时的一点白米也全都拿了出来,如此这般终于凑凑合合办成了一桌席面。王骀如此说时,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本以为子沐的婚事定会普天同庆,为一件举世盛事,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简陋。

他们一起行至席间,天倪看一眼道:“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仙人在凡人眼中可能是逍遥自在享尽天地间珍馐美味,可事实却是,我们日日只得餐风饮露,正正经经的吃食物是何时,我们自己都难以记得了。今日菜肴俱好,只差一样。”他笑着挥挥手,那只大紫葫芦便跳了出来。

山神见状道:“蒲老那的酒,哈哈,本尊喜欢。”

申徒加取来酒盏,天倪一一为其满上,道:“今日小女昭文大婚,我天倪为其师,亦为其父,深深的为她感到高兴,从此以后,这世上将会有另外一个人替我疼她、照顾她,来,我们共饮此杯,祝贺昭文找到了自己喜爱的男人!”他说着,一杯酒就已经下肚了。

在座的除了昭文外,皆举起杯来一饮而尽。不愧是仙人之酒,子沐等人喝下去,只觉得身体轻盈缥缈,有种说不出来的销魂之力。昭文见天倪说如此,心中戚戚。她端着酒杯站起来对众人说:“对不起,昭文不能饮酒,但是昭文还是想敬各位一杯。首先感谢山神一直护佑仙山,护佑昭文长大。再次昭文要感谢王老先生对方生的栽培和这一年来的保护,还有徒加弟弟,为了方生几次都差一点丢了性命。还有……”她看看天倪,他依然神色冷俊,静坐在那里,“仙父,昭文最最感激的人便是你,没有仙父,就没有昭文,仙父对昭文的好昭文至死不忘。仙父对昭文胜过生身父母,只是昭文不肖,无法报之万一,还望仙父多多担待,从今往后,昭文可能不会像以前那样时时的陪在你的身旁,但昭文对您的心,一分也不会少……”她说着将那酒往地上洒了。

天倪只抬眼看她一眼,端起酒来,又饮尽了。众人也举酒而饮,昭文与子沐对视一眼,都默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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