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安只听得门外的声音,压根都没有回头看,而是听郑昭容说的那般去收拾行李去了。
在郑昭安收拾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身后有一个人。那人气息极其稳,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郑昭安猛的一转身,就看到坐在桌子旁的人。
郑昭安看到那人,连忙朝那人跪了下去,“大人。”
那人应了一声,“门外的眼线被你杀了?”
“是。”
那人站起身看了眼郑昭安的床上,问道:“准备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算是这么久了,郑昭安看到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有些后怕,“是姐姐安排的。明日便出发了。”
“不准备告诉我?”
“我本以为大人你应该知道的。”
那人摆了摆手,他突然又说道:“你走了,那之前我们约定的事情还算数吗?”
郑昭安直接回答道:“自然是算数的。就算,我再怎么骗别人也定然不会骗大人你。再者,我也不敢骗大人。”
那人轻笑一声,“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当面那个什么也都不懂的毛孩子了。你现在要做什么决定我也拦不住你。只是这是你最后的决定了,是放弃,还是要一直追随我?”
郑昭安想都没有想,直接朝那人跪了下来,“我会一直追随大人,至死方休。”
那人微微一愣。眼前的这个孩子跟当年的郑昭容可真是像啊,恍惚间,竟能从他身上看到郑昭容的影子。
那人淡淡笑了,一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昭安一直盯着地面,就算是那人离开,他也不曾站起身来。
“大人,姐姐就交给你了。拜托了,大人。”
天灰蒙蒙亮,郑昭安就赶到了三王府。而不出所料的,郑昭容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郑昭安又加快了脚步,跑到了郑昭容的身边,“姐姐。”
郑昭容满是倦容,像是一夜都没有休息一样。
郑昭容摸了摸郑昭安的头,笑道:“怎么来这么早的?”
“想来看看姐姐。”
郑昭容转过头不再看郑昭安,只淡淡说道:“可是你来的太早了,他们还要再晚一些才会出来。”
郑昭安摇着头,“没事,我只想跟姐姐再独处一些时光。”
郑昭安心里早就已经有数,郑昭容为什么要这么快的把我自己给弄出兰城。而又立马将三哥从枚木其尔族救出来,还疯狂的想找到二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等郑昭容把二哥站出来之后,也会将二哥送走。
郑昭容好像要将身边所有的人都送走一样。如果是什么让郑昭容一定要这么做的话,那她自己呢?是不是如果输了的话,她也会没命了。
“姐姐,你跟我一块走吧。”郑昭安突然开口道。
郑昭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的波动,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去哪?”郑昭容轻声问道。
还没等郑昭安回答,郑昭容又像是自问自答一样的说道:“哪里也去不了。有些人早就有自己的归宿。”
“姐姐!”
郑昭容微微一笑,“昭安,别怕,姐姐在,一直都在。”
郑昭安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这句话是郑昭容五年前跟自己说的。五年前郑昭容说过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整整五年。而她这一次说这句话有是什么意思的?是又要消失五年吗?还是什么其他意思?如果薄衡成登基了怎么办?如果这盘棋输了怎么办?
可当郑昭安对上郑昭容的眼眸的那一刻,郑昭安整个人又释然了。
“姐姐,如果有机会的话,请让我照顾你。”
郑昭安话音刚落,涓铭和柳世儒就从王府里走了出来。而唯独不见薄桓良的身影。
“三嫂……三哥他……”
“应该是有事。没关系,等过了这段日子,你们便可以回来了。”郑昭容虽不知道薄桓良干什么去了,但还是安抚涓铭道。
郑昭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柳世儒一眼,在队伍快要走的时候,郑昭容才将柳世儒拦了下来。
“说句实在话,涓铭交给你,我不放心。”
柳世儒挠了挠脑袋,“福……福晋。”
“如果涓铭和我弟弟出一点闪失,你知道后果。”郑昭容云淡风轻的说道。
“是,福晋!”
郑昭容摇了摇头,“叫三嫂。”
柳世儒原本就是不被任何人承认的。所有人都认为他配不上涓铭,可是他喜欢涓铭的心是真的。可是现在的兰城又岂非是一颗心能证明一切的?
柳世儒眼睛一下就就红了,“三……三嫂。”
“嗯。”郑昭容终于对着柳世儒笑了笑,“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柳世儒的表情立马凝固了,“您这是什么意思的?”
鞭子一声落下,马夫喊道:“公子,快些上马,我们就要出发了。”
郑昭容朝郑昭安摆了摆手,轻轻说道:“如果最后是薄衡成赢了,那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丰州是我的封地,薄衡成管不到。”
说完,郑昭容推了柳世儒一下,“希望能再见到你们。”
马车不耐烦的再一次催道:“公子,我们要出发了。”
涓铭见柳世儒总不上马车,也探出了头问道:“世儒,怎么了?怎么还不走的?”
柳世儒立马回头道:“这就来。”
柳世儒转头再一次看向郑昭容,郑昭容面上还是那般笑着。柳世儒这才明白什么叫做风雨不动安如山,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喜欢郑昭容了。曾经他听皇后说过,若不是皇帝身体日益不好,皇帝都想招郑昭容进宫当贵妃。如此妙人,真是世上难见了。
“三嫂,我们走了。”
郑昭容没想再理会柳世儒,她直接走进了王府内。朝管家吩咐道:“今日就把府门关上,无论是谁,今日都闭门谢客。”
管家这些日子也摸准了郑昭容的脾性,她一般说过一遍的话就不想再说第二遍。
“是。”管家应道,直接将门给关了起来。
王府门缓缓关上,府门外的马车慢慢行驶。郑昭容站在大门中间,眼里满是诀别。
‘嘭’的一声,府门被整个关了起来。
郑昭容也没有再站在那里,而是直接朝听风阁走去。
在走廊处郑昭容看到了秦涟水,秦涟水见郑昭容也不躲避,直接迎面走了过去,“郑姑娘。”
郑昭容朝秦涟水客气一笑,“秦姑娘,你应该唤我一声福晋。”
“我觉得唤你一声郑姑娘就行了。”
郑昭容猛的停住了脚步,“你觉得唤一声郑姑娘就行了?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什么,我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你不照着规矩来,我随时可以将你赶出去。”
郑昭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秦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若想在这王府待下去,从此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不想,我可以陪你玩一玩。”
郑昭容说完,也不顾秦涟水是什么反应,直接绕过她朝听风阁走去。
薄桓良闭着眼睛假寐,刚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就立马坐起了身。
“怎么没出去送他们的?”郑昭容坐到了薄桓良的身边,笑着问道。
“你去了有什么感受?”
“只有些伤感罢了。”
“那我去干什么?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郑昭容噗嗤一笑,自己干嘛要跟薄桓良说那些的,倒是显得自己笨了。
郑昭容认输般的摆了摆手,“好好好。可是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不去看一眼?”
“那也是你妹妹,你替我看了就行。”
郑昭容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薄桓良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奸巨猾的?
可是郑昭容还是有些不死心,她继续说道:“不会想她吗?”
“不会。”薄桓良回答的干净利落。
“为什么?”
“因为我有你就够了。”
郑昭容的身子不住的在发颤,薄桓良这两天没事吧?!
郑昭容还是忍不住,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吧?”
薄桓良收起了笑容,“皇宫今日传出一道凤旨,谁拿下边塞,谁为新帝王。”
“凤旨?”
“嗯,太后。”
“边塞?胡人又不曾侵犯我国领土,又不曾对我国人出言不逊,为何要拿下边塞?况且边塞又岂是那么容易拿下的?”郑昭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张太后为什么要出这样的凤旨。
郑昭容想不明白,可薄桓良心中也透彻的很。他虽从张太后那里拿走了所有的权,但是她太后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张太后的凤旨是故意那么写的,为的就是让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知难而退。兰城和边塞无论是从兵力还是粮仓上看,都是旗鼓相当的。而张太后最终的目的,更是想让边塞和兰城都消失。
既然什么东西都不能攥在自己手里,那就不如毁了它,让谁都拿不到。
薄桓良继续道:“薄衡成自然是要去的,这是他名正言顺拿下皇位的最好时机。”
“你想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薄桓良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没有想到郑昭容就这么直接的问了。
“我想让你同薄衡成一块去到边塞。”